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田大師「21世紀本格」示範作品!
開啟本格推理小說寫作新紀元!
亞當用一根肋骨創造了夏娃,
卻也複製出人性的可怕。
在通往這座人間「伊甸園」的路上,
血腥的禁果結實纍纍……
天生是「亞斯伯格症」患者的撒迦利亞,被親人送進了「亞斯兒伊甸學校」,被高高的鐵絲網禁錮在圍牆裡。所謂的「亞斯伯格症」,是一種沒有智能障礙的自閉症,患者通常在某個領域有著出眾的才華,但卻不知如何和其他人相處。
撒迦利亞並不討厭這所學校,這裡有他最愛的大型圖書館,他還交到了一個好朋友──諦雅。諦雅與他無所不談,只要有她在,撒迦利亞情願一輩子留在這所學校裡,當圖書館的管理員,並且和諦雅結婚。
聰慧的諦雅,常和撒迦利亞討論「伊甸的命題」──從亞當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就能複製出夏娃?取下亞當的肋骨,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看,就是用他的乳腺細胞來複製人類,但用這種方法分裂出來的百分百會是男性複製人啊?
討論尚未有定論,諦雅卻平空從伊甸學園消失了!撒迦利亞傷心欲絕,直到有一天,他竟然收到一封諦雅的信,上面用潦草的筆跡寫著:「用這把鑰匙進我房間。打開我電腦裡的一封郵件來看。」撒迦利亞按照指示偷偷進入諦雅的房間,打開了電腦,但那封郵件的內容卻讓他震驚不已……
《伊甸的命題》收錄了島田莊司的兩個中篇──〈伊甸的命題〉與〈Helter Skelter〉。這兩篇懸疑離奇的小說,是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島田大師所創作的新形態本格推理。他試圖為本格推理開創新局,持續砥礪後進不要拘泥於刻板的創作形態。一出手,果然大師風範表露無遺!
作者簡介:
島田莊司
日本推理小說之神
一九四八年出生於日本廣島縣福山市。武藏野美術大學畢業,繪畫和音樂造詣均十分深厚。專事推理小說寫作之前從事過多種工作,三十三歲時以首部長篇作品《占星術殺人魔法》嶄露頭角。
島田莊司是當今日本推理文壇的重鎮,在八○年代「社會派」」當道的推理小說界,島田以空前絕後的詭計謎團和充滿說服力的文筆,獨力開拓出無數「本格派」的死忠讀者,當代「本格派」的推理作家無不受其影響,「新本格派」的開創者綾□行人甚至尊他為師。他的作品曾多次獲獎及進入暢銷排行榜,其中《占星術殺人魔法》更被日本推理作家協會選為二十世紀十大推理小說。
島田的推理小說主要有兩大系列,一個以占星師兼業餘偵探御手洗潔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占星術殺人魔法》、《異邦騎士》、《黑暗坡的食人樹》、《魔神的遊戲》、《眩暈》、《御手洗潔的問候》、《龍臥亭殺人事件》、《龍臥亭幻想》、《斜屋犯罪》、《水晶金字塔》、《異位》、《摩天樓的怪人》與《螺絲人》等;另一個則以刑警吉敷竹史為主角,代表作包括《寢台特急1/60秒障礙》、《出雲傳說7/8殺人》、《北方夕鶴2/3殺人》與《奇想、天慟》等。而《犬坊里美的冒險》則是島田第一次以女性為主角所開創的全新風格作品。除了系列作品外,他的單篇推理作品也同樣擁有極高的成就,例如《被詛咒的木乃伊》即曾入圍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直木賞」。
自一九八一年推出首部長篇小說以來,島田莊司已出版包括長、短篇小說、評論等著作共百餘部。除推理作品外,他對汽車評論、死刑廢除論與日本人論等主題亦有高度興趣。島田現已移居美國洛杉磯,並自二○○○年起不定期出版內容包括小說、評論與隨筆的個人雜誌《島田莊司季刊》。
為表彰島田莊司對推理文學的卓越貢獻,他家鄉的福山文學館已兩度舉辦「島田莊司展」,島田更於二○○八年獲頒第十二屆「日本推理文學大賞」!島田對提攜後進也一向不遺餘力,而為鼓勵華文推理創作,他不但大力支持皇冠主辦「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並於二○○九年九月在台灣舉辦「密室裡的大師──島田莊司的推理世界」特展,堪稱華文推理界有史以來的空前盛事!
