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咯吱」一聲,門被打開,耀眼的陽光刺得魑影睜不開眼,用手稍稍擋去陽光,卻發現是鴇母帶著一群壯漢,他們手上拿著軟藤條,怒氣沖沖而來。
雖然沒有記憶,可從這形勢看來他昨夜又闖禍了……魑影認命地垂下眼簾,一切憑上天安排。
果然不久就聽那老鴇尖酸刻薄的聲音罵道:「魑影,你這死東西又在搞什麼鬼?居然敢把王員外踢下床,膽子不小啊!」
王員外?啊,他想起來了……是那個有虐待癖的王員外,昨晚好像是要把什麼東西硬塞進來,然後、然後……他本能地踢他下了床。
奇怪,到現在,他居然還有那「本能」?
「怎麼?無話可說是不是?你讓我損失個貴人,打算怎麼補償?」鴇母罵也罵累了,邊擦汗邊念。
什麼補償,不過是想打他洩恨而已,魑影明白。
「魑影甘願受罰。」
「很好,小子,你是聰明人。怎麼在床上的時候就不懂得忍忍?」鴇母一手抬起他的臉,「給我記住,你是『妓』!連妓女都不如的男妓!沒有自尊,沒有自我,你要做的,就是天天張大雙腿給我接客,這才是你唯一的生路,明白了沒?」
「……多謝嬤嬤指點。」原來是嫌他不夠下賤。
「很好!」用力地甩開手,鴇母背過身走了出去,臨行前還對著那群壯漢命令道,「賞他幾十鞭子,不准打臉,也不准打死!」
軟藤條打起來令人痛不欲生,但在肌膚上不會流血至疤,只會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紅印,帶著紅印去接客,不會遭嫌棄,反而更能挑起客人蹂躪的慾望,故而是妓院娼館最受歡迎的懲罰方式。
門又合上了,壯漢們拿起鞭子逼近,眼見就要抽下……
此時,一直沒有反抗的魑影媚眼一拋,薄唇輕啟,雙眼頓時蘊涵氤氳,一手微微掩半面,用嫵媚動人的聲音道:「眾位大哥,我真的知錯了,不要打好不好?我受不住這些……」
正如同嬤嬤所說,只有這樣才是唯一的活路。他不想被打,可他擁有的唯一資本就是──這汙濁不堪的身軀。
那為首的男人見他薄衣半頹,香肩裸露,那胸口兩點隱隱若現。婉約的話語,楚楚動人的風姿,無不使他下腹緊繃,齷齪的想法立刻在他腦中浮現。
之後也不等魑影說什麼,大漢們紛紛圍住了他,霸佔好對自己有利的位置,如禽獸般撕扯起他的衣物……
粗魯的手法與動作落在身上,可魑影卻不得不露出享受的模樣,在身體被撕裂的剎那,痛苦的淚水終經不住滑落。
──好痛,真的好痛,誰能救救他?
──誰都不能,他早就知道的。
「你也是這裡的倌兒?」男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魑影。
「我是。」這個人很奇怪,至少魑影不曾遇到過這樣的客人,「怎麼,不行嗎?」
「沒有,只是覺得你一點也不合適這裡。」男子沒有不悅,反而笑得更歡。
聞言,魑影害羞地別過頭去,「爺看高我了,魑影只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倌兒而已。」
他和其他客人不一樣,魑影有些害怕,這樣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過。
「不要那麼無情嘛!」男子笑瞇瞇地轉過魑影的臉,「我問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你、你胡說什麼……神經!」魑影結結巴巴,臉上紅暈更添幾分媚色。
「哈哈,你會答應的。到時我來贖你回家做老婆啊……」男子自信滿滿地大笑。
時間轉眼而逝,春去夏至秋來冬歸,又是一年輪迴,但今年冬天對於魑影來說卻格外寒冷。
「對不起……」同樣的男子帶著不同往日的哀傷表情。
冷眼看著他的失落,魑影打心底裡嘲笑:他為什麼哭?被賣掉的又不是他……該哭的是自己,可為何自己一滴淚都沒有呢?
