▍第21屆臺北文學獎年金類入圍作品 ▍
我不是從洗車工出身,書寫後變成作家。
我是從作家變成洗車工,
慢慢趴低,變成蹲著的那群人。
「我也是那個蹲著的人。或者說,誰也沒有在這個世界站著過。」
▍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我希望你們能夠看見那些人、這些事──
▍底層的聲音,以及一切值得被看見。
在很底層的地方仰望這個世界,該怎麼形容那種脖子的酸楚呢?
他是暢銷作家敷米漿,大學未畢業即靠處女作買房置產的文藝青年,卻因罕見眼疾卸下作家身分,拿起高壓水槍、風槍、拋光機,走進洗車場。當知識分子成為藍領一分子,現實的無奈為他開了天眼,從此與底層勞動者為伍,看見他們背後說不完的故事:
有著流浪狗眼神的更生人「一號仔」,期盼在洗車場過上新的人生,卻終究走回了老路;對外自稱老闆的膨風老張,每次五百五百地預支,再拿去請人吃飯;技術好到沒話說的師仔,一言不合就找人PK;一起長大、一同創業的拜把兄弟,終究分道揚鑣……
在他那裡工作的,多半不是中輟生、更生人、吸毒者,就是妻離子散、走投無路的社會邊緣人。有些人將這裡當作通往夢想的中繼站,而有些人,沒有說再見就離開;還有一些,來不及跟他說:你已經是個有用的人。
這次,姜泰宇不寫虛構小說,而是一個他走了十年,以汙水、汗水及無奈構成的現實世界。
★名人推薦
大師兄、林立青、洛心|專文推薦
李明川、李明璁、張天捷、陳栢青、陳雪、黃子佼、楊佳嫻|一致好評
●大師兄:書裡每一篇故事,我都可以對照自己在底層工作那麼多年的時間,找出類似的人,勾起心中的回憶。或許底層生活就是這樣,大家都有大家的故事,但是大家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活下去。
●李明璁:在一個田野調查都未能深入的底層勞動現場,同理心不應被高估,曾經風光的作者,可是真真切切、趴低再趴低,才吞吐了這些故事。但同理心也不能被低估,我們可以一頁接一頁,進出在洗車人家的汗水與汙水之間,感受他們的感受,面對他們所面對的人間冷暖、世事滄桑。
●林立青:姜泰宇帶我們從汽車美容店的門口走進每個角落,走進洗車工的生活、心裡,看見掙扎、猶豫以及那些內心戲。這是一本職場紀錄,這裡沒有幻想出來的好老闆和慣老闆,沒有不離不棄的員工,沒有幻想中的美好同事。只有真實世界裡,洗車行在背景音樂的工作中,努力求取平衡的人間面貌。
●洛心:很慶幸,泰宇找回了寫作的自信,將這幾年來來去去的人事物,擷取了他最喜愛的、不堪的、想說的、不願意說的片段,寫成了《洗車人家》。這些故事不是聽說,不是觀察,也並非田調,而是他的人生。
他說他的人生弄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洗不乾淨了。我說沒關係,川流的洗車水是條河,你是個擺渡人,而這些來來去去的,都是上了彼岸的人。
★本書特色
在洗車場工作的,不是中輟生、更生人,就是走投無路,難容於社會的邊緣人……姜泰宇以作家之眼、洗車工之手,記錄一條與骯髒無奈為伍的路,一段又一段洗髒了的人生。
作者簡介:
姜泰宇
筆名敷米漿,輔仁大學日文系畢業,大眾文學作家。從大學即開始創作。曾獲得金石堂年度暢銷男作家,入選誠品書店最愛一百小說。著作十餘本小說。
曾任《愛小說》雜誌總編輯,短篇作品《榻榻米的夏天》改編為公視電影《夏天的向日葵》。作品《洗車人家》入圍第二十一屆臺北文學獎年金類。現為專業洗車工。
章節試閱
開始洗車之前
「感覺就像臥底一樣。」我說。
「感覺像臥底?」我問自己,在很多個晚上。
當一個人很不專心地做著自己的事,而他又望著你的話,他就是臥底。——無間道
我是。
我知道我是,好像很專心地拋開了一切享受洗車人生,卻在很多個努力把指甲縫弄得黑黑的那一瞬間,我很不專心地做著這件事,然後回望過去的自己。
赤裸裸地。
衣不蔽體。
那就是我。
一號仔
一號仔拚命拍胸脯保證,絕對不再碰藥,希望我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努力讓自己走回正軌。可惜,一號仔還是走回了老路……
入圍台北文學獎之後,被《文訊》雜誌邀請至紀州庵辦了一場很有意義的座談,與另外兩位入圍的作家一同發表感想,分享寫作的路途。當天我穿得休閒,不是不願意盛裝出席,而是出發之前,我仍舊在洗車。
回家的路上我在便利商店停了一會兒,透過玻璃的反射覺得眼前的自己早已不是作家,沒有文人氣,好像寒冬中著衣渡河,起身之後全身結冰硬邦邦的,再也脫不去這工人的外衣。
當天分享的內容大致是身為一個洗車工的快樂與哀愁,有趣的地方的確讓現場多了一些笑聲,而我若無其事地說著洗車工的苦與痛,與會的朋友眼中似乎多了一點東西,我讀不出來是同情或是認可,抑或是無感。
「我僱用了一個更生人。」
那天我跟大家說,現場安靜了下來。因為加重搶奪罪入獄,剛出獄不到一個月。會場一陣靜默,等待我繼續說下去。
