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年度選書★
★《華爾街日報》《經濟學人》《富比世》 一致盛讚★
從荷蘭鬱金香狂熱到日本泡沫經濟,
是什麼構成致富的幻象,引起群眾的顛狂?
歷史總是驚人相似、投機盛宴再三上演……只因人性永恆不變。
以史為鏡,在下一次泡沫來臨時謹記,別當跑最後的一個……
「我可以計算天體的運行,卻無法計算人類的瘋狂。」
——牛頓爵士,17世紀超越時代的全才科學家
本書記載了橫跨三個世紀、九次投機狂熱風潮,
以史家角度帶領我們從社會脈絡中,看透投機的面貌。
投機能讓某些人一夕致富,也能令某些人傾家蕩產。
錢思樂用引人入勝的金融史故事,講述人類千古以來的幻夢和愚昧。
▌資本主義的嘉年華狂歡,有何代價?
從1630年代荷蘭鬱金香狂熱;
1720年代法國密西西比公司及英國南海泡沫引爆;
1840年代英國鐵路狂熱現象;
1929年華爾街股市大崩盤;
到198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
當眾人追逐的一切利益化為泡影,人性是否能夠頓悟清醒,引以為戒?
▌21世紀的投機時代,又將有何挑戰?
每個投機時代,人們都幻想自己見證了資本主義新時代的黎明,
全球走過2000年網路科技泡沫,如今虛擬貨幣、NFT的誕生,從牛市步入熊市;而中國房地產泡沫敲響了警鐘;AI概念股正掀起狂潮,何時又是飆漲的盡頭?
借鏡這部金融投機大歷史,別迷失於下一波浪潮中……
作者簡介:
愛德華.錢思樂 Edward Chancellor
英國金融史學家、《金融時報》專欄作家、前避險基金投資策略師和前投資銀行家。畢業於劍橋大學及牛津大學,主修歷史。
2007年榮獲喬治波克新聞獎(George Polk Award),此獎為國際三大新聞獎項之一;2008年被提名角逐財經新聞界的最高榮譽——羅布獎(Gerald Loeb Awards);2016年《金融分析師期刊》稱他為「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金融作家之一」;2022年《財星》雜誌稱他為「當今最偉大的金融史學家之一」。
著作《金融投機史》已被譯為多國語言,並被《紐約時報》選為年度好書。
譯者簡介:
朱崇旻
曾在美國居住九年,畢業於臺灣大學生化科技系,是以小說為食的謎樣生物,時時尋覓下一本好書。喜歡翻譯時推敲琢磨的過程,並認為無論是什麼題材的書,譯者都應該忠實傳達作者的立場。興趣包含寫小說、武術、室內布置和冬眠。譯有《煤氣燈操縱》《深井效應》《謝謝你的指教》《愈少人認識我們愈好》《情緒致勝》《深度學習力》《正面思考的假象》等書。
章節試閱
第三章 南海泡沫——1720年永難忘懷和原諒的計畫
人性當中必然存在源源不絕的愚笨基金,否則人不會千度落入相同的陷阱;他們雖記得過往的不幸,卻仍然追求與鼓勵不幸的根源,而再次重蹈覆轍。
——《加圖來信》(Cato’s Letters)
「全歐洲以及這些王國,都即將在……不列顛武力與勸告的影響下得到解脫……我慎重預期此次國會會議必須齊心建立長久的基礎,促進全歐洲的和平,以及這些王國的光榮與貿易。我認為所有人都能看見我們辛勤努力的終點:我只期望各位成為強盛且繁榮的人民。」1719年11月23日英國國會開幕時的御座致詞如此寫道。國王會這麼樂觀也是情有可原,「老僭王」(Old Pretender)詹姆士二世之子入侵的軍隊不久前在蘇格蘭高地的格倫希爾(Glenshiel)被擊潰,舊保守黨領導人物被流放到了巴黎,英王喬治一世(George I)和他的輝格黨手下終於能夠想像嶄新的未來,一個無人能挑戰他們權勢的未來。漢諾威王朝(Hanoverian dynasty)在1714年入主不列顛,那之後英法恢復和平,富人群體對時局十分滿意,又開始積極投入貿易了。當時利率低,國王期待人民「強盛且繁榮」似乎也不是空談。只有《魯賓遜漂流記》(1719年出版)的作者沒這麼樂觀,笛福在《交易巷解剖學》中警告大眾小心「普遍的苦難,所有病恙都會被災厄般的瘟疫吞噬,使得敵人化為朋友,小小的不滿被大洪水淹沒」。但笛福不過是個債務纏身、身無分文的傢伙,他的幾句牢騷怎麼可能比法庭、國會與倫敦市來得有智慧呢?