譯者簡介:
詹慕如
台灣大學歷史系、東京設計師學院工業設計科畢業,目前就讀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並從事專職日文口筆譯。譯作有《三千年的密室》、《鐵塔上的少女》、《客房中的旅行》、《小孩的宇宙》、《幸福,從心開始》、《紐約熟女的時尚對話》等書。
章節試閱
我經常想,人類的身體裡有一條河。以我們地球人來說,這條河就是由H2O組成的河流。
在遙遠的南方海洋,海水經過太陽加熱後蒸發,轉變為水蒸氣,成為天上的雲,受風吹後移動到陸地的山上,在山間形成雨水降下,這些雨水匯集成河川,貫穿山地形成溪谷或三角洲地形,往平地前進,接著在原野上蜿蜒蛇行,再次回到海中,在海灘上再次成為水蒸氣、成為雲。
H2O就像這樣在地球上進行著循環、清洗,形成各種地形,同時也滋養著棲息在陸地上的生物。凡是生物,一定都得居住在河邊,飲用河川的水才得以生存。不管是動物、植物或者花、草都是一樣。不管生長在多麼偏僻地方的微小生物,一定都位於這水循環軌徑上的某處,讓河川流過自己的身體。不管任何生物,體內都有一定管道,那就是河川支流的一部分。
人類也不例外,一定會住在河川附近,每天飲用河川的水,不斷讓這些水在體內流動,藉此生存。後來發展出稱為「都市」的高度集合機制,人逐漸得以遠離河邊生活,但還是利用水管形成供排水系統,將河水引至各個家庭。只要人類還活在這個地球上,不管人在多高的高樓,或者多深的地底,河水都會流進每個人類的家中,直到未來永遠。
河川從家庭流進人體內,再向下輸送到泌尿器官,形成尿液排放出來,再次回到河川。人類每天大約會排出比一瓶寶特瓶再多一點的尿,所以我們每天必須要飲用多於這個分量的乾淨水分。
負責洗淨地球的,一旦停滯不流動,就會腐敗、污染,開始滋生細菌或惡臭,形成病源。喝了這些水的生物就會跟著生病。體內的河川也一樣,如果不保持水流通暢,消化器官等人體內就會到處出現沉澱,產生疾病。
我思考著地球表面水循環這套巧妙的清洗系統,終於了解什麼是疾病。雖然有感染病等種種直接致病原因,可是人類的身體原本有足以擊退這些疾病的生命維持功能,要讓這種免疫力適切地發揮功能,除了排除壓力和睡眠,更重要的大前提就是水。體內流動的河川,一定要經常保持清潔乾淨,以及順暢流動,否則就會產生疾病。
接著我又了解到,即便我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但是我的大腦跟正常人的大腦確實有所不同。所以保持體內河川的乾淨,對我來說比正常的人更加重要。
但是看到今天NASA飚的網站,讓我著實吃了一驚。一九九七年十月,美國太空總署向土星的衛星泰坦發射了無人火箭卡西尼惠更斯(Cassini-Huygens),並在去年二○○五年一月到達了泰坦。這項土星及其衛星泰坦的探測計畫,總共花費四十億美金的國家預算,同時集結了五千位精挑細選的優秀人員。
NASA是我的夢想。即使不是位於卡納維爾角的甘迺迪太空中心也無所謂,要是能在加州某處的分部,用顯微鏡觀察從星星上帶回來的岩石碎片,蒐集詳細資料,這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份工作啊。
土星跟地球大約有十二億八千萬公里的距離,是一顆非常遙遠的巨大冰凍行星。太陽和地球的距離大約是一億五千萬公里,太陽和火星的距離大約有兩億三千萬公里,所以火星跟太陽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地球與太陽間距離的兩倍。不過太陽和土星間的距離長達十四億三千萬公里,一口氣跳到地球與太陽間距離的十倍。所以卡西尼惠更斯這趟旅程會花上將近七年,也是可以想像的。
從水星到火星,是相比之下較近範圍的一群,但木星之後就突然變遠了。火星和木星之間有小行星群的環帶,簡直像完全不同的天體。從太陽到木星的距離是七億八千萬公里,到土星還要走上成倍的距離,相當遙遠。
早在伽利略的時代,就已經發現了土星的衛星泰坦,因為泰坦非常大。它的半徑有兩千五百七十五公里,比水星還來得大。從前認為這是太陽系中的衛星最大的一顆,但最近發現,木星的衛星加尼美得(Ganymede)其實更大,所以泰坦就退居為太陽系第二大的衛星。無論如何,因為泰坦實在相當大,所以用初期的望遠鏡也能觀測得到。但它也是衛星中唯一有濃厚雲層覆蓋的星球,因此地球人的眼睛完全看不到泰坦的地表,直到二十一世紀。
