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楔子
喜鵲枝頭叫,賀喜客來到。
桂花巷西有個童姓人家,此時正熱鬧,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齊聚童家大堂。
今天,童家獨子滿週歲,按照習俗,要舉行抓周儀式,抓周之後,就要根據所抓之物為這孩子正式起名,這名兒也不能瞎起,要請算命先生測過之後,確保能對孩子將來的前程有輔益才行。
童父本是個落第秀才,之前妻子為他連生了七個女兒,卻一個接一個夭折,只有四女兒活了下來,今年正好五歲,想不到年近四十,居然得了一個兒子,自然是喜不自勝,廣邀親朋,來給這個寶貝獨子舉行抓周儀式,每個來觀禮的客人都帶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童父自是希望獨子將來能子承父願,勤讀詩書,搏取功名以光宗耀祖。所以他在桌上放了一疊又一疊的書,筆墨紙硯一個不少,幾乎把客人們帶來的禮物都覆蓋住,只留下一條窄小的縫隙,供兒子爬走。即便兒子將來跟自己一樣屢試不第,起碼也做個教書先生或幕僚,客人們一看童父的舉動,哪還不知道童父的心思,一個個心裡暗笑,不知是誰開玩笑一般的,在桌上偷偷藏了一枚銅錢。
誰知道,這個連話也不會說的小孩子對眼前的一大疊書視而不見,偏偏就是從犄角旮旯裡摸出了這枚銅錢,舉在手裡咯咯直樂,童父去搶他居然死也不放手,當場把童父的嘴角氣歪,恨不能一掌把這個不成材的兒子給拍扁。
童母見童父臉色不對,小心翼翼道:「官人,該給孩子起名了。」
童父見兒子拿著銅錢又啃又咬,愛不釋手的樣子,臉上又黑了幾分,含怒道:「銅錢銅錢,早晚為了錢連老子也不認,就叫銅錢好了。」
童父這一句氣話,讓熱鬧的大廳頓時冷場,客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準備好的一肚子賀語,全派不上用場。
「咳……好名字,古人言謙受益滿招損,童謙,謙者至慧,令郎日後定是一方名士。」
說話的,就是那個一時玩笑把銅錢偷偷放到桌上的人,他也知自己這玩笑開過頭了,誰料得到桌上那麼多東西,小孩子哪個不拿,偏就抓著不起眼的銅錢不放,這時他見氣氛不妙,懊悔之下靈機一動,趕緊出言和緩。
童父一句氣話出口,立刻就後悔了,這時見有人圓場,他也藉機下台,道:「借韓兄吉言,希望小兒將來有個好前程。」
他這樣一說,原先熱鬧的氣氛又回來了,客人們一個個上前道賀,吉祥話說了一籮筐,聽得童父臉上又有了喜色,請客入席,一巡酒下來,先前的不快早已消失殆盡。
童母把小孩子抱回內堂,懵懂無知的幼兒手裡仍然緊緊抓著那枚小小的銅錢,兩隻月牙兒般的小眼睛裡,反射出銅錢上的淡淡光芒。
1、
揚州,自古繁華,從唐時起就是全國最繁榮的城市。揚州地處長江、淮河之間,一條京杭大運河貫通南北,鹽運發達,揚州鹽商,富甲天下。也因這個地方戰禍少,魚米豐,因此千年來,積聚了眾多詩書禮儀之家,鐘鳴鼎食之戶,文人士子雲集,青樓酒肆遍佈。
因而,揚州,也是三教九流匯聚之地,既有風流儒雅的商人,也有放酒狂歌的狂士,煙花地裡有仗義的風塵女,庶戶之中有無名的隱者。這是一個充滿傳說與傳奇的地方。
這其中,不能不提到漕幫。揚州勢力最大的一個下層組織,揚州的鹽運,在極大程度上要依賴京杭大運河,漕幫,控制著京杭大運河上絕大多數的船隻和船工,沒有漕幫,就沒有現在的揚州鹽運的發達。