不到一年過後,笛福的讖語成真了。一場災厄深深撼動了整個王國,大眾認為這就是笛福在書中提到的大苦難。不久前還充盈全國的繁榮與富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破產與自殺事件。政府陷入混亂,國會一片狼藉,嗜血、暴亂的群眾聚集在西敏對官員冷嘲熱諷,新王朝受到了震撼。一位國會議員表示,老僭王如果選擇在此時此刻入侵,想必能一帆風順地入主西敏。英格蘭歷史上雖然頻頻發生內戰與篡權,卻從未見過如此戲劇化的政治與商業革命。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大動盪的原因,這是耳熟能詳的兩個字,也是淹沒了整個國家的滔天巨浪:南海。
▍這場泡沫的開端
從1690年代以降,金融革命就順勢發展了下去,帶來許多重要的革新。1710年代,第一家保險公司「陽火」(Sun Fire)成功籌資後,市場又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景氣。一年後,南海公司成立了,它接下1,000萬英鎊的政府債務,「轉換」成了自己的股份。作為回報,政府每年支付利息給南海公司,並授權公司壟斷和南美洲西班牙殖民地的貿易。沒過幾年,公司又獲得了在南美洲販賣奴隸的獨家授權。南海公司的貿易活動雖然一直處於赤字狀態,作為金融機構它卻相當成功。1719年年初,它以年金形式進一步接下了170萬英鎊的政府債務,又將這筆債轉換為南海公司的股票。
1690年代中期的經濟危機過後,利己主義一直飽受批評,而到了此時,人們開始重拾利己思想了。在這方面,曼德維爾在《蜜蜂的寓言》中提出了著名的論述:貪欲、浪費、傲慢與奢侈這些個人的罪孽,會對大眾產生效益。 即使到了這個時期,交易巷各家咖啡館還是貪欲最為濃厚的所在。
1719年是整體繁榮且充滿信心的一年。 在法國,當代大金融家——蘇格蘭人約翰.羅,正在完善他的「系統」,他的密西西比公司控制了法屬路易斯安那(包括美國大半領土)、法國東印度公司與中國公司、菸草專賣、薄荷、稅款承包商、國家銀行。在1719年8月,密西西比公司還接下了法國政府15億里弗爾的債務。「系統」另外包括用紙貨幣替代黃金的業務,整體而言是俄國革命(Russian Revolution)以前影響最深遠的一場經濟實驗。羅是愛丁堡金匠的兒子,在他的認知中,金錢並不是儲存內在價值的物品,而是交易媒介。他有著創新且廣泛的金錢觀,紙貨幣、債券、折讓單與公司股份等等都被他當作了金錢。羅的銀行效法1690年代的達連公司,發行越來越多紙幣,以便放貸讓人購入股份。隨著密西西比公司股份價值上升,印製的紙鈔也多了起來,造成通貨膨脹的循環,使得系統推出時價格500里弗爾的股份,在1719年年底漲到了超過兩萬里弗爾。 羅這番策劃的結果是,法國爆發了前所未見的投機風潮,人們突然爆富,開始有人使用「百萬富翁」一詞。來自歐洲各個角落的投資者紛紛聚集到位於崗康帕街的巴黎股市;日內瓦居民透過密西西比公司賺得一筆錢後,房價開始上漲;幾間新的保險公司開始在漢堡籌資;奧地利有人提出成立東方貿易公司的計畫。歐洲進入史上第一段國際牛市時期。
到了秋季,投機狂熱已經擴散到倫敦,新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交易巷。隨著投機資金從倫敦流往巴黎,輝格派政府開始為羅成功的事業感到苦惱,政府擔心這會使法國成為歐陸最強盛的國家,最終導向英法戰爭。他們不能對此放任不管。法國最大公司的名稱取自密西西比河,那又如何?英格蘭可是有一間以海洋為名的公司,政府打算讓南海公司成為英格蘭自己的密西西比公司。
▍遠大的南海計畫