那天沒有說完的故事,現在可以好好說一說了。
●
「一號仔」是很認真的人,與我同年,父親是我的老主顧,一個很謙沖的長輩。後來因為一號仔的事,才得知劉大哥年輕時候也是往來警局與監獄,我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當時劉大哥得知我農曆年後缺人手,有點侷促地私底下告訴店長,他的兒子剛出獄,想找工作習得一技之長,並且千拜託萬拜託,不要因為他的面子就錄用,畢竟他是更生人,怕我們心裡有顧忌。面試完確定可以的話,再給他一個機會。
一號仔皮膚黝黑,坐在客戶休息室很拘謹,兩手平放在大腿上膝蓋後端,如同當兵「肅坐」一般。好像在海上的孤島。我當時是這麼看他的。削瘦的體型,頭髮短而蓬鬆自然捲,臉頰凹陷,眼神有些空洞。這些年來不乏有些領殘障手冊的朋友來面試,恕我直言,當時我以為一號仔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畢竟他有著流浪狗的眼神,總是不聚焦在眼前。或者是遠方,或者是過去。我不知道,也沒問過。
一號仔來面試那天恰好是農曆十六,店長拜完土地公回來,在休息室內與一號仔聊了一下,我在外頭等待。結束之後,我看著穿著POLO衫、鬼洗牛仔褲的一號仔慢慢走出店裡,腳跟在地板上拖啊拖的。「我不喜歡人走路在地上拖,太沒精神。」我說。店長點頭,通常這裡的同事如果這樣走路都會被店長訓誡。一開始是因為我不喜歡,後來則是店長也覺得這樣走路不好,沒精神又影響店內形象。店長拚命抓著腦袋,告訴我一號仔是劉大哥的兒子,關了五年剛出來。
「關了五年,什麼罪?你覺得要用嗎?」我皺著眉。
「人家都說要給更生人機會,可是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們好像也沒辦法解決。面試談起來又覺得一切很正常,應該真的想改過自新,這種的通常比較任勞任怨,適合我們這種工作。怎麼抉擇,難啊!」店長嘆氣,我也跟著嘆氣。
●
我們決定給一號仔一個機會,在很多次的討論之後。
一號仔正式報到第一天,穿著過大的XXL號制服,駝背的他看起來鬆鬆垮垮的,像衣架吊著晾晒的衣服。
有次閒聊,一號仔問我,高中生補英文要多少錢,我才知道他有一個孩子,上了板橋高中,雖然很少碰面,之前他蹲在「裡面」,孩子也沒有來看過他,說是媽媽不讓去。知道了孩子考大學需要補習,所以來問我。
「其實是我前妻一直跟我要錢啦。」一號仔說,拚命搖頭。
「這幾年就都在監獄進進出出,也沒顧到他們,知道我出來了就跟我要錢,沒法度。」所以一號仔喝酒,茫了之後就不會有那麼多煩惱。
我拍拍他的肩膀:「重新開始需要時間,急不來,看怎麼跟你前妻溝通。」
「怎麼溝通?我也怪不了她,蹲在『裡面』的時候,她也沒來看過我一次,只有我爸跟我姊偶爾會來,幫我加點菜。老闆你知道嗎?在裡面什麼都要花錢,抽菸也要錢,還要我爸給我,有時候在裡面無奈,急了,只能念念佛經,寫書法,什麼都沒辦法做。一出來就什麼都要錢……」一號仔說著,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有點擔心為了錢,一號仔會走回老路。老路來錢很快,但不是正途,一個不小心又要進去蹲,勸了一號仔好一下子才讓他靜下來,不要想太多。所有的眼前風景,都是因為之前走的路決定的,沒辦法重新走一次,但願日後的路可以踏實,可以慢慢走回安定的路。那天之後,一號仔明顯有心事,偶爾上班的時候,會有淡淡的酒味。那時候我總想起王小波在《黃金時代》裡面說的:「當我沿著一條路走下去的時候,心裡總想著另一條路上的事。」
「老闆,對不起,有時候很煩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喝點啤酒,絕對不會影響工作。你對我真的很好,我也知道現在要重新開始,請你相信我。」跟他詢問身上酒味的事情,一號仔抓著頭跟我解釋。我寧願選擇相信,也不要在他徬徨時候強制,所以並沒有讓他不准上班前喝酒。皮球拍了都會反彈,何況是人。
店長對於一號仔上班前會喝酒有點不諒解,但看在工作確實沒有影響的狀況,我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號仔真的很瘦,像小時候我家巷口的「酒空」那樣,喝酒喝到瘦得不得了。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問一號仔。
「你一天究竟喝多少?」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晚上有時候就買一手回去喝,喝茫了就睡,這樣沒煩惱。」他苦笑著。
我搖頭:「這不是辦法,到時候可能會影響了工作。而且沒吃東西只喝酒影響了健康,到時候胃壞掉了,得不償失。」
