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後工業時代的懸念

「2008」是個板塊位移，有風有雨，但也色彩斑斕的年度。

在東方，台灣迎來了第二次的政權和平轉移，韓國出現了第一位白手起家的企業家總統；在西方，沒有法蘭西血統的薩科奇（Nicolas Sarkozy），開始領導法國政府，而美國更在解放黑奴的一百多年後，出現了非洲裔的總統。超越族裔認同的政治選擇，意味著普世價值的改變，人類的文明，邁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然而，政治版圖改變的背後，卻隱藏著社會的混沌與深沉的不安。

千禧年以後，台灣電腦業的組裝作業幾乎全部外移，留在台灣的晶圓廠、IC設計公司，甚至面板廠也都蠢蠢欲動，人們眼中看到的是金融交易、觀光博弈、文化藝術商品化的軟性商機，不僅生產線缺工，研發設計部門的工程師也都在算計股票分紅的時機，國際貨幣與基金的漲跌，成了許多人見面的熱門話題。曾幾何時，曾經以農立國的台灣，休耕的土地已經超過耕作的土地。當台灣人不再專注於生產事業，貧富差距日益顯著時，是否反映出以生產事業起家的台灣，已經全面進入「後工業化時代」了呢？

2000年，可以說是台灣科技產業，也是台灣歷史的轉捩點。就在第一次政黨交替的這一年，以筆記型電腦為主力的台灣電子業，正好從台灣轉移到以蘇州、昆山為主的長三角地區。這一批產業大軍，與當年轉移到珠三角，以來料加工為主的量產體系大不相同。需要更精密的元件、更高階的工程技術，甚至資金支援的生產體系，開始大規模的轉移。留在島上的，除了台灣引以為傲的晶圓代工廠之外，便是新興的LCD面板與DRAM產業。政府主管機關因勢利導，順勢推出「兩兆雙星」的戰略構想，「矽島」成了許多人心目中的美夢。

2000年以前的台灣，儘管已經在全球的生產體系嶄露頭角，但畢竟並非獨占性的優勢，當時四十多歲的第一代創業家，在春秋鼎盛的年代，以令人讚佩的創業精神，毫不保留的專注於事業，成就了美好的1990年代。2000年之後，以個人電腦為主力的台灣電子產業，更在全球市場攻下逾九成的占有率，主機板、筆記型電腦成了裝載各種零件的航空母艦，讓台灣的相關產品無遠弗屆，甚至到了鉅細靡遺的境界，IC設計業、零件通路等產業，都依附在航空母艦一側，形成來自台灣的無敵艦隊。

一個完整的產業體系，讓事業經營風險大幅降低，更多的經營者選擇短期致富的道路，私募盛行，內線交易的消息不斷的出現在媒體版面，專注在股市新聞報導的媒體，受制於財大氣粗的企業集團與個人利益，更難扮演第四權的監督角色。

一個價值混淆的台灣，成了大家熟悉的常態。人心思變，卻又無可奈何，於是更多人選擇回歸鄉間經營民宿，隱身田野的精緻美食，成了生活的時尚，這些矛盾的現象，在在意味著台灣將要面對一場難以避免的價值衝撞。

1.弔詭的2008年

不管我們從台灣看世界，或者從世界的角度回顧百孔千瘡的台灣，弔詭的2008年，可說是過去三十年整個產業擴張階段的總結，也給了我們重新省視國家戰略的最佳時機。

2008年初，中國江南的雪災，5月份四川大地震，讓正要昂首闊步的中國人，不得不謙卑的向大自然低頭。豔陽高照的8月，耗資400億美元的北京奧運順利舉辦，胡錦濤開啟卷軸，宣示中國崛起的事實，在舞動著東方群體美學的開幕典禮中，西方人的讚嘆，粉碎了中國難以承擔大型計畫、恐怖份子將破壞奧運的流言。但在享受奧運的風采之後，毒奶粉事件擴及全球，號稱世界工廠的中國，旋即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去中國化」反撲。

相較於中國冷熱交替的大局，全世界的人，在2008年前半，都因為油價暴騰，面對通貨膨脹的威脅。油價一度竄至147美元的高檔，讓越南的通膨率超過25%，而韓國到8月為止，都還承受超過5%的通膨率，在通膨率上表現較佳的台灣、新加坡、日本，則是面對經濟成長停滯的威脅。

