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又俗稱奸細、探子,與妓女一樣可稱為世上最古老的職業之一。
不同的是,這個行業出賣的是自己的忠誠與靈魂。
藍如煙會選擇潛入六扇門當了一個小臥底,純粹是因為他覺得好玩。
然而,在這次任務中,那隻停留在自己臀部上的手是怎麼一回事?
望著眼前一臉道貌岸然的新上任上司,藍氏火山徹底爆發。
職場性騷擾可是被評定為世上十大最令人厭惡的事件之一!
而且,就算他長得再怎麼像女人,內裡也還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那個一臉風流書生樣的上司居然敢「睄」上他?
那就等著為這個認知不清的血淋淋事實付出沉重代價吧!
且看,臥底神捕如何大戰不良上司。
愛與正義的鞭子,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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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天行有道,為人豈可無名?
昔年荊軻凜然大義,刺秦一舉,無數人為之敬仰,更有立傳銘記,《刺客傳》流傳於世。
剌客尤能有成就如此!
想我六扇門中,無數英雄男兒,為求正義不惜犧牲生命,滿腔熱血,忠於職守,焉能無傳流傳於世?
福常憤而起念為我六扇門中英傑著書立傳,以表明其功德,以供後人敬仰。
尤其此事事關好友小藍的操守、貞潔,雖恨福常無生花妙筆,然則……
「哇——!」
「余福常,我在這裡等你睡覺你卻去想那個野男人的事!不就下了獄嘛!他是臥底,臥底你懂不懂?你再妄想混淆視聽信不信明天我親自審他!?」
「那個……高非凡,你一定能證明小藍是無辜的對不對?」
「不用審都知道他不是無辜的了!」
「他……他就算當臥底也是情有可原的!」
「再給那野男人狡辯我就讓他的情有可原變成不可原諒。」
「嗄——」
只見在紙上滴落大大墨漬的毛筆嘎然頓止。
房內,一條嬌小的人影追也似地跟著另一條高大的身影踅進了臥室,討好的樣子頗似一條伸出舌頭去舔主人討歡心的小狗。
天上的明月拉過一朵薄雲遮去了臉,不好意思再看接下去所發生的事。
調皮地朝窗櫺裡眨著眼睛的星子只看到人去房空的書房裡,《六扇門之臥底神捕傳》幾個大字猶在攤開的書頁上散發著濃濃的墨香。
第一章
臥底,又俗稱奸細、探子,與妓女一樣可稱為世上最古老的職業之一。
不同的是,妓女出賣自己的肉體,臥底則出賣自己的忠誠與靈魂。
藍如煙會選擇了這樣的行業,純粹是因為他覺得好玩。
與什麼泣血泣淚、三歲死爹、五歲死娘、小小年紀賣身惡主然後被迫獻出自己的忠誠與靈魂等等感人淚下的故事無關。
勉強稱得上被迫無奈的嘛……就是因為海天一色閣的幫主對他實在太好了,好得他幾乎以為別人是老牛吃嫩草、老樹綻新芽,放著大好的婆娘們不去寵眷,單好上他這一口戀童一枝花,只嚇得他落荒而逃,寧願當臥底也不要在爹娘身邊待著了。
這也就是之所以,當金陵六扇門招收新血,向社會廣泛招募十名捕快的時候,藍如煙會在一眾閒雜人等中脫穎而出,以排名第一的順位穩穩當當地加盟六扇門當了一名捕快。
本來,加盟六扇門有一個相對於他來說比較苛刻的條件,那就是家世清白。出身海天一色閣的他雖然還在江湖上默默無聞,可是卻有在黑道上大名鼎鼎的爹娘「焦公孟母」在,家嚴家慈身為江南第一黑幫「海天一色閣」的左右護法,他的家身還能清白到哪裡去?
然而,藍如煙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他渾似涉世未深的足誠赤子的羞澀去解決此類問題,以掩飾有一個縱火犯的爹(所以焦炭萬里,江湖人稱焦公)及一個酷愛令鄰居搬家的娘(孟母三遷都不及她的功力深厚)的過失,漂白自己的身份。
「你爹娘是哪方人氏?家住何方?」報名之日,當那個負責考察身家紀錄的衙門記錄官問起他的大忌時,藍如煙還沒想出怎麼回答,眼眶一紅輕輕地低下了頭,貌似羞澀無限——事實上那只是因為當天他報名投考六扇門純屬一時興起,還沒想好謊話糊弄過去。邊上一個看起來像是師爺的人就先看不過去了,好言好語地哄了他好一會兒,還直抱怨記錄人員太魯莽,勾起人家父母雙亡的傷心事。
於是,他順利拿到了報考資格,成功潛入六扇門當了一名臥底。
在一個月的集中培訓好掌握特長人盡其才後,藍如煙被劃分到了風化組。當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他也沒有白費,交上了一個好朋友,那就是六扇門總捕頭余大為的兒子余福常。
起初接近他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有可利用的價值,不過時間久了,發覺那小子傻乎乎的逗著玩非常盡興,至於要從他身上套出什麼機密的東西來那是根本不可能。
不過也無妨,反正官府想解決掉兼營嫖賭等不正當產業的海天一色閣很久了,既然在過去的十年裡並沒有成功過,當然也大可不必擔心在未來的十年內會有什麼新的進展。
他這個臥底,當得悠悠閒閒的,時不時販一點小情報回去證明自己沒忘記本職工作,也免得被爹娘念叨。
不過老實說,這裡都是相對憨直正義的公門中人,打混起來比魚龍混雜的海天一色閣容易多了。
他也是在加入公門之後才發現:其實天底下沒有比打劫公門更簡單的事。因為這裡的人們認為既然公差都是賊子們害怕的對象,大可不必在警衛上下工夫,收來的繳款及朝廷發放的薪俸就放在抽屜裡,粗心點兒的連個鎖都沒有哩!