男子抬起滿布淚痕的俊臉,語氣坦然地道:「魑影,我不能用家族做賭注,請你原諒我。」
「原諒你?」魑影弱聲應道:「不敢……您是大公子,魑影怎敢怪您?」
是啊,他沒有錯,錯的是自己,已經淪落黑暗深處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去希望。可自己的貪心又讓自己傷了一回,從皇城被賣到邊境,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魑影,不要這樣!你可以打我罵我,可你不能這麼無視我!」男子緊緊抓住他的肩膀道。
打他罵他又有什麼用呢?過些日子他依舊要娶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而魑影只能是他人生中的匆匆過客。
沒有一個人真正屬於他的……沒有人……
這年年底,魑影被賣到了邊境的矜鴛樓,這裡沒有妓女,清一色都是男倌。也許是邊境小鎮的關係,矜鴛樓大大不同於皇城的青樓,沒有那樣繁忙的生活節奏,也沒有那樣骯髒的勾當,這裡僅僅是部分男人用來發洩的場所,魑影在這裡過得很好,還有就是他發現……
矜鴛樓的老闆魅梵,雖然待人冷淡,還有一個傻瓜兒子,可是魑影知道,他人很好──從他不勉強小倌接客就可以知道。
他長得很漂亮,很容易令人心動的那種。和他生活在一起,魑影逐漸忘記了在皇城的那個男人。
也許他愛上梵老闆了吧!
可他能接受嗎?
安逸的生活讓人變得貪婪,魑影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焰火,可這次的願望可以實現嗎?揣著對未來的恐懼,魑影義無反顧地進行了追求……
然而,他又失敗了!
命運無情地給了答案,梵選擇了一個叫做「蘄斡漩」的陌生男人……而他,魑影,終究只有旁觀別人幸福的份。
罷了罷了,真的很累了。
二十四年的人生歲月中,他沒有成功過一次,他不知道「幸福」是什麼;「愛情」是什麼滋味兒;也不明白何為「人生」。
可能他是個天生的失敗者,得不到老天的一絲憐憫吧!
「說,剛才那兩個人和你什麼關係?」憤恨的口吻。
男人的聲音,是誰?
「你是誰?」魑影看著他──好冷的人。
「你沒有資格知道……」他還在說什麼,可魑影已經聽不清了。
「嗯……」顛頗的路途,讓睡在馬車上的魑影從夢中醒來,環顧四周卻是這般的陌生,「這裡是哪裡?」
那剛才的夢……魑影爬起來,拉開馬車的簾子往外望去。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前方,掛著皇家的旗幟,夢中最後那個冰冷的男人正騎馬隨在馬車旁。
「這……這是?」
「你醒了?」依舊是冷漠的言語。
他是王爺?
魑影隱約猜出他的身分,心裡也開始盤算起來:既然對方是王爺,那麼絕不能得罪,他還不想死!
所以他自然擺出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我的賣身契……」
霽凌岳從懷裡抽出一張蓋著紅印的紙,「矜鴛樓被封,本王拿到了你的賣身契,你必須乖乖跟本王走。」
他要做什麼?