泰坦的地表到底是什麼樣子?這一直是二十世紀的科學家們非常感興趣,不斷進行觀察和推測的對象。到了一九四四年,經由光譜觀察發現泰坦有包含甲烷的大氣。進入九○年代,又確認泰坦上有生命發生過程中所需的氰化氫存在,更加提高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性。但泰坦也是個極度寒冷的環境,所以水只可能以冰的形態存在。不過在一九九七年,利用紅外線探測衛星確認了泰坦上存在水蒸氣的亮度。根據這些發現,學者開始認為泰坦的環境可能相當類似四十億年前左右的地球。
卡西尼惠更斯在泰坦的上空朝其地表發射了小型探測機惠更斯。惠更斯穿過濃厚雲層下降,拍攝到穿越雲層那一瞬間看到的泰坦地表光景,傳送回地球。看到這張最近發表的照片,讓我震驚不已、興奮非常。
泰坦的照片跟地球的航空照片簡直一模一樣。有山、有平地、有黑色的海,像血管般的無數黑色河川,從山上蜿蜒流下,匯流成較粗的河川穿過平地,流入海中。照片上可以清楚看到這些複雜交錯的黑色流動線條。這般光景簡直像回到地球一樣,讓人覺得親切極了,這就好像地球跟從前在宇宙某處分離的兄弟,意外地重逢。
即使現在已經乾涸、沒有在流動,能夠這麼清楚地拍到流動的痕跡,就表示這裡有水並不是太久之前的事。距離地球十三億公里遠的星球上也有河川、也有海洋!這些發現對我來說是莫大的衝擊。無論火星或木星,都沒有如此清晰的河川。既然如此,這裡一定也曾經有水的循環,而且就在不遠的過去。這簡直是科幻小說的情節啊!想著想著,我又興奮了起來。
像血管般的黑色河流,證明了這裡存在著跟地球表面完全相同的水循環。在海上蒸發的水,在泰坦上空形成雨雲,然後雨雲可能受風吹動,移動到山間降下成雨。這些雨形成河川,流過泰坦的陸地,蜿蜒過平野與大河合流,回到海洋中,然後在離岸處再次蒸發、成為雲後再回到山地上……泰坦上也跟地球有著完全一樣的循環現象。
既然如此,這些黑色河川沿岸也一定有生物存在。經口飲用河川流水,讓水在體內流到泌尿器官,藉此生存的生物,一定存在。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興奮、感動。
但是冷靜想想,事情可沒那麼簡單。土星和它的衛星泰坦,都位於距離太陽十四億三千萬公里的遠方,太陽光線幾乎無法到達,可說是顆極為冰冷的星球。平均氣溫大約零下一百八十度。如果是這樣,即使是水,也不會以液體的形態存在,永遠是又硬又冰的透明岩塊。在這個遠比零度更冷的超低溫世界中,H2O當然不可能液化,更別說是蒸發了。在這裡,水跟岩石永遠是同等的物體,所以流過這些黑色河川,並且填滿海洋的液體,也絕不會是水。
如果不是水,那會是什麼呢?根據一九四四年古柏(G. P. Kuiper)的光譜觀察來推測,這裡的液體可能是甲烷。說到甲烷,我們地球人馬上就會想到這是一種氣體。甲烷,CH4這種物質,在地球多半只能以氣體的形態存在。這是因為在地球這個星球,溫度範圍從零下二、三十度到頂多四十度。如果到一個地表氣溫永遠是攝氏兩百度的星球,水就只能以氣體的形態存在,道理是一樣的。
甲烷的融點為零下一百八十四度C、沸點為零下一百六十四度C,所以氣溫在零下一百八十度C左右的泰坦,甲烷既不會結凍,也不會蒸發氣化,會以液體的形態存在。甲烷形成海洋,如果被白天太陽光加熱到零下一百六十四度C以上,就會蒸發。蒸發後移動到山的上方,降下液體甲烷的雨。接著甲烷從山上流下,蜿蜒過平野與大河合流,回到海中。
所以說,在這顆星球上產生、具有生命在此生存的生物,流過他們體內的河川就是甲烷了。血、肌肉、細胞、骨頭,全部都是甲烷所形成的。假設在這種生物群中出現萬物之靈,擁有語言和高度文明的話,那麼泰坦人體內所流的河川就是甲烷了。
如果這些生物搭乘火箭到地球來玩,要是不穿超冷凍的宇宙服,就無法生存。要是地球的大氣不小心跑進去,過度的高溫將使泰坦人瞬間爆發,化為甲烷的粉塵。
我到泰坦去也是一樣。如果不穿超溫暖的宇宙服,一接觸到泰坦的大氣,就會變成冰塊。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有著兩百度C溫度差的兩種文明,代表這兩種文明的生物之間,也能溝通想法、共享資訊、產生友情嗎?