乾步鐸,是漕幫的新任幫主,新老幫主交替,不僅是對漕幫,就是整個揚州都是一件大事,鹽運衙門、鹽商公會、各關各卡、各行的頭面人物,要一一拜過,乾步鐸忙了足足兩個月,才算安定下來,一得閒,便約了好友佟騫在杏花樓見面。
佟騫,揚州有名的風流才子,才高八斗,卻視名利如糞土,眼看著昔日同窗舊友,一個個春風得意,吃上了皇糧,最不濟的,也是個秀才,只有他仍是一介白衣。
同窗的幾個朋友每個月都要舉行一場文會,佟騫才思敏捷,往往在文會上大出風頭,於是有人寒磣他:「華蓋滿座,唯一窮儒耳。」
佟騫搖了搖紙扇,大笑道:「滿室酸氣,唯吾香不絕。」
一句話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人,他卻毫不在意,揮扇揚長而去,從此再不參加這些人的文會。說來也巧,當時乾步鐸正好經過,聽到了佟騫的應答,頓覺此人脾性不羈,性情高潔,深合其意,不由生出結交之心,於是後來便藉著一個機會與佟騫結識,一來二往,遂成莫逆。
知道佟騫每回與他相見,手中不可無酒,耳中不可無樂,懷中不可無佳人,所以乾步鐸每次約他,都在杏花樓,揚州最大、最好的青樓,自然也有揚州最美麗、最柔媚的女人。
就在乾步鐸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時候,佟騫姍姍來遲。
「子然,你可來了。」
乾步鐸眉開眼笑,拉著佟騫入席,同時一拍手,從外面進來兩個美貌女子,一個抱琴,一個侍酒。
「山水如畫,美人如玉,請教二位姑娘芳名?」
佟騫看到美人,笑逐顏開,他生得面如白玉,身材修長,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文人狂士獨有的傲氣,雖傲不驕,不僅不惹人厭,反而讓兩個美人紅了臉面。
「妾名扶風。」
「妾名弱柳。」
「扶風弱柳,哈哈哈,好名字,扶風之姿,弱柳之身,在下佟騫,幸會美人。」
「啊,原來您就是姊姊們常提起的佟公子,能為公子拂琴侍酒,是我們姐妹二人的榮幸。」
兩個美人盈盈下拜,一顰一笑,無不讓人目眩神迷。
佟騫之名,名動於風塵,其才華過人是原因之一,散萬貫家財於秦樓楚館而不皺一下眉,也是佟騫受這些風塵女子歡迎的原因。試問這些賣笑承歡的女子,哪個不喜歡像佟騫這樣有才有貌又肯散財的人。只慶幸佟騫父母過逝得早,看不到佟騫敗盡家財的一天,要不然只怕是含恨於九泉。
「子然,坐下吧,見到美人就邁不動步,你也不怕我笑話。」
乾步鐸笑著把佟騫按在酒席上,抱琴的扶風也坐到琴台邊,玉指輕撥,一曲憶江南婉婉流洩而出。
酒過三巡,已是深夜,佟騫和乾步鐸都有了幾分醉意。
侍酒的弱柳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後滿面羞色,低聲道:「媽媽說,天色不早,二位公子今晚可在樓裡留宿?若留,給個信兒,媽媽好安排。」
佟騫是青樓常客,自然知道所謂的「信兒」,其實就是度夜資,他哈哈大笑,道:「醇酒美人,人生至樂,豈能少一樣,酒已足矣,美人麼……」語到一半,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區區不才,享受不起……」
乾步鐸失聲大笑,道:「子然,風流才子,何時不風流了?說什麼享受不起,今天是我請客,喜歡哪個,儘管抱走便是。」
扶風停止了彈奏,幽幽插話道:「佟公子定是嫌我們姐妹姿色淺薄,不配為之侍枕。」
佟騫懶懶地席地倒下,枕著弱柳的大腿,長歎道:「醉臥美人膝,對花詠太白,冗溺不願醒,奈何……奈何……」
「奈何家中有隻母老虎,是也不是?」扶風搶白道,看她外表柔弱,嘴巴卻是厲害。