當然他不會蠢到這麼快就向海天一色閣發送這一重要情報,出賣自己相中的安身立命的寶地。
更何況對遺傳自父親的美貌善加利用的話,往往可以在這群熱血漢子中拿到不少意想不到的好處。
哎,想想也好笑,與余福常的美貌完全遺傳自他的娘的情形不同,他外貌上的優勢完全得益於他那美豔動人的爹。
他那個年輕時因為太過美麗而常常使人產生誤解的爹對自己的外貌十分自卑,進而變態地愛上了高大強壯的娘以求能產生生理上的平衡,結果導致本來無人敢娶的娘搖身一變變做海天一色閣最受歡迎的美人的老婆,一堆人摔痛的下巴直到現在還沒扶正。
可惜那種上天都眷顧的美貌無視爹的強烈意志,仍是一絲不差地傳到了他身上,充其量他只遺傳到了娘開朗樂觀的個性。
所以他不會像爹這樣自怨自艾,他所做的不過是正視問題,並充分利用外在的優勢條件去謀求最大的利益而已。
呵呵,有一個女人都為之遜色的外貌,其實帶來的福利比衍生的噩運要多得多。
比如說現在……
又是晚膳時分,因為臨時有事而耽誤了一點時間難得地遲到了,藍如煙二話不說地揀了人最多的一張桌子坐下,先是低眉斂目,輕歎一口氣引起眾人的注意,然後眼角吊起、眉梢斜斜向上一挑,風致楚楚的眸光橫掃全場,頓時聽到在座的人倒抽一口冷氣,紛紛捧心落馬。
「小藍,這是你最愛吃的梅汁鴨,我全都給你。」
「小藍,求你別再這樣看我了行不行?再看下去我怕我會把持不住做出對不起我娘子的事……燒翅也給你。」
「小藍,你不要每次一遲到就這樣嘛!那個……我是說你平時要這樣多多美化六扇門環境也是很好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瞧,多方便!甚至不用他開口,源源不斷的俸供就有人送上來了,所以他永遠是六扇門裡吃得最好、住得最舒服的一個。
「小藍,我們今天是不是要開工了?」
覷視他也吃得差不多了,這陣子以來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搭檔馬如龍非常諂媚地上前進言——沒辦法,只要小藍一出手,弟兄們的夜宵就有著落了,苦哈哈的巡街捕頭生涯裡沒什麼大案,就靠這點外快找娛樂吶。
「不要吧……三天前我們才去過。」
藍如煙皺眉,對出賣色相這種工作其實也並沒有十分的牴觸。
他與馬如龍一塊被分到風化組後,直接就讓六扇門裡的掃黃業績上漲了一倍。
當然,在合法妓院做生意的時候官府是不能插手的,儘管知道那是皮肉生意。他們風化組的主要任務是去捅那些不給國家和朝廷上稅的暗娼門,以及揪出半夜埋伏在小巷子裡襲擊良家婦女的浪人淫賊登徒子。
尤其在第二項工作的時候,藍如煙做起來分外得心應手。
用三大五粗的漢子馬如龍的話來說:「小藍光是坐在那裡深深低頭做一副羞澀貌,然後再漫不經心狀拋幾個媚眼,正常的男人有哪個把持得住的?真是『這個少年扭一扭,和尚也要抖三抖』。」而只要在暗巷裡被他色誘上鉤的男人一律可打為採花賊,案件可大可小:情節嚴重的抓回衙門去關個幾天;只不過一時被迷住而喪失了正常判斷力的,罰上個十兩八兩的款也沒人敢聲張出去。所以每次他一出門,跟去的弟兄們都收穫頗豐——就算不敢貪污公款,可是兄弟們辛苦大半夜的打打牙祭吃頓工作餐總在正常支出的範圍內吧?