我覺得既可以、也不可以。但是彼此之間的利害關係之牆相當厚,對雙方來說,所謂穩定環境的定義完全不同,所以很難說是否能共存共榮,或許很容易引發戰爭。因為一方的舒適,就代表另一方的死亡。
所以我認為這個地球上無法發現真正的友情,也是沒辦法的。每種生物的構造都不同,即使不像H2O和CH4般完全不同,同樣生長在H2O星球的生物,驅動身體的大腦構造如果完全不一樣,所希求的安定環境形態也會不同,這樣當然很難成為朋友,就算因此被欺負也無可奈何。我在之前的學校經常遭人暴力相向,但這也沒辦法,因為大家都用跟我不同的想法過日子,我也因為跟他們不同的理由過著每一天。每個人理想的環境都不一樣,會覺得心情舒適的條件也不同。而之所以會造成這種現象,都是因為彼此大腦構造的差異。
我在咖啡廳說著這些話,諦雅.克普爾塔發出了「呀!」的慘叫聲。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是豐田Tl00來了。她不但可以從引擎聲分辨出是自家用車還是卡車,甚至可以瞬間分辨卡車的種類、是柴油引擎或者汽油引擎。其中她最討厭雪佛蘭的柴油卡車聲音,每次聽到這些聲音就會摀起耳朵逃走。柴油的聲音和味道會威脅她的生存。豐田Tl00用的是汽油,已經好很多了。
我坐在大橡膠球上,不斷地彈跳,一邊搖晃著身體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跳躍動作已經持續了三十多分鐘,這樣我的思考必較能集中,頭腦也比較靈活。諦雅也一邊讀著彼得‧尼爾森所寫的《樹屋》,一邊聽我說話。
「你覺得呢?諦雅?」
聽到我沒頭沒腦的問話,她這麼反問我:
「你是說關於亞斯伯格症候群飮患者一般性溝通能力的問題?還是同為地球人大腦組成的個人差異?還是甲烷行星生物存在的可能性?還是泰坦地表上是否有某種生物存在的一般可能性?還是在泰坦探索上投入四十億美金國家預算的對錯?還是地球人大腦組成的個人差異?這是亞斯伯格症候群的患者和一般人差異的比喻嗎?或者是關於這兩者溝通能力的一般性差異?」
我仔細地思考,慎重地提出問題:
「H2O系生物和CH4系生物的機能性差異,可以跟亞斯伯格患者的大腦,和非患者的大腦差異並列討論嗎?對彼此來說,彼此的大腦,可以說是一種器官性的功能失調嗎?」
「可以並列討論,同時對彼此來說也可以算是器官性的功能失調。」諦雅說。
諦雅的頭腦很好,IQ將近兩百,讀高中時成績一向是學校裡最好的。但是她卻一個朋友也沒有,也交不到男朋友。
諦雅如果不同時進行其他的行為,就無法將理解力、思考力發揮到最大極限,一般老師把她這種態度認定為不認真。即使老師再三警告,甚至生氣,諦雅她──其實我也是一樣──都無法從老師的表情讀取他們內側的情感。所以我們總是持續著我行我素的行動,被誤解為桀驁不馴的學生。最後遭到其他人暴力相向,以致於受傷;被周圍排擠,面臨退學的危險。
「撒迦利亞,你最近胖了呢。還有,這件T恤上女孩子臉上塗的螢光色真噁心。」
諦雅沒來由地蹦出這句話。
這也難怪。她先天就無法考慮別人的情感,即使對方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因為無法解懂這些表情的意義,所以說話總是帶刺。就算對方生氣,也完全感受不到威脅。因為她始終持續這種我行我素的行動,結果被誤解為個性很糟的女孩。
我了解她的狀況,所以一點也不在意,我自己也是一樣。小時候的我沒辦法配合其他人行動,也無法理解、聯想對方說的話,只會把對方的問題和說明一五一十地重複一次。到十歲為止,我一直都只會這樣說話。所以在學校一直被欺負,也好幾次遭到暴力相向,偶爾還會受傷。帶大我的不是雙親,而是一位親戚的嬸嬸,大家都說這是因為她教養方法不對,結果她在我十五歲時自殺了。在那之後有一陣子我被轉送到各個設施,最後這所亞斯兒伊甸教育複合中心落成,我馬上進了這所機構。
諦雅也是從一般高中轉進來的。在這裡她適應得很好,生活過得比以前快樂。
我也一樣。自從認識了她,逐漸受到她的吸引,而她也有相同的感覺。我們很快變成男朋友和女朋友,但是這跟情侶又有點不一樣。只是因為性別不同,所以出現這樣的詞彙,但我們之間只是比友情更深厚的狀態。偶爾有人會說,男女之間還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我一點也不懂,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其中的意義和必要性。