「扶風姑娘錯了,子然尚未娶妻,家中何來母老虎?」乾步鐸道,一雙帶笑的眼睛盯著佟騫,就是要看他窘迫的模樣。
「不是母老虎,勝似母老虎……」佟騫悠悠長歎,從衣袖裡摸出兩枚銅錢,高高舉起,「看吧,這就是她每天給我的,兩枚銅錢,兩個包子……想我佟騫,當年千金散盡不皺一眉,如今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呼來喝去,唉,丟臉……丟臉啊……」
他這邊搖頭苦歎,那邊三人已笑得直捧腹。這兩枚銅錢的原委,乾步鐸身為好友,自是知曉,扶風弱柳身於青樓之中,便是不知,多少也聽人說過。
原來,佟家,本是官宦之家,後來感於官場鬥爭殘酷,辭官回到揚州,雖然子孫依舊勤讀詩書,卻不再勉強他們去博取功名。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佟家那位做官的先祖,雖不是貪官,但也說不上清廉,頂多算是那種昧心事不做,該拿的一點也不少拿的官員。
然而,在揚州這種地方,佟家也只能算是小富而已,自那位做官的先祖去逝之後,佟家就再也沒有人出過仕,只以詩書傳家,是名門而非富戶。直到六十年前,佟家的家奴裡出了一個怪人,對經商很有興趣,當時的佟老太爺也很開明,看出這個家奴的志向,給他一筆錢當作本錢。那家奴感激不已,帶著這筆錢一走十年,十年之後,他帶著千倍的利錢回來了,分文不取,全部交給了佟老太爺。
事隔十年,那家奴沒有絲毫音信,佟老太爺只當自己看錯了人,幾乎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家奴的行為讓他大為感動,佟家也因為出現這樣一個忠心守信的家奴而在揚州名噪一聲。後來,佟老太爺把家奴賺到的錢全交給家奴,只取回了當年給家奴的本錢。同時把這個家奴升為佟府總管,佟家名下的租地、房產都交給這個家奴打理。那家奴確是經商奇才,此後二十年間,佟家之富,僅次於揚州最大的鹽商。而佟家沒有沾手鹽業,只是因為佟老太爺認為揚州鹽業與官府瓜葛太深,不願涉足其中而已,否則揚州首富是誰,還是難說的事。
可惜好景不長,佟老太爺與那個家奴相繼過世之後,佟家就開始走下坡,佟父是個典型的看死書的人,不會打理家產,家奴中也沒有人懂,不過佟老太爺在世的時候積累下的家產,已經足夠他用上十輩子。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佟父命短,不到四十就早逝,膝下僅有佟騫一子,居然是個典型的敗家子。佟老爺過世不到十年,萬貫家財,被佟騫賣的賣,送的送,全部敗盡,家中百十家奴,盡皆遣散,只留下兩個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
要說起留下的這兩人,是姐弟倆,姊姊叫伺書,弟弟叫伺墨,不是佟騫不想遣散,而是遣不走,也不敢趕,因為這姐弟倆就是當年那位家奴的後人,佟老太爺臨終前遺言,凡佟氏子孫,都需視其後人為兄弟姐妹,留不許趕,須善待之,去不許攔,以半數家財贈之。
按理說,佟騫為主,這姐弟二人為僕,怎麼也不能干涉他的事情,怪就怪佟騫生來就不把金錢放在眼裡的性子,萬貫家財遭他敗盡,甚至連姐弟二人都想送走,這姐弟倆不幹了,尤其是姊姊伺書,搬出佟老太爺當年的家訓,一舉把佟家的財務大權給搶了過去,總算保住了佟家最後一點財產:佟家祖宅一座,商舖一間,薄田三十畝。
然後她又跟佟騫約法三章,佟騫的一日三餐、筆墨紙硯等等費用,她全包了,每日另給佟騫兩個銅錢當零花,而佟騫不許在外欠債,不許夜不歸家,再想要花天酒地,一擲千金,門兒也沒有。