和法國的密西西比公司相比,南海計畫其實規模不大。南海公司董事提議接管不列顛國債——債務「私有化」,將多個年金組成的國債轉變為南海公司自己的股份,而政府會支付債款的利息給公司。這項計畫稱不上新穎,以前就有幾間公司做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這回的計畫規模龐大,根據政府的估計,這些年金的價值超過3,000萬英鎊。
南海公司不能誘騙政府年金持有者把資產轉變成南海公司的股票,所以必須對他們提出有吸引力的新方案——南海公司的股票已經在溢價交易,如果能再膨脹股票價值,就能對領年金者開出好價錢了。公司獲准發行面值3,150萬英鎊的股票(既然股票的票面價值是100英鎊,就表示公司最多會發行31萬5,000股的新股)。公司被授權發行這麼多股票,不過並不是所有股份都會用來做年金轉換,所以未參與轉換的股份可以在市場上售出,賺來的錢則用來支付750萬英鎊費用給政府——這是公司獲得接下政府債務這份殊榮的謝禮。如果那之後還有剩餘收益,就可以視為公司的「利潤」。 如此說來,這項計畫若要成功,公司就必須在年金轉換之前,先讓南海公司股票的價值膨脹起來,以便用較少的股份換取較多的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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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項複雜的計畫,不僅現代讀者覺得一頭霧水,當時人們也是莫名其妙。這項計畫的原則其實很簡單:股價越高,公司就賺得越多。
至於公司實際上做了什麼,那就複雜許多了。南海公司對領年金者開出了轉換條件,說好用多少價值的股份換多少價值的年金,接著公司抬高股價,提議拿市值高於原始轉換條件的股份換取年金(但領年金者收到的股份,票面價值其實比原始轉換條件中的價值來得低)。這時候,領年金者如果接受轉換,就能快速得到資本收益。我們很難記住南海計畫的所有細節,為了方便起見,我們幫讀者整理出兩條重點:(一)南海股價越高,用來轉換年金的股份就越少,公司與政府分得的利潤就越多。(二)南海股價越高,領年金者用年金換取股份後,領到的股份市值就越高。如此一來,無論是領年金者、政府、現有股東或潛在股東,所有人都希望股價膨脹了。
財政大臣約翰.艾斯拉比爵士(Sir John Aislabie)在1720年1月21日對國會說明這項計畫後,南海公司股價立刻開始上漲,那年年初的股價還在128英鎊,到2月中已經漲到了187英鎊。丹尼爾.笛福在《霧日報》(Mist’s Journal)中記錄道,全城的人都擠進了交易巷,南海公司還真的成了「英格蘭自己的密西西比公司」。「這最終會跌到何處呢?」他懷著一如往常的先見之明,如此發問道。「如果公司為此次購買(年金)而創造新股份,股份可以用內在價值的兩倍價出售,那麼當價格降低時它會跌到何處呢?當過去用200買入的股份只能以票面價值出手又會如何呢?」在南海公司從國會那裡得到轉換年金的許可之前,在公司對領年金者宣布轉換條件之前,大眾就已經開始積極購買南海公司的股票了。
一個月後,當南海股價飆破300英鎊時,下議院針對年金轉換股份的條件進行了一場辯論。包括沃波爾爵士、斯蒂爾爵士與阿奇博.哈奇森(Archebald Hutcheson)在內,幾個議員主張在轉換條件中,應該固定南海公司股票的價值。內閣反對了他們的提案,原因並沒有對外公開。其實,許多政府與法庭成員——包括財政大臣艾斯拉比、郵政大臣克拉格斯、財政部秘書斯坦厄普(Charles Stanhope)、國王的德國情婦們,都暗中收了南海公司董事贈送的股份。這些股份以稍高於主流市價的價格發行,且不需要任何保證金。由於這些股份並不真的存在,南海董事對官員的賄賂,其實類似現代的高階主管股票選擇權方案:如果股價上漲,選擇權持有者可以用股份兌取現金,得到利潤。在收到虛構的股份或選擇權後,這些大人物就有動機確保南海股價上漲,甚至為了讓股價上漲而對國家造成傷害也在所不惜了。貪得無厭的艾斯拉比除了收賄以外,自己也在市場上買了南海公司的股票,於是他大力反對沃波爾等人的意見。1720年3月23日,政府的意志壓過了沃波爾等人的異議,南海公司得以自由設定年金轉換股份的條件。
