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爺叫蘇善武,堂堂天師道派蘇家的二太子,百年難得一件的奇才!
林杯天生靈力特強,十二歲就輕易拿到道師公會的一級執照。
但一頭紅髮總惹來一群無知小民當林杯是流氓學生,
不了解的人當我是問題學生,了解的人就當我是怪物……
對啦!反正我就是流氓!誰敢惹我,林杯就把他踢到十八層地獄去!
哇哩靠……邊站!
林杯自認已經是個黑到不行而且還問題很大的流氓學生。
可眼前這閻森自稱是老師,可嘴巴上叼著菸掛著粗粗的金鍊,滿臉鬍渣還穿著藍白拖鞋和短褲……
靠,明明就是流氓教師的金牌代表嘛!
原本想用「第三隻眼」把這個流氓老師看光光,可是竟然被他用邪門的妖術反彈還制住……
「這又是什麼妖術?」
「不是妖術,這叫女子防身術,專門用來擒色狼,讓你手腳發軟。」
哇啊啊啊--有老師要殺人啊--
章節試閱
第零話‧道士
陵義高中第一音樂教室的駐室幽靈小純過世超過五十年,可以說是音樂教室幽靈中的元老級人物。在她五十年的幽靈生涯當中,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高中生。
在一間校規可以印成字典的高中裡,竟然有染了一頭紅髮、綁了小馬尾、領帶歪一邊、衣服沒紮好的學生。這位自以為是櫻木花道的高中生在半夜跑到音樂教室來彈鋼琴,儼然就是故意要吵醒她,完全不把流傳十幾年的音樂教室怪譚放在眼裡。
不過,這還不是最大膽的部分。最大膽的是這個高中生看到她用「飄」的方式移動到鋼琴上,卻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不怕我嗎?」小純咧嘴微笑的同時還故意發出青光。
紅髮高中生抬起頭來盯著她瞧,看了有半分鐘之後才說:「其實妳長得還蠻可愛的嘛。早知道妳是個正妹,我就會來上音樂課了。」
「謝謝……」小純羞紅了臉,幾秒鐘之後才發現不對,她可是音樂教室的幽靈耶,怎麼會和高中小男生攀談起來了?「咦,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你半夜跑到音樂教室來,不怕我把你的精氣吸光嗎?」
「不怕。」紅髮高中生搖了搖頭,「憑妳想要吸我的精氣還差得遠了。」
「你很大膽喔,小朋友。」小純咯咯地笑了,往紅髮高中生的方向飄過來,攀在對方的身上,「我可是個幽靈喔,抓個學生哪裡難了……啊。」
話還沒有說完,小純就發出慘叫。紅髮高中生身上有一股可怕的電流,在她碰到的時候將她震退。紅髮高中生翹著腳,露出「我警告過妳啦」的表情:「我不是說了嗎,憑妳還差得遠了。」
「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有那麼強的靈力?」小純渾身發麻。
靈力是一種沒有經過科學證實的能量,再加上一般人見不到就認定它不存在,因此常被認為是種怪力亂神的說法。但世界上有太多科學無法解釋,看不到、摸不到卻不代表不存在的東西,靈力就是其中之一。
每一個人身上都有靈力這種能量,只不過有強有弱,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在死前就能夠察覺自身靈力的運用方式。這些天賦異稟之人,常會擁有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陰陽眼,或是移動物體之類的超能力而不自知。
「我叫蘇善武,聽過這個名字嗎?」紅髮高中生說。
「你就是蘇善武,蘇二少爺?」小純張大了嘴。
在能控制靈力的人當中,也只有極少數的人能真正運用他們的天賦,這些人被稱呼為「道士」──看似只是迷信,其實卻對整個社會都有巨大影響力的行業。
蘇善武的父親蘇聖龍是南台灣最有名的道士之一;而蘇家則是屬於天師道派的三大輔佐家族。在道士界的地位差不多等於皇帝身邊的重臣,在鬼的世界裡更是人人敬畏的對象。
堪稱眾鬼們的偶像,道士界的超級明星。
蘇聖龍的三個兒子分別是老大善德、老二善武、老三善文。
老大蘇善德高中畢業之後就在家幫忙,據說是位比父親更加厲害的道士;老么蘇善文和他的大哥完全相反,剛上國中的他最討厭怪力亂神;至於眼前這位就是老二蘇善武則是蘇家中具有最大潛力的一個,據小純打聽來的八卦得知,他很可能擁有蘇家百年來最強的靈力。
仔細瞧瞧,除了一頭紅毛不怎麼帥氣之外,蘇善武的臉蛋和帶點憂鬱的氣質還真是一等一的好,小純已經很久之前就停止不動的少女心,好像也開始有了心跳。
「原來你是蘇家的二少爺,難怪有這麼強的靈力。」小純握著自己燒傷的手,含著眼淚往角落縮。她怎麼會這麼幸運,遇上這位超級偶像,害她心中小鹿亂撞,連蘇善武的臉都不敢看,「蘇二少爺,我沒有做過壞事,你不要趕我走。」
蘇善武忍不住翻白眼,一個楚楚可憐的女鬼用隨時都要哭出來的眼神求他,就差沒給他跪下了,他又能怎麼樣?身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高中生道士,將可愛的女鬼打回六道輪迴這種事他真的是做不出來,「妳變成鬼多久了?」
「五十一年六個月又十七天。」
「……妳記得還真清楚。」
「我還可以說幾小時幾分幾秒喔。」小純得意地說。
「這就不用了。」蘇善武連忙搖頭,「妳在人世間逗留著麼久,有沒有打算要去投胎或是幹嘛?不喜歡投胎的話,搬到鬼社區不是比較安全嗎?」
離學校不太遠的地方剛好就有一個鬼社區。
這可不是一般人說的「墓仔埔」或是「夜總會」,可是如假包換的社區。
死了卻沒去投胎,以魂魄的形態留在世上的鬼會造成問題,但如果鬼魂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道士們也不能隨便把這些鬼魂打回六道輪迴。好幾十代以前的道士們想出一個折衷辦法,就是建立一個社區讓鬼魂集中在一起生活,反而好管理。
道士被禁止動用靈力捉拿住在鬼社區中的鬼魂,而住在鬼社區之中的鬼魂也有相對的規範要遵守,比如說:不能傷人,不能用靈力影響人的世界,不能隨意離開鬼社區……等。
「我不要。」小純用力地搖了搖頭,又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又一個不要?為什麼你們每一個都這麼麻煩?」蘇善武搔了搔腦袋,雖然他一身打扮行頭看起來就像是標準問題學生,可是打架他很行,哄女孩子的部分可就不行了,對哭個不停的女孩子更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既然這女孩沒做壞事,又沒有人付錢給他作法事,他可沒打算把那個女孩子踢回六道輪迴,沒錢的事情他可不幹,「去鬼社區到底有什麼不好?」
「我就是不想去。」小純遮著臉,「人家是一個少女耶,為什麼要和那些老婆婆、老爺爺一起住?」
少女?拜託,他有沒有聽錯?就算她死的時候是少女,過了五十一年也差不多算是老婆婆和老爺爺的年紀了,還要計較這種事做什麼?
