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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版「X調查」,「Crime Junkie犯罪成癮」知名超人氣犯罪實錄Podcaster
一場犯罪書寫、懸疑推理寫作的火力展示!
你永遠無法確切知道,關門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印第安納州瓦卡魯薩的每個人都記得賈諾莉.雅各布斯那個臭名昭著的案件,她在家人醒來時發現她不見幾小時後,被發現躺在溝渠中。當時瑪戈特.戴維斯只有六歲,和賈諾莉一樣大——他們是鄰居。
自那以後的二十年,瑪戈特長大了,搬家了,成為了一名大城市的記者。但她一直被一種感覺所困擾,那就是這件事本來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最糟糕的是,賈諾莉的殺手從未被繩之以法。當瑪戈特回家照顧患有早發性失智症的叔叔時,她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時光膠囊。瓦卡魯薩和她的記憶一模一樣——和藹、壓抑、神秘。接著,鄰鎮五歲的娜塔莉.克拉克失蹤的消息傳來,情況與賈諾莉的失蹤驚人地相似。
所有舊日的感覺湧回,瑪戈特發誓要找到娜塔莉,並一勞永逸地解決賈諾莉的謀殺案。但是警察、娜塔莉的家人、鎮上的人——他們似乎都在隱瞞著什麼。瑪戈特越是深入調查娜塔莉的失蹤,遭遇的阻力就越大,賈諾莉的案件也感覺越來越冷。賈諾莉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嗎?是不是同一個人帶走了娜塔莉?最終發現二十年前那晚真相的代價又是什麼?
當你的鄰居認為沒有人在看時,他們能做出什麼事?
作者簡介:
艾希莉.佛蘿沃斯(Ashley Flowers)
艾希莉是audiochuck的創始人及CEO,這是一家屢屢獲獎的獨立媒體和podcast製作公司,以其出色的內容及跨領域類型(包括真實犯罪、小說、喜劇等等)的故事而聞名。
作為CEO,她帶領她的團隊為其節目及公司發展規劃創造出包羅萬象的內容策略和遠景。她還主持了幾個audiochuck的節目,包括收聽率最高的podcast:Crime Junkie、The Deck、Red Ball及Full Body Chills。身為公司及其所有節目的核心角色,艾希莉和她的團隊致力於開發可信的真實犯罪內容。
經由她在audiochuck的工作,艾希莉對於提倡工作充滿熱情。最近成立的一個非營利倡議組織Season of Justice,專門為執法機構和家庭提供財務資源,以幫助解決懸案。艾許莉是該組織的董事會成員之一。
非營利組織SOF:
https://seasonofjustice.org/
艾希莉在印第安納州出生及成長,她現今仍與丈夫、女兒和他們心愛的狗查理生活在那裡。她獲得了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生物科學與服務的學士學位。
譯者簡介:
陳柚均
淡江大學英美文學研究所文學組碩士,曾任出版社編輯十餘年,現為自由譯者,熱愛小說、美食和貓狗。譯有《火宅之舞》、《焦慮使用說明書》、《14歲前該跟孩子聊的14件事》、《「品格」孩子的核心素養》、《「品格」決定孩子未來》及《從情緒海嘯到身心安穩的辯證行為治療聖經》等書。
聯絡信箱:eugeniachen.translator@gmail.com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這裡全是好人》是懸疑領域中一個嶄新聲音的驚人處女作。
——凱琳‧史勞特,《碎片人生》作者
《這裡全是好人》的轉折及層次足以寫成三本小說。艾希莉‧佛蘿沃斯提出一個真實犯罪粉絲熟悉的假設,創造出一個引人入勝、心理層次豐富的故事,結局令人既不安又滿足。
——盧‧伯尼,犯罪小說家,《November Road》作者