不知是不是佟老太爺明見在先,知道家中早晚會出這麼一個敗家子,事先就定下了家訓來約束,總之,佟騫也是命裡注定要被伺書這丫頭給制得死死的。於是,從半年前起,他的風流脾性就收斂了許多,有時候寫幾幅字畫去賣,得了錢也只買酒喝,杏花樓這種地方,除非朋友相邀,他是鮮少涉足了。
笑夠了,乾步鐸終於道:「好了,子然,美人膝固然好臥,母老虎也不能招惹啊,起吧,再不回去,就真的要過子時了。」
佟騫依依不捨地起來,一把抓過酒席上最後一壺酒,仰頭飲盡,漫聲長吟道:「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弱柳一臉的失望,扶佟騫起身時,輕聲道:「佟公子既不肯留,妾也不敢強挽,只是佟公子大名在外,我姐妹倆能侍奉公子一席酒,還望公子能留下墨寶一幅,將來也好讓我姐妹有個誇耀的地方。」
「小事一樁,拿紙筆來。」
佟騫大手一揮,酒意之下,胸中沸騰,自覺此時正是才思上湧。紙筆很快拿來,他想也不想,筆下一揮而就。
「初過元宵三五。慵睏春情緒。燈月闌珊嬉遊處。遊盡、厭歡聚。憑仗如花女。持杯謝、酒朋詩侶。餘酲更不禁香醑。歌筵罷、且歸去。」
出了杏花樓,跟乾步鐸分手後,佟騫才走了半條街,便覺著酒勁湧上來,腳下好像踩著棉花,路變得軟綿綿的,還會晃動。
「砰!」
勉強走出幾十步,他一頭撞在牆上,傻愣愣地揉著額頭,腦子被這一撞,頓時清醒了幾分,忍不住哈哈一笑,指著天上被薄雲半掩的明月,醉醺醺道:「你幹嘛躲著不露面,還用面紗遮著臉,你在笑我……是不是,你怎麼不說話,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笑我醉得連路也看不清……笑吧笑吧,告訴你,其實我沒醉,我心裡清楚著呢……」
旁邊傳來噗哧一笑,卻是一個青衣短褂的少年,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脖間圍著一條看不清顏色的汗巾,燈光下,他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兩隻圓圓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正往向佟騫身上看。
「你……你……」佟騫搖搖晃晃走過去。
高高掛在頭頂的燈籠,照出他修長的身影,卻原來旁邊是一家飯館,已經打烊了。少年剛剛從飯館裡出來,看打扮,應該是店裡的夥計。此時他見佟騫向他走來,嚇了一跳,心想:這醉鬼不知是什麼人,別對著自己發酒瘋才好。想到這裡,他趕緊轉身就跑。
「別跑,你……就是你……你笑什麼?」
佟騫見少年撒開腳丫子要跑,撲過去想把人扯住,誰知剛抓住那少年的衣角,他自己卻因為動作過猛而重心不穩,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一下子把少年壓在了身下。
「哎呀……痛……」少年被他壓得哇哇大叫起來,圓溜溜的眼睛浮上了一層憤怒的水光,「醉鬼,你壓疼我了,快起來。」
佟騫也是摔得暈頭轉向,沒覺得疼,反而覺得身下的肉墊非常舒服,他幾乎不想起來了,臉往少年的脖間一埋,呼呼大睡。
少年聽得耳邊傳來鼾聲,先是驚愕,而後大怒,一邊用力推,一邊對著佟騫的耳朵大聲吼道:「死醉鬼,你給我起來……起來……」
