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序
雙劍相擊,兩個年輕男子正鬥在一起。
歐陽雲手中的三尺青鋒靈蛇般飛舞,劍劍不離面前男子的周身要害。此時的他衣衫不整,半敞的衣襟也遮掩不住胸口的紅痕青印。
房中的桌椅早就被兩人的打鬥連累到支離破碎,就連床鋪上的被褥也可憐兮兮的被丟到房中的角落縮成一團。歐陽雲長髮尚未梳起,齊腰的黑絲散亂、隨著他的身行一起飄飛。常日裡溫雅俊秀的公子哥兒此刻卻是面色青慘、雙目赤紅,猶如地獄來的索命夜叉。
「石玉樓,虧我還把你當做是好友、是兄弟……你,你竟然敢趁著醉酒,對我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混帳事!」惡狠狠一劍削去,歐陽雲恨不得把面前這白衣男子頃刻間就削成個十七、八段。
一身白衣的石玉樓手中的劍急忙擋去,猶是如此,凌厲的劍風也刮得他臉頰生疼。他看著站立不穩氣喘吁吁的歐陽雲,又是歉疚又是心疼。
「歐陽,你先休息一下吧……你看你都站不穩……」
「住口!我現在這樣是被誰害的?」歐陽雲氣得大吼,終於還是因為身體太過不適,只得停下來喘喘氣。打了半天卻只是在石玉樓身上劃出幾道淺淺的血口,可他自己卻已經是雙腿無力到左搖右晃。
見歐陽雲停了手,石玉樓拎著劍站遠了一些,免得歐陽雲突然再衝來給他一劍。
房中的幾把椅子早已被兩人的打鬥劈成了柴禾,唯一能坐的地方就只剩下了那張雕花木床……石玉樓看著那張昨夜與歐陽雲翻雲覆雨了一整晚的床榻,眼前似乎又看見了歐陽雲一臉醉態、渾身酥軟的誘人模樣。
只可惜歐陽雲早上一清醒就跳下床,憤怒到失去理智般地抄起利刃就朝著石玉樓砍來……不過,看他這髮絲披散、衣衫凌亂的模樣卻也是別有一番惑人風情啊!「咕咚」一聲,滿懷綺思的石玉樓盯著歐陽雲大大的吞嚥了一口氾濫的口水,不想這個動作卻再次刺激到了歐陽雲此時異常脆弱的神經。
休息了片刻的歐陽雲連招式都不用了,他揮劍就砍。
「王八蛋!你竟然還敢想這些齷齪心思!今天我歐陽雲就算替天行道,滅了你這頭畜牲!」
「都已經說了我是情不自禁……」實在是你喝醉的模樣太惹人心動啊!石玉樓急忙吞下了後半句話,不然歐陽雲只怕會發飆的更厲害。且打且退,石玉樓在不大的房間裡左躲右閃,卻依然不能逃開歐陽雲憤怒的劍鋒。
一身白衣被血染了多處,石玉樓已經被歐陽雲砍了近一個時辰,渾身上下都透著狼狽。歐陽雲的雙腿也是早就邁不動了,他扶著牆死死瞪著玷污了他清白的男人,要不是手已經抖得快握不住劍,說什麼也要在這男人身上戳出幾個透明窟窿來。
「情不自禁……我呸!」歐陽雲心下暗自後悔,不該把桌子椅子都劈掉的,現在連坐的地方都沒了。「你認識我都兩年了,怎麼就昨天要情不自禁?!以前也不是沒有同榻而眠,怎麼就昨天會情不自禁?!說謊都說到漏洞百出,石玉樓,你當我是傻瓜嗎?!」
「呃……」石玉樓窘到語塞!難道要說昨天的夜色太迷人!昨天的美酒太香醇?