「我沒辦法,我姊也跟我說不要這樣,老闆你知道嗎?我出來混的時候是靠我姊的,結果她現在好了,不混了,結婚生小孩了,要我跟她一樣。可是他們沒有碰藥,碰了藥,就沒有那麼容易,我不喝酒麻痺一下自己,還能怎麼辦?」
「所以你有用藥?K仔?」我瞪大了眼睛。
「一號仔。所以才會很難改,才會需要酒精麻痺自己,不然太痛苦了。」
一號仔是一級毒品,算是粗製的海洛因。與我們比較熟悉的四號仔不同,一號仔沒那麼高級,所以好取得,價格也沒那麼高不可攀。與四號仔走水路(注射)不同,一號仔通常是像安仔(安非他命)一樣用吸的,碰上了,一樣很難停下來。這也是我之所以用「一號仔」來取代這個人的名字的緣故。
一號仔拚命拍胸脯跟我保證,現在絕對沒有碰藥,希望我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努力讓自己走回正軌。
「不要告訴我爸爸。」他說。
我點頭,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我沒說。一號仔一直要我相信他,我信了。同時也希望自己可以被信任。
●
一號仔來了以後,我們又可以正常排休。有時候是我跟一號仔上班,有時候是我跟店長上班。有時候是他們兩個上班。某一個週日我排休,週一又公休,等於連放兩天。
到了週二,一號仔沒來上班。店長眉頭深鎖,電話也打了,就是沒人接。「那天他就跟我說,以前的朋友出了一點兒事情,要去板橋處理,所以我就讓他提早下班,下著大雨,說要跟朋友借機車過去。」店長跟我說。
還沒聯絡到一號仔,週日當天的一個客人電話來了,店長講完電話臉色就像吃壞了幾天肚子一樣,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個阿伯的車上放了五萬塊,說要付給原廠的修理費,回家之後找不到。」
「在我們這邊弄丟的?」我的心臟像被插花用的針山狠狠砸了一趟一樣。
「我看了監視器,一號仔一邊清內裝,一邊抬頭好像看我在哪裡一樣,動作非常不自然。」店長說。
我深呼吸了一口,希望把所有空氣都吸走一樣,跟著店長再去檢查一次監視器。畫面裡的一號仔,吸塵到一半詭異地探頭出車外,往後面張望像是在確認店長的位置,然後又鑽進車內,如此反覆多次。清潔內裝絕不會出現這樣的動作,但……
「這也無法證明一號仔把錢拿走了,對吧?」我說。
店長點頭。
「只要沒有真的錄到他拿走那包錢,就不可以算在他頭上。」
而一號仔,今天沒有來。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他或者真的拿了那包錢跑了。
跑去哪裡?不知道。
是否去找以前用藥的朋友?不知道。
一號仔後來回電,說因為淋雨身體不舒服,隔天一定來上班。然而,隔天一早,他還是沒有出現。我傳了訊息給他,希望他身體無恙。中午左右他出現了,告訴我胃有點痛,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兩頰泛紅,眼睛布滿了血絲。真要說起來,重感冒的確也有這樣的徵狀,但在退藥的時候,也是。
我在心裡祈禱,一號仔夠堅強,沒有回去碰藥。中午我讓他吃了一點胃藥,以及日本買的感冒成藥,讓他先回家休息。我看著空蕩蕩的店,忙碌的時候嫌它太小,這個時候卻感覺大得過分了。
從那之後,一號仔經常遲到,偶爾還會無故不到。
曾經聽人家說過,有兩種人說的話不能相信。一種是賭徒,另外一種,是吃藥的。面對一號仔,我沒這麼想過。後來跟他促膝長談。一號仔告訴我,他已經從店長那裡聽到客人掉錢的事,並且跟我保證,他絕對沒有拿那筆錢。
「店長有說是你拿的嗎?」我問。
「沒有,店長只是吩咐我要小心一點,有問題要跟他說。」
「那就對了。」我把打火機遞給一號仔,「沒有證據,絕對不會說是你,你放心,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跟我保證沒吃藥,是真的。」
一號仔點頭。
有沒有真的覺得錢就是一號仔拿的?有,我老實說。監視器裡他的奇怪舉動讓我印象深刻,我以一個「正確」的態度面對這件事,面對一號仔。卻沒有在心裡「正確」起來,我只是假裝自己是那樣的人,那樣正直而正確的人。
隔天,一號仔就沒有出現了……
(精選內文,完整故事請見本書內頁。)
開始洗車之前
「感覺就像臥底一樣。」我說。
「感覺像臥底?」我問自己,在很多個晚上。
當一個人很不專心地做著自己的事,而他又望著你的話,他就是臥底。——無間道
我是。
我知道我是,好像很專心地拋開了一切享受洗車人生,卻在很多個努力把指甲縫弄得黑黑的那一瞬間,我很不專心地做著這件事,然後回望過去的自己。
赤裸裸地。
衣不蔽體。
那就是我。
一號仔
一號仔拚命拍胸脯保證,絕對不再碰藥,希望我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努力讓自己走回正軌。可惜,一號仔還是走回了老路……
入圍台北文學獎之後,被...