雖然某些虛構情節可能會讓真實犯罪愛好者聯想起真實案件,但最後的轉折是完全原創的。
——美國女性雜誌《Good Housekeeping》
艾希莉.佛蘿沃斯把她對真實犯罪的熱情帶到一個新的層面。佛蘿沃斯的強勢登場是完美的夏日之謎。
——《人物》
佛蘿沃斯對許多美國人現在想要看到的故事類型,有著不可思議的洞察力。
——《Elle》
《Crime Junkie犯罪癮君子》的粉絲和讀者都準備好要接受這本被形成為令人毛骨悚然、緊張、曲折及驚悚的讀物,這也正是我們對於我們最喜歡的女主持人所抱有的期望。
——BookTrib
這個錯綜複雜、神秘的謎題應該甚至讓那些確信自己知道情節走向的讀者感到驚訝。佛蘿沃斯有了一個相當不錯的開始。
——《出版者周刊》
名人推薦:《這裡全是好人》是懸疑領域中一個嶄新聲音的驚人處女作。
——凱琳‧史勞特,《碎片人生》作者
《這裡全是好人》的轉折及層次足以寫成三本小說。艾希莉‧佛蘿沃斯提出一個真實犯罪粉絲熟悉的假設,創造出一個引人入勝、心理層次豐富的故事,結局令人既不安又滿足。
——盧‧伯尼,犯罪小說家,《November Road》作者
雖然某些虛構情節可能會讓真實犯罪愛好者聯想起真實案件,但最後的轉折是完全原創的。
——美國女性雜誌《Good Housekeeping》
艾希莉.佛蘿沃斯把她對真實犯罪的熱情帶到一個新的層面。佛蘿沃斯的強勢登場是完...
章節試閱
一、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在印第安那州的瓦卡魯薩,鎮民傳播流言蜚語的速度比蜘蛛吐網結絲還快。每當他們之中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時,瓦卡魯薩八卦圈裡的人們就會漫無目地胡謅閒聊,如艾比.施穆克斯在廉價商店裡被抓到偷竊口紅時,或當貝克爾家的孩子退出四健會時,又或是喬納.施奈德在教堂裡打鼾睡著時,這些趣聞小事被徹底且仔細地咀嚼,以至於後來人們重述故事時,真相早已畸形得無法辨識,扭曲成了虛構故事。正因為瓦卡魯薩的鎮民是時常上教堂、奉公守法,甚至敬畏唯一真神的一群人,他們開口總是悅耳美言,以裝飾虛構故事本身的鋒利邊緣:願主保佑她,不過呢……我會持續為他們祈禱,但不知道你否曾聽說了……?主啊,請憐憫他們的靈魂。
甚至,遠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克麗絲.雅各布斯(克麗絲.雅各布斯)就早已瞭解瓦卡魯薩這個八卦工廠的威力,所以她才會如此迫切地避開它的利牙。她每個星期日都會上教堂,給女兒穿上粉紅色的衣裝,給兒子穿上藍色的衣服,為自己會穿上合宜的鞋子,並確保丈夫打上恰當的領帶。這並非是因為她認定這一切有多麼重要;全是因為,她如果下錯一步棋,就會落得全盤皆輸。不論是她的家庭、他們的農場以及房子,這一切都並非是她想要的人生,差得可遠了,卻遠遠超過她過往所擁有的一切,她只得牢牢地抓在手中。
就在一切從指縫間消逝的那一天,克麗絲早上五點在鬧鐘的響聲中起床,如同她作為一位農場主太太的其他早晨一樣。她悄悄地溜下床以免吵醒比利,儘管設了鬧鐘是為了叫醒他。接著,她走出昏暗的臥室,一路從老舊的木製樓梯下樓,來到了廚房。
還未踩踏在樓梯的最後一階,她就看見了牆面上寫的那些文字,她難以喘氣呼吸。血紅色的文字又大又潦草,寫有三句可怕的訊息:去你們一家人……那個婊子離開了……這就是你活該得到的下場。
克麗絲的心臟砰砰地敲擊著,直到肋骨發痛。儘管古怪且不恰當,她的第一個念頭竟是這些字句看起來如此……侵擾唐突,在她老舊卻清新純樸的白色牆面上,在分崩離析卻仍舊美麗的廚房之中。那些下流且暴力的話語和古樸的印第安納州瓦卡魯薩小鎮格格不入,因為這裡到處都是善良且虔誠的人。克麗絲確知,當鎮民都知道這件事時,那些話語將會玷污她家中每位成員的餘生。
她站在最後一個臺階上,渾身發抖著。雖然太陽還未升起,她腦子裡只有一片迷霧,但這句字句顯然代表不祥之兆的降臨。那個婊子離開了,克麗絲又將這句話讀了一遍,而這一次她的恐慌卻沾染了羞愧感。發生了這種極其可怕的差錯,但她所能想到的竟是鄰居們會怎麼說?
