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一
「啪」!
書本掉落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永井育嗣。揉著還帶著睏意的雙眼彎身撿起被手肘碰掉的書,拍去書面上的灰塵,永井育嗣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閉校之後的時間了。
急忙收拾好書包離開學生會室直奔校門。永井育嗣邊心想著校門千萬不要關上啊邊快步向前跑著,可是剛踏出教學樓就看到高大的鐵門已經關上並上了鎖。「啊,怎麼會這樣啊!」發出小小地慘叫聲,育嗣沮喪之下只好去找今天值班的老師。
做為高中三年級的學生,應付課業已經是非常吃力了,可是永井育嗣卻還要擔任著學生會會長的職務。其實並不喜歡這個身份,但是由於從小到大都表現出比常人更優秀的籌劃能力,所以就算不喜歡也還是在眾人的推舉下坐上了這個位置。
因為是學業第一的優等生,育嗣總是被眾多學生和老師偏愛。再加上育嗣那由於色素比較淡而呈現出淺色的柔軟短髮和白皙俊秀的美少年外表,連許多的星探都曾經追到學校裡來試圖說服育嗣走上演藝界。其實誰都不知道,育嗣對自己的外表並不滿意,他寧願像弟弟英嗣那樣擁有平凡的外表並過著單純小孩的快樂生活,而不是被「優秀」這種頭銜壓到喘不過氣。
走到職員值班室,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也許值班老師是去巡視校園了也說不定,坐下來打算等一會兒的育嗣隨便拉著把椅子坐下。眼光四下打量著,很快的就找到了今天值班的老師的座位。
看著那個掛著外套、旁邊放著老式的黑色公事包的坐椅,永井育嗣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竟然是那個傢伙啊……!為什麼今天會是那個討厭的傢伙值班啊!發出壓抑著不滿的聲音,育嗣撇過頭嘆氣。
那個叫松本敬治的老師,可以說是全校的學生都很討厭的存在。明明只有二十六歲的年紀,卻整天像個老頭子一樣嚴肅。仔細看的話,松本的長相也是很英俊的,但是由於他總是過於不苟言笑欠缺柔和而使他看起來是屬於格外不好相處的那種人。做事過於死板,無論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不肯留有通融的餘地。原本這個校風嚴謹的學校在校規方面就比其他學校要嚴格很多了,可自從松本擔任教務主任之後,幾次教員會議討論下來,校規竟然變地更加嚴厲了。比如「抽煙」這種在其他學校裡頂多只會受到掃廁所的處罰,在這裡就成了需要停學的嚴厲處分;如果是打架鬧事之類的事件就幾乎是被退學的命運了。
雖然因為害怕被退學而沒有學生鬧事是一件好事,可是學生們對於這麼嚴厲的校規還是怨言眾多,就算育嗣這樣優秀的學生也由於過分嚴格的校規而討厭起這個做事過於嚴格的老師。松本敬治兼任高中三年級四至六班的數學導師,育嗣所在的五班有不少同學向育嗣抱怨過這位老師對於沒有按時完成作業的學生的懲罰總是抄寫一大堆的練習題,而這種懲罰方式只是加深了同學們更討厭松本敬治的心理而已。
本來對松本這個人並沒有什麼抵觸心理的育嗣在聽多了同學們的怨言後也不由得注意起了這個老師。在上數學課的時候倚仗著自己聰明的頭腦給這個老師出了不少刁難的問題,但是從數學這個課業上,松本的專業知識卻完美到無懈可擊。育嗣特意從大學裡的數學教材中找來的課題被松本輕易的破解,完全沒看出育嗣是在有意刁難的松本甚至還很一本正經的誇獎育嗣的好學,並且似乎對這個能聰明到提出大學中才有的問題的學生抱有很高的期待。被松本用帶有興奮的期待口吻誇獎著的育嗣一點兒都不高興,聽著松本用自己作為範例向全班同學講授「好學多問」這種精神,育嗣恨不得衝上前去阻止松本繼續說下去。
從那以後,育嗣很確定了自己有多討厭松本敬治這個老師。不知變通、冥頑不靈、遲鈍、呆板如古代的化石……這些成為了育嗣在心裡稱呼松本敬治的代名詞,但是那個老師卻似乎對育嗣這個學生充滿了期待,對育嗣的考卷和日常作業上總是會作出比別人多出一倍不止的批注,還時常把育嗣叫到辦公室去當面討論育嗣在數學題上出現的錯誤。這樣的行為更是讓育嗣苦惱不已,為了減少被松本「格外關心」的行為,育嗣也只好在數學方面格外用心,只要每次的題目都答對,松本就沒有了藉口再找育嗣了吧!