魑影滿腹疑問,但還是乖乖回答:「魑影明白了。」
霽凌岳很滿意他的順從,便好心告訴他:「隊伍要回皇城。」
「什麼?」魑影大驚,身子一怔。
「怎麼?」霽凌岳試探著問。
「啊……沒、沒事……我有些暈,不打擾王爺了。」生怕露出馬腳,魑影立刻縮回了馬車上。
他想隱瞞什麼嗎?霽凌岳輕勾嘴角。無妨,回去後自有機會查得水落石出。於是大隊人馬繼續前進,向皇城進發。
一段故事拉開了序幕……
「哇……快看,快看,是岳王爺,王爺回來了。」
來到皇城門口,霽凌岳的隊伍引來了大批百姓的圍觀,人們紛紛聚集在一起,一睹皇家風采。
「誒?那馬車裡坐的是誰?陛下嗎?」
「你傻呀,陛下要坐也是坐龍輦,怎麼可能就這麼輛馬車。」
「不是陛下,那岳王爺還會帶別人回來?」
「依我看,鐵定是哪家小姐,王爺帶回去金屋藏嬌的!」
「這麼說來……也挺有道理的。」
坐在車裡的魑影將外面百姓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禁自嘲。虧他們想得出,「藏嬌」,馬車是用來「遮醜」才對。
可王爺帶他回來的目的為何,他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應該與梵老闆和蘄斡漩有關,莫非兩人真的是……
就在他疑惑的同時,岳王爺的隊伍也已經到達目的地。
「武將軍帶隊回宮,把這些交給煦。宮內瑣事煦會處理。人我帶回府,若還有不明白的,叫他來府邸找我。」說著他扔出了一個包裹給面前帶隊的男人。
男人恭敬地雙手接過行禮,「屬下明白……我們走!」說罷,他就騎上馬,帶上部隊往禁宮的方向走去。
他們一走,岳王府的門前就剩下了王爺和馬車,冷清不少。
車裡的魑影也感受到外面的變化,可是聰明地沒有多問,等待著霽凌岳的吩咐。
果然,霽凌岳對著馬車說話了:「你還想在裡面待到什麼時候?」
魑影這才慢步走出了馬車。
一下車,他第一件做的就是低頭認錯:「讓王爺久候,還望王爺見諒。」
「哼!」霽凌岳不屑地冷哼,「怎麼不像第一次那麼帶刺了?」
「魑影愚昧,不識王爺大駕,王爺寬宏大量,希望不要與魑影計較。」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他可得罪不起。
霽凌岳嘴角微抬,「很好,你很懂做人,本王就是要一隻會聽話的狗。」
「王爺過獎了。」魑影低頭哈腰。
可心裡又是另一番光景:去死吧!狗再聽話,氣極了也會咬人的!
「王爺!」
這時岳王府的門被打開,老管家見到霽凌岳,欣喜不已地上前道,「王爺,您終於回來了,老奴很擔心您啊!」
霽凌岳也在看到他的時候露出了難得的溫和笑容,「安伯,王府裡沒有什麼大事吧?」
「一切有老奴在,王爺放心,倒是王爺此行……咦?」安伯眼睛往旁一瞥,驚奇地發現主子帶回的人,「這位是……」
霽凌岳平日對人興趣缺缺,除了兩個弟弟和一些從政必須接觸的官員外,基本上他從不帶人回府,沒想到此次出巡居然帶回個陌生男子?難道……
安伯開始想入非非。
可霽凌岳的一句話就否定了他的猜測,「他只是個工具,安伯不用在意。」
原來如此,這下不光是安伯,連魑影也明白了,帶他回來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罷了,反正也習慣了。
「給他準備一間房,沐浴更衣。本王待會兒要見他。」霽凌岳把魑影完全交給了安伯,頭也不回地往裡屋走去。
「遵命。」安伯半躬下身恭送他離開。
等他走遠了,安伯才抬起頭,面對魑影的時候態度也算和藹,遵照霽凌岳的命令帶他往房間走,邊走還和他閒話家常:「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魑影。」這個安伯看起來比他主子好多了,魑影暗地觀察著王府的一切。
「魑影……嗯?這名字怎麼有有點……」安伯總覺得這個男孩有些不太一般,和王爺之前的工具有很大的不同。
「有點像小倌是吧?」那個人也曾經這麼問呢,「沒錯,我就是個倌兒。」魑影好奇四周景色,心不在焉地回答。
聞言安伯吃驚地停下了腳步,「你是個倌兒?」
魑影奇怪他的反應,反問道:「是啊,怎麼了嗎?」
「啊……不,沒……只是,沒想到王爺居然會帶這樣的人回來。」安伯的態度微變,不像之前那麼熱絡。
魑影明白,倌兒沒人看得起,也很識相地沒有再和他搭話。
安伯帶他到了房間後就退了出去,魑影趁機觀察房間。不錯,還挺舒服,可就王府而言,樸實了點。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個小廝,提來了熱水倒進浴桶後,也快速退下去。
魑影也不在意他,用手微微試了下溫度,感覺還行,就脫去衣物,跨進浴桶,打算好好洗個熱水澡。
可他沒泡多久,霽凌岳竟然堂而皇之地進入房間,走到浴桶面前從上俯視而下。
「你!」魑影瞬間拿起布巾遮住下半身。
霽凌岳諷刺道:「剛才還是『王爺』,這次是『你』了啊?」
「!」魑影這才察覺自己的失誤。
立刻換上一張阿諛奉承的嘴臉,媚笑著對向霽凌岳:「魑影剛才嚇壞了,請王爺見諒。王爺找魑影是有要事嗎?」
「嗯。」霽凌岳也不戳穿他,「本王帶你來皇城是要你替我做事。你可以邊聽邊洗,本王許了。」
魑影乖巧地搖頭,「不用,王爺的事情比較重要,魑影可以先聽完再洗。」
霽凌岳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之後說道:「你很聰明,不過有時太聰明也不是好事,記住!」
魑影臉色微沉,卻還是虛心接受:「魑影記下了。」
可男妓的生活就是這樣,不聰明又怎麼可以繼續生存?王爺是生活在福堆裡的人,哪能明白這些?
