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日本東京。
深夜。
市中心漸漸安靜下來,人跡終於慢慢稀少。白天裡來自千葉、神奈川和崎玉三縣的那些人滿為患的上班人群,已經消散在各自回程的路上。
和依舊燈火輝煌的銀座不同,新宿區一座座高聳的辦公大樓都熄了燈,方方正正的窗子裡,是一片白天裡難見的寂靜。
遠遠的,就在那成千上萬的小小黑色窗格裡,似乎有那麼微微的光亮,在一座高聳的辦公大樓頂層,輕輕一閃。
那是東京近年來,以驚人速度壯大擴充的菱美財團名下,專屬的企業大廈。
一條矯健的身影,以普通人類幾乎難以企及的速度,飛快地沿著大廈外壁攀緣而上。他耐心而沉穩地順著大廈頂層的窗戶一一搜尋,終於,他的眼睛一亮,找到一個沒有關上的窗戶!
那是一雙亮得有如暗夜寶石的眼睛,在身前一塵不染的玻璃中映出來的那一剎那間,似乎玻璃窗上反映的星光也隨之黯淡!
縱然有矯健的身手力氣,那微微稚氣的面容,那清澈的眼睛,顯示著他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
靈巧地翻身攀入,他無聲無息的身手和腳步猶如一隻靈活的貓。
那雙晶亮的眼睛幾乎沒花太多時間,就完全適應了室內濃濃的黑暗。略微辨認了一下方向,他從裡面打開了房間的門鎖,無聲地站到了走廊上。
憑著這些天在這座神秘大廈裡打工的經驗,他熟門熟路地來到走廊盡頭的一扇厚重大門前。
他側耳傾聽,努力搜尋著一切可疑的聲訊。
一片暗寂,這和每間白天繁忙,夜晚無人的辦公室一樣,裡面沒有任何聲響。
可惜,這絕對是假相。
假如這扇永遠緊閉的總裁辦公室大門背後,真的如警備廳暗中調查到的那樣無懈可擊。那麼最近東京各大醫院激增的那幾十位植物人,還有那些在睡夢裡安然死去的離奇死亡者,為什麼多多少少都曾經在這座大廈裡工作過?
過勞死?也虧得日本警備廳那些法醫敢下這樣敷衍的結論!
掏出一張磁卡,他貼近了門上的電磁感應點。微弱的紅光閃動了幾下,門沒有立即打開。
耐心地等待著,終於,一直不應答的電磁感應器的紅燈熄滅了,門無聲無息地打開,張著黑洞洞的大口,彷彿要擇人而噬。
從外面看進去,寬大的書桌電腦,豪華的沙發茶几,還有棵蔥鬱綠色植物,一切都沒有異常。
沉吟了一下,他終於舉步,輕輕邁進了室內。
就在他的雙腳完全邁進大門的一剎那,身後的厚門忽然開始移動,速度驚人,卻毫無聲音!
急轉回頭,他黑亮的瞳孔忽然猛然收縮,不好的預感瞬間充斥他的心中--有什麼不對了!
足尖在地上一點,他借勢縱身疾躍,想要飛撲向那道就要合攏的門縫,可是足尖點到的地面,卻是空的!
一聲輕響,堅實的地面赫然塌陷,帶著他的身體向著深沉的地下黑洞飛速墜落!
這座大廈果然有蹊蹺!按說下面該是一層層的樓板,可是此刻他墜下的,卻是似乎無窮無盡的異度空間。
身邊盤旋呼嘯的氣流,越來越激盪暴虐,開始時還能努力維持的筆直身形,終於在不停的下墜中,感到漸漸的窒息和昏眩……
「澎」的一聲,身體終於在昏迷前重重落到地面,一陣想要把人的心肺都震出體外的劇痛襲來,「哇」地一聲,生生逼出了他胸口的一口血。
這是哪裡?就在一片空寂中,忽然,整片整片的暗色烏雲毫無徵兆地飛撲而來,爭先恐後的,撲打在他的身上臉上。
細微的「吱吱」聲,猶如興奮的蟲蟻,又好像飢餓的獸類。大片的,無數的黑色眼睛閃著詭異的光,在他身邊縈紆盤旋,揮之不去,開始還猶豫著不太敢靠近,很快地,聞到他嘔出的鮮血氣息,便興奮莫名。
心中大驚,落在地上不能稍動的少年咬牙,疾速伸手捉住了一隻正在眼前飛旋的物體,想看清楚是蝙蝠,還是什麼飛鳥?
「嗚~~」那隻東西別過臉,終於正對著他的眼睛了。
柔軟的身體,類似蝙蝠的寬大羽翼,漆黑光滑的身體,可是牠的臉形!那是一張有如人類嬰孩的邪惡臉頰──小小的鼻樑,閃著惡意的眼睛,還有尖尖的下巴!
魔物,那是魔物!絕不是人間該有的東西。
悚然一驚,少年一陣噁心,劈手甩開了那長著孩子般小臉的東西。
「吱吱~~~」發出一聲尖利哀絕的尖叫,那小東西狂鳴。
被牠這叫聲激怒了似的,圍繞在他身邊的小東西們忽然暴躁地向著他狂撲而來,尖利的牙齒露出來,惡狠狠向他咬下去!
怒叱一聲,少年猛然翻身,躍出了那群魔蝙蝠的包圍,舉手一劃,懷中一道耀目的紫氣閃過,數十隻魔蝙蝠哀鳴著翻身落地。
可是,血腥的氣味顯然是這些魔物的催動力,更多更瘋狂的魔蝙蝠撲了上來,企圖撕咬著他的衣物和身體。
閃展騰挪中,少年能躲開的攻擊越來越有限,體力也越發不濟。一個不留神,手腕一陣細微的疼痛閃電般襲來,終於被一隻蝙蝠咬中了。那疼痛擴散的速度驚人,轉眼便已傳遍全身,帶來的是危險的麻痺感覺。
糟了!昏昏然摔倒在地上,他皺眉。
大群的蝙蝠撲上了他的身體,興高采烈的撕開了他的衣物,挑揀著適合下口的部位,很快地,他的衣服片片零落,已經幾近赤裸。
真是夠狼狽啊,死無完屍就罷了,居然還要衣不蔽體!