我們很少到彼此的房間去玩,在社區裡的咖啡廳和餐廳像這樣聊天,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雖然了解彼此的心情,但卻沒有興趣再去探究對方的心思,進一步理解,所以我不懂結婚這種行為的真正意義。當然,如果住在一起,或許會輕鬆些,但是現在的狀況也差不了多少。我們總是在一起,只是睡在不同的床上而已。
在這間亞斯兒伊甸這所學校裡,聚集了以亞斯伯格症候群患者為中心的各年齡層學生。亞斯伯格症候群長久以來是一種充滿謎團的疾病,但一直被認為是自閉症的一種,現在被解釋為「大腦先天性、器官性的機能障礙」。
說到「自閉症」,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疾病呢?其實一般人也缺乏正確的認識。追根究柢,「自閉」這個字眼,並沒有正確地說明患者的狀態。這個詞彙會讓人聯想到躲在自己的殼裡、不跟周圍說話也不活動的孩子,但實際上完全不一樣,自閉症的孩子其實比正常人更會到處奔跑、到處活動,多半是太過活躍,讓雙親疲於奔命、忐忑不安,比方說,經常跑到馬路上,或者在店裡到處跑等等,我也是一樣。
自閉症的人心非但不自閉,反而太向外界敞開了,只是敞開的方式跟家長所期待方式不同。嬸嬸帶我到學校時,我總是只走固定的路徑,那就是花壇的邊緣,包含公園裡種的植物也一樣,所以嬸嬸送我上學的時候,總是無法直接把車開到學校門前,一定要在離校門很遠的地方下車,每天早上都得在公園裡走上老半天。如果不經過公園直接到學校,我就會像著了魔般放聲大哭,絕對不肯下車。
到了學校之後,在開始上課之前我一定要把教室旁的廁所馬桶逐個沖過一次水才滿意。我也絕對無法參加團體行動,只要一出校門就會全力往反方向跑,讓老師們汗流浹背地在後追趕。
但是一到雜貨店裡,總是會在意被弄亂的陳列商品,從頭開始排列整齊。各個賣場一個一個整理,持續好幾十分鐘。
回家之後,我完全無法了解嬸嬸的要求。她叫我吃飯、叫我洗澡、叫我刷牙,我都無法了解這些要求。當她對我說「去洗澡」,我只會回答「去洗澡」,卻一動也不動。即使嬸嬸生氣,我也不了解她的情緒。
但是到了十歲左右,我終於靠著生活卡片了解了嬸嬸的期望。刷牙卡、吃飯卡,我對畫著圖案的卡片表現出很高的興趣,反應還不錯。其中我特別喜歡恐龍,看到恐龍在刷牙、吃飯,就會跟著模仿。
判斷孩子是否為自閉症,當然有些小的確認項目,一開始大致的判斷,首先是社會性的遲緩,接著是執著行動的出現,然後是溝通障礙,大致有這三項。我完全符合這三項標準,被診斷為自閉症。
我們在「社會性」、「溝通」、「執著行為」、「感覺上」,從一般人的眼光看來,充滿了「障礙」。但是在我們自己的眼中,我們根本沒有什麼障礙。我們不但活得很開心,也沒想過要傷害別人。監護人和教師往往會這麼認為,但這都是誤解。我們的行動裡並沒有傷害的意圖。
除此之外,我們對犯罪或者狡猾的行為,比方說不唸書靠作弊等方式拿到好分數,特別不感興趣,也從來不曾想過偷竊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
但是包含諦雅和我在內的許多人,或許看起來都有語言障礙吧。我們的動作和說話比一般人來得慢,可是我們在語彙能力上完全沒有問題,甚至比一般人來得豐富。關於自己有興趣的領域,很多學生的知識簡直能跟專家媲美。
但是確實有可能因為連續好幾天過度集中在同一件事上,導致完全察覺不到其他事,對事物的誤解比正常人更嚴重。一旦腦中掛念著某件事,工作當中也會一直分心。我在國中時,也因為錯誤的資訊誤解了老師,完全不跟老師說話,給對方帶來很多麻煩,這都是因為思考的視野太窄。這件事到現在都是我最大的失敗,我也深深地反省。但是我覺得亞斯伯格症的人對別人的體貼不輸一般人,只是無法好好表達給周圍的人知道而已。
別人辦不到的事我們辦得到,大家不知道的資訊我們也有豐富的知識。比方說我的長處就是關於宇宙的形成,或者NASA的業績等相關知識。當然,這些障礙者也跟世間一般人一樣,有的善良、有的邪惡。可是沒有任何根據也沒有任何相關資料顯示,亞斯伯格症的人容易犯罪。
如果問到「亞斯伯格症」的人和「自閉症」到底相同還是不同,根據我自己的理解,簡單地說,自閉症中IQ沒有降低的人,就稱為「亞斯伯格症候群」。而這所亞斯兒伊甸裡,就聚集了這些學生。