少年的聲音十分尖銳,像針一樣刺入佟騫的耳朵,他又睜開眼睛,迷茫的揉著耳朵,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他抬起頭一看,正對上少年氣得瞪圓的眼睛,在紅色燈籠的照映下,那雙眼睛彷彿也變成了紅色,像寶石一樣閃著耀眼的光彩,非常漂亮。
「好美……」
佟騫喃喃著,彷彿入了迷,手輕輕地撫上了少年的臉頰。少年的肌膚十分柔滑細膩,他一摸再摸,移不開手。
「啊啊啊啊啊……死醉鬼,不對,死色鬼,拿開你的爪子……」
少年再次尖叫起來,只可惜這條街上的商舖都已打烊,他的聲音空蕩蕩的飄著,卻沒有一個人出現。
「好吵……」
佟騫被少年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索性頭一低,直直地吻上那張尖叫不已的小嘴上,竟是意外的柔軟甘甜。他有些陶醉了,情不自禁地將這個吻加深,試圖索取更多的甘甜。
一縷微風吹過,世界終於安靜了。
少年開始是驚呆,狠狠地瞪著佟騫,幾乎把兩顆眼珠子也瞪出眼眶,漸漸的,隨著佟騫的深吻,他的眼神開始變得迷濛,雙頰上透出一股酒醉後的酡紅,原本推拒的雙手,慢慢環上佟騫的脖子。
誰也想不到,少年竟然是連酒氣也沾不得的體質,佟騫口中的酒氣,濃得足以讓少年也醉了。少年開始回吻,生澀的動作裡,帶著幾分莽撞。
「啊!」
佟騫的舌尖突然一痛,不由得猛然鬆開少年,支起了上半身,含驚帶怒地看著少年,劇痛讓他的神智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在輕薄一個陌生少年,他不禁吃驚地想要起身離開。
少年睜開水氣迷濛的雙眼,眼神裡仍然透著對剛才那一吻的留戀,主動附過身去,濕潤紅透的雙唇貼上了佟騫的唇,喃喃道:「別走……還要……好舒服……還要……」
帶上情慾的聲音,在靜寂無人的夜裡,分外顯得旖旎,只聽得佟騫心裡一動,幾乎就要按奈不住,卻及時醒過神來,用力推開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他搖晃著站起身來。
「咳……對不住……我……我……」
雖然風流,卻不下流,這一向是佟騫自傲的地方,若這個少年是小倌,他倒也不必猶豫,只要雙方你情我願,可是眼前這個少年明顯是正經人,雖然樣子看上去不太對勁,好像……好像醉得比他還厲害呀……
少年被推開,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水氣迅速凝聚,然後突然就抽泣起來,不出一點聲音,只有大滴的淚水,順著面龐往下滑落。
「喂喂,你哭、哭什麼?我已經道歉了……你還哭,我給你作揖了,小祖宗……」
佟騫手忙腳亂,連連作揖,結果一個重心不穩,再次撲倒在少年身上,少年一把抱住他,死也不放手,然後咯咯咯地笑起來。
「我抓住你了,跑不了了……」少年嘟起了紅紅的嘴唇,「剛才很舒服,我還要……還要……」
佟騫這才看清楚,少年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竟是活脫脫一個美少年,迷濛的眼神,酡紅的雙頰,還要主動求歡的神態,就是鐵人也會動心,何況佟騫還是個風流之人。
他發現自己邁不動步了,眼愣愣地看著少年抱著他的腰,看著那張薄薄的紅唇漸漸貼近自己。
「鐺鐺鐺!」
正在此時,突然傳來梆子聲。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的聲音從鄰街傳來,很快就會走到這裡。佟騫心裡一醒,正要推開少年,誰料少年卻突然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嘻嘻笑著道:「不要被人看見,跟我來。」