「真的記下才好。」霽凌岳輕聲說了句,然後繼續自己的話題,「你有一副好身子,在你住王府的這段日子裡,本王要親自調教你……然後才能為本王辦事。」
「調教?王爺是嫌魑影的技巧不好嗎?」
他又沒試過,憑什麼說他需要調教?魑影不服。
「不,你對於春藥根本沒有抵抗力。之前區區一瓶『情晁』就讓你屈服。倘若敵人用上三、四瓶,你豈不是要完全倒戈了?」霽凌岳不屑道。
要求太高了吧?他是男妓,又不是奸細,真是……等等,奸細?
魑影睜大眼睛望向王爺,「王爺是要我……」
「已經猜到了嗎?」霽凌岳抬抬嘴角,「對,是要你去監視一個人。他喜歡上皇城最有名的青樓,本王打算過些時日就把你送進去。」
「花溢樓?」魑影低聲問。
「對,你知道就更好辦。」魑影是「矜鴛樓」的紅牌,知道皇城最大的青樓本不奇怪,可是他的臉色卻讓霽凌岳覺得事情不簡單,「怎麼,不願意?」
他有選擇的權利嗎?
那雙冰冷眼睛的主人已經用他的表情告訴了他──不去也得去,死都要去!
「不,魑影只是感慨,沒想到身為妓,居然『有幸』能替王爺做事,還能進那名滿全國的『花溢樓』……真是……榮幸至極!」就快咬牙切齒了。
「同意就好。那麼一切從今晚開始。」
語畢,霽凌岳離開了就離開了屋子,魑影愣愣地坐在浴桶中,不禁暗自歎息。
花溢樓……
原來,人,終究還是會回到起點。
「啊……嗯……不……」難耐地扭動著下身,期待的不過是瞬間的歡愉,「王爺……」
魑影以乞求的眼神望向霽凌岳,可他還是一臉冰冷地躺在魑影的身旁,不急不緩地在魑影的身體上撫弄和探索。
看見魑影的目光,他冷冷地反駁,「本王要訓練就是你的耐力,連這樣都忍不住,其他的又該如何招架?」
可是這……
魑影喘息地咬著牙,望自己身上看去。
後庭和前端都被塗滿了不同種類的春藥,兩方都強烈要求著宣洩,可是前面被一根細絲帶從根部綁住,傲然挺立已經靠近了小腹,卻一滴都射不出來。
後面的穴口搔癢難忍,一張一合等著巨刃的臨幸,可那該死的王爺居然視而不見,一雙有力的手卻如細柳般,在自己的身體上拂來拂去,就是不肯碰關鍵地。
汗水不斷湧出,從魑影的額際劃至枕上,空氣中瀰漫著春藥的香味,薰得魑影神智快迷糊了。
不行了!
已經到極限了,已經……
「哇啊!」腿間突如其來的疼痛,硬是將他的神智拉回了現實。
往旁邊望去,霽凌岳毫不憐惜地拉扯著綁住分身的絲帶,大力拍打著他的臀瓣,這樣徹骨的疼痛的確是醒神的好方法。
「不要以為昏過去就可以了事。本王要你保持清醒地忍下來。」
魑影偷偷地瞥了岳王爺股間一眼,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真的是男人,是王爺嗎?該不會是太監冒充的吧?