國會對於轉換條件的辯論,揭露了一個問題:包括政府、公司、領年金者與既存股東在內,所有人似乎都因南海股價持續上漲而得利。南海計畫的循環特性,讓人難以理性計算股份的公平價值。一些人認為股價漲得越高,實際價值也就越高,對金融頗有想法的阿奇博.哈奇森見到這看似有理實則荒謬的計算方法,感到怒不可遏,於是著手出版一系列反南海冊子。哈奇森堅稱,以較高價格買入剩餘南海股票的人,一定是「被剝奪了所有常識與認識」,因為他們這是將錢白白送給了原始股東與領年金者。他寫道,「從世界初始到1720年4月9日,首次有人試圖對不列顛國民加諸這般妄想……根據這計算方式,沒有以過高價格買入這回事,因為收益會隨著他給出的價格等比例成長。」哈奇森清楚看見了南海計畫的真相,除了蒙騙領年金者,讓他們將證券轉換成較少股份以外,南海公司還得蒙騙金錢認股的購買者(從南海公司手裡買下剩餘股份的人)。他提醒讀者,國會只會支付5%的利息,且南海公司的貿易展望並不佳。最後,哈奇森總結道:「可以肯定,損失最終必定會有著落」。斯蒂爾爵士在他的《劇院》期刊(The Theatre)中提出類似的論點,他警告道:「倘若此事業不以貿易為基礎,沒有可見的獲益方式,沒有考慮到偶然事件,那它必然會有所損失;它不過是外強中乾的碩大幻影。」
▍南海計畫的內部操作
至於南海公司內部,可沒有人為這些事情操心。公司受約翰.布倫特(John Blunt)為首的小集團控制,公司出納員羅伯特.奈特(Robert Knight)則是他們的得力助手。布倫特是南海公司的創始董事之一,也是年金轉換計畫背後的主要推力。他是個非常不討喜的人,在近年出版的南海泡沫事件史書中,他被描述為「魁梧而專橫,油嘴滑舌,工於心計且想方設法要出人頭地」。有人匿名出版了一份標題為〈南海計畫密史〉(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South-Sea Scheme)的傳單,以圈內人的身分揭露布倫特在1720年的活動。 根據匿名作者的敘述,布倫特的首要目標如下:
他重複了千次的格言是:不擇手段推進股價,是使公司獲益的唯一方法。
為了達成目標,他考慮了千百種方法。公司最初打算在轉換年金後,售出任何「剩餘」股份;然而布倫特決定先吸引利潤再說。《南海法案》(South Sea Bill)在1720年4月7日獲得御准(Royal Assent)後,布倫特立刻開放大眾認購南海股份——這是公司那年四次「金錢認股」中的第一次。4月14日,公司開放大眾購買共200萬英鎊的南海公司股票,每股賣300英鎊(售價是票面價值的三倍)。大眾反應熱絡,認股在一小時內銷售一空。公司還沒將年金轉換成股份,就推出了金錢認股——你如果想計算股票的內在價值,一定會感到莫名其妙,因為在轉換之前沒有人知道轉換所帶來的利潤是多少。這是布倫特故意為之,根據〈南海計畫密史〉,布倫特的第二格言是:
越混亂越好;不能讓人意識到他們在做什麼,如此一來,他們會更加積極進入我們的圈套;執行計畫是我們的生意;全歐洲都注視著我們。