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只來得及昏昏地揮手趕走了停在臉上的幾隻魔蝙蝠,就已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暗沉沉的,夕陽下的平原連草上都閃著麥浪般的金黃,分外美麗。
遠遠地,兩個人影立在夕陽下,一男一女。他模糊地知道,那個有著曼妙身形的女子,是他最親近的人。
寂寞、孤苦,想要哭喊著引起那兩個人的注意,可是,他們只顧著激烈地說著什麼,完全不理會他。
忽然,驚天的一道弧線拔地而起,那個女子疾速衝向了對面的男人,而她對面的男人,也在那一刻凜然拔刀!
血光迎著夕陽的餘暉,漫天雲霞似乎忽然猛然一暗,美麗的夕陽瞬間變得殘陽似血。
不!不!不要殺他的母親!
那個男人是誰?血一般的殘陽下踏著他母親的鮮血冷冷向他走來的那個人,是誰?
背著光線的臉讓他看不清,頭腦中忽然要爆炸一般的疼痛,他猛地掙扎著甩著頭--每次都這樣,每次只要回憶到這裡,都會再也回憶不下去!
「啊!」地輕叫一聲,光影隨著他的噩夢醒來迅速散去,一切重新歸於沉寂。
劇烈地喘著氣,他動了動眼皮,就要睜開眼睛。可是……
身邊有人!
這直覺的警鈴從心底適時響起,牢牢抑制住他想要懶懶地睜開眼睛的衝動。眼皮上包圍著明亮的光線,某種危險的氣息盤旋在身側,警告著他──旁邊雖然一片死寂,但是,肯定有人……或者說,不是人。
和熟悉的人類味道比起來,這種氣息太過危險,邪惡,而且強大───那是來自異類的氣息!
他的心中一陣震動,身體卻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巋然不動。
身子是直立的,手腕舉在頭頂,不適的姿勢告訴他,他被吊著。慢慢閉目體會著身體其他各處的狀況,他終於察覺到腳腕上也有束縛,細不可查,卻絕對存在。
冰涼且若有若無的細線。鬆鬆垮垮,似乎輕輕一掙,就能掙斷的樣子。
那是什麼?假如是用來囚禁他的,未免也太細了一點吧?
可更加糟糕的是,他身上沒有衣服。
昏迷前的情景回想了起來,他在心裡苦笑,敵人果然沒有那份閒心,願意找件衣物給他這個狼狽的闖入者換上。
「你很會判斷,知道這種狀況下,最好的辦法是先隱忍不動。」
優雅而低沉的聲音,忽然毫無預警地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人類聲線少有的金屬質感,在四周空曠的空間裡,甚至激起水波般擴散的聲紋漣漪。
一直紋絲不動的少年,終於有了一點身體上的震動。
就連獵人學校的教官,恐怕也不能做到近了他的身,卻為他毫不察覺!而這個人,居然到了他的耳邊,他仍然沒有發覺到他的逼近!
控制住想要猛然躍起攻擊的慾望,他的腦中飛速轉動。不,最好不要魯莽。這些細細的線,絕不會像表面上那麼纖弱無力。
「第五位,星赤。
年齡:17。
性別:男。
特長:超級靈力。
擅用武器:隨時隨地,任何物品都可化為危險武器。」
耳邊,那個優雅的聲音不疾不徐地,說出一連串機密資料。
少年在心中歎氣,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正對著他目光的,是一雙精光四射、魔力逼人的眸子。微微一怔,星赤對著那雙眼睛,有那麼一剎那的恍神。
俯視著他的男人唇邊露出一個笑容,奇異的銀色長髮下,那英俊到不似人類的臉龐上所顯現的笑容格外邪惡,含帶著絕對的壓迫感。
僅僅一個笑容,就顯示出如王者般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傲岸的獨特感覺,散發得狂囂張揚。
這個時候,星赤才注意到就算坐著,這強大邪惡的對手依然高大地驚人。他的肩膀也許有他的兩倍寬,肩上純黑的大氅,沉沉垂在地上。
「我們同盟裡有你們的內奸。」他淡淡道。
是的,敵人手中掌握的這份資料,雖然簡單,在獵血同盟內部卻是秘不可宣。
果然,對方不以為意:「知己知彼而已。」
他沒有否認內奸的說法!星赤心中一緊,暗自沉吟。
盯著他因為沉思而變得更加明亮的眼,那男人忽然說出一句奇怪的話:「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已經在他昏迷時仔細觀察過這個落入牢籠的獵物,毫無疑問,這少年漂亮到該去做人類世界的偶像明星,而不是來到這種成人的危險世界。
雖然依然是沒有完全發育的少年身形,但是卻有種暗含的力量隱藏在那瘦削單薄的身體裡。
淡然的削挺眉峰,淺褐色的健康膚色,還有微微蒼冷的雙頰,揉和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勻稱和諧。
而他發現,這個少年睜開眼時的丰采,比閉目時還要吸引人一百倍。
男人的眼中,玩味的意思越發濃重。
「作為獵血同盟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沒從獵人學校畢業,卻已經躋身金牌獵人的天才少年……」他微笑,漫不經心,「你對現在的處境,有何感想?」
「不太習慣。」被束縛的少年簡潔地回答。
這倒是老實話,雖然從小過的就是獨立而孤單的生活,但是,被人欺負、狼狽不堪到這種地步,卻是從沒有的事。
「你好像並不害怕?」男人露出貓捉老鼠般的神情。
害怕能幫他什麼嗎?星赤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很顯然,陪著這個男人作問答遊戲,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你是誰?和我臥底的菱美財團有什麼關係?」忽然發問,星赤亮得驚人的眼眸盯著他身上的男人,沉靜的臉上雖然有冷僻的影子,卻也有種少年才有的生動。
「不如你猜?猜中了,有獎勵。」曖昧一笑,那男人居高臨下,頗帶嘲弄語氣。
沉默半晌,星赤開口:「假如同盟的懷疑正確,你該是……」頓了頓,他吐出幾個字,「魔族的人。」
瞳孔微微收縮,那男人讚賞地點頭:「不錯,那麼菱美的背景呢?」
既然真是魔族的人,那麼菱美財團應該早已落入他們的掌握……星赤眼睛一亮,「菱美根本就是你們魔族創辦的財團,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男人微笑,琥珀色的眸流光晶瑩。
「東京近來非正常死亡的那些人,還有那些離奇陷入昏迷的植物人,都是魔族吸食了他們的魂魄吧?」星赤慢慢道。
「又對了。」男人目光微冷,「看來魔族的舉動就算能瞞過普通的人類,也的確逃不過獵血同盟的注意。」
星赤沉默。原來同盟的懷疑果然正確,傳說中六百年前消聲匿跡的魔族,真的再一次重返人界。
黑暗中的魔族,是依靠吸取生靈的精氣靈魂而存活的邪惡種族。每六百年一次,魔族的群體力量,會經歷一個由盛到衰,由弱到強的輪迴。假如這時的王者有心蠢蠢欲動,作為萬物之靈、魂魄最有價值的人類,他們所要付出的代價幾乎可想而知的慘烈。
「為什麼選擇在日本出現?」他又問。因為日本人口密度大,便於獵殺?