魑影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在心裡將這個千刀萬剮的罵個痛快。
可偏不巧,他那一瞬的嘲笑被霽凌岳盡收眼底。
有趣,竟敢露出如此表情,倒要看看你能強到什麼時候。
霽凌岳惡意地將他翻過身,整個身體壓住魑影的背部,呼吸也延及到他的頸窩。一雙手更加靈巧地在他的肉體上遊走,企圖挑起那更深層的慾望。
「啊哈……王爺,不要!嗚哼……」魑影不由自主地躬起身子大呼。
「不要?可本王看……」話到一半,忽然魑影腰際的一道淡色疤痕映入他眼簾,「這是……」霽凌岳用手輕輕摸上了那道痕跡。
「!」魑影感到刀疤上的異感,發了狂似的掙扎起來,「不要,放開我……哇啊……放開啊!」
他拉著床單拚命往前躲,即使知道沒用也不肯放棄。
幾乎忘了慾望的折磨,簡直像被點中了死穴一般地想逃開。
「王爺,求求你,放開我……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魑影緊緊拉住岳王爺的衣襟,泣不成聲地哀求道。
「你……」霽凌岳有些詫異,更讓他震撼的是魑影的眼睛──那麼骯髒的男妓,為何會擁有如此清澈的眼神?
而魑影心中明白,這疤痕那麼醒目,客人們一看見就會不自覺地去觸碰,雖然每次魑影都竭盡所能地央求著他們放過他,但「求饒」通常不會有用。男人們不會輕易放開這個「弱點」,他們喜歡那種看著獵物在自己手中徘徊於痛苦和喜悅的邊緣,在其中不斷掙扎的表情。
可誰知霽凌岳在深睇他一眼後,居然如他所願地從他身上離開,還為他解開了身上的束縛,「自己可以弄出來的吧?」
「哼哈……哈啊……」魑影止住了淚水,抽泣地點了點頭。
這個王爺,到底……
「那就好。」霽凌岳沒有下床,反而拉出一條棉被,轉過身去,「本王討厭和別人一起睡,你最好不要靠過來。」
「王、王爺,您……不回去嗎?」
霽凌岳依舊背對著他,冷漠地嘲諷道:「你那麼聰明,何不猜猜本王用意?」
魑影知道這王爺脾氣古怪,也不再問,可是眼前這身下事也著實令他頭痛。
再看這床說大也不大,而人家王爺也明說了不要碰他,那麼……
魑影開始環顧房間四周。
真不愧是王府,就算再簡陋的客房,地上鋪的也是上等的毛毯,現在是冬天,這樣也不會凍死人。
決定後,魑影拿起枕頭,拖動自己的那床棉被,試圖走下床,可是還未解決的慾望讓他雙腿虛軟,一下子摔了下去。
哇……好痛!
全身沒穿衣服,摔下來還真不是好玩的。
魑影暗暗吃痛。
然後找了個還算寬敞的地方擱好枕頭,棉被一捲把自己完全蓋於棉被下,然後一手前一手後開始賣力解決自己的問題。
不一會兒,被褥中就傳出了陣陣呻吟聲。
霽凌岳在魑影全身縮進被子裡的時候轉過了身,看著那團微微抖動的被團,他不禁沉思。
他從來沒有養過男童或小妾,自然是不知道男妓的生活。
他也從不去多想這些。在他眼中,他們是那麼不識時務、汙濁不堪、醜陋骯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獻媚獻柔,這樣的人是最無恥的。
可這個「工具」有些不同,似乎是老實過頭了。
他對自己獻媚,卻能在他眼中找到那份不屑;他討好自己,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份虛假。
嘴上一套,心裡又是一套。
是為故意吸引自己的花招?還是……
「啊啊啊……」
這時被團一陣抽搐,原本高昂的媚叫聲被掩去,變得悶悶的,看來是結束了。
魑影的叫聲把霽凌岳拉回現實,他忽然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會在意這個男妓的事情?