佟騫被他清新笑容所迷,一時失神,少年已經拉著佟騫閃身進入旁邊一條小巷裡,東穿西竄,不一會兒進入一間小屋。屋裡沒有點燈,一片漆黑,門一關,連外面的星光也透不進來。
佟騫一進門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正不知是進是退,卻被少年猛地撲倒,兩人一起摔在了一張床上。
「住、住手……」
佟騫勉強吐出一句話,卻被少年主動吻住,因為太用力了,兩人的牙齒撞在一處,疼痛中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誘惑。佟騫腦中一轟,頓時一片空白。黑暗中,身體的觸覺變得分外靈敏,少年的吻技生澀,一不小心就咬破了他的嘴唇,鮮血被吸入了口中,卻透出一抹香甜。
少年的氣息也是芬芳的,比他見過的任何男人女人都要清新,佟騫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化被動為主動,一翻身把少年壓在身下,他的聲音也因勃發的慾望而變得嘶啞。
「小壞蛋,你自招的……哎喲,你又咬……」
一個不注意,佟騫的嘴唇又被少年咬了一口,少年似乎對自身的情慾一無所知,只懂得抱緊佟騫,對著佟騫的嘴巴又啃又咬。
佟騫哪肯吃虧,臉上露出一抹壞笑,只是黑暗裡少年也看不見。
「小壞蛋,不許再咬……咬我……我會讓你更舒服喲……」
少年只聽得舒服兩個字,一雙圓眼頓時睜大,在黑暗中奕奕生輝。
「舒服……我要……我要……」
「真的要?」
佟騫臉上的笑容更盛,一隻手悄悄摸上少年的衣襟,輕輕一拉,一股涼意襲上了少年的胸前,少年不由自主地縮了縮,可是一想到還有更舒服的事情,少年就又抱緊了佟騫。
「要……」
少年的話音未落,佟騫頭一低,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少年毫無準備,不禁發出了一聲痛嗚,正要喊痛,佟騫卻在剛才咬過的地方輕輕一舔,原本的痛楚變成了麻癢的感覺,少年忍不住又咯咯一笑,扭起了身體。
佟騫開始吸吮,沿著少年的脖頸一路往下,停在了胸前,含住了其中一顆乳珠,舌尖靈活的逗弄著,讓那顆乳珠在他的口中慢慢變硬。
「嗯……舒服……」
少年這時發出了一聲動人的呻吟,說不出的快感從胸前直衝腦中,他情不自禁的挺起胸,想要獲得更多的快樂感覺。
「小壞蛋,還早著呢,更舒服的在後面……」
佟騫鬆開了這顆乳珠,轉向另一顆乳珠,少年不滿意了,挺起胸頂了頂佟騫。
「不滿意了?小壞蛋,你自己有手呢……」
佟騫懲罰性的在少年的乳珠上微微用力一咬,少年疼痛的嗚咽一聲,頓時眼淚汪汪,只可惜,黑暗中佟騫看不見他這副惹人憐惜的表情,騰出一隻手來,順著少年平滑的小腹,慢慢探了下去。
少年突然渾身一震,從來沒有被人碰觸過的地方被佟騫的手一把握住,溫暖的感覺一下子緊緊把他包裹住,他不住大聲呻吟,慾望抬頭,變得滾燙如火,佟騫故意逗弄般的揉搓了幾下,少年卻突然激動起來,抱住佟騫呢喃了幾句聽不清楚的話,慾望在佟騫的手中一下子噴薄而出。
「你好像很喜歡這樣……」
佟騫愕然地感覺著手裡的潮濕,一股濃郁的味道傳入鼻中,竟引得他情慾大發,再也忍不住,猛地把少年整個身體翻轉過來,就著手中的潮濕,伸出一根手指探到了密穴的附近,輕輕按揉著穴口,口裡同時道:「想要更舒服嗎?乖,趴好,我說什麼你跟著做,我一定會讓你……欲仙欲死……」