我經常想,人類的身體裡有一條河。以我們地球人來說,這條河就是由H2O組成的河流。
在遙遠的南方海洋,海水經過太陽加熱後蒸發,轉變為水蒸氣,成為天上的雲,受風吹後移動到陸地的山上,在山間形成雨水降下,這些雨水匯集成河川,貫穿山地形成溪谷或三角洲地形,往平地前進,接著在原野上蜿蜒蛇行,再次回到海中,在海灘上再次成為水蒸氣、成為雲。
H2O就像這樣在地球上進行著循環、清洗,形成各種地形,同時也滋養著棲息在陸地上的生物。凡是生物,一定都得居住在河邊,飲用河川的水才得以生存。不管是動物、植物或者花、草都是一樣。...
推薦序
二十一世紀本格的指標原點/既晴
Ⅰ
《伊甸的命題》(2005)收錄了兩篇作品——〈伊甸的命題〉與〈Helter Skelter〉,若以創作時間來看,〈Helter Skelter〉最初發表於《二十一世紀本格》(2001)這部推理短篇集裡,其後為了出版單行本,島田莊司又以相同的創作理念新寫了〈伊甸的命題〉,兩篇合為一輯,更清晰地闡述了他近十年來的創作觀。
此處所謂的「相同的創作理念」,其實就是在《螺絲人》的導讀裡也略為提及的「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是島田為了賦予傳統本格嶄新生命的個人主張。正如同他過去曾經在《本格Mystery宣言》(1989)及《本格Mystery宣言Ⅱ——混種維納斯論》(1995)的做法,他一面分析古往今來的本格推理創作、一面提出自己的見解,並親身實踐符合其理論的創作示範。
這一次,針對「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的主張,島田最早是在《創元推理21》(2001年夏季號)發表〈本格Mystery,究竟具備怎麼樣的思想?〉,闡述為因應二十一世紀的來臨,本格Mystery應該做出何種改變;緊接著,又以編纂者的角色,向當時的推理文壇廣發英雄帖,徵求符合「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創作精神的短篇推理,集結成《二十一世紀本格》。
其後,近年來在這條路線上,至少還有《螺絲人》(2003)、本書、《溺水的人魚》(2006)與《利比達寓言》(2007)等作品。
也就是說,在這十年間,島田對「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的推廣,其起點就是〈本格Mystery,究竟具備怎麼樣的思想?〉,並藉著〈Helter Skelter〉做為首次的實踐,以《二十一世紀本格》製造趨勢效果,因此,我們不妨從這幾處下手,來一窺「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的概略樣貌。
Ⅱ
要談「什麼是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就得先從〈本格Mystery,究竟具備怎麼樣的思想?〉開始。這篇文章,首先談到了島田莊司心目中的本格Mystery——他認為,故事裡必須要有神秘的事件、現象或是不解之謎,才能稱為Mystery;至於冷硬派作品,若犯人身分不明,當然有謎團,但因為缺乏神秘的現象,所以屬於Mystery的外緣位置。而,具備高度論理的小說,才能冠上本格。結合上述兩者,具備幻想小說與論文特性,就是本格Mystery。
此處他舉了一個例子——在故事裡,有個角色受了腦傷,在日常生活中不斷看到幻覺,後半段則針對這些幻象,利用最新的腦科學研究來進行解謎——這樣的故事,也是本格Mystery。不過,如果故事內容只是單純地引用醫學報告,就不能叫做本格Mystery。
接著,島田論述過各種推理型態所該對應的名稱後,隨即談到本格Mystery的原點〈莫爾格街兇殺案〉(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1841),他認為,以現在的觀點來看,這部作品最重要的意義在於,讓當時象徵「神秘之最」的幽靈現象與象徵「理性之最」的科學成果,在故事裡正面相遇的精神。