就在油價回落，通膨威脅稍歇之時，美國傳來因為次級房貸所引發的一連串金融危機，9月的金融海嘯，導致歷史一百五十八年的投資銀行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 Holdings Inc.）垮台，曾經風光的華爾街籠罩在裁員數以萬計的陰霾中，市場以「雷曼不是我兄弟」嘲笑投資銀行原是紙老虎，恁誰也沒有想到，驕橫的金融圈大亨，落得人人喊打、賤價求售的困境。富國銀行（Wells Fargo & Co.）搶在花旗（Citigroup Inc.）之前，買下美聯銀行（Wachovia Corp.），野村證券買下雷曼亞歐分公司，中國主權基金入股美國國際集團（AIG），俄羅斯挾著天然氣、石油生產國之威，向西方國家嗆聲之後，又因為油價回軟而噤若寒蟬，反反覆覆的國際勢力位移，成了2008年最弔詭的景象。

2008年的年終記者會上，即將下台的美國財政部長鮑爾森（Henry Paulson）坦言，美國老舊的財政體系，已經難以支應多變的財經變局。儘管美國政府已經承諾挪出5,000億美元的資金，在2009年上半逐步購買房貸債券，但美國的消費者信心指數仍然落到歷史新低，而2008年底美國前二十大城市的平均房價，更比前一年同期衰退18%。沒有繁盛的美國經濟支持，全球的經濟也跟著打擺子。

在極致運用所有的資源之後，全球開始進入經濟發展的冰河期，瀕臨破產的經濟體，不斷成為媒體的頭條。紐約、香港的金融業，台灣的資訊電子業，這些曾被視為天之驕子的專業族群中，許多人猶如人間蒸發般，消失於原本擁擠的街道，或動輒以10億美元計的半導體工廠。

仰賴歐美市場，以出口帶動產業發展的台灣、中國大陸、南韓，在2008年的第四季都出現了異常的衰退現象。承接大型OEM訂單的台灣電子廠商，9月出貨旺季一過，10月份立即出現三～五成的衰退，市場以「急凍」形容景氣的寒冬。生產設備的攤提、原物料的庫存壓力，讓台灣在不景氣聲中，成為受傷慘重的國家之一。裁員、無薪假成了業界共同的抗寒準則，也讓我們應該開始重新思考，承擔全球量產體系的利弊得失。

但是，從奧運到油價、通膨、國際金融機構易主，超級強權的對抗，在美元、歐元、石油、黃金這經濟四極的平台上不斷上演，而極力想跳脫傳統製造業的台灣，在全球的經濟大局中，卻似乎只是個陪襯的角色，不但無法主導世局的改變，甚至連旁觀都缺乏適當的角度。由於台灣在經濟、文化主體性上的模糊、動搖，從政府官員、企業家，到庶民百姓，人人斤斤於柴米油鹽的瑣事，綠軍只會用雞蛋表達對於陳雲林來訪的不滿，而藍營則不乏以擠進晚宴為榮者，國家願景與戰略，無法在多雨的土地上，高掛成為天邊的彩虹。

1960年代末期，蔣經國開始深耕台灣，試圖在經濟成長的過程中，尋找更為明確的台灣主體認同。然而，半個世紀以來，正在款款學步的台灣，卻同時迎來中國大陸改革開放的新局，在兩岸更為頻繁的互動中，台灣又在經濟、文化的主體性上出現動搖。一個在全球排名第十七位的貿易國，一個電子業年營收超過4,000億美元的國度，在各個領域都充滿著不確定性，這種不穩定的核心價值，讓每個台灣人的明天充滿著變數，也讓每個看過「海角七號」的台灣人隱約覺得，在自我省視、調整的過程中，我們會在後工業時代找到一個不一樣的明天。