*****
二、瑪戈特,二〇一九年
瑪戈特把車停在路克叔叔家門外的路邊,關掉了引擎,身體後傾靠在座椅上。她看向副駕駛座的車窗外,抬頭凝視這個七十年代牧場風格的低矮平房,身體因恐懼而感到刺痛。她上一次在瓦卡魯薩過夜,這個她長大的小鎮,都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她當時十一歲。
瑪戈特的家鄉一開始被稱為賽勒姆,但為了避免與另一個印地安納州的賽勒姆混淆,已於一八五○年代更改了名稱。這個詞源早已被歷史所遺忘,但在傳統學識中,美洲原住民語的「Wakarusa」可翻譯為「深至膝蓋的泥漿」。不論是舊有或新的名稱,瑪戈特都認為字面上的恰當性令人難以置信。一個讓人想起許多無辜女孩的謀殺事件,另一個卻暗指著要離開此地有多麼困難。不過,對瑪戈特來說,這裡的泥漿更像是流沙。你越是抵抗不從,在流沙之中就會陷得越深。多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成功逃脫了,但現在卻又回到原地了。
但是,此刻讓瑪戈特心跳加速,不只是這個小鎮,還有她今晚將會見到哪個樣貌的叔叔,是真實的那一個,還是狀態不佳的那一個。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手抓起放在後座的包包,沿著小路走去。在她叔叔家的前門平臺上,有一顆裝設於鐵絲支架中的燈泡,閃爍的黃光照亮了一整個空間。一聽見飛蛾急速拍翅的聲音,瑪戈特就回憶起些那些在此度過的童年夏季,那些漫長而炎熱的日子,還有走在玉米甲裡被割傷的膝蓋和小腿。她高舉著拳頭敲了敲門。
片刻之後,瑪戈特聽到門栓發出撲通一聲,然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緩慢且勉強地打開了。她臉上原有的笑容顯得猶豫畏縮了起來。
「路克叔叔?」
透過門口那條黑暗的縫隙,她仔細看著自從上次見到叔叔後這段時間的變化。這幾個月來,他臉上的皺紋似乎加深了,他的深色頭髮異常地凌亂。然而,有件事不曾改變,那就是他脖子上那條紅色印花圍巾,那是她二十五年前送給他的聖誕節禮物,至今他仍時常配戴著。
他的目光掠過她的臉龐。「蕾貝卡?」
瑪戈特吞了吞口水。儘管,她與叔叔已故的妻子外表上有些相似之處,兩人都有棕色短髮及中等身材,但瑪戈特早已習慣路克以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稱呼她了。儘管如此,每次聽見都讓她感到心痛。「我是瑪戈特,你記得嗎?是你的侄女,亞當的女兒呀?」說到這裡,她因緊張而覺得胃部痙攣。雖說是亞當的女兒,但這說法無法表達的是,對她而言,路克比她的親生父親更像爸爸。侄女也不足以表達一件事:除了已故的妻子,她正是他最喜愛的人,而她最喜愛的人也是他。然而,最好從小處開始著手,緩慢地喚起他的記憶,接著一切就會隨之而來了。
「瑪戈特。」叔叔叫出她的名字,就像是第一次試著讀出這些音節一樣。
「那是我的名字沒錯,但你通常會叫我孩子。」瑪戈特讓自己維持明亮且平穩的聲音。
路克先是眨了眨眼,又眨了一次,最後一次,他的雙眼突然變得清澈了起來,好像有人突然用手拂去一張舊有的蜘蛛網。「孩子!」他將門打開,並張開自己的雙臂。「我的天呀,你來了!怎麼那麼久才來呢?」
當她衝進他張開的臂彎時,她同時用力地擠出了笑容,但她的喉嚨發緊。她永遠不會習慣這種終將永遠失去他的恐懼。
當他們放開彼此時,他說:「孩子,剛才的事真是抱歉。年紀大了就時常很健忘。」他淡淡地說,就像是遺忘了自己的家人,有如將鑰匙放錯位置般無傷大雅,但他眼底閃現一絲尷尬的陰影。
她揮了揮一隻手。「沒關係。」
「嗯,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呢?喔,來吧,我幫你拿那些手提袋。」