等了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可是松本敬治還是沒有回來。不耐煩的育嗣站起來在職員室裡來回地走動著。走過松本的辦公桌前停下腳步,育嗣好奇地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已經擬好了一多半題目的試卷。想起今天松本在上課的時候說過,過幾天要有階段考試,這大概就是試題吧!育嗣拿起試卷仔細觀看,題型和解答都在試卷上寫的清清楚楚。如果把試題都記下來,下次的考試就可以輕鬆的取得高分了吧!
「你在幹什麼?」伴隨著嚴厲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職員辦公室的松本敬治快步走到育嗣面前劈手奪下那張試卷。毫無防備的育嗣被嚇了一跳,看到松本那張嚴肅異常的臉時,育嗣的心情首先是被嚴重地不愉快所代替。
「為什麼要偷看試卷?」松本敬治匆忙的把試卷放進抽屜裡然後再次嚴厲地盯著育嗣。「像你這種優等生竟會做出偷看試卷這種事……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眼前的學生是保持了三年年級第一名成績的優等生,尤其是數學成績相當好的育嗣根本就不會有「偷看試卷」這種事情的必要吧!要不是松本敬治自己看到,還真的是不能相信育嗣會做出這種事情。至少要給育嗣一個解釋的機會吧!松本希望育嗣的成績都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真實成績,畢竟這個學生是自己的學生裡最聰明最優秀且是自己最重視的。
「老師你不相信我嗎?」育嗣冷淡地笑了笑。不是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嗎?還要裝成信任學生的好老師,真是虛偽啊!「我在學生會室睡著了所以沒有趕上關校門的時間,想來這裡找值班老師開門……我可沒想偷看什麼試卷啊!只不過剛巧看見老師的桌子上放著的東西,還以為是老師要講的新內容就拿起來看了,這時候老師就進來了啊,我還沒看到什麼呢!」把「誠懇」這種表情裝飾在臉上,育嗣掩飾著對松本的厭惡,儘量讓笑容看起來和平常沒有兩樣。
「真的嗎?」還是不能相信育嗣說的全部,松本緊盯著育嗣的笑臉企圖尋找破綻。
「當然是真的啊,老師你要相信自己的學生啊!」打定主意要耍賴到底的育嗣笑地更加真誠。
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相信育嗣才對,學識已經很優秀的育嗣畢竟沒有什麼偷看試卷的動機吧!松本拿起外套穿好,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今天我就相信你說的,已經很晚了,現在你趕快回家吧。」
說了聲「是」就跟著松本敬治離開了職員室,踏出門框的時候育嗣扭頭再次看了一眼那個鎖上了的抽屜,冷笑著看著前方走著的老師,育嗣撇了下嘴角瞇起眼睛。
離開學校已經一個小時了,並沒有回家去的育嗣坐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家糕點屋裡看著窗外。看了看腕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了,已經和家裡打過招呼說要晚歸的育嗣耐心地等待著總是會遲到的朋友。
一個高大的少年粗魯的推開糕點屋的大門,門板撞在牆壁上發出好大的一聲嚇了育嗣一跳。回頭看到那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高大少年、同樣也是自己的童年好友正帶著兇狠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後,育嗣瞇起眼睛開心的笑起來。