蘇善武有一種要昏倒的感覺,「……既然妳不要搬過去,那妳要去哪裡?」
「我能不能待在這個學校裡?」小純抬起頭來看善武,「我喜歡彈鋼琴。」
「不能。」
「為什麼不能?我很喜歡鋼琴。」小純一臉不解,她在這裡住了五十幾年了,從來就沒有害過人,頂多在半夜裡彈彈鋼琴,「我沒有做過壞事。」
「因為妳沒做過壞事我才要妳離開。」蘇善武說,「好鬼不能待在學校裡。」
小純睜大了眼,「為什麼?我還是不懂。」
「是因為鬼王……」
善武正要解釋,門就啪得一聲被打開來。一頭染金的半長髮,鬍子沒刮乾淨,穿著藍白拖鞋,明明是半夜還帶著墨鏡的男子走了進來,「因為我這個新轉來的學生正氣凜然,鬼在這裡待久了會受到影響,恐怕會魂飛魄散喔。」
小純打量著男人,從頭到腳,從上到下,「你是誰?」
「老師。」男子對著小純咧嘴大笑。
「是流氓……」蘇善武補上一句,馬上招來男子別有深意的微笑,他只好不甘不願補上兩個字:「是流氓老師。」
聽到老師這幾個字,小純的目光由男子轉到善武身上,同樣也是從頭到腳,從上到下,「我看得出來。」
「你看得出來?」善武挑起眉。
看得出來他是你的老師,因為你們師徒看起來就是一大一小兩個不良。
雖然心裡這麼想,可是小純的直覺告訴她,如果她不想惹火這位問題學生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隨便開口。於是她搖了搖頭,「我只想問蘇二少爺,我可以待到什麼時候?」
「讓我想想,像妳這麼漂亮的鬼應該可以……」男子用手指戳著下顎思考。
善武在男子的話還沒說完之前,打斷了他的話,「馬上離開。」
「唔,人家還想再待一下嘛。」實際年齡超過六十,但心智年齡似乎仍停在十幾歲的小純眨著閃亮亮的大眼,但在接收到善武冷酷的眼神之後嘟起了嘴,「好嘛,好嘛,人家馬上離開就是了。」
她慢慢地退向牆邊,身影漸漸地消失不見。
直到小純完全消失之後,善武才嘆了口氣,「終於都走了。」
「這是最後一個了。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地和鬼王打個天翻地覆也不必擔心會傷到無辜的旁人。」一聽到「鬼王」兩個字,善武就是一臉憂慮的表情。男子一看到他皺著眉頭的臉,就忍不住想要逗他開心,「別皺著一張臉,去打鬼王又不是去死。」
「你不用安慰我,我又不是不知道鬼王是什麼樣的惡靈。」善武瞪了男子一眼,卻在想起接下來的惡戰時不自覺流露出關心,「閻森,我還是認為應該找幫手……」
「等等,你剛剛叫了我的名字?」被稱作閻森的男子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善武口中冒出,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高興地搭著善武的肩,「天啊,我沒有想到除了床上之外,會從你口中聽到我的名字耶。來,再叫一次。」
「你給我認真一點,閻老頭。」蘇善武狠狠地瞪著閻森。要是他們這次能夠平安無事的話,他一定要找機會修理這個不正經的傢伙。
「怎麼又換了,一夜夫妻百世恩,叫我閻森嘛。」閻森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結果卻只換來蘇善武不屑的一眼。
「流氓老師,再演就不像了。」蘇善武怎麼會不明白閻森的用意,在和鬼王決戰的前一刻,用什麼稱呼都是小事,只不過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刻意大驚小怪。
「我是很認真……」
善武抓著閻森著衣領,在閻森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湊上自己的唇。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但也夠閻森愣在那裡愣半天了,「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不管鬼王有多強,我絕對不會讓你死。」善武認真地說。
那認真的表情讓閻森為之一愣。那過分認真的表情讓閻森一時失神。有一瞬間很想告訴蘇善武真相──以目前的狀況鬼王是不可能被打敗,但最終他是用微笑安撫蘇善武,「放心,我可不想這麼輕易就跟閻家的列祖列宗見面。要是他們知道我和一個年紀比我小十歲的小男生交往,可能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
「夠了,閻森。」善武沒好氣地說。看來,擔心閻森這傢伙果然是多餘的。
「喔,剛剛你是不是又叫了一次……」
「沒有。」蘇善武狠狠踢了閻森一腳,不管背後閻森是真的痛到哀號還是作戲,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音樂教室。邊走還邊在心裡暗罵自己和閻森認識多久還學不乖,流氓老師永遠是流氓老師,根本正經不了幾分鐘。
話又說來,明知道閻森是這種個性還會愛上他的自己也實在是……
唉,一切都是孽緣、孽緣。
看善武不理會他,閻森馬上收起裝可憐的表情追了上來,他手搭在善武的肩上,好聲好氣地安慰善武:「別擔心那麼多,我們哪一次沒有平平安安地活著回來?」
「如果這次也能平平安安的話就好了。」感覺到那隻手搭在肩上的溫度,心裡也暖了起來。但是閻森的手繼續往下摸時,他忍不住挑起眉。
「這位不良老師,你的手到底是放在哪裡?」
「唉呀,腰瘦了點……」
「……你找死。」終於忍無可忍,一拳敲在閻森的頭上。
他怎麼會和這個不正經的傢伙扯上關係?
故事要從幾個月前開始說起吧……
第一話‧藍白拖鞋與夾腳拖鞋
四個月前。
陵義高中。
蘇善武斜眼看著大大的學校招牌,一臉不屑。
老爸也真是腦袋有毛病,轉了三次學還是把他轉到這種鬼學校來。先別說整個學校裡鬼氣衝天,連名字都很不吉利,一聽就讓人聯想到「靈異」中學,不招來妖魔鬼怪才奇怪。更別提說學校旁邊就有一個鬼社區,裡面還住了不少他家的親戚。敢情老爸是送他來這裡做免錢的慈善事業,還是嫌他平常練降妖伏魔練得不太夠,需要再多練練?