「因為酷愛花期最短的櫻花,喜歡剖腹成全忠勇信義的日本人,對亂倫以及同性愛有著異常寬容和偏執愛好……」男人微笑地邪惡,「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性格中本身就帶有魔性的民族嗎?」
「那又怎麼樣?」星赤皺眉。
「所以,吞噬這個種族的魂魄,最容易消化。」
看著他的目光中泛出微微的赤紅,星赤確定,自己在那眼光裡看到嗜血的光。
可是,一個小小島國的靈魂數量,能夠滿足魔族最終的胃口嗎?
說起來,最終還是會殃及到整個人類吧?
俯身下來盯住他,那男人的神情依舊嘲弄。銀色的長髮有幾縷垂在少年光潔的額頭,「那麼你再猜猜,我是魔族的什麼人?」
「隊長?」星赤扭過臉,那柔軟的銀髮刺得臉頰癢癢的,讓他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錯。」
「長老?」
慢慢開口,男人欣賞著少年驚詫愕然的反應,「我是魔族六百年一換的君主,這一代的王。」
深深吸了口氣,星赤一直平靜地近乎冷淡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苦笑。
魔王啊……真是榮幸。
「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我的身分?」
星赤抬頭看他,亮如星辰的眼波一閃:「大致猜得出。」
「哦?」
「因為對於一個快死的人,不必忌諱太多。」
欣然頷首,那男人不再掩飾眼中的讚賞:「看來人類中,也有不是那麼愚蠢的人。既然猜對了大半,我決定履行承諾,給你一個獎勵。」
看著他,星赤清澈的瞳仁閃爍懷疑。
「我決定殺死你的時候不加折磨,給你一個痛快。」魔族之王的口氣,高高在上,類似開恩。
垂下眼簾,星赤不再搭理他。
既然要問的已經知道的差不多,就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
床上的少年開始抬頭打量,黑亮的眼眸像是機警的麋鹿般,觀察著自己的身體,以及環境。
身上有著大片青紫的淤痕,細小的傷口也密密麻麻,那是剛才遇見的魔蝙蝠的攻擊留下的--可是,傷口沒有麻木和疼痛了,似乎被處理過的樣子。
可讓他驚心的,不是那些傷痕,而是四肢上奇怪的東西--幾根五顏六色的細線。
不是電線,他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而身處的地方,是一間巨大且密閉的密室。幾乎花了他一點時間,才在那看似渾然一體的牆壁一角找到了一扇小門。
「我以為,一般人類的眼光,絕發現不了那扇門的。」忽然有手指驀然伸過來,狠狠捉住了他不甚安分的下巴,「果然不愧是金牌獵人中的精英。」
被迫收回眼光,星赤看向他,卻仍沒能逃開下一刻毫不憐惜的對待。輕輕搓動手指,成功地在他光滑細膩的下巴上留下一片青紫,那王者般的男人笑容有了一絲冷意:「沒人敢在我說話的時候,不看著我。」
他的笑容,卻在這時忽然凝固!
星赤的頭,忽然用力一甩,掙脫了他擰住他下巴的手!電光石火間,他已經狠狠張開雪白鋒利的一口白牙,如同羈傲不馴的小野獸,衝著近在咫尺的手指,準確無誤地咬了下去!
鮮血,立刻飛也似地從那只修長的手指前端,冒了出來。……
眼中閃過訝然的詫異,那男人被星赤的舉動弄得一時愣住,--這完全身處劣勢的俘虜居然敢這麼自不量力!
臉上怒氣一現,他冷冷不動,手指終於一抖!
一股靈力激射而出,震開了星赤的嘴巴。
滿口牙齒霍然酸麻,星赤無力地鬆開了尖利的牙齒,嘴角迅速腫了起來,一縷鮮紅的血跡順著好看的唇角流淌下來。
微微呻吟了一聲,少年還略顯清瘦的身體不能抑制地蜷縮著,似乎被那股大力傷到了哪裡,露出強忍的痛苦。
冷冷俯身,那男人看著他:「剛剛誇你聰明,就作出這麼愚蠢的……」
就在這時,星赤原本被細線束縛住的四肢,忽然猛然躍起!
完全自由靈動,像是飛翔在空中的小鷹,雖然羽翼不夠強悍有力,鋒利的喙爪卻已足夠給近身的敵人致命一擊。
帶著激盪凌厲的風聲,星赤用盡了全身最大的攻擊力,手掌為刀,向著眼前危險的敵人脖頸直砍而下。
這是一擊必中的攻擊,它一定會命中,也必須得命中,否則他就會死!眼前的人能制自己於死地,這一點他絕不懷疑。
抬頭的瞬間,他的眼睛正對上那男人忽然變色的眼眸,從幽深的琥珀色,忽然變成了詭異驚人的赤紅!