推薦序
擺渡人 ◎洛心
人跟人的緣分究竟是強求,還是註定?我跟泰宇常常會討論這件事情。
我跟「泰宇」認識得晚,卻跟「敷米漿」認識得很早。那是在某一天的晚上,我跟著某作家朋友前往當時她所屬的出版社參觀,在同時,就在那樣的一個某週間的某時段,敷米漿剛好就在那間出版社的會議室。
我一眼認出他,畢竟當時他的書已經擺滿了各大書局,那張臉稍微有閱讀網路文學的人,都很難不認識。那晚我跟出版社要了一本他的書,請他簽名。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就那一個無聊週間的晚上,隨意的時段,我們都出現在那間出版社。
如果說寫作曾經救贖過我的靈魂;寫作也替我之後的人生書寫了最精彩的章節,因為我因此認識了泰宇,即使後來的我們很少聯繫。
我在加拿大過我的北國生活,他在台灣過他的島嶼日子。當年因為書寫河流激出些浪花,在浪花消失之前,我們也就在河流分岔處各自轉彎,而這一別便是十餘年。
再次見面,他變成了洗車店老闆(後來才知道更多時候他只是個洗車店的勞動者)。
我從北國回到台灣,看著他經營勞動服務,我看著他從作家變成了蹲下洗輪圈的人。夏天很熱、冬天很冷,不舒服的環境,第一線面對各式各樣的人。在那個我無法想像自己能生活下去的世界,他就這樣蹲下,洗輪圈,日復一日。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男人,已經從男孩變成男人的泰宇。他對文字還有許多夢想,他的手指發熱還能在鍵盤上燙出最炙熱的記號——但是他將對文學的喜好埋在洗車泡沫、拋光劑底下,他(被)收起了曾經的光芒,當個洗車的人。就如他所說,他以為他是個臥底的,但久了,這「歧途」,經過十年,變成了唯一一途了。
泰宇花了很多時間,不去看自己成了洗車人家這件事情。這幾年,花了更多時間,去整合洗車人家與泰宇作家的身分。他很少跟我提洗車的事情,一開始甚至不願意我去看到他洗車的樣子。他說那不是他原本想像的,也不會是我喜愛的。生意很不好的時候,一切都似乎要走到盡頭時,他曾經很難過很痛恨自己走入的歧途。我記得他在很忙很累回到家裡時,還會不願意(甚至到了現在也還是)坐在我身旁,只怕身上的汗臭味會壞了我對他的想像。
他說那不是他原本該給我的樣子。
他是那麼有包袱,那麼有顧忌,卻又那麼努力。很多很多年前,在出版社相識的敷米漿;很多很多年以後現在洗車的,手指髒髒的泰宇。
人生好像就是會把你拆成自己都認不得的樣子。
但是我認得你,一直認得你。
很慶幸,泰宇找回了寫作的自信,將這幾年來來去去的人事物,擷取了他最喜愛的、不堪的、想說的、不願意說的片段,寫成了《洗車人家》。這些故事不是聽說,不是觀察,也並非田調,而是他的人生。
他說他的人生弄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洗不乾淨了。
我說沒關係,川流的洗車水是條河,你是個擺渡人,而這些來來去去的,都是上了彼岸的人,不論是顧客,還是員工。十年來擺渡的人多了,泰宇甚至在新進員工進來七天半個月內,都不願意去與他們交談。一開始以為他只是懶,後來他跟我說,是怕傷心。這就是他藏起來的作家浪漫與纖細,隱匿在粗獷洗車工的外表裡。
放了感情,離開的時候會難過。他這樣說。偏偏這一行,離開的人可多了。
人跟人的緣分究竟是強求,還是註定?後來我們決定,是註定的。
就像你註定要寫小說,註定要離開,也註定要再回來。
就像你註定要在這裡停靠,讓我上船。我沒有要去彼岸,我只想跟你在這條船上,搖搖晃晃。川水乾淨也好,髒汙也罷,若你註定要當擺渡人,搖晃送別那些人生,那我就註定要當擺渡人之妻。從此,哪裡都不去,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們一起洗滌,寫字,過日子。
如果這是歧途,或許,註定是我們相遇的路途。
給洗車人生 ◎大師兄
「大師兄,有位作家敷米漿要出新書了!想邀請您看看書稿,看能不能寫推薦序,你知道敷米漿嗎?他以前是很紅的網路小說作家呢!」在電腦前的我收到這個邀約,先是一驚,因為這是我聽過的名字,再來是感到十分開心,因為沒有閱讀習慣的我,最近累積閱讀的方式,就是透過替人寫序這件事情。
看這本書之前,我看了一下他之前的作品,嗯,一看書名就知道是愛情小說,所以看到《洗車人家》這書名,很明顯地,肯定是一段愛與洗車的故事吧!