一旁掃地阿婆鬼看到蘇善武走過來就連忙往牆後面躲,蘇善武身身上的純正道士靈氣對鬼魂來說十分危險,像掃地阿婆鬼這種不怎麼強壯的鬼,為了避免被正氣衝到,還是先躲為妙。
「靠,妳好好的在那裡掃地又沒有害人,幹嘛看到我就躲啊?」蘇善文啐了一口。
「你的靈力強啊。」掃地阿婆從牆後探出頭來,「二少爺,我們這裡沒有惡鬼啦,別把我們送到另一個世界去。」
「我又說要送嗎?」蘇善武皺起眉頭的同時,脖子上閃閃發光的金鍊和底下掛的十字架從少扣了上面兩個和下面兩個釦子的白襯衫裡掉出來,「送你們可是要收錢,錢先拿來我再送。」
「少爺,你脖子上那是……」
「十字架啦,掃妳的地其他少管。」替自己加了個護身咒,蘇善武將背包扛在肩上,穿著和別人完全不同的制服走進學校內。
一旁的同學們全都朝著他指指點點,「你看,那傢伙是誰啊?」
本大爺叫蘇善武,不是什麼傢伙。堂堂蘇家的二太子……呃,應該是二少爺啦。
「應該是轉學生吧?」
不然咧。
你以為林杯想轉學嗎?混蛋老頭說原本那間學校的廁所靈、音樂教室靈、美術教室靈、體育器材室靈通通被他包包起來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了。再這樣下去,道士同業會沒生意好做,通通跑到他們家來哭訴,只好將他送去下一間學校。
「可是他一頭紅髮耶。」
林杯天生靈力特強,不用染就是紅毛,怎樣?
唯一比較過分的就是留長綁個小馬尾,反正也沒有半個老師敢管他,只要他把那個老師的生辰八字,從小到大做過的壞事發生的糗事交過的男女朋友唸一遍,每個老師都馬上請他別說,隨便他要留到多長都無所謂。
「還有他的制服,不是對面那間公立高中的嗎?怎麼會轉過來這裡啊?」
不好意思,反正再過一個月又要轉學,買新制服太貴。
「好像流氓喔。」
對啦,林杯就是流氓啦……
雖然有滿肚子的怨氣和註解,蘇善武卻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他早就習慣這待遇了。
不了解他的人就當他是問題學生,了解他的人就當他是怪物。不管到哪個學校,每一個學生或是老師看到他都會停下來對他行注目禮。
哼,隨便他們想怎麼樣都好,反正他不在乎。
不像大哥善德把天師道派的守則當成一回事,乖乖地學普通的道士念什麼鬼經,拿個符紙亂畫一通,偶爾還兼賣往生咒、大悲咒的唱片。也不像三弟善文對道士職業深痛惡絕,要不是老爸拿著桃木劍說要自殺,他根本連最基本的靈力鍛鍊都不願意。
他可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正牌道士,天生靈力強還經過長期修鍊。手一舉可以把好鬼掃去另一個世界,腳一踢就能把惡鬼踢回六道輪迴。更別提憑他十二歲時拿到手的道士公會一級執照,就夠資格開宮開廟了。這些傢伙既然這麼討厭他,讓他們閃遠點也好,免得不小心被他掃到,一不小心就進了輪迴……
就在蘇善武穿過人群,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時,有隻手從後拉住了他,「喂,這位同學,你走錯學校喔。」
「是哪個不要命的……」蘇善文邊說邊轉過頭,但在轉過頭的那一瞬間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大跳,「你是什麼鬼東西啊?」
「這位同學,說話客氣一點,我可是這間學校的老師。」
「老師?」蘇善武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自認是個問題學生,而且還是問題很大的流氓學生。但眼前這個看年紀應該是老師的人又比他好到哪裡去?嘴巴上叼著菸,鬍子不知道多久沒刮滿臉鬍渣,穿著藍白拖鞋和短褲,還掛著粗粗的金鍊……簡直就是流氓教師界的代表人物。
「你教民俗文化嗎?」
「是民族文化,我是國文老師。」看起來不像老師比較像流氓的男人從後口袋掏出一把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靠,這是哪裡來的流氓老師啊。
摸著額頭,蘇善武睜開額頭上看不到的第三隻眼,打算把這個老師從小到大看個仔仔細細,小到尿床大到被女朋友甩,他絕對會一字不漏地講出來。
咦……
「這位同學,眼睛睜那麼大是在對我拋媚眼啊?」
「怎麼可能?」第二下敲在他的額頭上,痛得蘇善武馬上關起第三隻眼,他捂著額頭的同時忍不住低聲驚叫。他剛剛睜開天眼,不但沒看到流氓老師的過去,反倒看到了小時候自己被隔壁女生追的場景。怎麼可能,他的天眼術竟然會被反彈回來。
「什麼怎麼可能?小小年紀學人家拋什麼媚眼,老師帶你回你該去的學校。」流氓老師拎著蘇善武的衣領,往校門口的方向拖,打算把他丟回對面的學校去。
哼,當他是什麼人啊,他可是二太子……不對,是二少爺啦!不只是靈力驚人,連打架的本事都高人一等。蘇善武手一伸,扣住老師的手腕想要來個過肩摔。可是手上剛想用力,這位老師就反捏住他的手臂內側,讓他渾身發軟,「這又是什麼妖術?」
「不是妖術,這叫女子防身術,專門用來擒色狼,讓你手腳發軟。」流氓老師回過頭來對他說,正好看到蘇善武脖子上掛得那條十字架項鍊,「又是妖術又是十字架,這位同學你不要信太多種了,心誠則靈,信哪一種都一樣。」
「我信哪種不關你的事。」蘇善武一陣臉紅,將十字架塞回衣服裡。
「看你不像是信上帝的料嘛,你看起來比較像是會信三太子上身的那一種。」
「鬼……鬼扯。」被發現十字架的事情,蘇善武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當然是有原因才會戴那條項鍊,而且原因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更不可能告訴眼前這位流氓老師,「你這流氓老師,拉著我去那邊幹嘛,我今天才剛從對面那間學校轉學過來,沒有制服。」
「喔,你從對面那間學校轉過來啊?」流氓老師停下腳步,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這位同學你不買制服就算了,怎麼連頭髮都像是快要燒起來。」
「什麼叫快要燒起來,這是流行、流行,和灌籃高手櫻木花道一樣的頭髮啦。」蘇善武瞪著流氓老師,這個金毛而且還長髮的老師有什麼資格說他,更何況他是原色不是染的,這些老師的眼睛是都瞎了嗎?