心神一動,可星赤的行動,並沒有為這詭異的改變而有任何遲疑,他的手掌,依然繼續飛速劃下去……
隨著眼眸赤色精光變幻,那男人的嘴角,現出一個細不可查的冷笑。
一團純正的無色氣流瞬間佈滿他的身邊,不知形成了一個氣場還是微小的結界,星赤那股用盡全力的攻擊,如同擊中了一片綿軟的,裹著棉花的絲緞……
沒有像常見的一樣反彈開,星赤的力量,石沉大海。
伸出一隻手臂,那男人巨大的手掌展開抓下!就是那麼一隻簡單的手掌而已,可是星赤卻驚駭地發現,無論他怎麼閃避,他原本傲人的身形,卻完全躲不開那只似乎帶著魔力的手掌籠罩。
炙熱的感覺,在那隻手掌壓制住他的脖頸的同時,靈力燃燒起來。
尖銳的刺痛,炙烤的疼痛--彷彿那手掌,是一隻烙鐵!
完全無懈可擊的敵人……被制住的一刻,星赤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凌空一抓,散落在星赤身邊的那些五彩符線,被那個男人抓了過來。
三兩下,星赤的四肢重新裹上了那些看似無用的符線。和原先鬆散的捆綁不同,這次的符線緊緊纏繞著他的足踝和雙腕。
「居然知道那些符線能夠吸收靈力。」那男人的聲音越發冷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所以這個少年在出擊的一霎,沒有動用任何異能。這無疑很冒險,但是他對了,所以躲過了符線的監控。
是靠著人類最基本的腕力,在假裝的蜷身下,掩飾他脫開束縛的動作嗎?
有趣,真的非常有趣。
「冒個險而已。」星赤垂下眼睫,一副若無其事的口吻。
當然,他怎麼會以為,這幾根細線真的就是無關痛癢的稻草?
雖然再次陷入狼狽的境地,可看上去,他的表情依舊冷靜地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原本一時興起的興致,終於被濃濃地挑逗起來,強勢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正因為這個有趣的人類少年,泛起了怎麼巨大的嗜血感。
這讓他興奮,不是嗎?普通的人類大都愚蠢得可笑,低能得叫人失望。
「你惹火我了。」他俯下身,慢慢撥弄著星赤凌亂的黑髮,「我決定收回讓你毫無痛苦死去的承諾……」
冷冷地迎著他的目光,星赤並不意外。--主動要求前來日本臥底調查的那天起,他就有某種奇怪的,不安認知:也許這一次的任務,沒有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可是,為什麼自己還要那麼迫切地渴望這次的任務呢?無論風教官怎樣一再反對,他都堅決地請纓,似乎……內心有種奇異的誘惑,在遙遠的地方對他蠱惑召喚。
他凝目看著這魔族之王的眼眸。
還是幽深的琥珀色,猶如不再是剛剛驚鴻一瞥看到的赤紅。可是,他確信,就在剛才,他看到了那瞳孔中一抹妖異,迷人,又熟悉的紅色!
心裡那種奇怪的不安感在擴大。
雖然明白接下來要經受的,將會很難熬,但是星赤沒有想到的是,這種對待會以這樣難堪的形式開始。
四肢上除了那些可以抑止靈力的符線,又加上了粗黑的鐵鏈,鎖扣被鏈在遠遠的幾米之外,這下子,就算有再靈巧如簧的開鎖技巧,也沒辦法脫困而出了。
而最讓他不安的,是另外一種待遇。
--他的人,居然被鎖在了一張豪華卻冷硬的大床上……
難道是怕這些束縛不保險,所以用這麼幼稚的方法,確保他沒辦法光著身子大搖大擺逃出去?
第二章
頭一次,他對自己的狀況產生完全不能控制的無力感。
就算只有十七歲,可從有記憶的那一天起,他幾乎沒經歷過任何挫敗。
是的,他的記憶是從嬰兒時開始的。
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在襁褓中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獵血同盟總部那金光閃閃的招牌。
明亮的陽光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低下身子,輕輕地,沉默著,把被丟棄在同盟門口的、小小的他抱起來。
這個懷抱雖然很生澀很僵硬,可是,也很溫暖啊!所以他張開嘴巴,衝著那個少年嘻嘻地笑起來。
風教官。
那就是後來一直撫養他長大的風教官,雖然那個時候,他還是同盟的一個新晉獵人。
那一天,風暖洋洋的,陽光很燦爛,映著風教官那年輕的臉龐,一切都安然美好,可是他還是看到了眼前這個沉默少年眼中微微一閃,晶瑩閃爍,像是純淨的淚光。
雖然長大後追問過很多次,可風教官從來都對自己看到他淚光的說法非常不屑。
「幾個月的嬰兒而已,記得什麼才怪。」風教官總是這麼嗤笑道,「假如真記得那麼小的事,說說看--在你被丟到同盟前,發生過什麼?」
這是很能打擊星赤的事,因為任憑他想破腦袋,的確想不出來。
就算那一天以後,他的記憶是如何纖毫畢現,但是那天以前的,竟然真的一片空白。
「一定是我一生下來就被丟在那裡了,所以我只記得出生後的事。」他每每沮喪地叫,瞪著一臉淡然的風教官,迎上那雙永遠深沉卻清澈的眼睛。
「星赤,記住--你的記憶,本來就是從我撿到你的那一天開始的。」
然後,就是他那簡單平淡,卻平平安安的成長,十七年。
因為經常要出各種危險而長期的任務,所以,風教官對著嗷嗷待哺的他,並不能做到怎樣呵護有加。常常讓自己和他一起吃冰冷無味的飯,從來不知道會在天冷的時候叮囑加件衣服,甚至有段時間,他還被寄養在一家孤兒院裡,天天看著窗外,等待風教官完成任務歸來,再接他回家。
直到十二歲生日的那天,風教官終於淡淡地問他:假如這個時候讓他走,他能不能自立?