瑪戈特才正要拒絕,但路克早已將她那些手提袋一把抱在懷裡了。他不過才五十歲,記憶就開始衰退,但他看起來一如既往地堅強。當他轉過身時,她偷偷掃視一眼這個小房子,她覺得反胃不安。自從他的妻子蕾貝卡去年死於乳癌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進來屋裡。她為了自己沒有早一點來訪而感到內疚。客廳地板上四散的報紙高高堆成了斜塔,茶几上堆滿了骯髒的盤子及玻璃杯,即使她站在前門的位置,她也能看到嵌入式書櫃及老舊電視上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塵。右側的廚房就更加糟糕了。水槽及周圍的流理臺上堆滿了一疊又一疊搖搖欲墜的盤子,杯子上疊放著湯碗,上頭沾有早已成了硬塊的食物殘渣。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座機電話旁邊擺滿了成堆的藥瓶。那裡肯定有十幾個藥瓶,有些是空瓶,有些倒落於桌面上。其中一個大藥瓶裡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藥物,有混放在一起的白色圓形藥丸及其他淡綠色長型藥丸。瑪戈特並不清楚,這些其中有多少是因為病情診斷的結果,而哪些又是因為他成了鰥夫後才服用。
「天啊,孩子,你的東西還不少呢,」路克說,他的手臂上掛滿了手提袋。「好像你要搬進來一樣。」
瑪戈特盯著他看,想確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畢竟她真的要搬進來了,但他的眼裡只有開玩笑的眼神,而不像是明白真相。她輕輕地笑了起來。「你知道我總是如此。」然後,見他沒有任何動作,她便對著走廊盡頭的那道門示意點頭。「我可以睡書房吧?」
他點了點頭,頓時像是認清了些什麼。「當然、當然呀。」
她叔叔和嬸嬸的書房少有真正派上用場的時候,因為他們都在南灣工作,路克是一位會計師,蕾貝卡在一家藝術博物館兼職。在他們婚姻起初的十五年中,那房間裡盡是一片活潑明亮的黃色,角落永遠擺放著一張空蕩蕩的嬰兒床。後來,當蕾貝卡四十歲時,她放棄了希望,將那些牆面全漆成了灰色。他們買了一張辦公桌和一張摺疊沙發床,據瑪戈特所知,只有她叔叔會使用這個房間,有時他喜歡在睡前玩電腦裡的紙牌遊戲。
如今看到這個房間時,瑪戈特的胸口隱隱作痛。顯然地,她的叔叔在神智清醒時就開始為她的造訪準備房間,儘管多數差事似乎都只做了一半就放棄了。摺疊沙發床被拉了出來,一條尺寸合適的床單塞進了三個床角。旁邊的地板上放著兩個赤裸的枕心。她不得不四處翻箱倒櫃尋找毯子和枕套。
「這太完美了。謝謝你,路克叔叔。」她說話時吞吞吐吐。「好吧,我一路直接從公司開車來,快要餓死了。你吃飯了嗎?」
瑪戈特仔細打量了叔叔冰箱裡的東西,主要是調味料,而多數都過期了。她在瓦卡魯薩唯一的披薩店外帶了一份披薩,他們坐在廚房的餐桌,玻璃杯裡裝著自來水,他們的切片披薩放在紙巾上而非盤子上,因為早就沒有乾淨的盤子。透過他們過往幾個月的通話,瑪戈特瞭解到,最理想的對話狀態就是她作為主導對話的人,所以她就得一邊吃東西時找空檔說話,與此同時也感到心痛不已,想起過往和叔叔共處時能聊上好幾個小時,那就像是不久之前的事。
「再次感謝你讓我住在這裡。」瑪戈特說,偷偷看了一眼路克的表情。她真正想要開口說的話是: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嗎?你還記得自己的病情診斷結果嗎?你應對這一切還好嗎?但是,每當她提及他的病情,路克的語氣就開始變得生硬。瑪戈特明白他隱藏在背後的情緒,才年僅五十歲,她的叔叔就開始逐漸失去記憶力,這讓他感到恐懼不已。於是,她得要拐彎抹角地談論這件事。當她主動提議要搬進來時,她和他說自己需要改變生活節奏,也想搬去離他近一點的地方,編造了「創造不一樣的工作彈性」的理由,而這正是一個實踐的好機會。
「當然囉,」路克說,雙眼盯著自己的披薩看。「你知道我家隨時都歡迎你來。」
「還有,記住,我很樂意幫忙,所以你如果需要任何……」
路克微笑了,但笑容相當緊繃。「謝了,孩子。」
瑪戈特正開口要說些什麼,但他已經轉移了話題。「嘿,亞當最近如何?你媽媽好嗎?」
瑪戈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們不過是從一個棘手話題轉移至另一個,但不論是哪一個,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六個月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真相告訴她叔叔,不論是關於他哥哥的事或其他事情。然而,就他的病情來看,他似乎很脆弱,而根據她所做的研究,她知道脆弱會導致情緒波動及情緒爆發。到目前為止,這件事只在通話時發生過幾次,但光是想到路克會逐漸地迷失自我,她就感到恐懼。「他現在──」
「還是一個拒絕尋求幫助的卑鄙酒鬼嗎?」
瑪戈特驚訝地大笑了起來。
「拜託,我或許有可能失去記憶,但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的,」他說,而她笑得更厲害了。
