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選擇的未來︰拯救氣候危機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我們可以選擇的未來》導讀
文／林榮崧 （天下文化顧問）

〈環保最終要保護的，其實是人類自己〉
美國總統拜登一上台，就下令重返《巴黎協定》，並召開全球領袖視訊氣候峰會。拯救氣候危機的課題和行動，總算又回到正軌了。
《我們可以選擇的未來》的兩位作者：菲格雷斯與里維特－卡納克，正是《巴黎協定》的催生者。菲格雷斯的父親擔任過哥斯大黎加三屆總統，任內裁撤了軍隊；里維特－卡納克曾當過和尚，祖先是英國東印度公司創辦人，而東印度公司擁有私人軍隊。兩位作者自稱，在血統和政治光譜上，根本處...

第8章 該做的事，義無反顧

2015年12月，巴黎會議第一週即將結束，我們正在菲格雷斯的辦公室工作，而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聯合國安全處主管凱文．歐漢隆（Kevin O Hanlon）走了進來。我們共事多年，很容易就看出他神色憂慮。
「我們發現了一枚炸彈。」
那正是我們一直擔心的噩夢。
由於巴黎發生了恐攻事件，我們讓主辦國法國的安全部隊接手負責聯合國會議場地的進出區域。在聯合國談判會議期間，該會議場地依法屬於境外領地，非屬主辦國的主權管轄。但對於2015年的這場聯合國氣候大會（COP21）來說，已經直接將勒布爾熱機場（Le Bourget Airport）改造成一座大型會議中心，共有一百九十五國、兩萬五千人參加，顯然是個可能的恐攻目標。我們知道自己需要法國執法單位的協助，特別是反恐特勤小組以及搜爆犬。
當時法國全國部署三萬名警察，設置二百三十八處安全檢查站，來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戒備程度。與此同時，我們在聯合國會場想實現的目標，也是前所未有的重大。只剩五天，就要召開聯合國史上最大的氣候變遷談判會議。只能說事態極度嚴重。
歐漢隆說，他們是在勒布爾熱地鐵站的一個垃圾袋裡發現炸彈，該站是我們會議的列車交通樞紐，兩萬五千名與會者整天都有可能經過。菲格雷斯的兩個女兒每天會有至少兩次進出該站；至於里維特－卡納克，則是有兩個孩子在家裡等他回家。我們兩人相望，彷彿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三星期前在巴黎與巴黎北郊聖丹尼（Saint Denis）的場景：碎玻璃、血液、屍體、哭泣的家人。
雖然發現的炸彈已經拆除，但並無法確定這一區是否還被放了更多炸彈。

危機中的轉機
一切的重點就是要達到平衡。經過多年努力，我們終於有了一份全球氣候協議的草案，長期目標是要實現淨零碳排放的全球經濟，要有一套說法來保護弱勢族群，甚至也要備有不倒退機制（ratchet mechanism），逐步增加碳減排量，希望能讓全球升溫幅度「遠低於攝氏2度」。協議草案已經納入這些遠大的目標，但各國必定會施加政治壓力而希望刪除，當時很難預測究竟能否成功過關斬將。
而且，我們的目標還不僅於此：我們希望最後協議的結果，是讓升溫幅度不超過攝氏1.5度。一個升溫攝氏2度的世界，對於基礎設施與生態的損害，以及所造成的致命高溫、饑荒、水資源短缺，嚴重性都可能高達三倍。這樣的差異可以拯救數百萬人的生命，甚至可能讓那些低海拔的島嶼與海岸線得到一線生機。如果我們取消會議，有可能從此再無促成協議的機會：可怕的政治阻礙將依然存在，各種反動勢力也開始集結、希望阻止世界去做該做的事。
這場聯合國氣候大會就是我們的機會，而我們必須做出決定。
究竟是要取消會議、也放棄達成全球氣候協議的機會，還是要決定續開會議、但承擔起一切隨之而來的風險？菲格雷斯當然很熟悉如何做出艱難的抉擇，但這樣的抉擇實在不該落在一位母親的頭上。
當下，各種風險、恐懼與損失有如洪水，將我倆淹沒。處境無比嚴峻，而且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無論是誰，都得做出決定。