到了二十一世紀初的今天,無論是指紋、血型,還是克服神秘現象所帶來的恐懼感的冷靜論理思考,這類十九世紀的「科學」早被遠遠拋在後頭了,現在已經踏入基因的解讀與置換、利用ES細胞培養複製器官的領域了。而「幽靈」,也因為深入腦部皺摺的科學之手術刀的探索,已經失去了藏身處,反而出現在如同實驗室般的明亮處。這是科學與幽靈的共存,十九世紀的對立時代已經過去了。
島田認為,在這個連敘述性詭計的可能性都已經挖掘殆盡的今天,還有一條道路就是利用二十一世紀最新的研究成果,與最神秘的幽靈現象,再一次地讓兩者相會。這是時代所必須的重生之藥。
事實上,島田在這篇文章中所提到的「腦傷病患出現幻覺」之例,不但正是本書〈Helter Skelter〉的設想,後來也運用在《螺絲人》裡,可說是他推動「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創作精神的典型實踐成果。在其後的《二十一世紀本格》中,島田自己更直接將〈Helter Skelter〉稱做「腦部Mystery」。
《二十一世紀本格》是島田以「新世紀的本格」為題,邀集日本中堅、新銳作家撰寫具備新世紀精神的短篇推理,如前所述,島田在這個短篇集的自作就是〈Helter Skelter〉。
其中,島田在書中所撰的邀稿信,可視為「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的進一步解釋。內容一部分與〈本格Mystery,究竟具備怎麼樣的思想?〉有所重疊,但面對邀稿對象,島田特別提出了他的期待——這部短篇集做為「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發展路線的指標或參考,收錄的作品必須具備嶄新的方法論,或是對舊式作品進行激烈的改造。以他個人而言,他認為新的本格Mystery,一定要具備新的科學知識。
除了〈Helter Skelter〉以外,《二十一世紀本格》所收錄了其他短篇,包括響堂新〈神之手〉、瀨明秀明〈Menzel的棋士〉、柄刀一〈第一百隻猿猴〉、冰川透〈A U Joe〉、松尾詩朗〈原子所制裁的核酸〉、麻耶雄嵩〈交換殺人〉及森博嗣〈特洛伊木馬〉七篇。
這些作品主題、型態各不相同。例如〈神之手〉談器官複製、〈Menzel的棋士〉談人工智慧、〈A U Joe〉的舞台是電磁波控制的未來都市、〈原子所制裁的核酸〉運用了化學與基因學的知識、〈特洛伊木馬〉的主題是網路的虛擬社會;至於〈第一百隻猿猴〉和〈交換殺人〉,則是在舊式作品為基礎添加新的創意,大致符合島田的理念。
在發表中篇集《伊甸的命題》後,島田曾經總結了這部作品的創作心得。他說,進入二十一世紀後,使用最先進的科學技術來製造謎團、並使用新世紀的科學知識來解決謎團,這樣的本格故事變得愈來愈重要,所以必須提出新的發展範疇。
經過思索,島田認為腦科學(Neuroscience,即神經科學)與發生生物學(Developmental biology,或譯發育生物學)的領域,也就是生物複製、合成的理論,很適合做為Mystery小說的主題。因此,前者用於〈伊甸的命題〉,後者則用於〈Helter Skelter〉。
島田說,二十世紀是物理學的時代,二十一世紀則是生物學的時代。十九世紀末的本格Mystery,以最新科學的方法與精神做為出發表,到了二十世紀,運用數學與物理學的概念達其大成,而在二十一世紀的開端,生物學也會為本格Mystery帶來更寬廣的發展。
——以上,即為島田自述的「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定義之梗概。
Ⅲ
談〈伊甸的命題〉與〈Helter Skelter〉這兩個短篇,我想如果可以加上發表時間接近的兩部長篇——《魔神的遊戲》(2002)與《螺絲人》(2003)一併來談,對島田的創作軌跡、「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具體實踐做法,應能有更多瞭解。
〈Helter Skelter〉的篇名,來自英國樂團披頭四(The Beatles)的同名歌曲,曲名原意是遊樂園的遊樂設施——一種螺旋狀的溜滑梯,另外也有倉促、忙亂、混雜的意思,收錄於著名專輯《The Beatles》(1968,由於唱片封面是純白色的,後來為了與樂團名稱有所區別,通常被稱為White Album)。