她父親喜愛威士忌的程度,遠遠超過比他唯一的弟弟及唯一的女兒,她並不覺得這件事有那麼好笑,但這正是她所想念的那個路克叔叔。在一個充滿假象的小鎮,他就是一向會說真話的那個人。那個讓瑪戈特無需費力就能感到被理解的人。那個和她有相同幽默感的人,她曾有一次狂笑不止,汽水都從她鼻子裡噴了出來。此外,對瑪戈特而言,缺乏父親或母親的愛,也並非是什麼新鮮事。她童年的家一直充滿了爭執,不時有玻璃杯砸在牆上的破碎聲音。這正是她和路克如此親密的原因。每天放學後,她都會步行去她叔叔家,而不是回自己的家。週末的時候,她會在那裡過夜。她本來可以搬去與他及蕾貝卡同住的,他們曾多次提議,但她媽媽擔心別人會說閒話。
幾個星期前,當瑪戈特告訴媽媽她要搬回瓦卡魯薩時,她媽媽也有相似的反應。「當人們問你為什麼要回來時,你要怎麼回答?」她媽媽這麼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會告訴他們真相,我和路克住一起才能幫他忙。」
「那不關任何人的事,瑪戈特。總之,你爸爸說情況沒有那麼糟糕。路克這弟弟比他年紀還輕。」
「見鬼了,爸爸又知道了?他們兩人最後一次交談是什麼時候了?二○一○年嗎?」
「如果你真的這麼擔心的話,你怎麼不乾脆雇用一位看護之類的呢?你不會想回去那個發生可怕事件的悲傷小鎮吧。」
瑪戈特將手機從耳邊拿了下來,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螢幕。「雇用看護?我哪來的錢啊?」
「天呀,瑪戈特。你有時說話真粗魯。」當她再次開口時,聲音聽起來有點喘,彷彿對這一切不屑一顧。「你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我相信你能想出辦法的。」
這時,瑪戈特對路克說:「媽媽還是一如既往,滿腦子的幻想。」
路克冷哼一聲。「貝瑟妮這次又幻想著什麼?」
「我不過是在一家報社撰寫文章,她似乎就認定我是百萬富翁了。」
「等等,你真的不是百萬富翁嗎?」
她咧嘴一笑。
「對了,報社的工作怎麼樣了?」
瑪戈特低頭看了看。「喔,還可以。」她討厭對叔叔有所隱瞞,但她無法接受讓他為自己無法控制之事感到內疚。她無法告訴他,她已長達六個月不在工作狀態內了,因為她一直掛心著在瓦卡魯薩的他,無法專注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報社的工作。她無法告訴他,她的編輯有多麼不願意讓瑪戈特轉換成遠端工作。「真的,」這一次她更加欣喜地補充說明。「一切都很好。」
可當她抬頭時,叔叔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他的目光從手裡的披薩轉移至瑪戈特臉上,眉頭上出現一條深深的皺紋。「蕾貝卡?」
瑪戈特吞了吞口水。「路克叔叔,是我,你的侄女瑪戈特。」
他眨了眨眼,隨即神色又變得明亮有神,臉上綻放出笑容。「孩子!我很高興你來這裡。」
「是啊。」她點了點頭 「我也是。」
那天晚上,當路克上床睡覺後,瑪戈特洗了碗,直到廚房水槽空出了一側為止,她接著坐在廚房餐桌旁開始列清單。她需要為自己打一把路克家的鑰匙,並為他重整所有的藥物。她得要打掃廚房和客廳,儲備一些衛生紙及紙巾,他似乎都快要用完了。她曾在某篇文章裡讀到,在物件上貼上標籤,例如廚房櫥櫃裡的東西,有助於他在記憶力減退時找尋家中物品,而她也想比照辦理。此外,由於搬家來瓦卡魯薩花了她不少時間,她的工作進度已落後約莫一個星期,需要產出一些不是廢話的像樣文章。她在清單中增加了完成你的工作的項目。接著,她在最下方寫下一則提醒給自己,要打電話給她找到的那位轉租者,接下她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公寓。上一次對話時,他的語氣如此優柔寡斷,令她感到不安,但她急需他入住並支付他的第一筆房租。否則,她還得要負擔她已搬離的住屋處,欠下整整一個月的租金。光是看著清單就讓瑪戈特感到疲倦不堪,但她明天還有很多時間。
但到了第二天,鎮上為了才剛發生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消息如暴風雲一樣席捲瓦卡魯薩,根本什麼事都做不了。