歐陽雲瞧見石玉樓臉色微紅,眯起雙眼冷笑了兩聲說道:「哼哼!你不會是想說月不迷人人自迷吧!」
……石玉樓繼續沉默,他確實是剛想到這句話。
「呵……我到是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把上古名劍「鳳翎」杵在地上當拐杖,怒火先暫停下來的歐陽雲支撐著快散架的身體悠然說道:「是不是因為昨天我告訴你,我馬上就要回天水山莊繼承幫主之位,你不願我回去,於是就想出了這麼一個下三濫的變態招數想留下我?」
石玉樓一聽,腦門一涼,硬是被歐陽雲這話激的吐出一口血!「放屁!你繼承幫主之位干我什麼事?我有什麼不願你回去的!」都說了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他到底要說多少遍歐陽才會相信!
「因為我說過想和你一起建立江湖第一幫啊!」歐陽雲介面道:「如今的江湖第一大幫是天水山莊,我若是回去做了現成的幫主,這江湖第一幫自然就和你石玉樓沒半點干係!沒有我助你,你的雄心壯志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實現?何況,天水山莊又豈是容易扳倒的?以後天水山莊又有了我,自然是如虎添翼,更上層樓!到時候,你的江湖第一幫之夢就更是鏡花水月了!」
石玉樓聞言不由得氣往上撞,心裡那一點點對歐陽雲的愧疚也是唰的一下轉瞬無蹤。這歐陽雲,論人品,溫文和善氣度從容;論武功,年僅二十就已將手中長劍舞得出神入化;論相貌,那是多少名門閨秀小家碧玉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選;論家世,他可是江湖第一大幫天水山莊莊主的義子兼最喜愛的關門弟子!
無論歐陽雲想做什麼,都是風順雨順,就算歐陽雲想吃皇帝的御膳,也會有人立刻偷個御廚送來巴結他!這樣什麼都有了的歐陽雲,偏偏聰明才智也一流到令人眼紅……
反觀石玉樓,論相貌論武功論人品論才智,樣樣不比歐陽雲差,可就是師門坐落於江湖一角,沒名沒氣,自然無法和天水山莊去相比。
歐陽雲十五歲初出江湖就已在武林大會上一鳴驚人,石玉樓卻是這兩年由於無意中和歐陽雲結為好友,兩人這兩年來一起遊歷江湖,才算是在江湖上闖出一些名氣。
石玉樓生平第一宏願,就是親自創立江湖第一大幫。他那胸無大志的師父武功雖然高強,卻是只喜歡縮在鄉下那種小地方養雞養鴨種瓜種豆,順便養個徒弟免得師門絕學要是不小心失傳了會太對不起師門祖先。每天笑呵呵地抱著小雞小鴨比對待親兒子還親的師父是渾然不理會徒弟的一片雄心壯志!
石玉樓最恨有人說他的宏願不可能達成。他額頭冒著青筋,眼前的歐陽雲也由剛才的風情無限變為了面目可憎。歐陽雲哪句話不能說,偏要來掀他心裡的這片逆鱗!
「哼哼……天水山莊很了不起麼?一個快死的幫主,一個廢物一樣的幫主兒子,一群老的老、小的小的沒用屬下。這樣的天水山莊白送我我都不要,你竟然還一心巴望著趕快回去接下來這副爛攤子。呵,歐陽雲,我怎麼不知道你會是這麼糊塗的人!就天水山莊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你把個稻草當做寶,真是可笑!」
「你懂什麼!」歐陽雲氣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這石玉樓說話,真不是一般的難聽!他冷聲道:「就算我師父年紀一大把,師弟才十五歲還很小,幫中的人員正是新老交替的時候……但是天水山莊三代的基業也不是說掀了就能掀掉的。而且只要有我在,不出五年,誰想對天水山莊不利,我隨便派些手下出去就能揭了他老窩。」
「是麼?那這五年裡你可要小心啊!別讓別人把你心裡的寶貝說掀就掀掉了!而且……你那師弟再長大些,你這幫主還能不能坐下去可就不一定了。你別忘了,你只是你師父的義子,你師弟才是你師父的親兒子。到時候,你要是被掃地出門,我也會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不介意收留你。」石玉樓也是冷冷的回道。無論如何,歐陽雲真的不該回去。
歐陽雲面無表情,扯給石玉樓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來你還是想成立自己的幫派啊!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是無法扳倒天水山莊的。而且……我師弟想從我手裡把幫主的位置拿走,他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我也不瞞你,這幾年天水山莊培養的不少新人都是我的人。既然我接下了天水山莊,那它就是我歐陽雲的!」
「哦,那用不用我預祝你馬到成功?!」石玉樓散發著超強的冷氣,極度的不爽。他小瞧歐陽雲了……歐陽雲曾經說想和他建立幫派,八成也是早就打好了算盤。一但天水山莊他拿不到手,那麼他從天水山莊撤走的心腹估計也能把這江湖第一大幫挖成個空殼子。
把散在身前的長髮撥開,歐陽雲神色淡然。「不必預祝,我不會失敗的。」他看著石玉樓,算計般的一笑,說道:「怎樣?和我一起去天水山莊吧!二莊主的位置由你坐,我師弟當個閒散的公子哥兒就可以了!」
石玉樓瞪了歐陽雲一眼,「不去!」讓他當副手?開什麼玩笑!