為了提升金錢認股的吸引力,布倫特故意模仿約翰.羅發行密西西比公司股份時的方法,對認購者開出容易達成的條件。認購者只需支付20%保證金,剩下則在接下來16個月內分8期繳清。南海公司另外效法約翰.羅,開始讓人抵押南海公司股份的保證金,然後借款給股東。 政府為公司提供的100萬英鎊借款被拿去貸款,公司還另外將售出股份賺得的錢貸款給股東——錢剛從一道門進來,就馬上從另一道門出去了。結果就是人們對股票的需求增加(使用信貸後,投機者又能購買更多股份了),市場上股票的供給又減少(被抵押的股份由公司持有),因此股價哄抬得更高了。布倫特另外延後將南海股份交付給接受轉換條件的領年金者,使得股票供給減少的狀況更加嚴重。南海公司再次發行了要價300英鎊的股份,接著在4月30日宣布將股息調漲到10%。貪贓枉法的布倫特想必早就預期股息會調漲了,我們可以從紀錄看出,他早在1月就買了仲夏股息股票的買入選擇權。
1720年4月28日,南海公司為頭等領年金者開帳(這一批人又稱為「不可贖回者」,irredeemables),這些是公司還未提供確切轉換條件時,就爭先恐後認購股票的領年金者。那年7月,認股擴大開放給其他持有政府債權的人(他們稱為「可贖回者」,redeemables),這次公司仍舊沒有說明轉換條件。 最終,80%的不可贖回者與85%的可贖回者接受了轉換。盲目投入南海計畫的政府債權持有者,包括英格蘭銀行與百萬銀行(Million Bank,持有一些政府與公司證券的組織,經營模式類似現代的投資信託)等專業機構。南海公司最初提議接下價值3,100萬英鎊的政府年金,最後有2,600萬英鎊的年金交給了南海公司,轉換成票面價值僅850萬英鎊的股票。 如此一來,公司還剩餘17萬5,000股可以賣給大眾。
▍別成為跑最後的一個
雖然有不少人受南海股份的漲勢吸引,還是有人抱持懷疑心態。托馬斯.蓋伊是吝嗇的文具商,之前以極低價買入水手票(sailor’s tickets)(海軍發行的折讓單,水手薪資的替代品)致富,而在1720年4月22日,南海公司宣布要開放抵押股票借貸的隔天,蓋伊就開始售出他持有的南海股票。他在接下來六周內,以23萬4,000英鎊的價格,售出票面價值共5萬4,000英鎊的股份(他在日後為自己貪婪的一生懺悔,將一部分收益捐給了倫敦一間醫院,命名為蓋伊醫院)。大約在同一時期,鑄幣局局長牛頓爵士也開始售出自己持有的7,000英鎊南海股份(別人問起市場走向時,他的回答據說是:「我可以計算天體的運轉,卻無法計算人類的瘋狂。」)。
曾在南海公司當出納員的亞當.安德森(Adam Anderson)後來表示,許多人明知南海公司的長期展望不佳,卻還是購入股份與其他促銷品,這是因為他們打算「在擁擠的巷子裡,將這些甩給比自己更好騙的人」。1720年5月,都柏林大主教(Archbishop of Dublin)威廉.金恩(William King)也得出了結論:「大部分加入(南海)事業的人都明白它不會(成功),但他們希望在價格下跌前脫手。」一位匿名小冊作家說明了投資者所面對的局勢:
這檔股票超過真正資本的額外上漲,不過是虛妄;無論以任何通俗的數理規則來看,一加一永遠不可能等於三又二分之一;因此這所有虛構的價值必然出自某人的損失——也許是第一人,也許是最後一人。唯一避免自身損失的方法,就是及時售出,讓跑在最後的人落入魔鬼之手。
在南海之年,你不會看到投資者在理性預期的引導下,冷靜地計算出最佳策略。就如諷刺作家愛德華.瓦德(Edward Ward)在〈南海之歌〉(A South Sea Ballad)中所說:
少數人遵循理性的原則,
在南海中飽食一頓,
唯有不成熟與愚昧之人,
成為他們的盤中飧。
第三章 南海泡沫——1720年永難忘懷和原諒的計畫
人性當中必然存在源源不絕的愚笨基金,否則人不會千度落入相同的陷阱;他們雖記得過往的不幸,卻仍然追求與鼓勵不幸的根源,而再次重蹈覆轍。
——《加圖來信》(Cato’s Letters)
「全歐洲以及這些王國,都即將在……不列顛武力與勸告的影響下得到解脫……我慎重預期此次國會會議必須齊心建立長久的基礎,促進全歐洲的和平,以及這些王國的光榮與貿易。我認為所有人都能看見我們辛勤努力的終點:我只期望各位成為強盛且繁榮的人民。」1719年11月23日英國國會開幕時的御座致詞如此...