別說他們是在變相利用官府的職權謀私,要怪只能怪某些男人的淫心不死,見到美人就想佔便宜的劣根性。
「真拿你們沒辦法!肚裡的酒蟲又興風作浪了?」
藍如煙嚼著雞腿笑罵,看在這頓飯兄弟們沒有偏私的份上准了。
然而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挖鼻孔的姿勢都比別人好看上一百倍,我們的小藍只不過是嘴角斜叼著一支雞腿骨微微沾了點油漬,傾城一笑依然傾倒了一大片單純的公差兄弟。
※ ※ ※ ※ ※ ※
「藍護法,孟護法。公子又傳回情報了。」
海天一色閣。
青衣打扮的健僕急匆匆地趕赴兩位主人的臥室,手上拿著今兒個下午才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上書「重要情報」四個大字讓他不敢怠慢,生怕耽擱了軍情,會受主子的責罰。
「小如?那不肖子又在搞什麼!想浪費我們海天閣的情報資源也不是這樣用的。」
上回那小子利用情報堂的弟兄們辛苦訓練出的信鴿傳回了一封家書,為了自身的經濟問題長篇累牘地述說自己對親人的想念,孩子他娘是高興得不得了立刻就打發人帶了幾百兩銀票給兒子送去,可是情報堂黃堂主的臉卻整整黑了一個月。
門推開,火大的藍如煙他爹藍似火儘管怒火正熾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美貌,反而因為那氣焰熾張把他的影響擴張到空氣的每一個分子裡。熱力,彷彿要自人身上的某處無窮無盡地爆發。
「藍……護法,公子這次傳回的情報似乎份量很重。」
健僕面對著美豔如火的男主子嚥了一口唾沫,趕緊把目光調向緊跟而出的主母身上,頓時感覺剛剛招惹上的邪火被一盆冷水澆熄,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向外舒張著重生的喜悅。
唔,兩個主子還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比較好,為了屬下的身心健康以及切身安全著想。
「拿來我看!」
渾然沒察覺下屬在生死邊緣又瀟灑走一回,藍似火一伸手拿過了那大號的信筒。
的確很重,以他光傳這份東西就累死了一頭信鴿的份量,希望他裡面的內容對得起又將為此事椎心而痛的情報堂堂主。
「親愛的爹爹及娘親萬福金安!
孩兒我不負重望打入六扇門半年之後,終於挖掘到他們最近進行的一個驚天的秘密!
那就是曾經令海天坊的馮伯伯、酒緣閣的秦阿姨、一色堂的韓姑姑等都十分忌憚的名捕高非凡不幸罹難,與孩兒結交之惡友余福常定下秦晉之好,並已取得余福常之父金陵神捕余大為及其母諸葛娘子玉玲瓏的同意合法同居,估計數月之內必元氣大傷,無暇處理我幫之前所犯之懸案,實為海天閣一大幸事也。請轉告馮伯伯他們讓他們放心。
再又,此人已被判上終身監禁,今後性情會陰晴不定,建議海天一色閣內大家勿招惹為妙,莫道孩兒言過其實。
信末,附上余福常親筆簽名的結婚畫像一張,以證實孩兒所言非虛。
此軍機大秘,不可洩漏,切記,切記!」
信後附上的折疊得細細長長的畫卷中,拙劣而逼真寫實的手法畫著一張兩人並立的人物立像。左邊的人身上簽著塗鴉也似的大字「余福常」,而右邊的高個子繃著臉似乎要把他的不滿發洩給畫外的每一個觀者身上。兩人親密無間地並肩而立,尤其是左邊那人笑得一臉幸福的傻相,讓人產生幸福得飄到雲端的錯覺,恍如一對神仙眷屬。
這幅累死了一隻鴿子的畫卷看得藍似火火光千道。
媽的!叫他去是搜集六扇門及官府針對海天一色閣的主要行業到底有沒有出臺什麼相關的政策及法令條規,或有什麼大舉進攻總部之類的計畫及部署,又不是叫他去收集緋聞的!
而且還是這種對身心皆不健康的男男戀,他到底以為自己在幹嘛?
藍似火差點沒拍碎掌下的梨木矮几。
那野小子離家五年了,越來越不像話!
之前幾年他無所事事地四處遊玩,美其名曰為「增長江湖經驗」。他們做父母的也沒逼他回來,現在好不容易打算為海天閣做點啥了,卻盡幹這些無聊的事!
他真不知道兒子到底是跟誰學來的脾性,做大事他懶,幫主青眼有加要讓他當接班人他立馬逃家;做小事他嫌麻煩,幫爹娘打理內堂他覺得只繼承不發展沒志氣。
於是他老哥頂著「尋找適合自己的職業」這名頭逍逍遙遙地打混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正職工作,卻是個當臥底的捕快!