「老師我不太熟灌籃高手,不過你蠻像格鬥天王的八神啦……」
「隨便什麼都好。」反正他就是紅毛啦,「我就是染了頭髮,你要怎麼辦?」
「學校規定不能染頭髮喔,這位同學。」流氓老師拉著他的衣領,這一次是往教師休息室走去,「你寫個保證書,保證明天會染回來。」
「靠,染回來要錢耶。」雖然說紅毛是天生的,不過要他染成黑色也無所謂。只是,染髮要好幾千塊,要是伸手跟他老哥要一定會叫他當廉價勞工去抓鬼,他才不幹。
流氓老師不怒反笑,「那我幫你剪一剪。」
看著流氓老師的表情,蘇善武突然產生不好的預感,他的預感一向是百分之百的靈驗,「喂,你想要怎麼剪。」
「免錢有免錢的剪法,我去跟生輔組借個剃刀。」
「啊?等等……」
「三千煩惱絲,剃光沒煩腦。」
靠,竟然真的想把他剃成光頭,這是什麼流氓老師啊。
蘇善武死命地抓著老師的手,開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老師要殺人啊……」
***
老師當然不會真的殺人,不過還真的借了一把剃刀來。
「靠……邊走。」瞪著那把剃刀,蘇善武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要不是手腳發軟四肢無力,他一定馬上給這老師一拳之後跑掉。
電器轉動的尖銳聲音,對耳朵比一般人聽力要好上很多的蘇善武來說,真是一種折磨。偏過頭,正好看到桌子上放著的名牌──閻森。
嘖,什麼鬼學校就有什麼鬼老師,連名字都這麼不吉利。
不過看在這個老師和他過世的老媽同姓,說不定幾百年前還有親戚關係的情況下,他就不跟著個老師多計較。
「學校只有學生,你要走中間也沒關係啦。」不知道是真的聽不懂還是跟他說笑,流氓老師閻森瞇著眼,對他微笑。邊把剃刀往蘇善武的頭上靠近。
「等等、等等……你想幹嘛。」蘇善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幫你省錢。」閻森說,「想要在中間開一條跑道還是整個幫你剃光?」
「不用,謝謝。」蘇善武揮開閻森的手。
「你真的不用客氣,老師的職責就是幫助學生。」閻森笑咪咪地說。
「你現在是在害我。」蘇善武說,他真不敢想像要是被這個流氓老師理成光頭之後他回家要怎麼解釋。他老爸一定會以為他和同學打架,而他那外表看起來像是正常人,可是行為卻很流氓的老哥也會把他光頭拍下來當作以後威脅他的把柄。這可不是他杞人憂天或是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多年的血淚教訓。
「我怎麼是在害你,儀容整潔可是當學生的本分喔。」
「……那麻煩身為老師的你以身作則。」
「我覺得我穿得很整齊啊。」閻森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短褲和襯衫我都有燙喔。」
「拖鞋呢?」藍白拖鞋怎麼看都像是流氓的基本配備之一,哪裡穿戴整齊。雖然說他老哥出去抓鬼的時候也會穿藍白拖鞋啦,可是那是道士那是神棍那是騙子,不是老師啊。
「鞋子穿太久會香港腳,醫生叫我把腳趾頭露出來。」閻森毫不羞愧地說。
「……最好是。」面對這種老師,蘇善武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這位同學,雖然讓你苟延殘喘了一會,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閻森晃了晃手上的剃刀,「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就乾脆一點吧。」
「聽你在放屁。」蘇善武死命地抓著閻森的手腕,不讓那把剃刀靠近他。其實他更想要逃跑,無奈雙腿不聽使喚。從剛剛閻森把他拖到椅子上之後,就一直有一股力量把他釘在椅子上。
如果那股力量是鬼在作祟的話,憑他的靈力大可毫不費力地把那股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彈開。偏偏這股力量不是惡鬼也不是邪惡之力,因此他的靈力完全派不上用場。要破這種力量光靠蠻力是不行的,還得配合一些符咒或是咒語,偏偏這兩樣都不是他的專長。
就在善武抵死不從的時候,外頭傳來女學生尖叫的聲音,接著是可怕的爆炸聲響起。
閻森聽到爆炸聲之後馬上就站了起來,雖然外頭的尖叫聲不斷,倒是看不出有什麼慌張的表情,「同學,你坐在這裡不要亂動,老師出去看一下。」
「隨便你。」蘇善武揮揮手。
閻森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蘇善武的回答,藍白拖鞋踏著重重地腳步聲從教師休息室移到走廊,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閻森一離開,那股壓制住他的靈力也就跟著消失了,蘇善武也不深究原因,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因為他可以感覺到濃濃的鬼氣從外頭傳進來,讓他想要當作沒感覺到也不行。
才踏出門,蘇善武就忍不住皺起眉頭。熱氣撲面而來,校門口旁兩棵大樹籠罩在大火裡,聖誕節還沒到就妝點上了紅色。幾個女學生站在原地尖叫,卡在校門和兩棵樹的中間,進退維谷。
樹木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著火?要不是有人惡作劇,就是有「東西」惡作劇。
蘇善武忍不住咋舌,到底是這所學校的名字真是太不吉利還是他真的很衰?第一天上課就遇到鬼搗蛋。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接著再緩緩張開。
耳邊響起了像是摩擦時產生的靜電放電音。
只見蘇善武的兩眼閃爍著異樣的色彩,像是有雲彩在他的眼眸中飄動。在他眼中的世界也立刻轉變。有兩個不是屬於陽世的東西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一個是臉色青得像是發紫的男人,另一個是穿著紅衣的女人,兩個鬼分別站在兩棵著火的樹上,身上散發著強烈的鬼氣,看起來相當不好對付的樣子。
即使和大哥一起去抓鬼,蘇善武也很少見到這麼強力的鬼。一般的魂魄都稱不上有強烈的怨念,就像是校門口的掃地阿婆鬼一樣無害於人。像這一男一女如此強力的鬼魂要不是生前靈力就很強,就是像怨恨太深。
注意到了他的注視,女鬼揮了揮手,一道看不見的火往他的方向掃來。
「這是在向我挑釁嗎?」火燄沒到,熱氣先到。蘇善武哼了一聲,一拳揮出,靈力隨著拳頭而出,將火彈了開來,靈力去勢不減,直往女鬼的方向衝過去。
女鬼連忙跳到男鬼所在的樹枝,原本那棵樹上的火隨即被蘇善武的靈力一掃而空。
蘇善武瞪著女鬼。雖然還不清楚這兩個鬼是從哪裡來的,又為什麼有這麼強的力量,但他的靈力可不是他們這種鬼怪可以相比,連他自己都控制不太好哩。
隱隱約約地,聽到女鬼在說話:「很強的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想幹嘛?」
「下一次再遇到,你就沒有這種好運了。」
好老套的情節。蘇善武忍不住翻白眼,這些鬼就是活太久了都沒有更新流行資訊,都不知道要多看點電視,「我幹嘛告訴妳?」
「別太囂張,小子。」女鬼對著他張開嘴,露出潔白到可以拍牙膏廣告的牙齒,森森寒氣隨著女鬼說話氣息而出。沒開口的男鬼抱著女鬼往後跳,消失在校門口的大馬路車陣裡。