極端氣候，極端政治
而各位讀者，你眼前也有一個選擇，你也已經瞭解各個選項背後的風險。
要做出選擇並據以行動，你的時間也所剩無幾。我們已經談過每個人需要培養出怎樣的心態，才能應對氣候危機這項全球大挑戰，但光這樣還不夠。想讓改變真正發揮影響力，除了心態改變，更要落實到行動之中。
為了創造一個恢復再生的未來，我們列出了十項不論如何都必須投入的行動，也希望讀者能夠選擇這種未來。這種未來可能有些人已經很熟悉，也有些人還很陌生。我們所考慮的，不只是我們想創造怎樣的世界，也包括了過程中本來就存在的風險。
一方面，能夠解決氣候危機的大方向再明顯不過：別再把溫室氣體釋放到大氣當中。但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得搭配想出無數個小型解決方案。
在人類為了求生存所做的舉動當中（例如取得食物、前往各處），皆會造成溫室氣體的排放。人類的行為與生存方式，與那些正在造成地球滅亡的事物難捨難分，因此我們不可能像是個開關一樣，說關就關，從此不再排放溫室氣體。讓我們想像一下：假設在一個平行世界，我們要求立刻停止使用任何化石燃料，並且禁止人類再做他們習慣的各種舉動，應該只需要幾星期、甚至是幾天，全球就會爆發革命。
但另一方面，要是政府沒有做到該做的程度，而讓年輕人與再下一代的生命受到威脅，也有可能會出現大規模的起義，甚至目前已經隱隱看到這種趨勢。我們需要真正有影響力的改變，而且必須既能達到科學要求的速度，又得符合民主的種種規範，否則就可能落入暴政或無政府狀態。這一點至關緊要。在未來幾十年間，氣候變遷會以更強大、更致命的方式展現，使更多人被迫流離失所、農業產量起伏加劇、天氣也更加極端。另外，也會有愈來愈多的民粹領導人，號稱要保護人民的短期利益，其實是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這樣一來，可能會妨礙我們找出氣候變遷的根本原因，於是使危機更嚴重。
就算對於當今政治只是稍有關注，也會知道這種風險絕不只是理論。像是在敘利亞，接連五年大旱，情況為史上最慘重，摧毀了當地的農業，也讓許多農村家庭遷入都市。當時已經因為伊拉克戰火而湧進大量難民，各種緊張局勢互相加成，終於引發敘利亞內戰，以及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的種種暴行。於是，以敘利亞難民為主體，難民潮不斷湧入歐洲。最後德國總理梅克爾拍板接受了許多難民進入德國，而這讓德國政治豬羊變色，極右派的「德國另類選擇黨」（AfD）的得票率從平均3%躍升至16%，已經成為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這讓當時歐盟的實質領導人梅克爾聲望受挫，並且還繼續影響了歐洲及其他地區的政治局勢。
隨著氣候變遷的影響日益危急，如果不想看到極端主義政治出頭，就必須再有更多準備。我們將在後面列出的十項行動，除了會介紹如何減少碳排放，同時也會指出我們做為一個社會，怎樣更能抵擋極端主義運動，以免被極端主義拉回錯誤的方向。

改變自己心中的優先順序
我們所呼籲的十項行動，重點不只是要大家淘汰化石燃料、或是投資各種科技解決方案，而是要呼籲大家建立更加公平的經濟體系，避免對社會網進一步造成負擔。
另外，也呼籲所有人都更積極參與政治，並且別去緬懷某些一旦重現可能會造成危險的過去。有些內容可能乍看之下與氣候變遷問題八竿子打不著，但卻是我們在回應氣候變遷時，必要的基本態度。我們必須拒絕落入不斷怪罪他人、自己又得到報應的惡性循環，而是要追求我們所迫切需要的齊心合力。我們不能讓社會安全網張到緊繃、還容許不平等繼續擴大，否則民主體制就會拒絕讓經濟進一步改變。所有問題就是必須同時得到解決。
我們要請各位做的事情非常重大，絕不只是在生活方式上有點小改變而已（雖然這些改變也可能很重要），而是要改變自己心中的整套優先順序，好創造出所有人都能蓬勃發展的未來。這會需要大家培養出之前談過的三種心態，運用這些心態的特質，讓我們大刀闊斧創建新世界。
對於世界到底要走向何方、我們將迎來怎樣的未來，沒有人能夠真正控制掌握。然而，我們每個人都能夠投身這十項行動，訂出改變的方向，走向可再生的世界。
我們都像是織工，編織著華美的歷史錦緞。我們每次回顧過往重要的歷史時刻，總會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在場，一定也能夠做出高尚的選擇，不會畏畏縮縮、裹足不前。而現在正是我們的機會。下面每一項行動都需要你付諸實行，而且都是任何個人都做得到的事，例如：就只是說服他人嚴肅看待氣候變遷議題。我們希望等到你放下這本書的時候，你會瞭解，自己確實能促成重大的改變。
一心認定自己無能為力，其實就是對自己的縱容；而我們已經無法再承擔這種縱容的代價。
人類不能再縱容自己找藉口，認為應對氣候變遷完全只是國家、地方政府、企業、又或是某些人的責任。這項使命必須由所有地方的所有人共同承擔，無論個人或整體，都無法逃避。在你的生活裡，你可能有各種角色：父母、配偶、朋友、專業人士、有信仰的人、不可知論者。你可能擁有強大的財力，也可能囊空如洗。你可能是企業的董事，也可能正領導著某座城市、某個州省、甚至某個國家。但不論你是什麼角色，地球都需要你在自己的角色上發揮作用。