然而,在一九六○年代末期,美國有一個前科累累、大半生蹲在牢裡的青年查爾斯.曼森(Charles Manson),組成一個「家族」(Family),專門吸收逃家流浪、行為偏差、親子關係疏離的少男少女,一起過著胡混玩樂的集團生活,曼森先是以毒品與性愛控制這些男女的心智,他則扮演耶穌基督的角色,要求眾人信仰黑魔法,最後,再指使他們執行謀殺案。
曼森家族列了一張殺人清單,第一個目標就是好萊塢的明星們,並將這個謀殺行動的代號叫做「Helter Skelter」。一九六九年八月九日,他們入侵導演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的家中,殺害了他的妻子、當時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女演員莎朗.泰特(Sharon Tate)及其他受邀作客的四個朋友。本作〈Helter Skelter〉,就是設定在這件命案的背景下。
關於這件真實罪案的細節,在此雖不多談,但從其始末,則不難看出囊括了島田作品中的幾項要素——預謀犯罪、殘酷的殺人手段、宗教性的幻覺、大量或連續殺人。
其後的《魔神的遊戲》,不但是典型的連續殺人事件,有島田作品一貫的獵奇特徵,更是御手洗潔離開日本後、以大學教授之姿登場的第一作,從創作理念的角度來看,也延續〈Helter Skelter〉的發想,採用了腦部Mystery的情節設計。
先前提過,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必須讓最新的科學與最神秘的幽靈現象再次相會,因此,《魔神的遊戲》從舊約聖經、猶太教中取材,將耶和華神話時代的大量殺戮傳說搬到現代世界,藉由一位擁有「未來的記憶」、罹患精神疾病的奇怪藝術家之筆,畫出宛如神再次降臨、將世界徹底毀滅的異象。
隔年的《螺絲人》,再從《魔神的遊戲》汲取可以重複利用的設計,將幻覺畫家的角色,改換成只擁有短暫記憶的童話作家,再引用英國腦神經學家奧立佛.薩克斯(Oliver Sacks)所收集的特殊腦傷病例,將「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做了更進一步的統整,是島田在此一路線的集成之作。
最晚發表、篇幅最短的〈伊甸的命題〉,延續《魔神的遊戲》中舊約聖經與猶太教的主題,但表現角度則截然不同,做為非系列作品,本篇描述一名罹患亞斯伯格症候群(Asperger syndrome)接受治療的年輕男子,由於同住在一家療養院的女性突然失蹤,而決定展開調查。
亞斯伯格症候群,是一種欠缺理解他人情緒能力的社交障礙,與自閉症有些類似,但沒有智能障礙、語言障礙,也有些學者認為是一種高功能自閉症。大體來說,亞斯伯格症候群的患者除了有與他人溝通的困難以外,對於某些知識或興趣的異常強烈執著,也是一項顯著的特徵。
在〈伊甸的命題〉中,罹患此症的主角轉變成心細如絲、蛛絲馬跡決不放過的偵探,在推理解謎上還結合了冒險氣氛,在島田近年來的作品中,不僅是相當新鮮的呈現,也能欣賞到「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的另一種應用。
〈伊甸的命題〉後所延伸的《利比達寓言》,則漸漸脫離生物學的範疇,在此作中,島田加入了網路科技對人類社會帶來的影響,顯見「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仍在發展中。
二十一世紀本格的指標原點/既晴
Ⅰ
《伊甸的命題》(2005)收錄了兩篇作品——〈伊甸的命題〉與〈Helter Skelter〉,若以創作時間來看,〈Helter Skelter〉最初發表於《二十一世紀本格》(2001)這部推理短篇集裡,其後為了出版單行本,島田莊司又以相同的創作理念新寫了〈伊甸的命題〉,兩篇合為一輯,更清晰地闡述了他近十年來的創作觀。
此處所謂的「相同的創作理念」,其實就是在《螺絲人》的導讀裡也略為提及的「二十一世紀本格Mystery」,是島田為了賦予傳統本格嶄新生命的個人主張。正如同他過去曾經在《本格Mystery宣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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