歐陽雲好似早就料到石玉樓會如此回答,他上前兩步,讓石玉樓看清他那舉步為艱的模樣,還把胸前的衣服往下拉了一拉,讓胸口那點點情事痕跡暴露個清楚。「只要你和我去天水山莊,昨天的事我就當作忘記了!不然……哼!」歐陽雲臉上一寒,長劍再度舉起。
石玉樓當然很清楚歐陽雲的兩條腿為什麼會只是站著就很吃力,也很明白歐陽雲胸前的那些痕跡是怎麼得來的……還沒待他羞窘,腦中卻忽然靈光一閃,他不由得戒慎的向後退了一步。歐陽他,總不會連這種事都要拿來策謀吧!
一股寒意從頭頂漫流到腳下,石玉樓的胸口猶如吹起了過堂風般涼颼颼的。
「不去!我絕對不會去天水山莊!」石玉樓堅定了心思,決不能上了歐陽雲這個當。
「你真不去?」歐陽雲的表情越見險惡,聲音也低了不少。
「不去!」石玉樓繼續堅持。成立江湖第一大幫是他的夢想,當個二莊主聽歐陽雲的指揮……光是想一想,石玉樓就渾身難受。
「我再問你一次,到底去不去!」歐陽雲的眼神兇險,再度上前了兩步。
石玉樓已退到了窗戶邊,他手腕一翻將劍橫在身前。「不去,說什麼都不去!」
「好!既然你不去,那也別怪我不夠仁義。昨天你怎麼對我的,今天就拿命來還!看劍!」
歐陽雲持劍向前,漫天劍光罩向石玉樓……
這一場比鬥,從清晨打到了黃昏,沒人知道勝負如何……
第一章
十一年後
武林!向來是各路英雄豪傑喜愛周遊的是非地!也許今天他成了一代名俠,也許明天他就在某魔頭的刀下成了一隻亡魂!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成就了江湖中膾炙人口的傳奇!
若說當今,如果有人說——江湖第一幫,是天水山莊,那麼他很快就會被渡劍盟的幫眾圍毆;如果有人說——江湖第一幫,是渡劍盟,那麼他很快就會被天水山莊的幫眾痛扁……
那麼,到底誰,才是這江湖第一大幫呢?
微風輕拂,豔陽高照,今天是個好天氣!盤龍山,山頂好大一塊空地上此刻是人滿為患。
滿山頂站著的人分成兩派對峙而立,從早上就跟著自家的幫主跑上了山,此時已近中午,兩派站在後面的人仗著前面有人給擋著,小心的拿出藏在懷裡的乾糧偷偷吃起來。此種行為頓時招來身旁眾人鄙視的怒目,吃東西的人急忙分了些給周圍的人,眾人噴火的目光才稍微收斂。都是自家人嘛,當然得有福同享,畢竟過一會兒,就得有難同當了。
「石幫主,好久不見啊!近來身體可好?」歐陽雲長身而立,俊逸的身型、瀟灑的笑容,惹得對面幫派裡的幾位女幫眾心頭小鹿亂跳。
石玉樓冷哼,「確是好久不見。最近在下身體健康硬朗,就不知歐陽幫主上次受的傷好了沒?」總是一身白衣的他微微側身,眼神大刺刺的看向歐陽雲的腰側。上次在那裡劃了一劍,血噴得蠻厲害的,就不知這一個多月來,養好了沒有。
歐陽雲臉上笑容一僵,隨後馬上又笑的更是燦爛。「那點皮肉傷算什麼,就算不上藥,三五天的也就好了。讓石幫主擔心在下可怎麼好意思。哈哈,就不知石幫主的腿傷怎麼樣了,上次石幫主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可讓在下愧疚良久啊!」那一劍害他半個月不能彎腰,整天走路活像僵屍跳步,今天一定要把這一劍之仇給找回來。哼!