人人盡快投入行動
改變心態非常關鍵，但光是改變心態還不夠。我們要邀請你盡快投入行動。你可以先集中精力，從這十項行動當中，挑選一兩項開始。先挑選你最容易接受的領域，接著再自我挑戰，慢慢愈做愈多。
請注意，我們的討論只能指出大致的方向，點出在此時此刻我們認定關鍵的事物，但當然也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可做的事情，也同樣都能帶來改變。放下這本書的時候，如果你已經決心參與這場旅程，大可做得比我們所說的更多。
對於我們在這一章開頭講的炸彈故事，你已經知道故事的結局。我們當時就是得做該做的事，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知道，想要真正保護我們的孩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勇敢的堅守崗位，完成這項保護全人類和地球的工作。地鐵站繼續營運，會議如常舉行。選擇這項行動當然有風險，但我們兩人都不後悔。而我們也希望在十年後，大家對於全人類共同的集體行動，也能有一樣的感想。
光是「做自己能做的事」的時機已經過去。
現在只要是該做的事，都只能義無反顧。

第8章 該做的事，義無反顧

2015年12月，巴黎會議第一週即將結束，我們正在菲格雷斯的辦公室工作，而此時響起了敲門聲。
聯合國安全處主管凱文．歐漢隆（Kevin O Hanlon）走了進來。我們共事多年，很容易就看出他神色憂慮。
「我們發現了一枚炸彈。」
那正是我們一直擔心的噩夢。
由於巴黎發生了恐攻事件，我們讓主辦國法國的安全部隊接手負責聯合國會議場地的進出區域。在聯合國談判會議期間，該會議場地依法屬於境外領地，非屬主辦國的主權管轄。但對於2015年的這場聯合國氣候大會（COP21）來說，已經直接將勒布爾熱機場（Le Bou...

【自序】
作者的話 為所有孩子打造更美好的世界

我們兩個人交情很好、理念也相近，但還是有許多不同。首先，光是出生年就分屬兩個不同的地質年代。菲格雷斯於1956年出生，正值為期一萬兩千年的「全新世」接近尾聲，氣候穩定，讓人類得以蓬勃發展；里維特－卡納克則是生於1977年，時值「人類世」邁開腳步，特徵就是人類破壞了我們賴以蓬勃發展的那些條件。

我們也來自地緣政治版圖的兩個極端：菲格雷斯出身哥斯大黎加，該國一直是經濟成長與自然環境和諧共存的典範；里維特－卡納克則出身英國，這是全球第五大經濟體、工業革命的發源地，國家發展深深依賴煤炭。

菲格雷斯來自源遠流長的政治世家，父母雙方家族都是移居至哥斯大黎加的移民。她的父親曾三度當選哥斯大黎加總統，公認為現代哥斯大黎加的國父，不僅發起了一些世界上影響最深遠的環境政策，也是至今唯一廢除國家軍隊的國家元首。里維特－卡納克的家族則帶著濃濃的英國歷史氣息，從私部門起家，直系祖先為東印度公司創辦人，東印度公司當時是史上唯一擁有私人軍隊的公司。里維特－卡納克最早的記憶，就是和身為石油地質師的父親一起找石油。
菲格雷斯有兩位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而里維特－卡納克則有一對還不滿十歲的兒女。

我們本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但都覺得有一件事是重中之重：我們都擔心自己孩子的未來、您的孩子的未來。在2013年，我們決定攜手合作，希望為所有孩子打造更美好的世界。