一時間找不到理由的他不禁自嘲,魑影只是「工具」,一切結束後,他的結局早已注定,而他們也不再會有任何交集。
第二章
「嗯……」此時,睡地鋪的魑影已經經不住藥物的折騰,昏昏沉沉地進入夢想。
而在夢中,他又看見了遙遠的過去。
淒白的大雪紛紛落下,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在院子裡獨自拍著皮球,直到一位婦人走向他。
男孩微笑著丟下了皮球,一路奔向婦人,口中呼喚著娘親,但是婦人接住他的一剎那卻露出愁容,甚至流下了淚水……
之後夢境一轉,周圍變成了漆黑的屋子,站在男孩面前的不再是溫柔的娘親,而是陌生的爹爹。
男孩害怕黑暗,更害怕眼前的爹爹,那張猙獰可怖帶著淫穢猥褻目光的臉在他面前不斷出現。
男孩還未說什麼,忽然好多隻大手拉住他,觸摸著他身上每寸肌膚,最後還探進了那私處……
「啊!」魑影滿身汗水,大叫著從地上驚醒。
察看四周,天已經亮了,他還在王府的地上睡著,床上的王爺已經不見了蹤影。
原來是夢……
魑影擦擦自己額上的汗水,一摸才發現自己全身幾乎都被汗水浸溼。
明明被碰了那麼多次,可夢見這個時候居然還是這樣……魑影自嘲。
起身找了塊布巾擦拭身子、穿上衣物、疊好被子,將房間一切都打理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魑影伸伸懶腰,迎著逐漸升起的朝陽,他雙手拍拍自己的雙頰,笑著自言自語。
「沒事的,今天也要好好活下去,這樣一切都會過去的!」
就這樣自己為自己打氣,也成了無聊生活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環。
轉眼間,魑影已經在王府待了半個多月了,現在比起以前自然是清靜不少,而這段時間也可以說是他活到現在最逍遙的日子。
每天早上醒來,霽凌岳肯定已經不在床上,自己起來洗臉、漱口、吃完下人們事先準備好的早膳後,就隨意到院子裡逛逛。
魑影不識字,所以從不看書打發時間,他也不懂得欣賞古董和字畫,所以王府的那些高檔玩意兒也入不了他的眼。除了每晚霽凌岳所謂的「調教」外,他幾乎就是閒上一整天。
霽凌岳不准他離開廂房的院子,他也乖乖遵命,天天就在這庭院裡渡過。
下人們也已經從安伯那裡得知了他的身分,對他都是避而遠之。不過魑影無所謂,也從不找他們搭話,一個人挺好,反正過不久也要被送出去,不如好好享受下現在的生活。
晚上晚膳後固定時間,岳王爺會準時前來報到,然後「工作」、睡覺。
每天就這麼反覆過著。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充分認知:岳王爺是個怪到極點的男人!
冠著「王爺」的身分,可身邊連個侍寢的丫頭都沒有,府裡的下人也少得可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還有他對自己的態度,明明不屑地稱呼自己為「下賤的男妓」,可在調教的時候卻還是處處尊重著自己的感受。
魑影不喜歡被碰到的疤痕,自從第一次後,他就再也沒有碰過。每次結束後他也會解開束縛讓自己解決,從不殘暴施虐,問他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我對虐待沒有興趣」。
真是稀奇!
「在想什麼?」霽凌岳的聲音意外闖入,讓正在院子裡盪鞦韆的魑影嚇了一跳。
雙手一鬆腳底一滑,魑影整個人從擺盪中的鞦韆上摔了下來,「哇!」
眼看著就要頭著地摔著了,魑影緊閉上雙眼……
可意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反而有一雙手的溫度環住了自己,魑影不禁微微睜開眼睛。
他眼前看見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子都沒有落地,而是投入了霽凌岳的懷抱。
霽凌岳抬起手臂的重量,將魑影抱到能與自己對視的位置,一臉酷勁兒地問:「沒事吧?」
「沒、沒事……王爺請放我下來。」魑影很不自在地扭動著身子。
他還是第一次將霽凌岳的相貌看得那麼清楚,很英俊很帥氣,和他完全是兩種樣子的男人。
等等,他在想些什麼呀?