2007年的晚春時節，我到以色列濱海小城賀茲利亞（Herzliyya）參加一場高科技產業的研討會。碧藍天空中的豔陽，不偏不倚的映照在地中海邊小國寡民的以色列。儘管外有強敵環伺，內有種族、宗教的紛擾，以色列的科技產業仍與世界同步。在全球快閃記憶晶片市場具有高度影響力的新帝（San Disk），以及近年來備受矚目的行動視訊業者西耶諾（Siano），都來自烽火威脅下的以色列。半導體業的巨擘英特爾（Intel），早在1985年便在耶路撒冷設立了第一座海外晶圓廠。2007年初，英特爾再度加碼，決定將下一個晶圓廠設在特拉維夫南邊的啟葉門（Kiryat Gate），那裡不僅煙硝味依稀，甚至在2008年底，在相距大約一小時車程的加薩走廊，又再度暴發嚴重的流血衝突。但死傷逾千人的衝突，卻阻擋不了世界大廠的腳步。

在以色列講課的同一天，CNN頻道正在播放由印度軟體巨擘塔塔集團（TATA）所贊助的「聚焦印度」（Eye on India）特別節目。這個節目，顯示遙遠、古老的印度正加快腳步，希望與世界同步。相對於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的台灣，印度面對的是一大半的人民，至今仍生活在每日2美元，國際認定的貧窮線以下。

恆河岸，土壤肥沃的北方邦，至今仍有超過50%的農民沒有自己的土地；孟買一千七百萬人中，有一半住在貧民窟。當全球都在讚美印度的經濟改革時，印度裔女作家姬蘭‧德賽（Kiran Desai）卻從不同的角度，寫下《繼承失落的人》（The Inheritance of Loss），用小說描述這個失衡的世界。參與CNN特別節目的印度年輕一代，有人雄心勃勃的要當印度總理，也有人挑戰印度經濟成長只是假象，更多的財富集中在富有的種姓階層；而倫敦《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更指出，印度內陸運輸仍有八成仰賴鐵路貨運，而鐵路貨運每小時的平均時速仍然只有二十五公里。

印度在接近10%的年經濟成長率背後，卻承受不起全球通膨壓力，在2008年以股市腰斬、壓不住的通膨，再度呈現其經濟的脆弱性。不像中國已經大致完備的基礎建設，新世代的印度才剛剛開始舉起榔頭、圓鍬，追趕以神舟七號將中國人送上太空的新中國，在原物料短缺聲中，印度必須付出中國的幾倍代價，才能追上中國的基礎建設。

從1970年代工研院的半導體技術引進計畫開始，台灣從電腦製造、晶圓代工，到半導體設計、零件通路銜接起來的產業鏈，如今連遊戲機、智慧型手機這些熱門新品，也必須透過台灣的產業機制，才能滿足世界市場的需要。台灣在PC世代，成為全球電子產業鏈中舉足輕重的角色，但在後工業化時代，以「全球布局」之名，將生產基地幾乎全數外移中國大陸、越南、捷克，甚至更遙遠的巴西，僅僅保留資本密集、技術密集的產業與產銷流程，當年在台灣經濟轉型過程中，加工出口區基層勞工的背影漸漸為人淡忘，而貧富落差、城鄉落差、數位落差，也在我們風光的這一代，愈來愈顯著。

以外貿為生存命脈的台灣，似乎與國際政經大勢脫節。2008年初，當台灣的新聞焦點放在總統大選時，中國海關總署陸續公布了對外貿易順差，一路從2005年的1,020億美元，提高到2008年的2,954億美元。短短的幾年間，中國大陸對外貿易總值膨脹到2兆5,616億美元，成為世界級的貿易大國，而接近2兆美元的外匯存底，更是金融危機時，歐美政府與金融機構翹首盼望的大戶。但在國際地位陡升的同時，中國也面對人民幣升值、勞動合同、租稅改革，以及房市、股市暴跌的重大壓力。中國政治局常委的國家級領導，甚至分頭下鄉檢視中國面對的經濟危機，並要求各省市儘快提出擴大內需計畫，拯救下坡的經濟。

當歐洲各國逐一加入歐洲共同市場時，波蘭卻在2004年加入歐盟後，有超過百萬的年輕人出走，這些精英的流失，讓波蘭的經濟顯得欲振乏力，也前途黯淡。人均所得逼近台灣的前東歐共產國家捷克，除了吸引到台灣製造業龍頭郭台銘的投資之外，也以她橫跨千年的歷史遺存，繼續在文化、觀光旅遊事業大放異彩。