作者序
【前言】
引言 別當最後一隻老鼠
我年輕時,人們稱我為賭徒;隨著我事業的規模增長,人們開始稱我為投機者;而如今,我被稱為銀行家。然而,我從頭到尾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歐內斯特.卡賽爾爵士(Sir Ernest Cassell),愛德華七世(Edward VII)的私人銀行家
從往昔到現代,「投機」這個題材還是頭一次引起了這麼多人關注。我們如今會看到的金融與經濟新聞,可能包括外幣危機、股市泡沫與崩盤、衍生性金融商品災難,以及科技創新——而這一切的背後,都藏著投機者的身影。在美國,每天有數以百萬計的個別投資者進行股票交易,1990年代的美國經濟之所以能夠起飛,主要歸功於流入股市的投機資金。在投機者把資金投入股市的情況下,新公司得以成立,老公司得以合併,企業有了投資的動力,而投資者也願意把他們在股市賺得的錢財拿去花用。一顆繁華與富裕的大泡泡在我們眼前膨脹了起來,而這時候人們自然會為泡泡的穩定性憂心。
談到「投機」這個議題,大家的意見往往會出現分歧。許多政治人物——尤其是亞洲的幾位——都警告道,全球經濟現在可謂被投機者綁架了。在這些政客看來,投機者就和寄生蟲差不多,在貪婪與恐懼心理驅使下製造金融危機,然後在危機中混得如魚得水。投機者在這些政客眼中的形象之糟糕,他們被視為自大的利己主義者,一言一行都受情緒左右,他們的狂喜與憂鬱都反映了群眾有限的理智和知識。對抱持這種看法的政客來說,唯有控制住投機者這群野獸、將他們關進牢籠,國家才有可能富強。話雖這麼說,以西方經濟學者為主的另一派人卻抱持截然相反的看法,他們認為投機在根本上是一股良性力量,少了這股力量,資本主義系統就無法正常運作了。根據這一派人的說法,投機者扮演著「管道」的角色,負責導入新資訊、影響市場價格——換句話說,最新的通貨膨脹數值,或是颶風對於咖啡產量的影響,都會透過投機者反映在價格上。如果沒有投機者,市場上就會遍地都是瓶頸,經濟危機也會變得更加頻繁。此外,股市投機者的行動,其實會大大影響網際網路等新科技的發展。經濟學者相信,我們要是約束了投機者,資本主義系統就會失去活力。
何謂投機?
「投機」議題雖然引起了無窮無盡的爭論,我們到現在依舊對這個概念一知半解。投機一詞一直到18世紀晚期才被賦予經濟意涵,而即使在當時,這個詞的用法也是模稜兩可。在1774年5月1日的一封信中,英國政治家霍勒斯.沃波爾(Horace Walpole)將國會議員與銀行家喬治.科勒布魯克爵士(Sir George Colebrooke)形容為「投機的殉道者」。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科勒布魯克試圖壟斷明礬市場(明礬是染布用的一種物質),結果因為壟斷市場的行動失敗而破產。兩年後,亞當.斯密(Adam Smith)在《國富論》(The Wealth of Nations)中提到「有時可透過所謂投機交易」突然賺得財富。但亞當.斯密所說的「投機商人」並不是指金融操作者,而是指具有下述性質的企業家:
不從事單一固定、已確立或眾所周知的商業交易。他今年是穀物商,明年或許是茶商。當他預期某一行可能特別有利可圖之時,就會加入行業,而當他預期收益可能回歸一般行業的水平時,便會棄之而去。
對亞當.斯密而言,投機者就是積極追求短期獲益機會的人:一般商人的投資某種程度上是固定的,而投機者的投資方式則比較多變。約翰.梅納德.凱因斯(John Maynard Keynes)也以這種方式區分企業與投機,他所描述的「企業」是「預測資產在一生中之收益的行為」,而相較之下,他心目中的投機則是「預測市場心理的行為」。
一般人對於「投機」的定義,是試圖從市場價格變化獲利的行為。照這個定義來看,如果你為了未來可能的資本增值而放棄當前的收入,這也算是投機行為。投機是主動的,而投資一般屬於被動。根據奧地利經濟學家熊彼得(J. A. Schumpeter)的說法,「投機者與投資者之間的差異,可以定義為『交易』意圖的有無,換言之,此人是否有從證券價格變動獲益的意圖」。投機與投資之間的差別不大,因此也有人認為投機不過是失敗的投資,而投資不過是成功的投機。華爾街才子佛瑞德.施韋德(Fred Schwed)曾表示,清楚定義投資與投機之間的差異,就「像是告訴滿腹憂愁的青少年,愛與熱情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他也看得出兩者不同,但兩者的差異似乎不夠大,沒能釐清他的煩憂」。施韋德的結論是,我們可以用首要目標來區分投機與投資:投資的首要目標是保存資本,而投機的首要目標是增添財富。他的說法是:「投機是努力將少量金錢化為大量財富,很可能不會成功;投資是努力避免大量錢財變為少量,理應能成功。」
在定義投機與賭博的差異時,我們也遇上了類似的問題。不明智的投資可能算是投機,但失敗的投機往往被人形容為賭博。美國金融家巴納德.巴魯克(Bernard Baruch)曾經在皮爾龐特.摩根(Pierpont Morgan)面前將「賭博」和商業提案相提並論,結果被下了逐客令。巴魯克日後想起這回事,說道:「世上不存在無風險的投資,每一項投資都含有賭博的成分。」投機與投資的心理狀態幾乎毫無分別:兩者都是令人成癮的危險習慣、兩者都與財富有關、兩者都經常伴隨著妄想行為,而且兩者的成功條件都是情緒控制。