結果,書上我沒看到愛情,卻看到人生。
那天我跟立青有個活動,就是要去和敷米漿做個對談,我很開心也很期待,因為看完書之後,我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相約在他的洗車場,一進去就看到很多洗車工人,跟一個帥氣、看起來就是老闆的年輕人,跟我做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你好你好,歡迎來到我的洗車場!」
我非常訝異,這就是傳說中年少就出了那麼多本書,然後還是走偶像派的一位作家嗎?
在我面前的這個親切的年輕人(原諒我叫他年輕人,因為大我五歲的他看起來比我年輕太多了),在閒聊的過程中,還有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一種跟我很對味的味道,就是做工的味道。
他跟我不太一樣,我從以前就是個所謂的底層,做的是勞力活,領的是最低薪,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出書對我來說根本是沒想過的事情,所以能成為作家真的是再意外不過,而他卻是從作家變成洗車師傅。我沒有瞧不起洗車師傅的意思,但是別人對這種職業轉變所投射的目光,一定會不一樣。
為什麼我這樣說?因為我也經歷過向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說出我是殯儀館接體的,跟說我是寫書的,得到的目光完全不一樣。所以看到書中所寫的,以前總是低著頭看人,跟現在的總是抬著頭看人,我的感覺十分深刻。
我不禁想起某次去接一個燒炭的作家回殯儀館休息,那一個場景:一間套房裡,門窗緊閉著,一個中年人躺在椅子上,地上滿是酒瓶,以及一些被撕碎的書本。旁邊一個炭盆,裡面是被燒光的木炭,往生者身上沒有任何現金,只有一張張信用卡。當警察打電話給家屬的時候,家屬的回覆是:「這個人跟我們沒關係,他出去做他的夢,我們不認識他。」旁邊倒楣的房東只知道他是個作家,「作家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曾經我也覺得作家這個職業似乎高高在上,似乎遙不可及,等到我接過這個大哥,跟自己也當上作家後,才知道「作家」兩個字的可怕。那種被重視的感覺,似乎跟毒品一樣會讓人上癮。擁有這個稱謂的時候,讓人飄飄欲仙,而失去的時候,會讓人很恐慌。所以書中雖然泰宇很多時候只用幾句文字帶過這種心情,但我知道這感覺真的不好受。
我很喜歡泰宇的文字。其實我不常說這種話,或許是我從來沒看過愛情小說吧,有時候他的文字會輕輕勾起心裡的變化。很難形容那種感覺,簡單的幾句話,放在白紙上某些位置,就能讓正在閱讀的我感到深深的惆悵,感到絲絲的無奈。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功力吧!!書中很多地方,我讀了都有一種很想學起來的感覺,也有一種「啊,原來這才是所謂作家的文字力量呀!」的感覺,讓人看得欲罷不能。
洗車人家的人生故事,真的很精彩。所謂隔行如隔山,工作內容不一樣,扮演的身分不一樣,遇到的人不一樣,得到的收穫也不一樣。就如書中所說,其實不用田野調查,只要早點開一家洗車場,就可以得到很多故事。
底層生活確實是如此,滿滿的都是故事。
當我讀到阿愷這個人的時候,其實我滿感慨的,當身分從哥兒們變成老闆跟雇主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變調。不管是還在一起工作,或者已經分道揚鑣,最初那份友誼還會回來嗎?
當我讀到〈從廢墟說起〉那篇的時候,回想起自己當年開雞排攤時,老媽默默地幫我找食材,每天拿著竹籤,慢慢地幫我把要賣給客人的東西一一串起來。當時我也覺得自己很沒用,只是一頭熱地想開一家店,開了店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被家人保護得太好了,最後還是要靠家人那雙無形的手在自己的背後支撐著。
當我讀到大哥的時候,我想起我第一份工作的老闆。當我讀到一號仔的時候,我想起當年遇到的更生人。當我讀到……
書裡每一篇故事,我都可以對照自己在底層工作那麼多年的時間,找出類似的人,勾起心中的回憶。或許底層生活就是這樣,大家都有大家的故事,但是大家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活下去。
看完《洗車人家》這十年的故事,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卻又有著前進的力量。因為,這就是人生呀!