蘇善武哼了一聲:「好運的不知道是誰呢。」
先不管這些鬼為什麼會在這間學校,不過有這麼強力的鬼在這裡,至少他在這間學校的日子應該不會過得太無聊。
就在他和鬼交手的短短一段時間中,閻森就已經從三樓的教師休息室跑到一樓的操場。只見閻森不慌不忙地指揮校工拿水潑在樹上。真是好運的傢伙,蘇善武不禁在心裡想。要是剛剛那兩個鬼還在,他叫校工潑水恐怕會兩個人都沒命。
眼看大火在閻森和校工努力潑水之下慢慢熄滅,蘇善武又走回閻森的桌子前。正要準備坐下等閻森回來時,他忽然想起閻森回辦公室之後可能又要拿剃刀剃光他頭髮這件事,連忙又站了起來。
「……切,我是在害怕什麼啊?」猶豫了一會兒,他最後來是決定當個壞學生。隨手拿了一張便條紙開始寫,邊寫邊不自覺地喃喃自語:「我看我還是先跑掉好了……」
***
什麼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就算以前不懂,現在蘇善武也懂了。當他走進教室看到閻森老師對著他微笑的時候,他發誓自己感受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氣。
「那位新同學,下課到我的辦公室一下。」
這老師怎麼比鬼還難纏,陰魂不散啊。髒話差點脫口而出,但到了嘴邊還是忍下來。大哥有交待,修行的第一步就是不要罵髒話,雖然罵了也不會破功,不過既然當了道士就要修身養性……個大頭鬼,「那位陰森森的老師,你這樣追著學生不怕上電視嗎?」
「親愛的新同學,老師我是你們這班的導師。」閻森笑得一臉人畜無害,但蘇善武就是有一種要倒大楣的預感。閻森看著睜大眼瞪著他的蘇善武,一點也沒有被這不管外表、內心還是家庭背景都大有問題的問題學生的氣勢所壓倒,悠然地說:「很不幸地我除了教民族文化之外還教公民道德,所以,這位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的新同學你自己先找個位置坐,下課後自己來找我。」
蘇善武環顧教室一圈,忍不住冷笑出聲:「哪裡有空位?」
「最前排窗口那一個。」有個同學好心地出聲指點他。
「那個哪是空……」話說到一半,蘇善武就住了嘴,全班大概只有他覺得那不是空位。
真的是大白天就看到鬼──而且還是如假包換的學生鬼。這學校怎麼到處都是鬼,一年高中學生在學校的死亡率才那麼一點點,怎麼好像全都死在這間學校啊。其實這些對上學有所執念的學生本身並沒有錯,可是既然被他遇上了,就只好把這些學生趕走。
「真是的,造孽、造孽。」蘇善武喃喃自語地走了過去,正打算揮手把鬼趕走。哪知道他才剛伸出手,學生鬼就轉過頭來看著他。
蘇善武在看到學生鬼的那一瞬間,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明明穿著高二的制服卻有一張圓圓的像是國小學生的臉。蘇善武一時之間手竟然揮不下去。
……真的是太像了。情緒激動之時,蘇善武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前的十字架。他曾經發誓過一定要守護,甚至收下和道士格格不入的十字架,都是為了一個有一張圓圓的臉,總是對他微笑的小男生。
冰冷的金屬貼上他的胸口,瞬間又清醒過來。
這個高中生不可能是那個人。
「是鬼的話就趕快閃一邊,我要上課。」低聲地對著鬼說。坐在後面的同學一臉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看他,看來是對蘇善武面向椅子喃喃自語的樣子感到疑惑。
學生鬼抬起頭來看他,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唔,怎麼又是這種臉。
蘇善武不怕張牙舞爪的兇臉,不怕眉頭可以夾死蒼蠅的嚴肅臉,更不怕那種哭到老淚縱衡的潑婦臉,可是就對這種有萬般委屈還是準備退讓的小媳婦臉沒辦法。特別是這個學生鬼又和他記憶之中的小男生那麼相似。
「你……算了。」蘇善武嘆了一口氣。從教室後面搬來備用的桌子、椅子,擺到講台前放好,對著那個學生鬼說:「你坐這裡。」
雖然不知道這個學生鬼在學校裡留了多久,又為什麼要來上課,不過通常會對上課有執念的鬼,有九成都喜歡坐第一排的位子。
「咦?」學生鬼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幫他搬來一個座位,還比原先的位置更接近黑板。
「可以嗎?」
「當然,當然。」學生鬼連忙點頭,飄到那張桌子前坐下。蘇善武也順利地坐上閻森指給他的座位。
對他的行徑感到不解的同學私下議論紛紛,每個人都把他當成怪人。只有閻森露出微微意外的表情,瞇起眼盯著蘇善文瞧。彷彿是在看木柵動物園新來的無尾熊的眼光讓蘇善武很不舒服,抬起頭來瞪回去。
「陰森森老師,你不上課看著我幹嘛?」
「我是閻森老師,你要叫我老師或是閻老師,還有……」閻森頓了一下又問,「新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很不想講,可是既然對方遲早會知道,蘇善武就很乾脆地回答了,「蘇善武。」
「善舞?是能歌善舞的善舞嗎?」一旁的同學自以為幽默地說,只換來班上零零星星的笑聲,「你一定很會跳舞囉。」
蘇善武還沒來得及回答說是武功的武,所以他很會打架,閻森老師就搶先一步替他說:「是善惡的善,文武成德的武。」
說這句話的時候,閻森臉上的表情是訝異,是懷念,也是好奇。
「你知道嘛。」蘇善武皺起眉頭,明明知道他的名字幹嘛要他說。
「真的猜中了?」閻森又恢復他那一臉不正經的態度,「唉呀,晚上老師我要去簽個樂透,要是中的話就不當老師了……」
「你沒那個緣分啦。」蘇善武涼涼地說,「想要中樂透去投胎重來比較快。」
「蘇同學,你剛剛說什麼?」閻森轉過頭來對他說,「同學我和你的頭髮還有沒完沒了的緣分,等一下下課來找我。」
又是他的頭髮!
他天生紅毛是招誰惹誰了!髒話差點又要脫口而出,但蘇善武決定還是先忍下來,反正下課之後他也是要去辦公室……雖然時間離下課後很久就是了。
窗外在不知不覺中飄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聲音不小卻很輕易地就被蘇善武排除在思緒之外。想到晚上還要當無薪童工,他決定還是先來補個眠。蘇善武在桌面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了下來,很快地就闔上了眼。
***
進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老哥蘇善德給的符咒拿出來貼在門上。
雖然蘇善武不怎麼擔心半夜有鬼闖進來,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睡胡塗到一時神志不清分不清楚人鬼先打了再說,還是先貼上為妙。
沾了一點口水在符咒上,正準備貼在門後。
「不要貼符咒啦,我會進不來。」聲音在他背後響了起來。
又是那個學生鬼。
雖然陵義高中的宿舍是兩人一間,但蘇善武特地要求舍監給他沒有室友的空房。要求空房的首要原因當然是因為他半夜要出去「打工」,其次是遇上什麼緊急狀況,需要將鬼帶回來時也得準備個客床。
但現在仔細想想,都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了,怎麼可能有沒人住的宿舍?