「不然,我們還是把如兒叫回來吧?告訴他幫主在三年前救回了一個少年後已經認他為義子,打算將畢生事業傳承,不會再打他的主意了。」
藍如煙他娘,孟如花看完了信後再看一眼仍在火冒三十丈的丈夫,小心地提議道。
「叫他回來,他肯回來才怪!那小子早玩野了,根本沒人管得住他!」
藍爸爸一語道破兒子的本質,懊惱地扒了扒頭髮,飄柔一甩仍叫人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不過他可無心顧及到下人們的心情,心思早轉到如何向幫主及情報堂堂主說明此事原委上去了。
※ ※ ※ ※ ※ ※
暗夜小巷,月色黃昏。
一妙齡少女娉婷而來,幽怨羞怯的神色叫人憐惜。
她提著裙裾,小心地走在這藏汙納垢的場所,卻更顯得她的純潔,楚楚如一枝清純的百合。
這小巷不是個安全之地——至少對她來說很不安全。
因為離這不遠便是金陵最有名的花街,買歡的狎客出入進退時有路過,見膩了妖媚迷人的花幟豔娘卻見到這般清新喜人的小娘子,不流著口水撲上來把她吞掉才怪。
沒錯!要怪就怪她來錯了地方,良家女子本來就不該在這出現,既然她出現在這兒,也就怪不得人了!
黑暗中,幾對狼也似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說,小藍這一次能騙到幾個?」
縮在拐彎處的牆角,密切關注著事態發展的捕快之一,馬如龍發出這樣的疑問。
「不知道。一次多釣上幾個也不錯,反正這次我們人多,不怕他們!」
隨時準備跳出去抓拿淫賊的捕快之二,段繼勇也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
「小藍真是越來越標緻了耶……」
還未成親的捕快之三,劉大牛兩眼冒出的心型與嘴角滴落的口水,幾乎沒害同僚們不去拿人先拿他了。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暗色的夜巷裡,微光勾勒出一具修長挺拔的身影,雖然看不真切面目,但目標明顯是沖著男扮女裝在小巷中跋涉前行的藍如煙來的。
呸,還掉文袋呢!有學之士會到這小巷來堵女人?簡直有辱斯文!
藍如煙羞澀地低下頭,同時在心裡不屑地想著。
「姑娘,妳一個人走這夜巷,恐怕不太安全吧?」
夜色中,色狼之芒的光彩在那人的眼中閃亮,孜孜以詢的關心話語聽起來就是變相的勾引。
「奴家……奴家實在是有急事,迫不得已。」
藍如煙急急而羞怯,像是巴不得趕快甩開那人上路。
然而,路卻被人擋住了。
「我送妳吧!」
來了來了,色狼本相顯露無疑,見到藍如煙為這句話咬唇猶豫,那男人竟然伸出了狼爪想牽那柔荑。
「色狼!」
一聲嬌斥便是那暗號,「呼呼呼——」小巷深處閃出三條彪形大漢的身影。
一個個挺胸疊肚,一身公差打扮昭顯正義的光芒。
「光天化日……呃,黑天暗夜之下,竟然有人無恥輕薄良家女子,實在是男人之恥!」
「沒錯,看樣子還是個讀書人,更加是男人之恥!」
「既然撞到我們弟兄巡邏至此,這件事是少不得管上一管的了。」
正義的使者呈扇型圍住案發現場,目光從遭人欺凌的「弱女子」身上移到那漢子身上,手上的鐵索抖得「嘩啦嘩啦」作響。
「跟咱們到衙門走一趟吧!」
「若我不去,你們待如何?」
色狼猶在負隅頑抗,手裡竟然還緊抓著藍如煙不放。
「我與這位姑娘有緣,相逢邂逅,一見鍾情,官爺也管不了正常男女愛慕傾心吧?」
「你胡說,分明是你意圖輕薄於我!官爺們可要為小女子做主!」
看起來受害人不出面是不行的了,藍如煙低頭掩面,一個眼光拋過去,示意他們別廢話動手。
「哼!大膽狂徒,證據在前還敢狡辯,給我——」
「拿下了!」
結果最後這一聲令下卻不是從正義使者口中斥出的,那錦衣青年臉一沉,搶先發出這樣的命令。
呼啦一聲,四面湧出十數個同是衙役打扮的公差,聲勢比他們浩大多了。
不會吧?
這是在演的哪一齣?