雖然心中重重沉下去,可是驕傲的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要被送去的地方,會有一點點溫暖嗎?他不知道。
在孤兒院裡等待風教官來接他的那段日子裡,他學會了把心裡一切的希望降到最低,這樣當微小的快樂來到時,才會放大成幸福的錯覺吧?
別的孩子希望的玩具或者擁抱什麼的,他似乎從來也沒有奢望過,而那時,怎麼可以奢望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風教官的地方,能溫暖地起來呢?
他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啊。
所以,被送到獵人學校開始寄宿生活的時候,他很安然。
自己是和一般的孩子不同的,他早知道,也很為這一點驕傲。從小就表現出驚人的超能力,能自如地學習各種語言,無論是體術攻防,還是精神引導術,都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學習到精熟無比。
除了天賦,還有勤奮吧--他是那麼想早點站在和風教官比肩的位置,和他一樣出任務,迎戰敵人!
那樣的話,就可以不再被風教官當成一個累贅了吧?
可是,終於有一天,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努力,也不會站在和教官一起並肩的位置了。
因為,不知什麼時候起,教官的身邊,多出了那麼一隻金毛狐狸。
那是教官的契約獸。一隻冷漠而易怒,彆扭卻力量強大的靈獸。第一次見到那隻狐狸,他只是好奇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牠那好看的柔順毛皮,就被那隻狐狸狠狠猛一回頭,差點咬掉手指!
「不要當牠是小寵物,除了主人,這種靈獸不會服從任何人。」而教官居然笑著,伸手示意那隻狐狸到他的腳前,絲毫不顧他已經氣紅了臉。
而那隻桀驁不馴的靈狐,居然甩都不甩他一眼,就那麼冷冰冷地衝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威脅似的,斜睨了他一眼。那眼光,簡直就在看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他討厭那隻囂張的狐狸……星赤躺在床上,想到風教官和他的契約獸在一起親密無間、並肩戰鬥的樣子,再一次在心裡確定。
更何況,教官看著牠的時候,眼光總有點奇怪的樣子。
假如說風教官看自己的眼光,還是看一個孩子;而看那隻狐狸的時候,那種專注的表情,到底是怎樣呢?
那是看著一個可以一起同生共死的同伴的表情吧?可那明明只是一隻沒有人性的野獸!
那讓他如此的不服氣。
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地,接下一個又一個困難的任務,想要證明些什麼吧?……
十七歲,他已經十七歲了,而實際上,再過幾天,他就要滿十八歲了,成人的年紀了呢。
就連一向從來不記得生日這種無聊事情的風教官,也在他這次臨行前,認真地說:等他平安回來,他會送他一件生日禮物,慶祝他的成人。
可是,自己真的還能回去,親手接過風教官給他的成人禮物嗎?
心裡有點淺淡的酸楚,他靜默地躺著。
時間好像停頓了,被這麼鎖在這間冷冰冰的房間裡,終於敵不過越來越重的睏乏,他陷入了沉睡。
直到昏暗的室內忽然燈光大亮,特有的警覺才將他轉眼從睡夢中驚醒。
冷冷的光線聚焦在他的臉上身上,赤裸的身體就這樣赫然暴露在強光下。只恍惚了那麼短暫的一秒不到的時間,他就準確地看向了另一邊。
--那光線的來源旁邊,還有一個東西!掩飾得很好,可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眼,還是一下就辨認出了那個藏著的鏡頭所在。
監視器?還是攝影鏡頭?
「居然還能安然入睡,不知道這該叫神經堅韌,還是該叫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開了,一股掩不住的異族氣息充斥了整個房間,壓力驟然增大。
看著魔族之王那雙異光流動的眸子,星赤忽然發覺,自己很想念風教官的眼神。似乎冷冷的,其實卻很溫暖。就連獵人學校裡那些很少來往的同學,就連那隻總是斜著眼睛看他的狐狸,也比眼前這雙眸子要來得叫人舒服。
那雙看在自己赤裸身體上的眼神,完全沒有人類的那種溫暖,而是充滿壓迫感,還有不可預知的危險。
「害怕地睡不著,難道就會讓死的時候,少受點折磨嗎?」星赤慢吞吞道。
「我決定收回讓你毫無痛苦死去的承諾……」這個魔族之王不久前冷酷無情的話語,猶在耳邊,而現在,這個難熬的殘忍時刻,終於迫在眉睫了嗎?
一段讓人窒息的靜默,彷彿要刻意延遲對不可知命運的恐懼感。
完全沒有預兆之下,鎖在星赤身上的那幾根鎖鏈,忽然猛然拉緊了!
原先還能彎曲活動的四肢,一瞬間已經被拉扯得筆直,大張著,伸展在冰冷的大床上。隨著那鎖鏈的收緊,四周五彩的符線漂浮著,激烈地抖動起來,煞是好看。而鐵鏈也被他大力的動作掙得嘩啦亂響,一陣叮咚聲。
而那可怕的符線上,傳來了一陣陣強大的吸力,像是要把他身體裡所有的力量都強行抽走似的,四肢五骸中都被巨大持續的疼痛佔滿,活活踏碾著他的意志!
細密的汗珠,從星赤的臉上額頭,爭先恐後地滲出來……赤裸的肌肉輕輕顫動著,他攥緊了痙攣的拳頭。
沒有浮現出痛苦的神情,他死死咬著牙關,用一種近乎不屑的眼光,若有若無地斜了攝影鏡頭一眼。
就只有這樣嗎?那麼,來吧!
持續而無法抵抗的疼痛中,他再次看向了那個小小的鏡頭,心中模糊一動。
假如只是為了殺死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還使用監視器,那麼……這是一個攝影鏡頭!
錄下他受刑死去的鏡頭,又會拿給什麼人看呢?