每個高中男生都希望自己一個人一間房間,翻個A書或是做什麼不能見人的事情也比較方便。這些傻得可以的小男生們還不至於會害怕一個人睡吧?特意要空下房間的理由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真的有鬼。
「你該不會是住在這裡吧?」蘇善武有一種想要嘆氣的衝動。到底是他身上帶著煞氣所以容易遇到鬼,還是現代人執念多所以到處都是鬼?
「是啊,我住了十年了。」學生鬼對他點了點頭。
「……該不會這十年間都沒人住吧?」
「當然有啊,不然我一個人真的會怕。」學生鬼皺著臉,一臉恐懼,「只是從去年有個很帥的男生跳樓自殺之後就沒有人敢住了。最近隔壁和樓上有聲音的時候我都好害怕,萬一遇到鬼要怎麼辦。」
蘇善武忍不住翻白眼。
你自己不就是那個鬼嗎?雖然很想這麼告訴對方,但看著那張可愛的圓臉,實在是狠不下心責怪他,當然也下不了手趕走。
「你叫什麼名字?」
「你在問我的名字嗎?好久沒有人問我名字了。」學生鬼睜大了眼,不敢相信有人問他名字,「我叫郭敬文,大家都叫我阿文。」
蘇善武忍不住苦笑,連名字都有那麼一點像。
「怎麼了?」
「沒什麼,我把你的名字寫在符咒上面,你應該就可自由進出了。」蘇善文拿起一隻紅筆,在符咒上寫下阿文的名字。沾了一點自己的口水,正要貼在門上時阿文叫住了他。
「不用沾上血嗎?」
「沾血?」蘇善武皺起眉頭,會知道符咒要沾血而不是燒一燒當符水喝下去,這個鬼該不會知道什麼吧,「你怎麼知道符咒沾血?」
「電視都是這樣演……」阿文一臉無辜。
原來是電視。
最近不成材的道士越來越多,沒本事吃這行飯就開始賣起祖產。把道士的生活當成八卦賣給電視台或是寫成小說。
他一定要在下次全國道士大會上提議禁止出售前人的智慧財產,不然以後連鬼都懂得看電視,恐怕有不少道士要失業啦。
「沾血也可以啦,但我大哥改良型的符咒只要口水就可以了。」蘇善武貼符咒的同時想起他老哥用一臉看似正經的表情,解釋發明用口水驅動型符咒的歪理──現在愛滋病傳染的情況很嚴重,所以少碰針頭少接觸血。
真不知道他大哥是想得太多還是想得太少。難道口水就不會傳染什麼A型肝炎了嗎?而且用口水還真不如用血來得帥氣。道士是賣神祕賣帥氣的職業,這種一看就好像歐吉桑在數鈔票的黏符咒方式真的很沒賣相。
雖然蘇善武對口水式符咒很有意見,倒是一次也沒有對他大哥發表有關口水驅動型符咒的高見。因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靈力雖強但對符咒的了解只有小學生的程度,既然一定要麻煩大哥寫符咒,廢話還是少一點比較好。
「好特別的符咒。」阿文露出一臉崇拜的表情,「你是從哪裡拿到這些符咒啊?」
「你知道我從哪裡拿來想幹嘛?」蘇善武再度皺起眉頭,雖然阿文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想知道這些符咒從哪裡,該不會是想知道怎麼破解吧?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真厲害。」阿文連忙搖頭,「我真的不太了解啦,雖然其他的鬼有告訴我說要安分,不要問太多問題,可是我還是很好奇嘛。」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他大哥這些符咒要怎麼破解他也很想知道,如果真有人能破解得了,他還想拜他為師咧,「這些是從我家裡拿來的。」
「你家?」阿文不可思義地看著他,「該不會是宮或廟,而你是宮主或是廟公吧?」
「我家是道……算了,也差不多啦。」雖然想要辯解說他們是道士世家,但老爸的確掛了個和廟公差不多的頭銜,他實在沒有資格去反駁。
「你是廟公的話,該不要趕走我吧?」聽到善文不否認他是廟公,阿文又是一臉恐懼。
蘇善武連忙安慰他,「只要不害人的話就行了,你還是趕快去投胎或是搬到社區吧。」
「搬到社區的話我就不能上課了。」學生鬼對上學這一點有莫名其妙地堅持。
不怎麼喜歡上學也不怎麼需要上學的蘇善武不由得佩服起眼前的學生鬼,「你為什麼這麼想要上學。」
「因為……因為我很想上學啊。」阿文說不出理由,但蘇善武也不覺得奇怪。大部分的鬼都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們會有某方面的執念,因為說的出理由自然就有解開的方法,解得開執念的鬼自然不會留在世上。
「隨便你吧,只是跟我住在一起久了你要有個準備。」打開行李箱,把他為數不多的衣服和生活必需品拿出來。
「什麼準備?」阿文好奇地問。
「遇到鬼的準備。」善武說。
「啊!」雖然阿文遮著嘴,可是尖叫聲還是從指縫間漏了出來。
終於受不了的善武瞪了他一眼,「拜託,你自己不就是鬼嗎?」
現在的鬼是怎麼一回事?膽子變得這麼小,根本就不需要道士出手就先嚇死自己了。
***
將桃木劍掛在背上,穿著短褲和夾腳拖鞋,蘇善武輕輕一躍就跳過宿舍的圍牆。其實電子門鎖他也可以輕而易舉的破解,不過他不太想去碰那些東西,反正圍牆也不高,正好可以練練翻牆術。
黑暗之中,有個人影在牆底下晃來晃去。要不是蘇善武眼明腳快閃到一邊,恐怕還沒開始工作就先踩死一個鬼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早上遇到的掃地阿婆鬼。
「這位阿嬤,妳半夜不回家睡覺,在男宿舍牆邊幹嘛?」
「等你啊。」掃地阿婆鬼拿著掃把,不慌不忙地說,「而且老身是個鬼,鬼半夜睡覺白天醒來成何體統啊。」
掃地阿婆鬼皺著眉頭,現在的鬼真的是越來越不守規矩了,哪有鬼是白天醒著晚上睡覺,這樣和夜貓子有什麼差別。
「說的也是……等等,妳說妳在等我?」蘇善武一臉莫名其妙。他還以為掃地阿婆鬼是躲在牆邊偷看男生宿舍,沒有想到竟然是在等他。
「蘇二少爺會來這間小學校,一定是為了普渡眾生嘛。」掃地阿婆鬼說。
「我是順便來抓鬼,不是什麼普渡眾生。」普渡眾生這種不太要臉的說法比較適合從他大哥口中說出,要是用在自己身上他會臉紅。
「都一樣啦。」掃地阿婆鬼說,「其實老身說過,我們這間學校裡很多好鬼,像是音樂教室的小純、男生宿舍的阿文……他們都是好人。」