被圍在中心的四個人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覷。
對面那男子卻悠然道:「我早聽說這條路上經常有人玩仙人跳以訛詐他人錢財,今天特地來埋伏,果然叫我碰上了。」
「誰玩仙人跳了?我們才是公差!你們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困獸猶鬥的馬如龍分外憤怒。
藍如煙手腕一翻,從別人的牽制中掙脫出來,擺好架式準備開打。
「馬如龍,你是真的不認得我?還有你們幾個,今天才見過面這麼快就忘了?衙門養你們這群人不是當廢物用的!」
「啊——」
久未見露面的月亮在此時現身,給獨立場中的男主角打上一圈明亮的光環,馬如龍等三名小衙役的慘叫聲驚天響起。
「雲……雲……雲統領。」
「那個,我們是可以解釋的……呃,其實我們也只是為了維護社會治安……」
段繼勇冷汗都下來了,劉大牛則是很乾脆地裝昏倒下不省人事。
「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只有如同身在霧中的藍如煙不明所以,小聲地向馬如龍詢問道。
「那個……余統領的妹妹、余總捕頭的女兒余小慧被立為皇后,他們分別升任國舅爺和國丈了,所以上面臨時決定讓柳州外調入京的雲捕頭掌管六扇門,今天上午才帶人過來跟大家見過面的。你今天遲到了……」
這個雲捕頭的記憶力實在太好,過目不忘耶!才不過一個照面而已,居然已經可以點名批評了,連賴都沒地方賴,嗚嗚……
偷雞不得蝕把米,馬如龍實在想哭。
「啊?」
藍如煙為之啞然。
他還以為余福常那小子能做到六扇門的大統領已經是福運到頭了呢,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餘福綿綿。
這下好了!當上國舅爺這種終身不用怕被解職的職務,徹底解決了遲早有可能敗露的能力問題。天殺的,他們余家到底上了哪柱高香,生下這麼個耀古爍今的福人來?
要不是他為了給家人發送情報,也不會錯過了上午宣佈人事變動的時機。
不過小常也真不夠意思,居然沒跟他說這麼大一件事……呃,不對,他來找自己之前是有什麼重要事情想說的樣子,可是那時候自己忙著騙他畫畫像,然後被打斷了思路的余福常就很理所當然地忘記了原來要說的話——難不成當時他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唉,不管怎麼說,因為、所以才招導了這樣的結果。
打野食撈外快被未來的頂頭上司抓個正著,小辮子恐怕難有從別人手上解脫之日了。
「你們利用無關人員進行有預謀的辦案,還敢說自己沒有錯?」
臨時上任的新上司第一把火眼看就要燒得轟轟烈烈。
「那個……我也是六扇門的人,不是無關人員。而且這不叫『有預謀的辦案』而是智辦。」
事到如今,給人留下最壞的印象已經也無法挽回了,先給兄弟幾個脫罪要緊。
藍如煙把女裝外衣除下,頭上的絹花髮髻解開,一臉坦然地走到馬如龍他們幾個身邊,硬是要把這不單純的辦案拗成正義的重拳出擊。
「哦,雖然你們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方法不可取。回去每人寫五千字的悔過書給我。」
臉上神情古怪,神色變了幾變的上司緩和下一點點繃到極點的正義面龐,終於還是從重下手,從輕發落。
「至於你……真的不是女人嗎?」
不可思議的目光緩慢地掃視藍如煙全身,那雲捕頭突然走過來一把將他抱在懷裡,用自己全身來感受他身體的曲線,雖然動作突兀,但人家一臉很學術性地研究探討的樣子,藍如煙也發作不得。
「那實在太可惜了!」
孰料,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下方有一隻色狼之手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臀部,耳邊同時傳來這般調笑的話語。
藍如煙全身每一寸神經立刻繃得死緊。
遺傳自爹的火性全面發揮。
「幹你娘的!」
頂著一副道貌岸然的臉做這種低三下四的勾當,真當他藍如煙是好捏的柿子啊?
尤其可惡的是那人在做這種下流勾當的時候臉上仍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偽裝出一個正直清高的上司表像。
「小藍,你幹什麼?」
「都說是誤會啦!」
幾聲驚叫響起,馬如龍等幾個趕緊死死地拉住捋起袖子準備撲上去打架的藍如煙。
唉,怪只怪他們運氣不好,出來打獵卻被人當成獵物。
人家可是上一級專門來調查這件事的官兒,還有可能以後成為他們的頭兒,既然這事是他們有錯在先,開罪不起,早溜為妙。
第二章
誤會!
誤會他個頭!
藍如煙坐在自己的房裡,想起昨晚的事還火冒好幾十丈。
那叫什麼雲飛揚的分明是在知曉了他是個當誘餌的捕快、是個男人後,還在他屁股上捏那一把的!
這般明顯的騷擾卻叫他吃啞巴虧吞下去,職場性騷擾可是被列入十大最令人厭惡的事件之一!