難道,這個邪惡的男人是為了藉著自己的死,告誡同盟的同伴?
忽然猛然大幅度地掙扎起來,星赤的手指,痛苦地屈了又伸,不能自控般的,顫抖了幾下。
幾個微弱的,只有同盟高層才能看懂的機密手勢,精準地對著攝影鏡頭的方向。
終於在長久的折磨後,魔族之王冰冷而極具震懾力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正如星赤猜想的那樣,若有若無地對著攝影機的方向:「獵血同盟吧?」
彷彿也並沒有打算得到答案,那個聲音冰冷冷地繼續:「假如再有人進入我的領地,給我造成麻煩--」
停頓了一下,保證這微小的打斷造成了足夠的震懾,他道:「就等著和這個人一樣,化成宇宙中的齏粉吧。」
隨著這句無情的話,四周冷硬的牆壁,忽然四分五裂,齊齊坍塌,就連地面,也忽然塌陷於無形。根本就不存在的房間,根本就是一個生造的幻象!
巨大的一團火光閃爍著奇異的烏黑和金黃,從床下噴勃而出,轉眼吞沒了那張大床,凶殘地,熊熊燃燒著,靜默無聲。
叫人不安的靜寂只延續了那麼短短的片刻,一道身影已經從那團火焰中飛出,去勢驚人!
那是星赤的身影,用盡僅剩的微弱靈力護住了全身,藉著身上的鎖鏈被那團高溫融化的瞬間,他已經躍出了那團邪火的包圍!
可是,躍起的身體,找不到落腳點……
四週一片空茫,原先囚禁著他的房間,早已消失無蹤,身體又在往下墜,就像從那座菱美大廈墜入這裡一樣!
假如再次墜下去,會不會落進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心裡有種模糊的靈光一閃,他向著印象中攝影鏡頭所在的方向,果斷撲去。
就算四周都是幻象,曾經存在過的東西,不可能憑空依附在空氣裡!
指尖觸摸到某樣微涼的物質,來不及分辨,他緊緊附身而上,將那件事物用力向自己一拽,心中卻是一鬆:不管那是什麼,總是一件可以定位的東西吧!
「真是熱情啊……」嘲弄曖昧的聲音響起來,直驚得他一凜。
眼前的空茫忽然清明了,硝煙散盡,熱浪退去,室內的一切景物重新回來,可他終於狼狽不堪地辨別出來,自己急切中抓住了什麼。
微涼的金屬感和暗沉的顏色,卻是那個人腰間一條纏著妖異花紋的寬大腰帶。被他這用力的一掙勒得越緊,正勾勒住男人那細窄有力的腰線,襯出男性魔族引以為傲的結實胸肌。
沒來得及鬆手,身體已經就勢被重重攬進了那個堅實的懷裡,牢固的桎梏,狠狠的壓迫著星赤。
居然被這樣抱在懷裡,以對待女人的方式!
胸前一邊那個淡褐色的突起,被兩隻修長的手指捉住了,好整以暇地,輕輕一按。
奇怪而難受的感覺飛快佈滿上半身,星赤只覺得渾身一顫。那是從沒有過的奇怪感覺,十七年來從沒嘗試的對待!
這算什麼?!
直到這個時候,青澀的少年才終於正視到自己這樣的赤裸,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臉頰不明所以地一陣火燙,從沒有過的慌亂從冷靜中冒出了小小的苗頭。
「剛才只是一場華麗的表演,我從沒指望那樣能殺死你。」男人低沉的聲音貼近他耳邊,引起一陣微小的皮膚戰慄,「更何況,比起殺死你,我覺得有種方法可以從你身上更大的樂趣。」
抿著嘴,星赤重新恢復冷靜,扭過頭去,咬牙忍受著,積攢力氣,不要做無謂的掙扎--雖然不太明白接下來的事情,可是不露出怯態,總能多一份對抗的籌碼。
「猜猜看,那將是什麼樣的樂趣,我的小獵人?」
得不到星赤的回答,男人笑得卻很愉快,因為那兩隻玩弄著可憐乳頭的手指,顯然已經找到了他所說的樂趣,那雙亮如美鑽的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羞慚慌亂讓他越來越興奮!
只是稍微用力,男人強大的靈力充滿了星赤的身邊,壓制得他一陣難耐的氣短窒息。看著少年的臉頰越漲越紅,那男人微微一笑,加快了手指挑逗玩弄的技巧和頻率。
果然是脆弱的人類,反應快得驚人呢,他斜起嘴角邪氣一笑:只是簡單地撫弄這麼一下,那形狀美好的小小乳頭就已經迅速挺立紅腫,簡直比以往挑逗過的任何人類女子還要敏感多情--肉體臣服後,離靈魂的屈服還遠嗎?
不知道,這樣倔強優秀的魂魄一旦屈服後,吞噬起來,會不會格外美味?
單手擒住星赤失去靈力的無力雙腕,他忽然放開了被他蹂躪得硬挺有如小小石粒的右乳,目光閃爍地,看著僵硬地挺直脊樑的少年。
胸膛起伏地厲害,勻稱的薄薄胸肌上,因為他的撫弄泛出了半邊紅暈,紅暈的中心,是那朵綻放的青澀花朵,在一片純淨中,顯出格外不和諧的淫糜,強烈吸引著目光的焦點。
「你的雙腿已經軟了,這樣禁不住挑逗,那麼接下去的事情,你又要怎麼迎接呢?」嗤笑著諷刺,魔族的王者故意給了他一點點喘息的時間,才重新開始繼續。
可是,這一次,他觸碰的已經不再是上半身。
他的手指,劃過了星赤胯下不知何時悄然挺立的某個地方!
猛然驚跳起來,星赤忽然激烈地往旁邊閃去。就算是這種狼狽羞窘的時刻,他的身體依然保持了天生的靈活,如同風中隨意彎折的野草,柔軟,卻有無以倫比的韌性!