掃地阿婆鬼似乎很雞婆,但也代表掃地阿婆鬼知道這間學校裡的全部狀況。雖然蘇善武很少在剛到一個新學校就和在地的鬼合作,不過現在情況不同,借用一下「地方智慧」也無妨。反正道士守則裡又沒有規定說不可以和好鬼合作。
「那些都不要緊,白天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鬼,妳有看到吧?」
「喔,你說那兩個啊,很不得了喔。」掃地阿婆鬼點點頭。
「怎麼不得了?」
「說來話長,別怪老身多嘴,只靠你一個人要對付那兩個惡鬼恐怕有困難。」掃地阿婆鬼語重心情地勸告他。
「我又還沒對付,妳怎麼知道我打不過?」不是蘇善武不相信掃地阿婆鬼的判斷,而是他見過的惡鬼可多了,這兩隻鬼頂多讓他受點傷,還不至於對付不了。
「你的靈力當然比那兩個鬼強多了,但是對付那兩個鬼會引來比他們更大更強的鬼,到時候可就麻煩了。」掃地阿婆鬼擔心地說。
「妳只要告訴我在哪裡就可以了。」
「好吧,他們平常都躲在對面的高樓。」掃地阿婆鬼指著學校斜對面的大樓,高樓一向會聚集陰靈,就算放了符咒或是擺上聖器也鎮不住,「二少爺你自己要小心啊。」
「我哪一次沒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對掃地阿婆鬼揮了揮手,蘇善武踏著愉快的步伐往大樓方向前進,「就算沒回來,也是命中注定。」
「唉,我就是擔心這一點啊。」掃地阿婆鬼看著蘇善武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慈愛和擔心,「佛祖保佑,希望那孩子平安無事……」
***
蘇善武右手捏一個法訣,推開小門,閃身進入大樓之內。
大樓裡鬼氣森森,怨氣從頂樓往下漫延開來。蘇善武喃喃自語地念了一個咒語,周身籠罩在罡氣之中,由樓梯慢慢往上爬。
幾十分鐘之後,終於來到頂樓之下的一層。蘇善武擦著汗,有點後悔沒帶點礦泉水和點心來。三十幾層的大樓雖然不是他爬過的大樓中最高的一棟,但也不矮了。就算他的體力不錯,也不由得氣喘吁吁。
抬起頭,打開額頭上看不見的第三隻眼,透過天花板看看上層的情況。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蘇善武不由得想要款好包袱,準備回家。
好多鬼。
大鬼小鬼在樓上不知道是開舞會還是同樂會,熱鬧到連他也數不清有多少個鬼。雖然無法細數,但肯定有上百隻鬼。就算以他的能力,要獨自對付還是有點吃力。
正準備要回頭,改天再來的時候,樓上傳來鬼的慘叫聲。
「妳、妳咬人。」如果鬼死了之後如果沒遇上什麼意外就會一直維持原貌,聲音也是一樣,從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年輕女子。
「在鬼王的地盤上,你們這些鬼被吃也只好認了。」是白天遇上的紅衣女鬼的聲音。
「妳、妳……」女鬼再次慘叫,但這次聲音沒持續多久就停了。
蘇善武吃了一驚,這種事以前也不是聽說過,但他還是第一次遇上──大鬼在吃小鬼。
人死了之後會變成鬼,沒有執念和怨念的鬼就直接去閻羅王那裡報到投胎,進入六道輪迴或是成仙成佛。普通人也就罷了,但有很多的鬼不願也不能進入六道輪迴,這些鬼留在陽世間基本上就是無法可管,唯一可以管這些鬼的就是鬼王。
鬼王到底是怎麼產生的已經不可考,唯一知道的是鬼王的力量在眾鬼之上,堪與神佛比美。那些打不過鬼王的神佛和鬼王立下約定,有三種鬼屬於鬼王,一種是做過壞事的惡鬼,一種是自甘墮落的神佛,還有一種就是倒楣踏上鬼王勢力的笨鬼和倒楣鬼。
據說,不小心踏上鬼王領土的鬼常會被鬼王和鬼王的手下吃掉。
連蘇善武也不知道這棟樓是鬼王的勢力範圍,看來樓上這些開派對的鬼實在是很倒楣。原本想要丟著不管,但到頭來還是狠不下心。邊解桃木劍邊爬上最後一層樓梯,蘇善武在口中喃喃自語:「反正來都來了……」
反正來都來了,不做點什麼事才回去他也不甘心。
左手拿了一張大哥給了強力符咒,右手拿桃木劍,蘇善武毫不猶豫的踹開頂樓大門。
砰!
門在他狠力一踢中應聲而開。
聲音大歸大,但也只有幾個鬼有空注意他。頂樓的場面已經亂成一團,有的鬼想要逃,可是生前對高樓的恐懼死後還無法克服,只能站在欄杆邊卻不敢跳下。能跳的鬼都跳了,能飛的鬼也飛了,就是為了躲站在頂樓正中間,抓了鬼就咬的一男一女。
青臉男和紅衣女。
蘇善武很好心地幫那些不敢跳的鬼一把,將他們推下去的同時,對仍在大口咬著其他鬼魂的惡鬼情侶大吼:「喂,那兩個笨蛋情侶,你們也吃夠了吧。」
青臉男頭也不抬,一揮手就是一道妖氣衝過來,蘇善武身體一側閃過了那道妖氣,將符咒貼在地上,地面光芒一閃將小鬼們彈開,而紅衣女和青臉鬼則被鎖陣裡。
這一招果然讓兩個惡鬼注意到他,青臉男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是哪來的小道士,竟然連鬼王的事都敢管?」
「從蘇家來的小小道士,要來找你們算白天的帳。」
「喔?」紅衣女丟開被她咬掉半截的女鬼,目光落在蘇善武身上時馬上就認出他是白天阻止他們放火燒樹的紅髮學生,「是天師道派的蘇家嗎?」
「正是。」
「很了不起嘛,不過我們可不會怕。」紅衣女咧開嘴,那一口白牙隱透露出陰森的青色鬼氣,「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是鬼王的手下吧?」
「沒錯。」青臉男說,「遇上天師道派的道士,鬼王座下之鬼殺無赦。」
「哈,這種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你可以來試試。」蘇善武看了看紅衣女,又看了看青臉男。
根據過去的經驗,一對一對的惡鬼通常都有主從之分,只要解決身為主人的男鬼,通常就可以很容易超渡被控制女鬼。所以,他決定把全力放在對付青臉男上。
「狂妄!」青臉男對紅衣女點了點頭,同時衝上前。
蘇善武連忙念咒,從口袋裡掏出皺成一團的符咒,往紅衣女的頭上一按,紅衣女當場發出慘叫聲。接著灌住氣勁於桃木劍上,往青臉男身上一砍。
鏗!