「啊,是一郎你來了啊!我等了好久呢!」永井育嗣拎起桌上準備帶回去給家人吃的藍莓派跟著一言不發的水島一郎走出糕點屋,他臨走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向被一郎嚇到的店員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的朋友只是長得比較嚇人,其實他不是壞人啊!」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我可不認為我嚇到了誰。」水島一郎剛踏出糕點屋就掏出一隻煙點燃,膚色黝黑、長相也屬於兇悍一類的他配上高大健壯的體型怎麼看都是那種很厲害很兇惡的不良少年。
育嗣笑了笑摘下朋友的棒球帽戴在自己的頭上,抬手抓了下一郎挑染成銀色的剛硬短髮。「哎呀,一郎你在生氣嗎?難道你沒有看到那幾個店員看著你的表情是屬於恐懼的那一類嗎!早就說過要是一郎偶爾笑一下會比較好,可你總是凶巴巴的瞪著人家呀!」明明就是個經常打架的不良分子嘛,竟然會討厭別人說他的長相兇惡……
永井育嗣和水島一郎是幼稚園時的好朋友,在國中時很湊巧的再次成為同班同學。可是因為是正處於少年成長的敏感期,單親家庭出生的一郎由於經常打架、曠課等違反校規的事情而成為了眾人口中的不良少年。育嗣認出了這個幼時的朋友並總是在旁人沒有注意的時候為一郎伸出援手。在其他人眼裡,育嗣的行為只是一種好孩子挽救壞孩子的善良表現,可是只有一郎和育嗣兩個人知道,那份幼時的情誼才是育嗣肯幫忙的原因。
彼此心照不宣的繼續著往日的友情,為了報答育嗣曾經的幫助,喜歡用行動表達謝意的一郎也用拳頭教訓過看育嗣不順眼的傢伙們。
「喂!你找我出來幹什麼啊!」水島一郎瞪了一下戴著自己的帽子正開心笑著的好友,「如果只是逛馬路的話我就回去了。」經常被這個總愛一時興起而做些什麼的傢伙拉著四處跑,一郎想起就是這個傢伙害自己不得不丟下家裡還沒有修好的摩托車而匆匆趕來就再次讓不悅浮上臉孔。
永井育嗣把帽子摘下來放在手裡把玩,「不光是逛馬路啊!呵呵……」再次戴上帽子,一郎就看不到比他矮著半個頭的少年的表情。永井育嗣拉了拉書包的帶子,聲音變得低沉。「喂,一郎!如果我突然從優等生變成了劣等生,你說老師們會是什麼表情?」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了?」作為和永井育嗣相交很久了的朋友,水島一郎早就認清了育嗣溫文和善的表面下其實掩藏著的各種危險情緒。
常常被人稱之為「好像天使一樣的美少年」的永井育嗣在清純笑容的背後,是完全與他的評價相反的內心,他的斤斤計較和喜歡在暗處不動聲色的排除所有阻礙他前進的人的陰暗心理總是讓作為好友的一郎一陣陣心悸。水島一郎偶爾也會問自己為什麼要和育嗣這種看起來無害其實很危險的傢伙成為朋友……
雖然覺得和育嗣這樣善於偽裝的傢伙成為朋友是一件危險的事,可是在看到育嗣露出那種純淨的笑容時,就算知道那裡虛假的成分比較多,一郎還是無法拒絕育嗣提出的各種要求。
「沒有什麼把戲啊!我只是突然想看到老師們發現他們眼裡的優等生突然發生了變化後的吃驚表情嘛!」育嗣像往常一樣笑得很自然,可是看到這樣的笑容,水島一郎便知道一定是什麼人又惹到育嗣了!永井育嗣就是這樣一個只有在想折磨人的方法時才會笑得這麼可愛的奇怪傢伙!「啊……可是也不能讓所有老師都對我失望啊……那麼,就從數學老師開始吧!也許這是個相當有趣的遊戲呢!」被懷疑的角色並不是個愉快的角色!永井育嗣也並不是個心胸多麼曠達的人。已經用了很多心思在學校裡營造了自己盡善盡美的形象,卻被一個古板的老師懷疑起品行……育嗣低下頭撇過一個冷笑。也許應該讓那個古板的傢伙頭痛一陣子比較好……
完全搞不清楚朋友的話是什麼意思,水島一郎只好保持沈默。永井育嗣把帽子重新戴回一郎的頭上,拉著朋友的手臂笑道:「我們去商店看看有什麼新上市的遊戲卡吧!」