少年微微喘著氣,剛剛的噴發讓他在滿足之餘,似乎還有些不夠,身體此時分外敏感,無意識地趴跪在床上,穴口因為受到壓力,而一張一合,似是在邀請,又似是在推拒。佟騫徘徊在穴口的手指,竟是被一張一合的密穴自己吸進去的。
微微一怔後,佟騫大喜,尤物啊,做為青樓常客的他,自然知道,男子與女子不同,身下秘處雖然也能承歡,但是極易受傷,最出色的小倌,都是自小買入,用秘法常年訓練那處密穴,使之能自動吸納,而這少年,舉止生澀,顯然不是那種受過訓練的小倌,而密穴卻能自動吸入他的手指,自然比那受過訓練的小倌勝出許多,是難得一見的天生尤物。
想到這裡,佟騫再也無心開拓那處密穴,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天生尤物的滋味,一挺腰,早已經昂首的碩大慾望硬擠入了那窄窄的甬道。
少年僅僅只悶哼了一聲,身體裡突然多出的東西,讓他感到了不舒服,於是他不滿意了,一邊搖動著臀部,一邊收緊密穴,試圖將插入身體的東西給甩出去,然而他的舉動卻換來了佟騫爽到極點的一聲低吼,他開始抽動慾望。
自己的慾望進入得如此順利,是佟騫沒有想像得到的,但這並不代表少年的密穴就松,慾望一進入少年的體內,就被溫熱而黏滑的內壁緊緊裹住,而且還自動收縮,讓佟騫幾乎忍不住就要一洩如注。
「果然……不愧是……天生尤物……」
他忍不住喘息著,一邊自語,一邊猛力地抽動起來。少年的身體被撞得搖晃不止,幾乎一頭栽倒在床上,卻被佟騫抓住腰,硬撐著保持趴跪的姿勢,高高翹起的臀,身不由己的隨著撞擊而晃動不止。最初的不適漸漸過去,少年從劇烈的摩擦中獲得了極大的快感,口中的呻吟斷斷續續,宛如一曲動人弦音。
「舒服嗎?小壞蛋,叫得這麼大聲……把臉轉過來……」
佟騫興奮到極點,身下的抽動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快,同時他俯下身,憑著少年的呻吟聲,準確的找到少年的唇,狠狠吻上去。
頓時,所有的呻吟聲都被佟騫吞到了肚子裡,佟騫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以往混跡青樓的時候,他從來不吻任何女人或者小倌,可是這個少年卻讓他情不自禁了,有種莫名的衝動,或許只是酒後的失態,總之,現在,他恨不能把身下的少年揉扁搓爛,整個兒塞進肚子裡去。
少年口中的津液無比的甘甜,他用力的吸吮著,同時身體一挺,將自己的灼熱灑在了少年的體內,然後近乎脫力般地躺在少年身邊。少年非常柔順地倚入他的懷中,口裡依舊發出模糊不清的嗚咽,佟騫愛憐的在他面頰上親吻一口,擁住他,撫著他的頭頂,漸漸睡意湧上。
楔子
喜鵲枝頭叫,賀喜客來到。
桂花巷西有個童姓人家,此時正熱鬧,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齊聚童家大堂。
今天,童家獨子滿週歲,按照習俗,要舉行抓周儀式,抓周之後,就要根據所抓之物為這孩子正式起名,這名兒也不能瞎起,要請算命先生測過之後,確保能對孩子將來的前程有輔益才行。
童父本是個落第秀才,之前妻子為他連生了七個女兒,卻一個接一個夭折,只有四女兒活了下來,今年正好五歲,想不到年近四十,居然得了一個兒子,自然是喜不自勝,廣邀親朋,來給這個寶貝獨子舉行抓周儀式,每個來觀禮的客人都帶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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