去死吧!頭一次在心裡憤憤地罵了一句,星赤的雙膝向著男人同樣的部位狠狠一頂,帶著風聲。
所有的力氣再次擊上了棉花,被吸收力量的滋味是如此無力。
擋住星赤再次頂過來的堅硬膝蓋,男人的眼神,變得更加深沉曖昧。
「別著急,很快會讓它碰到你,我只怕你待會兒會抽泣著,哀求我早點把它拿開去--從你身體裡。」反手將星赤壓在了不遠處的床上,那一瞬間展現的速度和力量,是人類不能比擬的魔族之力。
束縛的鐵鏈和符線,很快再次鎖在了星赤的身上。
沒有立刻開始什麼實質上的羞辱,男人先是欣賞了一會少年張開四肢,私處盡露的美態,才悠閒地靠近了他。
「我的名字,叫奧伽。」
「難道不是直接叫魔鬼嗎?」星赤冷笑,一向淡然到有點冷僻的性格,顯出了尖銳來。
並不因為他的挑釁生氣,奧伽優雅的嘴中卻忽然吐出讓星赤瞬間驚怒羞慚的話:「我將是你生命中第一個佔有你的男人,不出意外的話,也將是最後一個。」
「……」緊緊咬住嘴唇,星赤冷冷瞪著他。
奧伽笑得更加愉快,卻放低了聲音:「所以,無論是高潮著尖叫的時候,還是臨死前詛咒著我的時候,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
星赤的嘴唇,在他的手襲上那處要害時,死死咬緊了。
正如先前展示出來的那樣,他的身體,雖然明顯缺乏性事的經驗,但卻敏感得超過了普通的少年。奧伽幾乎是愉快地,看到那不知所措的分身很快腫脹,形成美好的形狀。
「很奇妙對不對?」他加快了手指撫摩擠壓的頻率,低笑,「我猜你在獵人學校裡學到過各種忍耐堅持的方法,可唯獨這種,一定沒有老師教過。」
喘息漸漸不能壓抑,星赤的臉色,終於開始變得奇怪。
那佈滿全身,叫人忍不住要戰慄呻吟的感覺,那雪崩一樣迅速,越積越巨大的熱度,那想要某種更大更激烈刺激的渴望……到底是什麼?情慾嗎?
可是,自己懵懂地明白一點的情慾,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慾望這種東西,不就是寂寞好奇的時候,自己安慰一下自己嗎?那是舒服的,自我的,寂寞孤單的時候,會給訓練過度的身體帶來適當的安慰。
假如真的如自己一直認為的那樣,可現在身上的這種可怕感覺,又是什麼呢?
這種叫人用盡意志也似乎要漸漸迷失的感覺,到底是怎樣呢?
雖然依然咬緊了牙關沒有發出任何呻吟,可是渾身還是漸漸狂亂地顫抖起來,羞憤、混亂、發熱、電擊般讓人一波波攀上某種極點的混合感覺,已經侵襲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已經覺得再也無法多忍受一分一毫的時候,緊繃到每塊肌肉都痙攣著的臀部,被抬高了。
某種涼滑的液體,被塗抹上了後面那自己也從沒觸摸過的禁地!
震驚地猛然扭頭,星赤眼中的強自鎮定,終於被一瞬間流露的驚恐代替了。
真美,這不再晶亮卻變得水汽朦朧,憤怒羞慚的眼睛!
是就這樣把他從美好的慾望中殘忍拉回來,打入不能釋放的深淵呢?
還是仁慈地讓他先嘗嘗極樂的銷魂,好讓馬上到來的調教顯得游刃有餘而優雅?
在心裡猶豫了那麼一下,奧伽看向了正在他高超技巧下漸漸失神的少年。那樣一張強忍著,不肯讓慾火焚燒盡最後一絲理智的臉孔,達到高潮時該是什麼樣子呢?這太讓人好奇了,不是嗎?
嘴角浮起一個淫邪的笑容,奧伽終於決定,選擇後者。
直視著星赤死死盯住他的目光,他慢慢地,無比堅定地將有力的手指,伸進了那處緊窒的,拚命緊縮著,企圖逃避這悲慘命運的通道!
「嗚……」戰慄地微弱叫了那麼一聲,星赤緊咬著的嘴巴,張大了。
這才是真正要面對的痛苦和屈辱吧?他早該知道,這之前的那種,只是一個邪惡的誘餌!
一根手指而已,何況是這種經過潤滑的進入方法,居然反應這樣激烈嗎?
奧伽幾乎愉快地想要笑起來。這神經強韌的人類少年,根本不會為了這一點點痛苦而發出那種示弱的聲音。那麼只剩下一種解釋,那呻吟,是因為強烈的刺激罷了。
沒有放開另一隻手在星赤分身上的慇勤照顧,他的手指,冷靜地繼續擴張,強硬地擠入了更加深、更加沒人探索過的地方。
柔軟,火熱,帶著未經人事的少年身體內部特有的觸感,奧伽驚奇地發現,自己似乎有點迷失在這場本該目的單純的性愛遊戲裡。
這場遊戲的目的,本不是只是為了屈服一個人類的靈魂,好讓這個靈魂被吞噬時,更加鮮美而已嗎?
他清楚知道這樣的魂魄被他的靈力強行拉出身體,吞嚥融入身體的那種絕美快樂,那是魔族生存中最美好的體驗。
讓每個被飢餓和忍耐逼得快要崩潰的魔族子民從此可以嘗上這種無上的美味,重新回到遠古前魔族橫行,肆意縱橫於人界的時代,這種美好的前景,更是每一代魔族之王心中從不曾放棄的夢想。
而眼前這個小小的人類少年,充其量,不外是個這場人類劫難中無數的犧牲品之一吧!