「刀劍無眼,有些小傷也再所難免。」石玉樓表面回答的淡然,心裡卻是怒氣升騰翻滾不休。「上次是在下不小心腿腳抽筋,摔倒在地不是歐陽幫主的錯,怎麼好意思讓歐陽幫主來惦記。」左大腿現在還在隱隱做痛,上次那一跤,可是讓他在兩大幫派面前把面子給跌出去了。
呵呵!呵呵呵呵……歐陽雲和石玉樓相視一笑,好似分別多年的老友今日重逢,就算相隔千山萬水,情誼不改啊!
兩人身後,對自家幫主都有著深入瞭解的幾人已經各自向後面的幫眾們打著眼色。好了,幫主們的口頭較量告一段落依然是不分上下,下面要開打了!
站在歐陽雲旁邊的岳離邊忙著打暗號邊以眼光狠狠殺向身後人群中滿嘴饅頭渣的某人。馬上就開打了,還他媽的吃!
每一兩個月,江湖兩大幫派的幫主就會帶上不少自家幫眾到這盤龍山上打一次群架。目的麼,自然是要分出誰家的幫主比較厲害,誰家的幫眾比較能拼。這一般情況下,兩家幫眾們都知道一出來就得一整天,每人都會或多或少的帶些乾糧來趁著幫主們吵架時趕快吃。畢竟,餓著肚子沒法打架嘛!
所以,今日也不例外的,兩家幫主穿戴整齊抄著傢伙瀟灑亮相,領著自家弟兄站在山頂上吹吹山風曬曬太陽,然後和對面的死對頭言語爭鋒寒暄一番,最後毫無意外的一言不和、終至大打出手。
山頂上殺聲震天,兩幫人馬混戰成一團。山頂上刀光霍霍劍影紛紛,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熱鬧。兩大幫主自然就在中間戰在一起,兩柄長劍飛舞糾葛,交纏著這些年爭奪江湖第一幫卻總是未果的憤怒。
歐陽雲和石玉樓在江湖上都是少年成名的劍客。兩人早幾年時互有耳聞,後來還曾經交好過一段時間。那時,兩個少年意氣風發攜手游江湖,讓不少姑娘家又是愛慕又是煩惱——這兩個英俊少年郎,要嫁哪個?!
但是好景不長,歐陽雲二十歲時被養育他的師父招回,接替了天水山莊的幫主之位;而石玉樓在繼續獨自闖蕩江湖了一年後,突然神速的成立了渡劍盟這個幫派,短短兩年,就發展成了能獨擋一方的大幫派。
天水山莊和渡劍盟在歐陽雲和石玉樓的帶領下,很快都成為了無人敢輕易挑戰的大型幫派。兩派無論從人數、分堂的數量,還是幫主到幫眾的實力,幾乎都相差無幾。如此勢均力敵的兩大幫派按理說不應該這麼輕易的就能打到一起來,但是讓全江湖人都興奮的是,天水山莊在洛陽東邊、渡劍盟在洛陽西邊……如此近的距離,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路上遇到的時候不是裝做沒看見就是抄傢伙打起來……
全江湖都知道天水山莊和渡劍盟不和。兩大幫主也是一年裡至少要在盤龍山上打個八九次來分勝負、比高下!