霽凌岳如君所願放下他,繼續問之前的問題:「你在想什麼?」
「呼……」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自己的心情,魑影淡淡地答道,「回王爺,沒什麼,只是發發呆而已。」
「發呆?」霽凌岳走到鞦韆旁,「你盪得那麼高只是在『發呆』?」
魑影撇撇嘴:「真的沒有什麼,只是魑影很無聊,偶爾想出去逛逛,可王爺不准魑影出去,魑影只好望梅止渴,這樣盪高鞦韆,可以越過牆望到王府外的情景。」
霽凌岳看了他一眼,望向那堵高牆,看來是信了。「既然如此,那麼今天我就陪你上街逛逛。」
「……什麼?」
「你去不去?」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難道他今天破例而來為的就是這個?
既然如此……
「我當然去!」
皇城的大街依舊如往常般的熱鬧,街上不乏來往頻繁的平民官員、攤販商賈。魑影與王爺同坐在馬車上,時不時地好奇向外觀望。
他注意到人們不住地向他們的馬車張望,似乎也是議論紛紛,可再看車上的霽凌岳卻沒有絲毫不悅,反而鎮定從容,這是怎麼回事?
最終,馬車停在了皇城著名的酒樓──清煙樓的門前,霽凌岳先下車,然後帶著淡淡的笑容伸手去攙魑影。
就在魑影不知所措之時,掌櫃的看見「大生意」上門,親自前來迎接。
霽凌岳不理會他的奉承,要了一間包廂,一壺好酒,幾個小菜,之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暱地摟著魑影進了房。
他們一進屋,樓下的食客們就紛紛議論起來──看來傳言不假,王爺還真的很寵愛那個男妓;房裡,魑影臉上笑意全無,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霽凌岳的目的──讓所有人相信,他深愛著魑影。
此時的霽凌岳卸下偽裝,坐在太師椅上品茗。
「為什麼要這樣?」魑影的聲音有些顫抖,極力隱忍著憤怒。
霽凌岳感到有趣,他是第一次看到魑影流露出屬於他的真實的一面。
「你好像很生氣,本王又犯到你的『禁忌』了?」
「!」魑影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慌忙想收起感情。
可霽凌岳卻適時來到他面前,一手扣住他的下巴直視道:「怎麼?覺得本王不該拿你這個男妓的感情來開玩笑?還是你……愛上本王了?」
在聽見「愛」這個字的時候,魑影反射性將他往後推去,雙眼不禁含起淚水,失控地大吼:「你不要太過分了,什麼愛?我才不需要那種虛假的東西!」
被推開的霽凌岳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這個男妓居然敢對他這麼無理?
王族的尊嚴讓他抬起了手臂,眼看就要打向魑影,可卻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了。
「王爺,展大人求見。」掌櫃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下,不光是霽凌岳,連魑影都吃了一驚,兩人望向對方的眼神中都帶著異樣,而魑影的反應引起了霽凌岳的好奇。
展大人被招入內,即刻行禮,可霽凌岳對他毫無興趣,倒是魑影慘白的臉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展大人的個頭不是很高,渾身有一股濃厚的書卷氣,身著便服一點也看不出是個為官者,而他也感到圍繞房內兩人的奇怪氣氛,視線就在王爺和魑影間飄忽不定。
「展大人此次前來,所謂何事?」霽凌岳開問,但眼睛還是看著魑影。
「下官路經此地,聽聞王爺帶著……公子在此處歇腳,特來拜會。還有就是王爺上次命下官清算這些年的翰林院銀兩之事……已經有所眉目。」
「哦?」霽凌岳聽聞此事,立刻變了臉色,「這十幾年來,翰林院的銀兩的出入可有漏洞?」
「回王爺,十六年前,的確有批銀兩不知用於何處。」展大人惶恐地回答。
「十六年前?」霽凌岳的眉頭糾結在一起,「還有呢?」