內心戲 ◎林立青
第一次走進泰宇的店裡,我看到的是三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走來,對我說明牆上壓克力的各種價目,針對我的車況給出建議,並且評估起需要多久時間施工。牆上工具整齊有序,地面則是乾淨清爽。
三個小時以後,店長在我面前打開引擎蓋,一一說明今天做的內裝清潔順序:清潔過的引擎是塑料保養,踏墊清洗及吸塵,汽車內裝的皮革乳,施工前拍照並依據照片將物品復位。最後帶我看車上刮痕的處理情況,在淡淡的清潔劑氣味中表示或許下次可以做其他項目,「刮痕應該可以再淡一點。」
付錢以後,泰宇才認出我來,笑著對店長們說:「你們看他的書,不知道他就是林立青喔!」於是我們上演了一場討價還價戲碼:他堅持要退錢給「作家朋友」,我堅持這是工錢死也不收,店長及店員們則尷尬卻笑著拿著錢,站在一邊。後來以友情價打折,等於送了汽車前擋玻璃撥水,這讓我很想再去一次。
現在的洗車行必須擁有技術來維繫營運,同時兼顧人情讓客人願意再次上門。
這個行業的獨特性在於,為每一台車細心整理的人,未必能夠坐在車上享受別人羨嘆的眼神。過去人們說「為人作嫁衣裳」,現在該換「為人名車鍍膜」,洗車的師傅們用技術專業,讓車主享受派頭氣勢。
在多雨多塵的台灣,不管是多麼昂貴的名車,只要十天半個月沒人照顧,都會變得灰頭土臉,唯有在專業師傅的細心照顧下,能夠長時間保持車面光亮,定時送到專業的汽車美容店裡維護,才能夠保持汽車的價值。這時候,洗車店必須適時地對客戶友善,互相對話交心,分享各種不同的資訊來讓客戶感覺到汽車被重視並且懂其價值,才有再次上門的機會。
這些是怎麼做到的?不同的車主有不同的性格,開不同車的人也各自有適當的價位和產品。
名車有雜誌每天寫,跑車有新聞媒體追,洗車行的師傅呢?那似乎是一個很難踏入的世界。可想而知,平日應該有著各種聲音出現:拋光機的聲音,空氣壓縮機的聲音,吸塵的聲音,高壓水柱的聲音,工作時的背景音樂……更重要的是,洗車人的心聲。
這不是記者採訪可得,也不是在網路留言板靠北洗車可以說清楚的。要能夠記錄下洗車行的人們來去原因,必須要在現場親身參與,所幸我們有姜泰宇這樣的作家,他筆觸溫暖,觀察銳利,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洗車十年,每一個洗車師傅在面對車輛、面對顧客及老闆時的態度,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那些自信及感傷來自親身經驗,屬於勞工的內心糾結和那些針對老闆的試探讓他難以忘卻,有加班到深夜的革命兄弟情誼,有習慣性遲到的生活態度,有誇大不實以掩飾自卑的洪聲,也有各種令人感到無奈的離開。
這是本書的一個特色,勞動為主的產業其實存在著許多的「潛規則」,有時老闆強勢主導,有時訂定了規範卻不斷被挑戰。各種探索出來的行為主導了整個工作環境,例如音樂音響、播放的歌單,還有吃飯的時間、休息的順序等。特別的是,這些互動多半一開始並非白紙黑字寫成,而是在相處中摸索出來:諸如工具設備及材料訂購的方式,囤貨的技巧,工作順序,不同師傅之間為了在一成不變的工作環境中製造樂趣、提升效率的比拚技術,甚至於那種帶著打破規定的特權。
我習慣稱呼這種內心世界的互動糾結為「內心戲」。這來自於人際關係中不想講破卻慢慢摸索出來的試水溫,可能是遲到對老闆的試探,叫便當的權力在誰手上,飲料涼水該由誰來付費,有沒有尊敬前輩的先來後到,甚至跟老闆借錢的名目,能借多少,都顯示出了「我在團隊中的地位」,事後可以拿來說嘴或者是比較。
這些潛規則有時候能幫助團隊度過難關,也可能互相傷害。摸索出來的潛規則其實有著內心世界的期待,管理者面對這種狀況若是加強規範,可能會讓這些師傅們感到「沒面子」、「被針對」、「下不了台」,如果放任不管,則可能出現霸凌現象或者倚老賣老,最終傷害整個工作團隊。
為了能夠持續經營下去,有些人建立制度,例如禁止遲到,客戶給的錢要立刻收好,刷卡以後要按下刷卡機的結帳按鈕,這些看上去是基本的習慣和作業流程,在工作的當下卻最容易被忽略。泰宇的為難在此:他用兄弟的角色提醒時,對方可能愛面子裝沒事;以老闆身分去做這些事則會傷害感情。技術工作看重的除了專業能力的表現以外,也需要和第一線的工作者建立良好關係,花時間經營並且互相溝通。像是他率先提出週休二日後,卻發現師傅們根本無處可去,甚至表示輪休會讓人力更少、更忙不過來。堅持公休兩天也引來師傅們的質疑:這樣會賺錢嗎?會不會反而讓人們以為我們沒有打算認真經營?直到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師傅們才慢慢發現身體變好了,感冒變少,工作也比較不起衝突。