但是兩幫中少數幾個和幫主交情很好的堂主卻不這麼想,那在外人眼中兩個幫主的生死對決,在他們眼裡簡直就像是小兒遊戲一樣讓大家無奈。
幫主一聲令下開打,岳離拎著他的刀直奔渡劍盟的陣營,二話沒有掄刀砍向老對手嚴澈。
早料到岳離會衝過來的嚴澈也拔劍迎了上去。一時間刀光劍影包裹住兩人,除了兩位幫主,就屬他倆這邊打的最是激烈好看。
岳離一刀快過一刀的劈,口中也沒閑著。「一個多月沒見,長進了啊!說,是不是又躲起來練新招了?」
「那是當然的。總不能老是讓你占上風吧!」嚴澈手中的細劍擋刀擋的頗為熟練,手腕靈活的上下翻轉,刷刷兩下在岳離的肩頭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上次被你砍了一刀,讓你毫髮無傷的回去了,我可被我家幫主罵慘了。這回說什麼也得讓你掛個花回去,不然幫主天天拿我當劍靶子戳,我可受不了!」
岳離一見肩上冒了血,正想著該用哪一招在嚴澈身上留個記號,可一聽嚴澈這麼說,手下的刀就由攻轉擋,好奇道:「你這個月被你家幫主親自指點了?怪不得,瞧這劍招,越來越狠了!」他的刀往嚴澈的腿砍去,臨到砍見血的關頭卻放緩了速度,等著嚴澈的劍尖來把刀鋒挑開。「那這回我就不讓你見血了,不過你明天得請我去宴華樓吃頓好的。」
叮叮噹當!刀劍快速磕碰,兩人的招數撕殺讓人眼花繚亂。嚴澈低聲笑道:「那有什麼問題!明天晚上我去定個包間,咱們包間裡見。」
這邊嚴澈和岳離談妥當,刀劍揮舞得更是賣力,一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就算別人不知道,他們自己還能不知道?自家幫主雖然也在打架,但是眼睛絕對在看著這邊呢!誰先掛了花,可是那邊的兩位幫主關心的重點。
「呵呵,歐陽啊,你的手下不行了!」石玉樓平刺一劍,簡單質樸的一劍卻封住了歐陽雲那一招裡所有的虛影。
歐陽雲手腕一轉,劍鋒改挑為削,目標是石玉樓的手腕。「誰說他不行了?你沒看到岳離正砍得嚴澈無招架之力。」抽空再次狠狠瞪了一眼岳離正冒血的肩頭,恨不能再過去紮他一劍讓那小子的血由冒改用噴的!嚴澈不過是劍法刁鑽一些,死小子你就給我掉臺階。
輕鬆閃過歐陽雲的劍,石玉樓劍眉一挑,滿臉的不屑。「就岳離那小子,他要是能打敗嚴澈就奇怪了!」想那嚴澈被他狠狠操練了一整個月,今天還敢輸,以後就讓他去天天倒夜壺。哼!
岳離你敢輸?歐陽雲冷冷的斜睨著那邊的岳離,目光中的威脅之意不用言表!
背後突然一陣寒風吹過,岳離打個寒顫偷偷回頭,正好迎上自家幫主鋒利的視線……「嚴澈,明天的飯錢我掏,你讓我小小的劃一刀,怎樣?」嚴澈一愣,瞥了眼殺氣騰騰看著這邊的兩大幫主,冷汗滴了一地。「岳離啊,我看我們這回打個平手比較好。不過你這一刀要比我那一劍輕,不然我家幫主這關我不好過啊!」
「沒問題!」岳離刷的一刀削過去,滿臉開心的在嚴澈的胳膊上砍破衣服削了一個剛好能滲出血絲的傷口。
「怎樣?我就說岳離不會輸!」眼見著岳離的刀砍到了嚴澈,歐陽雲也得意起來。這小子的刀法還不錯嘛!
石玉樓臉色發青,難道說這一個月不光是嚴澈被他狠狠操練,岳離也是在苦練刀法麼?飛快的掃了眼周圍那些打成一團的幫眾們,看到自己這邊的幾個高手和歐陽雲的手下也都是絕招盡出、打了個四平八穩……
可惡!看來還得去找些新的高手才行!