此外，越南成為世界貿易組織（WTO）第一百五十個會員國，香港一度成為全球最大企業首次公開發行（IPO）市場。與每個人息息相關的石油供需架構，也因為政治、溫室效應的激盪而正在改變中。委內瑞拉構建一條從加勒比海經巴塔哥尼亞高原的輸油管，意圖擺脫美國的經濟控制。南非在液態煤的技術上力求突破，南韓訂下天然冰的開發計畫，而台灣還少有媒體討論「天然冰」的議題。2008年的石油風暴，更讓冬天耗費石油取暖的國家忐忑不安，讓人們驚覺，溫室效應將不僅僅是學者們杞人憂天的夢囈而已。

2.是海嘯？還是重入冰河期？

逼近2008年封關之前，郭台銘一句「景氣比預期壞三倍」的話，更讓寒冬的市場上看不到穿雲而出的陽光。號稱台灣首富的郭台銘，光是2008年，便因為股市暴跌，身價下滑了新台幣891億元。為了力挽狂瀾，原先預告將退至第二線的郭台銘又重出江湖，宣稱將與六十餘萬名員工共度難關。

一直是台灣超優模範生的台積電，產能利用率從2008年第三季起，不斷的下探， 2009年的前兩個月落到令人難堪的40%，這是台積電力守的損益平衡線。2009年的台灣，心情忐忑的面對台積電是否虧損的大局，以及揹負以千億台幣計算債務的面板與記憶體兩大產業。無論是以OEM量產訂單為主的鴻海，或是看似高利潤的晶圓代工龍頭，台灣都難脫傳統思維的「製造優勢」，在景氣的隆冬時節，設備的折舊、攤提，成了廠商難以擺脫的夢魘。

除了壞消息之外，以筆記型電腦為主力的宏碁（Acer）、華碩（Asus）兩家大廠，在不景氣的年度更積極的布局全球。2008年，全球迷你筆電的出貨量接近一千五百萬台，其中65%來自台灣雙A品牌。宏碁在迷你筆電的加持下，預言將在2009年拿下全球筆記型電腦的王座；華碩也將在2009年超越東芝，成為全球排名第四的筆記型電腦品牌。台商從來沒有在主力電子產品的品牌經營上，獲得市場如此高度的評價，未來的迷你筆電可能結合電信營運商，讓台灣產品從電腦運算，越過深深的鴻溝，成為消費者無線、行動上網的工具。

然而，這也不過是全面下滑的景氣中，稍堪告慰的一面而已。根據市場調查公司IDC的數據指出，2009年全球個人電腦出貨量，預估僅能小幅成長3.8%，但銷售金額將下跌5.2%。在不景氣推波助瀾之下，低價電腦固然給了台灣商機，但也意味著更嚴苛的品管、利潤、庫存考驗。華碩在2008年第四季的大幅虧損，毋寧是台灣電腦業的一大警訊。在手機市場方面，顧能（Gartner）集團則預測，2009年全球手機出貨量甚至將出現4%的跌幅，這也是千禧年之後，首度的負成長。

對業界人士而言，這絕對是令人膽戰心驚的數據。因為全球超過60%的半導體晶片使用在個人電腦、手機兩大產品上，疲弱的電腦、手機市場，將連鎖牽引半導體晶片市場的低迷，甚至影響更上游的半導體設備產業。台灣一度被世界半導體設備材料協會（SEMI）預測為2009年全球第一大半導體設備材料市場，但由於DRAM價格崩盤，晶圓廠虧損累累，市調公司已經預告，在2008年衰退21%的半導體設備市場，2009年的跌幅也會超過四成。果真如此，2009年還只是2008年不景氣時代的延續嗎？

2008年底，油價因為全球經濟蕭條而下跌至40美元一桶的低水平，但這項有利因素並沒有讓汽車工業、航空公司稍得喘息。攸關三百萬勞工生計的美國三大汽車公司，在陪盡小心之後，仍得面對破產危機，日本的豐田汽車，則面對成立以來首度的虧損，而中國民航局，也唯恐民航事業過度擴張，要求嚴格審批新購航機，對全球的航太產業，更是雪上加霜。