到了今天,投機在不同人心目中有了不同的意義,卻仍舊保有原始的哲學意涵——在缺乏穩固事實根據的情況下,進行反思或建立理論。根據17世紀的一則定義,投機者是「沉迷超自然觀察或研究之人」。這麼說來,金融投機者某些方面還是和煉金術師相似,他們總是在鑽研深奧難懂的理論,想把紙張變為黃金,然而往往不會成功。 偶爾會有投資者為了提升自己的表現,求助於占星圖表或靈媒——即使到了今天,紐約還是有個占星家基金(Astrologer’s Fund),基金經理保證能幫客戶賺取「自然而如星星般閃耀的收益」。
面對種種不確定因子的時候,人們就是會用這種手段設法獲取利益。我們為金融方面的不確定性取了個名字,那就是「風險」。經濟學家在劃分賭博與投機的壁壘時,也是把風險當作定義的基礎:賭博是為了消遣而刻意創造新風險,投機則是承擔資本主義過程中無可避免的風險。 換言之,賭徒在一匹馬身上下注時創造了新的風險,而投機者買入股份時,不過是把原本存在的風險轉移到自己身上而已。我們一般認為投機的風險比投資來得高,證券分析師班傑明.葛拉漢(Benjamin Graham)認為投資需要「安全邊際」,有了安全邊際以後,即使出現預期之外的逆境條件,你也能守住本金的價值。投資者應該花時間調查與評估一項投資潛在的收益,如果你沒查資料或隨興投資,那這筆投資就更偏向投機的性質。葛拉漢另外補充道,借錢買股份必然屬於投機行為。作為資本家,你眼前擺著極端的風險光譜,一端是審慎小心的投資,另一端則是魯莽胡亂的賭博,而投機就介於這兩個極端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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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經濟理論主張「效率市場」,意思是股價會反映公司的內在價值,投機者不過是理性的經濟個體,目標就是把自己的財富最大化。如果從現代經濟理論的觀點來看,投機的歷史十分沉悶無趣。效率市場上不存在動物本能,不存在從眾行為,不存在貪婪或恐懼等情緒,不存在追隨趨勢的投機者,也不存在「不理性」的投機泡沫。但是在我看來,過去到今天的投機者都有著豐富的活動、多元的動機與預期之外的成果,比經濟學家描述的狀況精采許多。我自己的看法比較接近查爾斯.麥凱(Charles Mackay),他是查爾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朋友,也是《異常流行幻象與群眾瘋狂》(Extraordinary Popular Delusions and the Madness of Crowds)的作者,最初就是他為我們講述了鬱金香狂熱、密西西比與南海泡沫事件的故事。對麥凱而言,投機狂熱體現出了社會偶爾陷入妄想與群眾瘋狂的傾向:「俗話說得好,人以群為單位思考。你會看到他們集體發狂,然後才慢慢一個一個恢復理智。」
從過去流傳到現代的投機狂熱歷史故事不多,我們能輕易取得的只有麥凱這本書。我雖認為是時候重新檢視投機這個主題,但我並沒有打算記錄歷史上所有的投機事件,否則只會寫出一本又臭又長、反覆嘮叨的厚書,而且永遠寫不到最後一頁。因此,我選擇把焦點放在當今幾個經濟強權的投機事件上,從17世紀的荷蘭共和國寫到1980年代的日本,中間偶爾穿插現今投機行為的故事。在我看來,只有在瞭解當時社會時空背景之後,才能夠理解當時的投機行為,所以既然要寫投機史,就不能只描述各種經濟事件,還必須補充社會歷史。政治人物對於投機的行為與態度更是無比重要,畢竟管理市場的法規都是由政府制定,也由政府執行。綜觀歷史,就會多次看到政客為了自身利益,刻意引起投機狂潮。 最終,我希望自己能保有些許麥凱的熱忱,讓讀者在讀完這本書之後認同他的觀察:「(投機)這個主題能夠引起連小說家都難以企望的興趣……一群人擺脫理性的拘束,瘋狂追尋發財致富的幻象,還固執地拒絕相信這並非現實,直到最後他們如受鬼火 吸引,陷入泥沼而無可脫身——你說,這難道是一幅沉悶或無教育意義的景象嗎?」
【前言】
引言 別當最後一隻老鼠
我年輕時,人們稱我為賭徒;隨著我事業的規模增長,人們開始稱我為投機者;而如今,我被稱為銀行家。然而,我從頭到尾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歐內斯特.卡賽爾爵士(Sir Ernest Cassell),愛德華七世(Edward VII)的私人銀行家
從往昔到現代,「投機」這個題材還是頭一次引起了這麼多人關注。我們如今會看到的金融與經濟新聞,可能包括外幣危機、股市泡沫與崩盤、衍生性金融商品災難,以及科技創新——而這一切的背後,都藏著投機者的身影。在美國,每天有數以百萬計的個別投資者進行股票交易...