隨後的日子過的相當平靜。就在松本敬治幾乎快忘記曾經有一天有個學生看過他還沒有出完試題的考卷的時候,這個學生就這麼突然的在一次考試中交了白卷。
松本敬治坐在辦公室裡,這種午休的時間別的老師都已經去附近的餐廳吃午餐了,可是他卻拿著只在姓名欄裡寫了「永井育嗣」這個名字的空白試卷滿面凝重。
永井育嗣在學校裡的聲望相當高。無論是學業成績還是在學生和老師間的人望也是很高的。這樣一個優等生為什麼會交白卷?松本敬治無法想通這樣的問題。
松本敬治無法忘記永井育嗣拿著理應屬於大學才能學到的數學題來向自己請教時的熱心的樣子。現在已經很少有學生會找到這麼難解的題來向老師提問了。在自己的認真講解下育嗣也很快地學會了那些艱難的數學公式,這麼好學的學生已經很難看到了。松本非常清楚學生們是多麼被動地在學習這些枯燥的數學公式,所以他格外珍惜這個對數學抱有熱心的學生。
私心裡也不想就這樣在考卷上圈上一個紅色的零分,揉了揉被眼鏡壓得有些痠痛的鼻樑,松本敬治站起身來。看來只好找本人去問問了!拿著空白試卷來到高三(五)班,松本敬治看到永井育嗣正和一個同學趴在視窗說笑著。裁剪合身的校服襯托著育嗣修長的身材,由於色素比較淡的關係,頭髮和眼睛都呈現出比別人更清亮的淺色。白皙的俊秀臉孔上總是帶有非常溫柔的笑容,只是站在那裡,就能散發出淡淡光亮的育嗣就像個純潔無垢的天使少年。
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松本敬治才開口叫道:「永井同學,你可以出來一下嗎?」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回過頭,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只是笑著對身邊的同學說「我離開一下」就走了出來。在等永井育嗣走到門口這短短的時間裡,就算是聲音很小,松本敬治也很清楚的聽到了有幾個學生互相詢問著「這個傢伙怎麼又來了?總是找育嗣,不會是想找育嗣的麻煩吧?」之類的對話。松本敬治垂下眼瞼,雖然知道自己由於刻板的個性造成被學生們討厭,可是這樣親耳聽到這麼明顯的厭惡還是會感覺到難過。無法成為一個被學生信任和喜愛的老師,那種挫敗感緊緊地勒住松本的心臟。
「有什麼事嗎?松本老師!」站在松本敬治面前的永井育嗣依然笑得溫和,他微微仰起頭,眼睛瞇起來的模樣很可愛。
總不能在教室裡就問他為什麼要交白卷吧!可是也不能叫他去職員室,也許那裡會有已經吃過午餐回來的其他老師。想到這個優秀的學生也許並不願意讓自尊心受到損傷,松本考慮再三,只好先說出「你跟我來」這樣的話。
轉身離開三年五班的教室,松本敬治邊走邊思考著該在哪裡和育嗣談論空白考卷的問題,身後只隔著兩三步的距離,永井育嗣緩慢的跟著松本的腳步。並不擔心松本想問什麼,也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什麼嚴厲的處罰,永井育嗣看著那個走在前方的背影,笑容裡顯露出一絲尖銳的冷意。
走到快靠近運動館的倉庫附近,松本敬治停下了腳步,這裡在中午的時候是不會有什麼人來的,應該是方便談論一些不想讓人聽到的話題的好地方。
從衣服口袋裡掏出那張空白考卷,松本敬治問道:「這樣的題目應該難不住你吧!為什麼要交白卷?」只要是學習成績位於中等的學生,做這樣一份並沒有太大難度的試卷都應該是可以得到不錯的分數,沒有道理像永井育嗣這樣總是成績第一的優等生做不出來。在心裡猜測著永井育嗣的回答,松本敬治由於這幾天積累的疲勞而在臉上顯露出疲累之態。
永井育嗣接過試卷看了看,絲毫不感到意外老師問他的是這件事。「啊,這個啊……」育嗣抬起頭笑出來。看到那個過於燦爛的笑臉,松本敬治的表情卻更加嚴肅。「這些題目是不很難啊,只不過……我不想做而已啦!」無所謂地揚了揚手中的試卷,育嗣把試卷還給松本。「老師,你是不是覺得給我這樣的優等生一個零分不太好啊?其實我並不介意呢!總是表現的事事完美也是很累的事啊!想想看,如果我只是成績一般的普通學生該有多好,這樣我身上的壓力一定也會很少了。」