說到底,這是一本洗車行的書,但同時更是一本職場之書。這裡沒有法規和各種專業術語,只有人與人聚在一起工作,在理想和情誼中努力求取平衡的故事。建立規矩和制度是必然也是無奈,為了走得更遠,也為了問心無愧。面對員工如此,面對顧客也是如此:客戶的車被撞了,應該如何處理;遇到惡意前來勒索或公審造謠,好在有整套完整的攝影機能夠保護自己。
讀這本書時,我認為這是一本適合給所有人看的書。姜泰宇寫下這本書,帶我們從汽車美容店的門口走進每個角落,走進洗車工的生活、心裡,看見掙扎、猶豫以及那些內心戲。
這是一本職場紀錄,這裡沒有幻想出來的好老闆和慣老闆,沒有不離不棄的員工,沒有幻想中的美好同事,只有一幕幕的內心戲。只有真實世界裡,洗車行在背景音樂的工作中,努力求取平衡的人間面貌。
擺渡人 ◎洛心
人跟人的緣分究竟是強求,還是註定?我跟泰宇常常會討論這件事情。
我跟「泰宇」認識得晚,卻跟「敷米漿」認識得很早。那是在某一天的晚上,我跟著某作家朋友前往當時她所屬的出版社參觀,在同時,就在那樣的一個某週間的某時段,敷米漿剛好就在那間出版社的會議室。
我一眼認出他,畢竟當時他的書已經擺滿了各大書局,那張臉稍微有閱讀網路文學的人,都很難不認識。那晚我跟出版社要了一本他的書,請他簽名。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就那一個無聊週間的晚上,隨意的時段,我們都出現在那間出版社。
如果說寫作曾經救...
作者序
序言
這些年來被我刻意忽略在某個陰暗、潮濕的房間裡頭,不願意去觸碰的故事,始終沒有停止在那房間裡頭吶喊。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一直教導我,用很粗俗的話讓我深刻記住,「自己屁股有幾根毛不要翻出來給人家看」。
有時候坐在洗車場的休息室沙發上,突然回頭看去,看到的不是白色的、有點髒的牆面,而是那個漂流在這個人生的池塘的自己。開這個洗車場之前,一個小年夜的午後,我在家門口拿著海綿自己動手洗車,又冷又濕。當時我告訴自己,幹嘛不給別人洗就好了?幾年之後的元旦那天,或許前一晚跨年所有員工玩得太瘋,只有我一個人上班。我洗著一台Audi A4的輪框,一樣寒流來襲,氣溫五度,我的手都冒煙了。
外頭是洗車風槍「嗚嗚」的刺耳嗡鳴,我轉回頭,發現自己還困在這個休息室裡面,一樣的陰冷潮濕,充滿了噪音。這幾年我親自踏進這個地方,每一塊拼圖都是我親手建構出來的,一個自己弄出來困住自己的城堡。從踏入社會之後,一直都充滿了鎂光燈,身處何地自我介紹都會讓人稱讚的自己,到一個社會低層的勞工,總是會有一些人、一些事纏繞在身邊。
忘了介紹自己,我曾經是一個作家,一個出了第一本書就賣過十萬本的作家。一個可以到中國很多城市宣傳,上很多節目,到處演講,還拍過廣告的作家。一個參加書店活動,老闆會過來跟我握手的作家。一個誠品旗艦店開幕的時候,去幫忙拍宣傳照刊登《壹週刊》的作家。
現在,我的客人不會跟我握手,最多只會點頭跟我說謝謝,因為我的手很髒,剛剛摸過輪胎油,下班前得用黑手粉用力搓洗才可以讓指甲縫乾淨一點的洗車工。我不是從一個洗車工出身,寫下一點東西變成作家。我是從作家變成洗車工,於是可以看見很多人們看不到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社會上。
那是用揣測、用田野調查都無法感同身受的身分差異,以及這個社會的諸多無奈。我可以看見很多人,那些對大多數人而言,只有一面之緣的幫你處理車子的施工人員,我相信人們不會輕易為難他們,也會客氣有禮貌。僅止於此,禮貌,但沒有交集。接觸不過短短幾分鐘,而我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那不是用同理心就可以理解的世界。
就這樣慢慢地趴低、趴低,一直到十年了,我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是作家了,我才想著是不是該把這些事情、這些人的故事說出來。當作家的時候我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汙穢骯髒以及無奈,但是我走不進去,也沒能走進去。事實上,也沒有人真的願意走進去。後來我在這些地方打滾,髒汙抹在臉上的時候,我發現已經擦不掉了,擦不掉那些汙穢的、緊緊黏附在你指甲縫的汙垢,怎麼用黑手粉都洗不乾淨的無奈。