接連不斷的壞消息讓我們開始擔心，這次的不景氣，可能既不是短期的風暴，也不是幾個月之內可以恢復原貌的「海嘯」，而是更長期的「冰河期」。在「冰河期」期間，到底哪些物種可以經歷時代的考驗而存活呢？這個物種是「台灣」、「新加坡」，還是「韓國」？是鋼鐵、造船、電子業，還是更輕巧的自行車、蓮霧、珍珠奶茶呢？

沒有人能預告，幸運之神重新降臨之日。

世界天天在變，而台灣卻似乎與世界不同調。來自南部美濃的朋友說，美濃已經不產菸草、檸檬，荒廢的田埂上，農民在幹譙政府無能的同時，社會又縱容政客放言無忌。超過十家的新聞台，報導內容千篇一律的以貼近市井小民的芝麻小事取勝，卻與世界新聞脫節，讓我們不知道非洲第一大國奈及利亞，正迎來三十年來第一次的民主選舉；也不知道石油危機時，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Hugo Chavez）曾大聲嗆聲，石油不想賣給美國。而絕大多數的台灣人更不知道，小布希霸權主義背後的意義與影響，對於國際局勢的種種評論，似乎只停留在上流社會與高級知識份子的學術殿堂裡。

3.敢為天下先！

如果僅以電子業上市、上櫃公司的營業額為計算基礎的話，台灣電子產業2007年的營收為新台幣10兆7,350億元（3,303億美元），而2008年雖因金融海嘯而小幅衰退5.9%到10兆970億元（3,107億美元），但顯然台灣已經不是「吳下阿蒙」，而台灣也不能再用中小企業、且戰且走的心態來面對全球大廠系統化的戰爭。台灣必須開始思考，若台灣要在全球電子產業「稱孤道寡」的話，我們需要什麼樣的資源、什麼樣的戰略，甚至是什麼樣的「態度」？

當台灣在考量DRAM產業抒困時，首先應該想到的，是如何透過這次的投資徹底掌握關鍵技術，建立與美日大廠之間的戰略伙伴關係，再把技術實力延伸到快閃記憶體；而面板產業除了必須向上提升的關鍵技術之外，也必須向下扎根，進行全球性電視機品牌的布局。我們不可能再像施振榮的時代一樣，經過那麼多次挫折，歷經三十年，才把宏碁的品牌推向世界的顛峰。長期經驗的累積、失敗的案例，已經足以讓我們瞭解經營品牌的基本架構。

當我們在考量車用電子時，必須要審慎評估，如何善用台灣電子業的實力與新興國家合作生產汽車的可能性，透過電子技術上的優勢，掌握下一代的銷售平台。當政府在考量花新台幣4,500萬元，透過外貿協會請國際買主到台灣採購的同時，我們必須想到，如何幫筆記型電腦、液晶電視、工業電腦等核心產業，建立全球性的IC通路伙伴關係，而不是舉辦一次像是101跨年煙火般的盛會而已。

在金融海嘯來襲時，政府的每一分錢，都是民脂民膏，我們沒有條件再如以往一般，像大爺似的揮霍。過去我們透過傳統的管道、模式，並沒有幫台灣創造出想要的市場地位、國際形象，我們能否整合民間力量，以更有效率的模式，重新嘗試新的方法呢？

2009年4月初，二十大工業國（G20）在倫敦召開高峰會，宣布總金額高達1兆1,000億美元的經濟振興方案，被排除於主流政治體系以外的台灣，如何找到適切的角度、身段參與全球經貿體系的運作呢？一連串的問號，成了台灣在後工業時代驅之不去的懸念。

第一部：後工業時代的懸念

「2008」是個板塊位移，有風有雨，但也色彩斑斕的年度。

在東方，台灣迎來了第二次的政權和平轉移，韓國出現了第一位白手起家的企業家總統；在西方，沒有法蘭西血統的薩科奇（Nicolas Sarkozy），開始領導法國政府，而美國更在解放黑奴的一百多年後，出現了非洲裔的總統。超越族裔認同的政治選擇，意味著普世價值的改變，人類的文明，邁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然而，政治版圖改變的背後，卻隱藏著社會的混沌與深沉的不安。

千禧年以後，台灣電腦業的組裝作業幾乎全部外移，留在台灣的晶圓廠、IC設計公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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