歐陽雲看到石玉樓的臉色,更加是得意洋洋。「怎麼,說不出話了?我說石幫主啊,不是我說你!早早承認你們渡劍盟比我們天水山莊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不要這麼死鴨子嘴硬,拖累著手下們和你一起受罪。」
「歐陽幫主,」石玉樓冷冷道:「你也早早承認你打不過我,省得手下們這麼浴血奮戰不是更好!」論武功,確實是天水山莊的人比較強,但是比個人,石玉樓也絕對不會輸給歐陽雲。
歐陽雲的臉色也立刻難看起來。「石幫主,我什麼時候打不過你了?大家不如現在就拿出真正的實力來好好打上一場。」歐陽雲最恨有人說他打不過石玉樓,不過是好幾年前不慎輸過一次而已,就被這死對頭記了這麼多年不鬆口,逢人就講他歐陽雲當年慘敗……
兩人手上的劍都是殺氣騰騰的招呼到對方身上的多處要害,但是歐陽雲的劍常常在刺到石玉樓的胸口時速度變慢到足夠被閃開;石玉樓的劍刃也是在快劈到歐陽雲的時候力道突然變弱,使歐陽雲能回劍挑開。
又來了,又來了……在兩位幫主周圍努力打殺的人都在心中不約而同的長聲一歎!
渡劍盟的玉花堂堂主雪凝梅看到幫主們那看似狠戾實則無力的攻擊,眼淚都掉下來了。她委屈的向對手抱怨道:「你看他們……又是這麼打,什麼時候才能打出結果啊。我不管了,明天我就和幫主去說,我要嫁給你。照他倆這麼打下去,我成了老太婆咱倆的親事也辦不成!」
「你別哭啊!」此刻雪凝梅的對手、天水山莊的蕭凌琅急忙小聲叫道。「你明天如果說了,後天咱倆就可以亡命天涯了。再忍忍吧,我看他們也快打膩了。」
「亡命天涯就亡命天涯。」賭氣的抽著手中的長鞭,雪凝梅把一肚子的怨氣先發洩在情人身上。「你看他們打的,該用力時不用力,該狠手時不狠手!明明都是三十招內就能把對手打倒,可他們都打了多少招了,連衣服都沒破一個口子。」
「哈哈……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乾笑著躲閃著雪凝梅的鞭子,蕭凌琅趁著幫主們正打的火熱,緩緩把雪凝梅引到幫主看不清的地方。兩人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的已經是非常不認真了。「他們打了五六年了,以前還算是出了大事才打一架,現在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要出來打一打。我看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在飯桌上打架了。咱們出來約會不是也沒見他們管過麼!再等等吧,你回去和其他人也說說,大家都想想辦法,讓他們和解吧!」
雪凝梅回頭看著那兩個殺來殺去的幫主又看看周圍已經熟練到閉著眼都可以打出花裡胡哨招式的眾人……她只好聽話的點點頭。算了,大家都很辛苦。尤其是岳離和嚴澈,每次都得是不見血不許收工!
兩方人馬終於盼到了日落西山!歐陽雲千挑萬選的在石玉樓的右胸挑了一道血口,那點點血花飛濺在雪白的衣服上,總算給石玉樓那一身刺眼的白衣添了些曼妙的色彩;石玉樓也在猶豫了很久後選擇割傷歐陽雲的右手腕,他很滿意的看到歐陽雲鐵青著臉強撐著流血的右手在拿劍。
岳離和嚴澈在看到自家幫主見了血後同時跳過來擋在自家幫主的身前,兩人都是大義凜然狀的要為幫主擋刀擋劍,滿臉的視死如歸!
其他已經打的很鬆懈的幫眾此時也唰啦的分成兩大陣營站在自家幫主身後,等著兩位幫主再說說場面話,今天的群架就可以散了!
有岳離和嚴澈的幫襯,歐陽雲和石玉樓幾乎都不用說話。在岳離和嚴澈各替自家幫主撂下狠話後,兩家幫眾就簇擁著自己受了傷的幫主從兩邊下山,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回洛陽城去。
趁著自家幫主不注意,嚴澈給岳離打著眼色,別忘了明天的飯局!雪凝梅也和蕭凌琅眉目傳情意,別忘了幫我買飄香齋的胭脂啊!