冷冷想著,奧伽眼中少許的迷亂,已經消失無蹤。
手指輾轉,他已經冷靜地找到了某處足以讓所有男人喪失理智的一點。毫不留情地按上了那個小小的凸起,他看著身下被桎梏的少年猛然哆嗦了一下,瞬間僵硬得如同魔族神殿中古老的千年石像。
「奇妙嗎?我保證這只是開頭,後面的滋味比這強烈千百倍……」奧伽輕輕引誘著,看著星赤微紅的嘴唇被咬出的血絲染上一絲艷麗,「可是你可以決定是繼續還是停止--假如你肯屈服地求我的話。」
沒有等到回答。這不意外,情慾的力量縱然巨大,但對於一個初經性事的少年來說,要他立刻開口說出淫蕩的索求,的確有點強人所難。
不過,時間還長,不是嗎?
微微一笑,奧伽加快了雙手挑逗的強度和力度。越來越緊密的按摩,越來越高亢的刺激,越來越淫穢的逼迫!
身體快要燃燒起來了,像是失水以後,再被放在熊熊火焰上炙烤的魚兒。渾身都有細密的汗珠爭先恐後滲出來,歡快地亮著情色的光。頭腦中一片空茫的混亂,星赤感覺到那種讓他瘋狂的感覺積累到了頂點。焦灼、抽搐,伴隨著雷電擊中般的震撼,還有不願承認不願面對的快感。
眼前一片空白,他猛然伸直了頎長的四肢,柔韌的身體曲線繃得近乎痙攣。
他微微瞇著的失神雙眸,就在這高潮的一刻,忽然,起了某種奇怪的變化!
微紅,轉眼變成了赤紅。似乎是因為這不能忍受的強烈刺激,而使得那雙和普通人原本一摸一樣的眼眸,改變了本色!
艷麗的,純正的紅色!
和奧伽剛才發怒時,調動靈力那一刻眼睛的顏色,何其相似。
不、不是相似,而是完全相同的顏色。不僅僅是色澤的酷似,還有那種妖異而邪魅的光芒。
忽然完全停下了手指的所有動作,奧伽驚疑無比地,緊緊盯著星赤的眼睛。
從高潮的餘韻中剛剛醒來,星赤的眼神,迎面對上了他。
似乎微微一顫,星赤猛然把眼睛死死閉上了。
他清楚知道他的眼眸發生了什麼改變,而他,想隱藏這種改變!
「睜開眼。」奧伽冷冷提醒,「你以為閉上它,就能掩飾?」
眼睫微顫了一下,少年慢慢睜開了眼睛。
仔細審視著那妖艷的紅色漸漸變淡,奧伽的眼神,不再淫邪嘲弄,變得深沉。
「那是我們魔族的眼睛。」
淡淡一句,卻如同驚雷一樣,震得星赤的臉色,瞬間變白。
慢慢平息體內情慾,星赤沉默了很久,才轉開頭,淡然開口:「有靈力的人類,身上都會有各種異相。」
「所以?」
「所以你的眼睛假如沒瞎,就應該能看出來,我身上沒有一絲魔族的特徵。」星赤的聲音忽然變大,激昂憤慨,「我是一個百分之百的人類!」
「是的,你當然不是魔族的人。」奧伽冷冷道,「可百分百的人類……倒不盡然吧?」
惡狠狠看著他,少年的神態,無比倔強。
「星赤,星赤,很動聽的名字。」奧伽的聲音帶了一點嘲諷,悠然發話,「在我們魔族的傳說裡,有魔族不甘心地死去時,天上就會有顆星星化成紅色。你的名字,看上去和魔族頗有淵源呢。」
「我的名字,是人類起的!」星赤忽然大吼。
「哦?是嗎?」奧伽的眼神忽然變得邪惡,步步進逼,「那麼記憶呢?難道你的記憶不能幫你想起,你遇見那些人類之前的事?」
「沒有什麼以前。我記得清清楚楚,我生下來,就是在人類的身邊!」星赤一字字地咬牙。
為什麼?為什麼要回答他?難道心裡的那種感覺,是疑惑和害怕嗎?他心底一顫。
忽然狂笑起來,奧伽神態傲然。
「還想和魔族撇清關係嗎?你知不知道普通人類的記憶都是從三、四歲開始,而你,居然清楚記得剛生下來的事?」他慢慢逼近,不容星赤的眼睛躲閃,「星赤,任何人類都有父母。你呢?」
良久的沉默後,星赤齒縫裡蹦出四個字:「關你屁事。」
不贊同地搖搖頭,奧伽微笑,已經怒到需要口出惡言了嗎?
「我的人類小獵人,你的心已經亂了。」他邪惡地引誘,嘲諷地加重了「人類」二字,「你猜,你那明顯的魔族特徵,到底緣自怎樣一段不純正的血緣?」
沒有得到回答,星赤的眼神冷漠疏離,似乎根本不屑於他的問話。
冷笑一聲,奧伽眼神一厲,忽然地,並指如風,右手做了一個古老的結印,猛然向著他的眉頭正中疾點而去!
大驚躲閃,被限制的身體卻狼狽不堪,星赤眼睜睜看著那根利劍般的手指,按上了他的額頭。冰冷刺骨,一股尖銳的刺痛轉瞬擴大,在他的腦袋裡左右衝擊,似乎想要找到途徑,侵襲進去,再找到什麼被塵封的東西,大力撕開。
「我來幫你吧。幫你找回記憶。」奧伽的臉放大了,金屬般華麗的聲音卻變得空洞遙遠。
第一章
日本東京。
深夜。
市中心漸漸安靜下來,人跡終於慢慢稀少。白天裡來自千葉、神奈川和崎玉三縣的那些人滿為患的上班人群,已經消散在各自回程的路上。
和依舊燈火輝煌的銀座不同,新宿區一座座高聳的辦公大樓都熄了燈,方方正正的窗子裡,是一片白天裡難見的寂靜。
遠遠的,就在那成千上萬的小小黑色窗格裡,似乎有那麼微微的光亮,在一座高聳的辦公大樓頂層,輕輕一閃。
那是東京近年來,以驚人速度壯大擴充的菱美財團名下,專屬的企業大廈。
一條矯健的身影,以普通人類幾乎難以企及的速度,飛快地沿著大廈外壁攀緣而上。他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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