「你……會感到有很多壓力嗎?」松本敬治無法理解育嗣的言論。成為被師長誇獎、被同學羡慕的優等生不是每一個學生都想往的事嗎?為什麼永井育嗣卻說出「還是當個普通學生好」的這種話呢?「為什麼?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不是只要成績好就可以了嗎?無論做什麼都沒關係,就算是偶爾做了壞事也可以被輕易的原諒……!真是討厭的特權啊!」育嗣走上前兩步,把身體向前傾著,他把自己的臉湊近松本的臉,清澈閃亮的眼眸直視著金絲框眼鏡後沒有表情的雙眼,「難道老師們只是看學業成績來決定一個學生的好壞嗎?如果我現在去打架、抽煙、違反校規,那我究竟是壞學生還是好學生?老師您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交白卷只是因為我順應了自己的心意不想做而已,可是我得了零分反倒是您這個老師很煩惱呢……太好笑了吧!」
……回答不出來這樣的問題,松本敬治無法回答永井育嗣這麼尖刻的問題。雖然也曾經覺得不能用學業成績來判斷一個學生的優劣,可是長久以來的習慣已經決定了一個學生的好壞就是先看他的學業成績。在這個校風過於嚴謹的學校裡,任何違反校規的學生都像是貼了標籤似地被列為不良學生的行列。
「不管怎樣,還是請你在放學後到職員室來把試卷做完。我暫時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的。」考試成績是要記錄的,松本敬治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永井育嗣的綜合成績因為一次的白卷而下降。
「這麼虛偽啊……」永井育嗣臉上的笑容完全脫離了溫和而是冰冷刻薄。「我會去的,不過什麼時候我可不確定,畢竟作為學生會成員的我也很忙呢。」
「我會等你,就算晚一些也沒關係。」
下班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值班的老師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其實除了松本敬治是很認真的值班外,其他被輪流到值班的老師總是會跑到外面去找些娛樂。放學的時間早就過了,就算是學生會會議和社團活動也早就已經結束了,可是這麼長的時間裡,松本敬治都沒有等到永井育嗣的到來。
交白卷……也許這只是青少年時期的孩子由於學習壓力而產生的叛逆心理吧!試著這樣說服自己,松本敬治撫著隱隱疼痛的胃部。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松本敬治想起中午的時候也因為沒有感到饑餓而錯過了午餐時間。本來就有胃病的他卻在今天忘記帶胃藥。
只要再忍一下就好,再忍耐一會兒就可以回家吃藥了……只要讓永井育嗣做完了試卷就可以回家了。松本敬治忍耐著胃部越來越嚴重的抽痛,一隻手用力按住胃部企圖減輕這種不適感。
已經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卻還是沒有來,松本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而離開了吧!育嗣抱著這樣的想法離開學生會緩緩走向教師職員室。走廊裡空蕩蕩的只輕微的迴響著育嗣緩慢的腳步聲,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景,育嗣思考著過一會兒可以去哪裡逛一逛再回家。回家前一定要去街角的那家甜品店,給姐姐和媽媽買一份藍莓派,還有要給英嗣買橘子蛋糕,他和爸爸都愛吃那種口味的蛋糕,最後還要給自己買一份西柚汁,那家店的東西真的非常好吃呢!