第二天早晨,當瑪戈特第一次注意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時,她人在藥房。幾分鐘前,她離開了路克身旁,他喝了咖啡,正在做她從印第安納波利斯帶來的填字遊戲本,因為她看見有文章說這有助於保持反應機敏。店門上的鈴聲宣告她的到來,所以即便進門後發現櫃檯後方沒人,她想藥劑師也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她站在櫃檯旁,手指心不在焉地撫摸著陳列架上的袋裝喉糖,後方傳來模糊不清的電視聲音。
「不好意思。」一分鐘後都無人出現她才叫喊。「哈囉。」她等著。儘管如此,仍然沒人出現。「哈──囉?」
終於,她聽見後方有些動靜,接著有個男人在走道上探出頭來。「喔!」他一邊說,一邊拿起胸前長鏈上的一副掛脖眼鏡,將眼鏡放於鼻梁上,瞇著眼,快步地走了過去。「剛才真是抱歉。我太專心看新聞了,你知道的,發生這種事太可怕,對吧?」瑪戈特還沒來得及回應之前,他就猛然地回頭,好像現在才看見她第一眼一樣。「我很少在此看見陌生面孔。」
瑪戈特微笑著。「我要來幫我叔叔拿藥。」她將背包拉到前面,從內袋中取出兩個橘色的藥瓶。稍早時,她仔細檢查路克堆放的那些藥瓶,她鬆了一口氣,因為其中多數是同一種藥物,只不過是不同月份所拿取的藥物。她將全部整理成三種目前所需要的處方藥,一種似乎是降血脂藥物,一種用於控制血壓,一種用於控制血糖,而其中有兩種需要再開立的藥物。
「你叔叔是誰?」藥劑師問道。
瑪戈特將兩個藥瓶放在櫃檯上。「路克.戴維斯。」
男人額頭上的眉毛揚起。「你就是路克和蕾貝卡的侄女?那你一定是瑪戈特了。」
他的表情與其說是友善,不如說是好奇,但瑪戈特仍以微笑回應。「就是我。」
「親愛的,關於你嬸嬸的事,我感到非常遺憾。癌症來得太快了。我的天呀,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你的家人們了。好人呀,他們都是好人。他們過得好嗎?」
她收緊了笑容,但只有些微的緊繃。從她決定搬回去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一談及路克和蕾貝卡時人們不確定的表情,但談及她父母時就會出現奉承討好的表情。在他們一家搬離之前,她的父母一向是瓦卡魯薩的完美居民,會搬去辛辛那提,表面上是為了她父親令人興奮的新工作,但實際上是為了讓他進勒戒中心,勒戒治療不僅不管用,反而讓他變得比過往更岔恨且刻薄。
「他們很好,」她對那位藥劑師說。「你可以幫我開這些藥方藥嗎?我以前有聽過這種降血脂的藥物,但這主要是治療心臟或降低膽固醇呢?」
以兩份單純的處方藥而言,瑪戈特等這個男人等太久了,當他回來時,他看起來既慌張又焦慮,拿釘書機將她的白色小藥袋釘好時,他心煩意亂地皺著眉頭。然後,當她正要離開時,一個剛進門的女人從她身邊走過,手機緊貼在耳朵上。那個女人全神貫注地對話,似乎完全沒看見瑪戈特。但正當大門在她身後關上之前,瑪戈特聽到那女人說:「我知道,我早就跟你說了,雅各布斯夫婦是無辜的。」
瑪戈特猛地轉頭,隔著玻璃門看著那個女人,一邊皺著眉頭。也許是她聽錯了。或許,這個名字只不過浮現於瑪戈特的腦海中,畢竟過了這麼久,她終於回來了。來到瓦卡魯薩這地方,就不可能不想起雅各布斯家族。此外,那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如此急迫,但雅各布斯一家的故事已是二十年前的歷史。儘管如此,瑪戈特還是有一股衝動,她想要越過那一道門,回去問問那個女人在說些什麼,但一想到要讓自己捲入這小鎮之中的八卦謠言,這念頭立即阻止了她。她拿出手機查詢一下就好。
車上的谷歌搜索並未出現什麼新結果,她就將這件事拋在腦後。無論如何,她所需要照料的事物已經太多了。
諸多打掃清潔的混亂事物,就花上她這一天的其餘時間了。她洗了碗、擦洗了流理臺,以一個大垃圾袋裝滿了汽水罐、用過的紙巾及食品的外包裝。那天下午,當叔叔外出散步時,她走進他的臥室,用一隻手掩住口鼻。他的床單積累了人類身上的氣味,帶著汗水及尿液所散發的酸臭。她甚至懶得清洗寢具,直接拿去扔掉,接著去鄰近小鎮埃爾克哈特的沃爾瑪買了一組全新寢具。
事實上,她如此心煩意亂,甚至都忘了稍早去藥局所發生的事,直到當晚她走進蕭蒂酒吧餐廳去拿取她和路克的晚餐。總有一天,她得要讓叔叔戒掉披薩及漢堡這些食物,但她還沒去食品雜貨店,所以只得暫時買外帶食物。
餐廳裡人數眾多,每一桌都坐滿了人,大家緊靠著彼此並熱烈地交談。角落裡的電視正播放著新聞,但眾人的喧鬧聲早已蓋過螢幕上兩位新聞主播的對談。瑪戈特走近擠滿了顧客的酒吧,她試著吸引那位酒吧侍者的目光,但那個女人專注地看著她面前的男人,她的雙臂交叉、雙眼睜得大大的,聽他說話時不停地點頭,而男人手上拿著啤酒仍瘋狂地比手畫腳。「……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的!」瑪戈特聽見他這麼說。