兩幫裡有交情的人都悄悄的打著手勢相互告別,就連歐陽雲和石玉樓也是用一個怒瞪兩記眼刀來依依惜別……
天水山莊裡,二莊主虞將春正坐在練武場的涼亭裡喝著冰鎮酸梅湯。他擰眉看著亭子外正在操練的一群大漢,手裡的白瓷湯碗重重的敲在石桌上。
「你們怎麼回事?這也叫練功麼!」掏出絲絹手帕擦了擦鬢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虞將春把一張玉面繃得緊緊的。「既然是練外家功夫,你看看你們,連個三百斤的石鎖都舞不起來,舞不起來也就算了,竟然連舉都舉不起來。你們就不覺得丟臉麼?!就你們這麼爛的功夫,如果遇到城西渡劍盟的人,你們打得過人家麼?每次幫主要你們去送挑戰書,哪次不是被打的渾身是血的回來?幫裡還得給你們請大夫給你們買好藥……簡直是浪費!」
虞將春一揮手,身邊清秀的少年侍從風小遙立刻用力呼扇著手中的扇子給二莊主去暑。心裡的怒火被扇去了些,虞將春才繼續說道:「你們這些扶不上牆的爛泥,我都沒臉在幫主面前提你們。……哼,出門在外別說你們是天水山莊的,我嫌你們丟人!陳洪,好好的操練他們。小遙,和我去前廳看看,幫主他們這一架該打完了……你到是快點兒啊,磨蹭什麼呢!」分配完任務,虞將春邊訓斥著抱了滿手的零食、茶具、扇子、涼席等虞將春專用雜物的風小遙邊疾步離開了涼亭。
累到渾身大汗的陳洪及一眾只會比他更累的大漢們目送著二莊主俊秀飄逸的身影離去,心裡怨恨、目光悲憤!要說這幾年天水山莊和渡劍盟的鬥爭中,拼得最慘烈的,還不都是他們這些專門練拳腳功夫的粗壯漢子們!
別看兩大幫派年年都在山上刀光劍影打的好似你死我活,其實這些年下來,除了幫主和幾個高手們偶爾受個小傷見見血光,可從來就沒有鬧出過人命來。哪像他們這些不用兵刃的漢子們,美其名曰,不帶他們去是怕他們被無眼的刀劍給傷了,其實根本是嫌他們這拳腳功夫沒有兵刃功夫打起來好看!
而最可恨的,就是每次幫主要寫信給石幫主時,卻都是派他們去送信。兩個幫派裡誰都沒有執行過「兩幫打架,不打信差」的原則,所以每次送信的人回來時都是鼻青臉腫活似豬頭。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兩邊的信差竟然攀比起來誰送信回去的時候灑血灑的多……導致現在每次送信的人都要有死的覺悟!拳腳打不死他們,光是那一路猛灑的鮮血,就夠要人命了……
陳洪已經不只一次的上書給歐陽雲,要求解決一下兄弟們的挨打待遇。但是每次都是被歐陽雲三推兩推的閃過去了,兄弟們是信照送、血照灑……要不是知道渡劍盟也有一群只會拳腳功夫的漢子和他們享受著同等待遇,陳洪他們肯定要叛幫而出了……媽的!老拿我們壯漢不當人使喚!