想著開心的事,育嗣來到了職員室的門口。裡面亮著的燈光使育嗣有了不愉快的預感。悄悄看向職員室的裡面,偌大的職員室裡只有半趴在辦公桌上的松本敬治一個人。
竟然還在等啊……!育嗣冷下臉。沒想到這個古板的老師竟然真的一直等著他。本來想著如果晚晚的才來也許就能看到松本已經走掉了,可是育嗣沒料到松本對這個沒有說好時間的約定竟然會這麼堅持。
想著是要乾脆的調頭走掉還是進去把那份答卷做完,育嗣正在猶豫的時候卻發現松本發出低低地呻吟並且額頭上滲出大量的汗水。
是身體不舒服嗎?看到這樣的松本,育嗣反而突然笑起來然後走進職員室。「松本老師,對不起啊,我來得太晚了!」擺出和平時沒兩樣的和氣笑容,育嗣毫不費力地說著謊話。「學生會的事都處理完真是很費時間呢,我這樣的高三學生除了學業之外還要這麼辛苦的做學生會的工作……啊,老師您不介意我來得這麼晚吧?被一堆的事情阻攔著我就算想早來也不可能啊!」
松本敬治深吸口氣,努力壓下由於胃部的疼痛而即將脫口而出的呻吟。坐直身體後,他拿出放在一旁的考卷遞給育嗣。「你先把試卷寫完吧。已經這麼晚了,你可以先給家裡打電話避免家裡人擔心你。」
「不用了,我家的門禁是一二點,只要在這個時間前回去就可以了,我父母很通情達理的,老師不用擔心。」育嗣拿過考卷開始作題,並不難的考題只要一會兒就可以作完,可是看到松本按著胃部的手,育嗣反而惡意地放慢了作題的速度。
只需要三十分鐘就能作完的試卷育嗣足足作了一個小時,明知道松本大概是強忍著身體上的不舒服卻絲毫不想體貼這個老師。想知道這個老師能忍耐到什麼程度,想知道這個老師會不會因為身體不舒服就丟下正在寫考題的學生獨自離去。絲毫不覺得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多麼的惡劣,育嗣的心卻在為這樣的試探遊戲而雀躍,遊戲的新玩法也在心裡慢慢出現。
育嗣磨磨蹭蹭的終於寫完了試卷,松本以為育嗣要交卷所以勉強自己站起來走到育嗣面前。「寫完了的話,你就趕快回家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走路時要小心一些。」正打算拿走試卷,育嗣卻把雙手都壓在試卷上。
「老師,我還沒有檢查一遍呢!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再看看有沒有寫錯的地方啊!」育嗣笑瞇瞇的表情裡看不出真假,松本猶豫了一下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胃部已經很痛了,可是松本絕對做不出把學生放在一邊卻先考慮自己的事情。他想著反正已經疼了這麼長的時間,說不定過一會兒就不怎麼疼了。看了一眼正在認真檢查試卷的育嗣,松本背過身去用力壓緊胃部。
永井育嗣足足用了十分鐘來檢查試卷,他滿意的把試卷遞到松本的面前。「老師,我已經檢查完了。」
「放在這裡就可以了,你快回家吧。」松本捂著越來越疼的胃部強打起精神說著。
育嗣看著松本蒼白到嚇人的臉色笑了笑,「可是我想看老師給我的分數啊,我可以等到老師批改完我的試卷後再回家嗎?!拜託啊!松本老師。」故意在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育嗣拖延著離開學校的時間。面前的松本明明身體就已經很不舒服了,可是卻還是要做出像個好老師似地舉動而在學生面前不肯示弱。育嗣看到松本緊緊地皺著雙眉卻拿起筆批改起試卷的舉動時突然覺得很生氣。明明只要說一聲「今天我不舒服」就可以把育嗣打發走的,可是松本卻寧願忍耐著病痛也不肯說出這樣的話……育嗣看著松本由於疼痛而流出的汗水從髮根滲出,然後汗水順著脖頸流入襯衫的領口。看著那道水跡由於皮膚的熱度漸漸模糊,育嗣突然說道:「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做。老師我想先離開可不可以!」
松本驚訝之餘卻也鬆了口氣。「呃?……當然可以。」聽到松本這樣說後,育嗣快速的拿起背包離開了職員室。聽到育嗣的腳步聲遠離了職員室,水筆從松本的手中掉落下來。趴在桌子上放鬆著身體,幾乎已經疼到麻木的胃部把松本折磨的筋疲力盡。休息了好一會兒,松本才整理了一下東西離開學校。直接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去,剛一到家他就倒在床上不願再起來。
一
「啪」!
書本掉落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永井育嗣。揉著還帶著睏意的雙眼彎身撿起被手肘碰掉的書,拍去書面上的灰塵,永井育嗣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閉校之後的時間了。
急忙收拾好書包離開學生會室直奔校門。永井育嗣邊心想著校門千萬不要關上啊邊快步向前跑著,可是剛踏出教學樓就看到高大的鐵門已經關上並上了鎖。「啊,怎麼會這樣啊!」發出小小地慘叫聲,育嗣沮喪之下只好去找今天值班的老師。
做為高中三年級的學生,應付課業已經是非常吃力了,可是永井育嗣卻還要擔任著學生會會長的職務。其實並不喜歡這個身份,但是由於從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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