她朝著酒吧侍者的方向揮了揮手。「不好意思。」
吧台後方的女人轉頭看她。「賴瑞,等一下繼續聊。」她對那個男人說,然後走了過去。「親愛的,你需要什麼?」她問了瑪戈特。她的舉止看起來像五十歲的年紀,但瑪戈特猜想她可能只有四十多歲,只是欠缺保養。她的皮膚像老舊的皮革,頭髮有如稻草般堅硬。
「你好,我要來拿一份外帶──」
「該死!」那位酒吧侍者突來的大聲叫嚷,讓瑪戈特突然嚇了一跳。「給瑪戈特的外賣訂單!你是瑪戈特.戴維斯呀。」瑪戈特發現,在她周圍有一整排腦袋立即轉向她。她費力將自己的退避畏縮轉換為一抹微笑。那位藥劑師傳播消息的速度太快了。她將名字告訴對方的那一刻,距離現在還不到七個小時。
「你好。」
「你們一家子好嗎?天啊,我好久沒見到亞當和貝瑟妮了!」侍者的臉色突然戲劇性地沉了下來。「我真想念他們。你可以轉達一下,琳達想向他們問好嗎?」
瑪戈特點點頭。「當然可以。好啊,當然。」
「我的天啊!」琳達驚呼一聲,接著又將聲音壓低了八度,「那就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嗎?」
「嗯……」瑪戈特搖了搖頭。「為了什麼而來?」
「好吧,當然是那篇新聞報導呀。你是一位記者,不是吧?」
「是的……」瑪戈特感到震驚不已,這個陌生人似乎對她瞭若指掌,但她仍無法理解她所說的話。「什麼新聞報導?發生了什麼事了?」
琳達高高揚起了眉毛。「你是說你都還不知道嗎?」她轉過身,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最後她的目光鎖定了一瓶已開罐的黑櫻桃旁的電視遙控器。她一把抓起它,對著電視機。螢幕上,調整音量的方框越來越高。
「……關於最近發生在印第安那州納帕尼的事件,」一位男性新聞主播說道。小鎮的名在瑪戈特的胸膛裡翻騰著,納帕尼距離瓦卡魯薩僅是一箭之遙。如果她現在上車出發,十五分鐘之內就能到達。「今天一大早,」新聞主播繼續說道,「五歲的娜塔莉.克拉克的父母通報警方她失蹤了。根據她的母親薩曼莎.克拉克表示,這個女孩消於於當地一個人數眾多的兒童遊戲區中。當時克拉克太太正在幫她最年幼的小孩餵奶,她抬頭查看娜塔莉及兒子的狀況時,娜塔莉已消失無蹤。」
螢幕上快速地閃現失蹤女孩的照片,她有滿溢的笑容及一頭亂蓬蓬的棕髮,突然間一切都變得清楚不過了:藥劑師臉上焦急的表情、女人的那通電話以及她所提及的雅各布斯家族。瑪戈特終究沒有聽錯對方所說的話。現在,甚至在琳達轉身面向她之前,她就知道琳達開口要說些什麼了。
「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殺害賈諾莉.雅各布斯的那個凶手回來了。」
一、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在印第安那州的瓦卡魯薩,鎮民傳播流言蜚語的速度比蜘蛛吐網結絲還快。每當他們之中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時,瓦卡魯薩八卦圈裡的人們就會漫無目地胡謅閒聊,如艾比.施穆克斯在廉價商店裡被抓到偷竊口紅時,或當貝克爾家的孩子退出四健會時,又或是喬納.施奈德在教堂裡打鼾睡著時,這些趣聞小事被徹底且仔細地咀嚼,以至於後來人們重述故事時,真相早已畸形得無法辨識,扭曲成了虛構故事。正因為瓦卡魯薩的鎮民是時常上教堂、奉公守法,甚至敬畏唯一真神的一群人,他們開口總是悅耳美言,以裝飾虛構故事本身的鋒利邊...
目錄
ㄧ、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二、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四、瑪戈特,二○一九年
五、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六、瑪戈特,二○一九年
七、瑪戈特,二○一九年
八、瑪戈特,二○一九年
九、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十、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一、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二、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三、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四、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十五、瑪戈特,二〇一九年
十六、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七、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八、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十九、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一、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二十二、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三、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四、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五、克麗絲,二○○九年
二十六、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七、克麗絲,二○○九年
二十八、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九、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十、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十一、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十二、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十三、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十四、比利,一九九四年
ㄧ、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二、瑪戈特,二○一九年
三、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四、瑪戈特,二○一九年
五、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六、瑪戈特,二○一九年
七、瑪戈特,二○一九年
八、瑪戈特,二○一九年
九、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十、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一、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二、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三、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四、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十五、瑪戈特,二〇一九年
十六、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七、瑪戈特,二○一九年
十八、克麗絲,一九九四年
十九、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瑪戈特,二○一九年
二十一、克麗絲,一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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