沒有預料中的分筋錯骨,也沒有一剖為二,反倒是桃木劍斷成兩截。
「這……怎麼可能?」連蘇善武都有些意外。知道是鬼王手下,白天也交手過一次,他早就知道對方能耐不凡,所以一出手就是砍鬼的絕招。他們蘇家的桃木劍灌注靈力可是與鐵劍無異,砍起鬼來跟切西瓜一樣,一劈下去馬上見紅,哪知道這一次什麼都沒劈著。
「哼,天師道派的招術對鬼王座下之鬼毫無用處啦。」青臉鬼冷笑一聲,雙爪一出,搭在蘇善武的肩上,打算把蘇善武的手給扯下來。
可惜他得意的太早,手才剛搭上蘇善武的肩上,身子幾乎是立刻就著火。青臉男哀號幾聲,在地上打滾,「你、你,你是什麼東西?」
蘇善武握起拳頭,凝聚靈力在拳上,「嚇我一大跳,太久沒遇見不怕桃木劍的鬼了,一時之間差點忘記還有『鬼師惡靈』這種玩意,反應慢了點。」
說到「鬼師惡靈」,就必需從道教的流派史說起。
道教以全真派和天師道派流傳最廣,像蘇家就是屬於天師道派的一支,其他還有一些流派像是上清派、消遙派啦,但不管是大流派還是小流派,大多是屬於用道術來收鬼。但也有純靠靈力和體術來收鬼的流派──像是鬼師道派。
鬼師道派和天師道派可以說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中卡帕萊特家和蒙特克家,兩邊不只是對立還互相仇視對方。天師道派以道術高超聞名,鬼師道派則是靠純粹的靈力伏魔,簡單地來講就是技巧派和蠻力派的分別。
靠靈力伏魔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靈力本身具有正邪兩種特質。鬼師會將自身的惡性和善性分離,惡性離體之後就成為鬼師惡靈,具有善性的本體則可藉此方式獲得更強的靈力。因為鬼師惡靈出自道士本身,所以符咒和桃木劍對鬼師惡靈不怎麼有用處,還是得靠道士本身的靈力才能夠擊殺。
「你明明是天師道派的道士,怎麼會有鬼師道派的靈力。」青臉男在地上翻滾,火越燒越大,怎麼樣也無法熄滅。
「真不幸,我是半個鬼師……或者算是四分之三個吧。」出身天師道派的蘇善武本來應該像大哥一樣擅常符咒,但他的父母不巧就是那對羅密歐和茱麗葉,雖然不知道出身鬼師道派的母親為什麼會嫁給父親,卻讓他們三個小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能力。
雖然父母各給了一半,不過蘇善武自身的鬼師血統似乎比兩個兄弟還純一點,他從小就顯露出強大的力量和一頭紅髮。
既然是鬼師惡靈,除了殺之外就沒有第二句話好說。
蘇善武不再和青臉男多說,凝聚大半靈力的一拳在青臉男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用出奇不意的速度灌穿青臉男的胸口。悶重的聲音響起,青臉男慘叫一聲,身體化為碎片散開。
打散了青臉男,蘇善武轉身想要超渡紅衣女。哪知道一隻帶火的爪子朝著他抓來,還好他反應很快,往後一翻躲過那隻火爪,順手撿起地上的斷劍往火爪的主人丟過去。
只見紅衣女的爪子一伸,抓住那把斷劍,扔到一邊。
「哇,妳這個兇婆娘是怎搞的。」蘇善武連退兩步,拉開距離。通常成對的鬼中擁有主控權的通常是男鬼,但這一次似乎不是。
先入為主的偏見常常會害死道士,老哥也曾經對他千叮嚀萬交待,偏偏他還是忘了這一點。如果有下次……這是指他還有命活到下次的話,他一定會修正這個錯誤。
「你答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符咒從頭上撕下的紅衣女張開嘴,「我要殺了你,讓你成為我的奴隸。」
「那也要妳有足夠的本事才行。」蘇善武握緊拳頭,試圖再度聚集靈力。
早知道紅衣女才是惡鬼,他剛剛在打青臉男的時候就會留點力了。現在靈力用掉一半,不等太陽升起來是沒辦法那麼快恢復。
「這句話我留給你。」紅衣女不等蘇善武動手,自己就先衝了過來,她的爪子帶著火燄,熱氣直撲蘇善武的臉。
蘇善武不揮不忙,迎著火燄就是一拳揮去,衝散火燄直往紅衣女的胸口打。
兩道力量相撞發出悶重的聲音,惡鬼和道士的力量交擊,結果是兩敗俱傷。
蘇善武的側腹被紅衣女抓著,開了三條八公分長的口子,但爪痕不深,沒有致命的危險。紅衣女雖然傷到了蘇善武,左肩卻挨了一拳,整隻左手連帶肩膀都被打散,但能避過心臟部位的要害已經算是萬幸。
「算你厲害,哼。」紅衣女知道自己沒能力再鬥下去,縱身一跳就從三十幾層樓墜了下去。
蘇善武追到欄杆邊已經來不及,探頭去看,只聽見風聲嘯嘯從耳邊吹過,紅衣女的身影急速下墜,在黑暗中十分顯眼。在接近地面之前,雙手一張,竟然降低了下落的速度,穩穩落在地面上。
「溜得可真快。」蘇善武再怎麼說也是個人不是鬼,三十幾層跳下去可是會連腦漿都會飛出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紅衣女逃走。
也罷,今天他的靈力也耗盡了,要追紅衣女也得等下回。
按著自己的傷口,蘇善武拾起斷劍和符咒,往樓梯口走去。滴著血的傷口傳來輕微的疼痛,分散掉他的注意力,因此沒有發現在頂樓角落的陰影裡,有一個穿著藍白拖鞋的身影一直在注視著他。
第零話‧道士
陵義高中第一音樂教室的駐室幽靈小純過世超過五十年,可以說是音樂教室幽靈中的元老級人物。在她五十年的幽靈生涯當中,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高中生。
在一間校規可以印成字典的高中裡,竟然有染了一頭紅髮、綁了小馬尾、領帶歪一邊、衣服沒紮好的學生。這位自以為是櫻木花道的高中生在半夜跑到音樂教室來彈鋼琴,儼然就是故意要吵醒她,完全不把流傳十幾年的音樂教室怪譚放在眼裡。
不過,這還不是最大膽的部分。最大膽的是這個高中生看到她用「飄」的方式移動到鋼琴上,卻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不怕我嗎?」小純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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