不成,這樣的人要是順利渡過了試用期、當上六扇門統領,那可就是他藍如煙暗無天日的未來,他必須要在事實造成前想辦法。
雖然說一次也沒用過那個半路認親認來的義父的特權,但對付卑劣的人,這種時候就是應該動用卑鄙的手段了。
可不是他藍如煙自誇哦,他從小就超有「義父緣」的,從他十歲起他們幫裡的那個老幫主死活要認他做義子,追了他三年,直追到他離家出走。後來進了六扇門沒多久,就讓路過的刑部尚書一眼相中,打聽得他報上去的家世竟然是無父無母之後,說什麼也一定要認他做義子來好好疼愛。還直說因為他正牌的兒子小時候明明乖巧可愛,越長大就越不像話了,相比起來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乖乖牌的藍如煙更能令他老懷彌慰。更何況他那不肖子出任在外,七、八年都沒回來了,在金陵六扇門供職的藍如煙反而更接近一些。
那被江湖人稱「笑面生佛」的刑部尚書雲尚每次一見到藍如煙都笑得圓臉跟朵花兒似的,直恨不得把心肝兒掏出來給寶貝義子,要天上的月亮都敢拍胸脯說沒問題。在這件事上去撒撒嬌,不著痕跡地拜託他一下,總會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思量了一夜,感覺事不宜遲,第二天藍如煙找了個空兒避開與那變態上司見面的機會,從後門溜出去直奔尚書府。
「義父!」
儘管火氣千道,可是進了尚書府的大門後,藍如煙仍是成功地偽裝回那騙死人不賠命的乖孩子。
看見笑得像一尊彌勒佛似的刑部尚書親自出迎後,更是羞澀地低下了頭,輕輕地叫了一聲叫別人笑得更開心的稱謂。
「小藍,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噯,別站著,快,快坐下,你義母今天熬了荷葉蓮子湯,一會兒我叫人給你端上來。」
哎,心肝寶貝的義子上門耶!這麼乖巧的可人兒,看著就是要讓人疼到心坎裡去的。
有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是全天下父母的夢想,他好不容易占了先機,在丞相大人、史部尚書那一票為老不尊的老同僚們虎視眈眈中把這義子搶到手,才不要讓他輕易又流離失所。
「義父,我給您按摩一下肩。看您,一定是累著了,肩膀都僵硬了。」
瞧瞧,這多貼心啊!
親兒子都未必做得到。
雲尚兩眼微瞇,逕自陶醉在有兒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中。
「義父,我聽說這次六扇門要換新血了?有一個新的上司昨天到六扇門裡來了耶。」
叫人舒筋軟骨、神智鬆馳的按摩是使警惕放鬆的不二良方。藍如煙看看火候到了,輕輕地、柔柔地打聽起自己急欲知道來龍去脈的這件事來。
柔和的詢問讓人察覺不出陰謀的意味,他真是個做探子的材料。
藍如煙為自己喝彩。
「唉,那個啊……老夫極不贊同,已經上書稟明聖上了還沒見批下來。聽說是胡丞相給截住了,也不知道那老狐狸是怎麼想的!」
提起這個,雲尚也滿肚子氣。
政見不同也不是這樣的,那老「胡」狸八成是還在忌恨自己利用職務之便,搶先認了這麼好的義子這件事。
「那義父何不再上書表明決心呢?」
在確認「笑面生佛」已經因為他額外服務爽利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後,藍如煙不動聲色進行勸誘。
「唉,雖然我也覺得余統領的能力這麼強,是不應該升任國舅後就辭去六扇門統領一職。可是皇親國戚去做區區一個四品小官,也的確史無前例。」
被捏著了麻筋的雲大人心裡一陣酥酥麻麻的,不由得放下戒備感慨目前的政壇時事。
「對了,不是說叫人給你端荷葉蓮子湯的嗎?夫人呢?夫人怎麼這麼久沒出來?」
平常都急著跟他出來搶義子的,今天動作這麼慢?
「稟大人,公子回來了,夫人正在內堂訓誡他。」
一個小丫環不敢怠慢,趕緊回話。
「哼,那個不肖子!居然還知道回來啊!」
提起自己的親兒子,雲尚看起來還沒義子這麼心肝寶貝著。
「義兄回來,這可不正是件好事嗎?義母與親兒子久別重逢,自然是很多話要說的,義父別催她。」
藍如煙微微低下頭,做一副感覺自己被有了親兒忘了義子的母親拋棄卻又努力隱忍的可憐相,心裡的算盤卻飛快地打著。
既然刑部尚書的兒子挑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那豈不是上天賜給他的一個好時機?
早先有聽過雲尚雲抱怨自己的不肖子一事。那雲公子明明有個這麼好的爹在京裡給他謀了大好的前途出路他不要,偏生自個兒去闖外任的小官吏一職,而且也在衙門裡當過公幹。
先不管他之前做了什麼,有刑部尚書這個一個爹在上面罩著,隨便混個六扇門統領也夠格了!
重要的是,這是替換掉那個變態的好時機!
「小藍,別擔心,你比我們那親兒子強多了,你義母八成在罵他沒有你懂事!」
這孩子真乖巧,可是真的把他們這義父義母當親生爹娘來看待呢!
還會對自己的義兄吃味,好可愛好可愛!