攜手催生《巴黎協定》
從2010年到2016年，菲格雷斯擔任《聯合國氣候變遷綱要公約》（UNFCCC）執行祕書，該組織的任務正是要引導全球政府對氣候變遷做出回應。2009年哥本哈根氣候變遷大會在眾目睽睽下破局，而會後由菲格雷斯接手成為談判協商的最高負責人。當時有人認為達成全球協議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她不願意接受這種說法。

她在2013年聽說了里維特－卡納克這個人，當年他是美國「碳揭露專案」的總裁暨執行長，而且還曾經是個和尚。這種奇特的經歷組合讓菲格雷斯很好奇，於是邀請他來到紐約，共商讓他成為菲格雷斯的資深政治顧問。

兩人花了幾乎一整天漫步曼哈頓，行程快結束的時候，菲格雷斯轉向里維特－卡納克，告訴他：「我很清楚，你沒有這份工作所需的經驗。但是你有更重要的東西：你有著一份謙遜，能夠集結起眾人的智慧；也有勇氣，能夠面對任何令人覺得難辨東西南北的錯綜複雜。」

於是，菲格雷斯邀請里維特－卡納克，成為她的首席政治參謀，一同加入聯合國組織，推動《巴黎協定》的協商談判。

里維特－卡納克籌畫領導了一項幾乎不為外人所知的「輿論思潮計畫」，動員了政府單位以外的諸多利益相關人士，一同支持《巴黎協定》的雄心壯志。幾年後，史上關於氣候變遷涵蓋最為廣泛的國際協議，終於成真。

晚間7點25分，綠色木槌落下。2015年12月12日，《巴黎協定》通過，五千位代表幾小時來屏氣凝神，現在終於欣喜若狂，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歡慶這項歷史性的突破。這項由一百九十五個國家一致通過的協定，將會引導各國未來四十年的經濟發展，一條全新的全球道路在眼前展開。

然而，道路必須確實有人行走，才有價值。在氣候變遷的問題上，人類已經拖延太久，我們必須盡快走上這條道路，甚至是拔腿狂奔。本書點出了這條奔跑的路線，並且希望讀者和我們一起，跑起來！

【自序】
作者的話 為所有孩子打造更美好的世界

我們兩個人交情很好、理念也相近，但還是有許多不同。首先，光是出生年就分屬兩個不同的地質年代。菲格雷斯於1956年出生，正值為期一萬兩千年的「全新世」接近尾聲，氣候穩定，讓人類得以蓬勃發展；里維特－卡納克則是生於1977年，時值「人類世」邁開腳步，特徵就是人類破壞了我們賴以蓬勃發展的那些條件。

我們也來自地緣政治版圖的兩個極端：菲格雷斯出身哥斯大黎加，該國一直是經濟成長與自然環境和諧共存的典範；里維特－卡納克則出身英國，這是全球第五大經濟體、工業革命的發...

作者的話：為所有孩子打造更美好的世界
引言：關鍵的十年
第一部 兩種世界
第1章 選擇我們的未來
第2章 我們正在創造的悲慘世界
第3章 我們必須創造的綠色世界
第二部 三種心態
第4章 我們選擇成為怎樣的人
第5章 固執的樂觀
第6章 無窮的豐饒
第7章 根本的再生
第三部 十項行動
第8章 該做的事，義無反顧
行動一：放下舊世界
行動二：勇敢面對悲傷，但更要展望未來
行動三：捍衛真相
行動四：把自己視為公民，而非消費者
行動五：超越化石燃料
行動六：為地球復育森林
行動七：投資「清潔經濟」
行動八：盡責使用科技
行動九：營造性別平等
行動十：參與政治
結論 一個新的故事
你能做的事 「可再生世界」願景的行動計畫
附錄 臨界點＆各種溫度情境
附記 人類歷史上最動人的一章
誌謝
注解
參考書目與延伸閱讀

作者的話：為所有孩子打造更美好的世界
引言：關鍵的十年
第一部 兩種世界
第1章 選擇我們的未來
第2章 我們正在創造的悲慘世界
第3章 我們必須創造的綠色世界
第二部 三種心態
第4章 我們選擇成為怎樣的人
第5章 固執的樂觀
第6章 無窮的豐饒
第7章 根本的再生
第三部 十項行動
第8章 該做的事，義無反顧
行動一：放下舊世界
行動二：勇敢面對悲傷，但更要展望未來
行動三：捍衛真相
行動四：把自己視為公民，而非消費者
行動五：超越化石燃料
行動六：為地球復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