有一天我回過頭,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看到過去那個自己的時候,我知道時候到了。我看見很紅的綜藝節目主持人,大聲地說著自己挑選男朋友的條件,手指甲一定要乾淨,鞋子也要乾淨才能顯得出品味。那一天我看著我的同事們,笑了。
當時其中一個員工叫做阿龍,從花蓮過來台北,領有殘障手冊,腳上穿著乾媽買給他、鞋底破了一個小洞的鞋子,跟我預支薪水想買一雙不會濕的鞋子。但是你們知道嗎?不會濕的鞋子就不透氣,不透氣腳就會悶著,很臭而且會發霉。
我以前覺得那樣的鞋子不是人類應該穿的,就不應該發明出來,現在我知道,這種發明很有必要,因為阿龍很需要。因為我們很需要,而其他人不知道,這樣的鞋子對我來說,最有品味,因為那讓阿龍可以賺起自己的生活費,可以不必只靠補助過日子,會是一個有用的人。如同一雙不會濕的鞋。
「老闆,我想當一個有用的人。」這是阿龍親口跟我說的。
後來阿龍離職了,突然地。因為我幫他保了勞健保,而帶他從花蓮過來台北的乾媽,不希望我這麼做,理由是會影響他的殘障津貼。我查過所有資料,不會的、不會影響的,但他還是突然就消失了。唯一留下的是某天早上我到公司準備打開很老舊的鐵捲門,除了刺耳尖銳的開門「吱嘎」聲之外,還有一個塑膠袋,裡面放了我給他的制服,洗過,不是很香但是洗過,整整齊齊放在袋子裡,躺在我的鐵門旁邊。
我再也沒看見阿龍。
我很抱歉沒有跟他說,他已經是一個有用的人。所以我想把這些故事說出來,有些是對自己說,有些想告訴所有人。也許太久沒有好好寫作,一句話我必須翻來覆去來來回回修飾好多次才會通順,但我還是想寫,把這些年的事情,這些年的無奈苦痛以及憋屈都寫出來。媽媽說,不要翻出來給人家看。
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希望你們能夠看見這些人、這些事。底層的聲音以及一切值得被看見,我走到這裡,希望能用文字替我自己,也替他們說說事兒。那些都在你我身邊發生的故事。
序言
這些年來被我刻意忽略在某個陰暗、潮濕的房間裡頭,不願意去觸碰的故事,始終沒有停止在那房間裡頭吶喊。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一直教導我,用很粗俗的話讓我深刻記住,「自己屁股有幾根毛不要翻出來給人家看」。
有時候坐在洗車場的休息室沙發上,突然回頭看去,看到的不是白色的、有點髒的牆面,而是那個漂流在這個人生的池塘的自己。開這個洗車場之前,一個小年夜的午後,我在家門口拿著海綿自己動手洗車,又冷又濕。當時我告訴自己,幹嘛不給別人洗就好了?幾年之後的元旦那天,或許前一晚跨年所有員工玩得太瘋,只有我一個...
目錄
作者簡介
【推薦文】擺渡人
序言
開始洗車之前
輯一 蹲著的人
一號仔
阿樂,你找到爸爸了嗎?
小爸爸
這一餐讓我請
眼角的褶子像開屏
蹲著的人
輯二 洗車這回事
從廢墟說起
洗車就那麼簡單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老人與海與我
一言不合就PK
友台,順遊!
畫一條永遠不歪的線
我們是,難不倒的洗車工
輯三 堅持的這條線
那些客人教會我的事情
週休二日的美麗與哀愁
關於「信任」,我的收費是……
無法標價的東西,叫「人格」
藍領只是白色領子上有汗水而已
洗車工的祕密花園
十年
尾聲
【推薦文】給洗車人生
【推薦文】內心戲
作者簡介
【推薦文】擺渡人
序言
開始洗車之前
輯一 蹲著的人
一號仔
阿樂,你找到爸爸了嗎?
小爸爸
這一餐讓我請
眼角的褶子像開屏
蹲著的人
輯二 洗車這回事
從廢墟說起
洗車就那麼簡單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老人與海與我
一言不合就PK
友台,順遊!
畫一條永遠不歪的線
我們是,難不倒的洗車工
輯三 堅持的這條線
那些客人教會我的事情
週休二日的美麗與哀愁
關於「信任」,我的收費是……
無法標價的東西,叫「人格」
藍領只是白色領子上有汗水而已
洗車工的祕密花園
十年
尾聲
【推薦文】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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