雲尚書的眼都瞇起來了,趕緊伸出自己肥厚的手去安撫情緒略顯低落的「被棄兒」。
「義兄難得回來承歡義父義母膝下,親生骨肉分離這麼久,想必義母也著實掛念了。既然這樣,義父何不讓義兄在京城就職呢?一來可解決骨肉分離的苦楚,二來近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料。義兄既然也曾在公門任職,六扇門目前空缺的大統領一職不就挺適合……」
「不妥不妥,被人說出去,還道我雲某以權謀私,任人唯親呢!」
雲尚趕緊擺手,撇清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清高樣。
「義父此言差矣!昔年春秋晉平公問祁黃羊:『朝廷缺法官誰可勝任?』 祁黃羊舉內不避親,說自己的兒子祁午能夠勝任,並不忌諱他是自己兒子就不向朝廷推薦人材,大公無私精神萬古傳揚,義父今日不過步前賢後路,他人有何閒話可言?」
誰都好,草包也無所謂,總之不是那個變態就成了。
藍如煙引經據典,諄諄善誘。
「這……」
雲尚猶豫了,其實說不想讓自己親兒在京中謀個好差使也是騙人的,可是表面上總得做個樣子。
雖然對六扇門統領一職也並不太滿意,但那小子就是對辦案有興趣,對他安排錦繡前程不屑一顧,說不定還真的是只有這個職位才能把他留在京中了。
「而且有義父這樣剛正不阿的父親從小培養、言傳身教,義兄想必也是天縱奇材,他日必定可成就一番事業,成為我公門之光!」
藍如煙哪有不曉得觀雲尚之顏查雲尚之色的道理?趕緊打鐵趁熱,多少頂高帽子送過去都沒關係,反正達到為自己驅妖除魔的目的就好。
「嗯,你的話也不無道理……」
雲尚撫著自己的雙下巴陷入了沉思,藍如煙得意地笑瞇了眼。
看這下那個變態還不走路!放眼公門,還有什麼人的後臺能硬得過刑部尚書的?
「喲~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期望這麼高,並且這麼相信和肯定我的能力的啊!」
驀地,第三道嗓音加入雙方會談,不無調侃的語氣該死的熟悉與慵懶。
藍如煙震驚地回過頭去,對上一雙玩味的眸子,眼中的光亮一閃而沒,笑出的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亮得叫人刺眼。
雲飛揚!
那個在案發現場利用上司之便對屬下進行性騷擾的雜碎!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並且跟刑部尚書的夫人在一起?
藍如煙心頭警鈴大響,一時混亂的頭腦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怔立當場呆呆地來回梭視著在座的雲尚書三人一家親。
媽呀!打從小他爹就「不肖子、不肖子」地罵他,可是出於血濃於水一脈相傳的關係,藍家的爺兒倆都心知肚明,這「不肖子」其實還是跟他爹極為肖似的,尤其是外貌上,沒有十足十也像了個九成九。所以藍如煙也只當雲尚書口中的「不肖子」其實跟父親罵的一樣。
儘管之前在想著「雲飛揚」也是姓雲的人,不會這麼巧就跟雲尚書有什麼關係吧?然而……望著雲尚與其夫人都胖墩墩像一尊佛像的身形,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相信那個長身玉立,桃花眼四處亂飄一副風流書生相的雲飛揚是他們的兒子!親兒子!
自己一心一意全力攛掇雲尚書褒舉的大統領人選竟然與那變態是同一個人!
這個「不肖子」果然不肖到了極點!
大變活人也不是這麼玩的!
看到他一時語塞啞口無言,雲飛揚卻覺得好玩極了,施施然從內廳門走到藍如煙身邊,親熱地一把攬過他的肩做一副「哥倆好」的合樂融融假像,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本來我還覺得回京在父親手下做官太拘謹了,現在看來,六扇門有一個這麼支持我的義弟,實在是卻之不恭啊!」
「哼,不是我說,你跟著你義弟多學點兒,瞧人家多孝順!本來我還想再上書不讓你出任京官丟爹的臉的,不過既然你義弟幫你求情,明天我就撤回前言,讓那老狐狸得一次逞吧!」
唉,看夫人眼眶紅紅的樣子,一定是在後面哭過了,到底是自家的兒子呢!
雲尚書沒注意到藍如煙眼中掠過深感後悔的神色,一逕地對自己不受管教的忤逆子發出訓斥。
「那我可真要感謝義弟了……嗯,叫義兄義弟的太生分了。乖弟弟,叫一聲親哥哥來聽聽?」
看著這被自己一手催成的既成事實,藍如煙已經無心與他虛與委蛇,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哀悼一下這次行動的失敗。
「雖然你因為資歷長幾年現在要做你義弟的上司了,可是你長期在外野慣了,什麼規矩都不懂,要跟小藍多請教,別給爹丟臉。」
那壁廂,雲尚書還在誨之諄諄。
「義父,我突然覺得有點頭痛,先告辭了。」
那隻狼爪到底有沒有要放下來的自覺?