目錄
各界好評
【引言】 別當最後一隻老鼠
第1章 泡沫世界——投機的起源及1630年代鬱金香狂熱
始於羅馬共和國/中世紀的金融投機/投機是愚者的遊戲/荷蘭共和國的鬱金香狂熱/勿忘黑色鬱金香寓言/鬱金香傳奇與後世的投機活動/嘉年華的精神不滅
第2章 交易巷的股票買賣——1690年代的歷史重演
信用就是金錢的時代/初期的股市及吹噓的公司/賭場裡的賭徒,股市中的投機者/頭飾高低與裙襬長短的象徵/政客的醜聞與腐敗/投機狂潮及金融危機/投機人性亙古不變
第3章 南海泡沫——1720年英國破碎的計畫
這場泡沫的開端/成為英國的密西西比公司/南海計畫的內部操作/別成為跑最後的一個/失控的野心摧毀了計畫/南海投機者群像/女性投機者文化/失序混亂的一場鬧劇/大夢初醒後的社會/理性與非理性的泡沫
第4章 愚人金——1820年代的新興市場投資熱
政府債券投機風潮/膨脹的南美礦業公司/天花亂墜的新型事業/經濟自由的政府難題/股市恐慌與經濟危機/南美事業幻夢的破滅/交易、信貸與投機循環
第5章 蓄勢待發的運輸革命——1845年的鐵路狂熱
從運河熱到鐵路熱/鐵路之王哈德遜/鐵路法案的考驗/狂熱的引燃與延燒/鐵路新股套利者/失控的列車危機/光環盡失的鐵路之王/似曾相識的鐵路與網路
第6章 欺詐與癲狂——鍍金時代的投機交易
美國夢與冒險精神/美國這個投機國度/南北戰爭與投機群像/新的交易所,從前的泡沫/籠罩全國上下的投機之網/古爾德的黑色星期五/庫克的黑色星期四/投機往往伴隨著操縱與詐欺
第7章 新時代的終結——1929年華爾街股災與餘波
政府本身就是大企業/抵押未來的消費風潮/證券經紀人推銷策略/操縱股票的投機者普爾/咆哮時代的眾生相/追捧新科技股票/誘人的槓桿/群眾的瘋狂/無情的復仇女神/陷入經濟大蕭條/在1990年代重現的新經濟
第8章 牛仔資本主義——從布列敦森林協議到垃圾債券狂潮
金融改革與資訊革命/經濟自由主義的復甦/衍生性金融商品革命/雷根政府革命/專業交易員的崛起/垃圾債券之王米爾肯的崛起/「金融界希特勒」降臨華爾街/10月大崩盤/政治腐敗與儲貸危機/1980年代的終結
第9章 神風資本主義——198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
贏得和平並崛起的日本/企業投機循環/土地本位制的興起/廣場協議後的金錢遊戲/金錢政治/日本股市的價值/受操縱的股市/投機者之網/泡沫女帝尾上縫/新的鍍金時代/藝術市場的泡沫/高爾夫俱樂部會員狂熱/泡沫的破滅/銀行系統的崩潰/日本經濟體制的危機
【後記】 失控的經濟學家
致謝
各界好評
【引言】 別當最後一隻老鼠
第1章 泡沫世界——投機的起源及1630年代鬱金香狂熱
始於羅馬共和國/中世紀的金融投機/投機是愚者的遊戲/荷蘭共和國的鬱金香狂熱/勿忘黑色鬱金香寓言/鬱金香傳奇與後世的投機活動/嘉年華的精神不滅
第2章 交易巷的股票買賣——1690年代的歷史重演
信用就是金錢的時代/初期的股市及吹噓的公司/賭場裡的賭徒,股市中的投機者/頭飾高低與裙襬長短的象徵/政客的醜聞與腐敗/投機狂潮及金融危機/投機人性亙古不變
第3章 南海泡沫——1720年英國破碎的計畫
這場泡沫的開端/成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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