「師兄,你們今天回來的挺早啊!」虞將春含笑和歐陽雲打招呼。「我已經讓廚房做了好菜,今天讓弟兄們好好的吃一頓,大家都辛苦了!」修長結實的腿伸出,虞將春一腳踢上身邊的風小遙,口氣由對歐陽雲的和和氣氣轉眼就變成了兇狠毒辣。「我讓你辦的事都辦了嗎?今天有一個人抱怨菜色不好,我剝了你的皮!」
「二莊主,您的吩咐我全都照辦了,您放心吧。」抱著一大堆東西的風小遙沉靜著臉回答,就好像虞將春那一腳踢的不是他而是一根木頭。
聽到回答,虞將春滿意的點點頭,全部注意力又放回到自家幫主、也是他的師兄——歐陽雲身上。「你又受傷了?這個石玉樓,老是和我們天水山莊作對!師兄,我看咱們乾脆召集其他幫派,一起把渡劍盟給滅了吧!我就不信了,師兄你宰不了石玉樓!」憤憤的訴說著對渡劍盟的不滿,虞將春沒看見歐陽雲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不忙!」歐陽雲連忙阻止虞將春再說下去。「其他幫派也不見得真的會來幫我們,渡劍盟就在咱們眼皮下,鬧不出什麼大事。要是把其他幫派引來,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將春,這事交給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虞將春看著歐陽雲手上的傷,那鮮血淋漓的手腕怎能叫他不憂心呢。「這幾年你也沒少受傷,這樣下去怎麼能行。」那渡劍盟怎麼看都是個禍患。
「放心,我的實力你還不知道麼!」笑著勸說著虞將春,歐陽雲無所謂的晃晃受傷的手。「你師兄的能力什麼時候叫你失望過!你再這麼擔心下去臉上要長皺紋了。」
「啊?」立刻伸手摸上眼角,虞將春仔細的確認眼角依舊光滑如昔才鬆了口氣。美貌啊,可是他「玉面劍客」的招牌啊!
站在虞將春旁邊的風小遙臉頰小小抽搐了一下,為了掩飾眼裡怨毒的神色,他垂下眼睫,低下頭。
虞將春扒拉開懶懶蹲坐在歐陽雲旁邊的岳離,扶起歐陽雲。「師兄,我扶你去鳳羽廳吃飯吧。」
歐陽雲含笑點點頭,站起來讓虞將春扶著走去出。岳離也站起來,眼角瞥了瞥那個滿手抱著東西跟在虞將春後面的風小遙,這小子,天天讓二莊主又打又罵……還真能忍啊!
飯桌上,虞將春還是想不著痕跡的提示歐陽雲快些把渡劍盟給滅掉,卻都被歐陽雲拿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給帶過去了。
岳離大口的扒著飯,突然想起一事。「幫主,二莊主。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江湖上有個新幫派叫‘荊門’?」這是他前幾天和嚴澈一起去喝酒時聽嚴澈提起的一個新幫派的名字。
荊門?
歐陽雲和虞將春都皺起好看的劍眉,兩人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幫派啊!
「你知道些什麼?說來聽聽。」歐陽雲放下筷子看著岳離。
「……我就聽人家說了這麼一個名字,好像這個門派人不多,具體是做什麼營生的就沒人知道了。」嚴澈可就對他說過這麼多。岳離趁著兩位幫主正在思索,筷子飛快的在飯桌上掃蕩一圈,他很不滿的看到風小遙也是筷子飛舞夾了不少好菜放到虞將春面前,就給歐陽雲留了一桌子的殘羹剩餚。
「要不要派人去打探一下?」虞將春提議。
歐陽雲點點頭,「我來安排吧,你把山莊裡的事和咱們的幾個店鋪的事弄好。」這個荊門,讓歐陽雲覺得有些奇怪。江湖上怎麼還會有成立了之後還能讓天水山莊不知道的幫派呢!
歐陽雲思索了一會兒,舉起筷子決定先把飯吃完。卻見滿桌的盤子裡竟然只剩湯水和菜葉了……歐陽雲瞪了一眼還在拼命啃著一隻醬肘子的岳離,好啊,你還真是我的好屬下!
序
雙劍相擊,兩個年輕男子正鬥在一起。
歐陽雲手中的三尺青鋒靈蛇般飛舞,劍劍不離面前男子的周身要害。此時的他衣衫不整,半敞的衣襟也遮掩不住胸口的紅痕青印。
房中的桌椅早就被兩人的打鬥連累到支離破碎,就連床鋪上的被褥也可憐兮兮的被丟到房中的角落縮成一團。歐陽雲長髮尚未梳起,齊腰的黑絲散亂、隨著他的身行一起飄飛。常日裡溫雅俊秀的公子哥兒此刻卻是面色青慘、雙目赤紅,猶如地獄來的索命夜叉。
「石玉樓,虧我還把你當做是好友、是兄弟……你,你竟然敢趁著醉酒,對我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混帳事!」惡狠狠一劍削去,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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