還明擺著欺他不想毀掉在人前苦心經營的形象不敢用力掙扎,手指曖昧地在他的腰背處揉揉、捏捏,大膽而放肆地挑逗著。
藍如煙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為一個爛人放棄自己在雲尚書面前苦心經營的形象不值得,忍下這口氣馬上告辭。
「哎呀,要不先到廂房裡歇著吧?我去請最好的大夫,啊……不,樸御醫也應該可以請到的!」
一聽到寶貝義子身體有恙,雲尚書不由得慌了手腳。
不過看到他那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親兒子倒也沒吃醋,反而極度關心地把還沒有暈眩反應的人兒抱在了懷裡,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不、必、了!我自己備有藥,這是老毛病了,趕緊回去服一顆就好!」
看著越湊越近的臉,藍如煙忍住在上面一拳揍出鼻血來的衝動。
「我看義弟身子嬌怯,還是我先送他回去吧!」
意識到了人身危機的人機靈地頓止於千鈞一髮之間,雲飛揚又揚起了那個欺騙世人的微笑,撇過頭向自己的老爹老媽象徵性地稟明。
「快去快去,如果還有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請大夫!」
本來還想留義子一起吃個晚飯呢,今天好不容易全家團圓了!
不過不打緊,以後有的是機會!
雲尚書看著他們兩個人離去的背影,滿意地拈鬚而笑。
「砰——」
一出門,藍如煙的乖乖牌形象立刻改變,在雲飛揚甚至還來不及招架的時候老大一個拳頭砸了上去,進行弱勢團體對陽光下的罪惡的有力痛擊。
「嘖!你還真打啊?」
幸好他的臉皮比較厚,雖然蠻痛的但到底只是皮肉之傷。
雲飛揚呆了一呆,撫著被痛毆的臉頰哭笑不得,「我是說真的,我對你一見鍾情,有沒有興趣跟我交往看看?」
本以為回來蠻無趣的,可是卻碰上這麼個妙人兒。
先是外表讓他初見就心動了一下,心想這麼個乖巧女孩兒娶回家也不錯,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回產生這種心思,對那些衙役們說的「一見鍾情」之語倒也不是虛言。後來發現他是個男子,而且是個性格與外表相差甚遠的美男子……好吧,雲飛揚承認自己的品味怪異,不過難得遇上這麼有挑戰性的喜歡對象,跟男人玩又不用擔心太多的後續問題,他怎麼不放手大膽地追?他是對美人有特殊癖好沒錯啦,但其實對男性(因為各方面更放得開)更喜歡一點。
藍如煙在方方面面都符合他條件,尤其是看他吃鱉氣得臉紅紅的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會很好。
雲飛揚也不敢相信自己本來只打算做短暫的回京之旅會發生這種天雷勾動地火的倒追事件。
不過人嘛,還是應該相信命運一點。既回之,則泡之。當初不過是為了不讓爹在這個問題上嘮嘮叨叨的才自願跑到遠離京城的城方任職,現在有了心儀的對象在這裡,順應一下爹娘的意思盡盡孝也是應該的。
「打你是便宜你了!我警告你,再說什麼噁心的話做噁心的事,我就把你下面那根切掉!」
呸,色狼一匹!
他藍如煙是誰啊?就算真的要找同性情人也找像余福常那種死心塌地、可以讓他欺負著玩的。
這種看起來就風流,尤其是「愛欺負自己喜歡的人」這一點上與自己「性相近,習相遠」的同性可就敬謝不敏。
藍如煙揮了揮拳頭,進行隨時有可能變成實際行動的警告。
雖然兩人在外形上看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溫柔」的小藍偶爾流露本性的時候卻是極具壓迫力的。
在雲飛揚因為他太過粗俗暴力的話驚呆時,復又重重地踩了別人一腳,滿足地看到有人抱著腳丫子滿地亂跳後,出完了這口惡氣的藍如煙這才溜之大吉。
管他呢,儘管知道那種人肯定會挾怨以報,不過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哈哈哈!」
真是個……有趣的人呢!
雲飛揚抱著腳跳了好一會兒後,止不住自己嘴角向上彎的趨勢。
像這樣一個人兒,羞澀清純的外表下竟是炮仗般一點就爆的脾氣,平常到底是怎麼在別人面前偽裝得這麼高明的?
他真是對這人的興趣越來越大了。
楔 子
天行有道,為人豈可無名?
昔年荊軻凜然大義,刺秦一舉,無數人為之敬仰,更有立傳銘記,《刺客傳》流傳於世。
剌客尤能有成就如此!
想我六扇門中,無數英雄男兒,為求正義不惜犧牲生命,滿腔熱血,忠於職守,焉能無傳流傳於世?
福常憤而起念為我六扇門中英傑著書立傳,以表明其功德,以供後人敬仰。
尤其此事事關好友小藍的操守、貞潔,雖恨福常無生花妙筆,然則……
「哇——!」
「余福常,我在這裡等你睡覺你卻去想那個野男人的事!不就下了獄嘛!他是臥底,臥底你懂不懂?你再妄想混淆視聽信不信明天我親自審他!?」
「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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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威向有限公司出版日期:2006-05-23ISBN/ISSN:986706822X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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