「具體事項還沒有開始查,這畢竟不是屬於文官的管轄範圍,所以……」他低著頭回答,可是眼睛又盯上了魑影。
魑影感覺好像被蛇盯住的獵物般束手無策,咬著下唇,拚命想阻止自己的抖動,可是似乎沒有什麼成效。
霽凌岳在思考時,也發現了他們倆奇怪的互動。為了扮演好一個「好情人」,他還是開口問:「怎麼?我看展大人對魑影的興趣好像遠遠超出本王的任務……」
展大人受驚般收回視線,慌忙為自己開脫,「不,王爺誤會了,只是……覺得這位公子很眼熟……」
「眼熟?莫非展大人也去過邊境?」霽凌岳的語氣非常不悅。
「不,下官一直和家人待在皇城,從未離開過……也許是下官多心了。」展大人唯唯諾諾,一看就是個膽小鬼。
霽凌岳走近魑影,一把將他摟進懷裡_當然是做給姓展的看_魑影也很合作,他什麼都不在乎,只求這個人快點離開。
「展大人,本王最恨和別人分享……你可明白?」言語間還時不時摟緊魑影,不知是演戲還是安慰。
可這對魑影來說都不重要,他現在的確需要一個懷抱,給他勇氣的溫暖懷抱。
「是,是……」展大人滿頭大汗,「王爺,翰林院還有些事務,微臣先行告退。」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嗯,下去吧!」霽凌岳也沒有挽留的意思。
展大人一走,霽凌岳就想放開魑影,可剛要鬆手,魑影又快速抓了上來,「等等,不要走!」
「你不要……」正打算強行甩開他,卻不經意地一瞥那張愁容,霽凌岳看見的是……
「麒?」
魑影哀求的神情,與兒時的霽凌麒相合──「大哥……等等,不要走!」
「麒?」魑影微愣。
這時,霽凌岳才猛然回過神……
不是麒,為什麼他會將這個男妓和高貴的皇帝搞錯?
呼吸一下調整了情緒,霽凌岳嚴肅地問道:「你這麼纏著我究竟打算怎麼樣?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分。」
魑影一驚,連忙放開自己抓住他的手,「不是的,魑影沒有忘記,可是……王爺不會是想把我送給那個展大人吧?」
霽凌岳看了他一眼,嗤笑:「怎麼?憑你也要選人?本王把你送給誰都可以吧?」
魑影為他的話呆住了。
是啊,他憑什麼選擇?
他一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他是王爺,自己只是個工具,憑什麼要求?
魑影忽然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坐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可他也好像失去知覺似的不喊疼也不叫痛,只是木訥地坐著。
看著他就好像失心的玩偶,霽凌岳不禁問道:「你認識那個展大人?」
「不認識!」魑影近乎厲聲地回答。
「……我想也是。」霽凌岳心裡明白,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皇城的展家是有名的書香世家,男女老少各個飽讀詩書,所以他們家沒有出過一個紈褲子弟。他們家四兄弟以伯仲叔季排名,剛才那個是展家現任當家,四兄弟的老大展伯聞,同時也是現任翰林院侍讀學士。不過可惜……」
「可惜……什麼?」魑影顫抖的聲音透露了他的真實感情。
他很害怕!
他害怕什麼?
霽凌岳心存疑問,可表面掩飾得很好,他繼續自己的話題:「距今十三年前,他們的爹展豪傑,曾是翰林院掌院學士,不過後來死於非命,他的兒子們沒能人勝任那個官職……真是可惜了。」
「展豪傑……」魑影低聲重複。
「是,你……」霽凌岳剛要拉他走人。
誰知魑影顫顫悠悠地抬起手,雙手掩住耳朵,頭低向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歇斯底里地放聲尖叫起來:「啊啊啊!」
「喂,你怎麼了?」霽凌岳也被嚇了一大跳。
「啊啊啊……」可魑影就是沒有停止的跡象,好像發瘋一般地抓狂起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霽凌岳看了看四周,這麼下去肯定會有人進來,一定要在這之前讓魑影停下。
於是,霽凌岳硬拉起魑影,讓他的眼睛對上自己,可即時對上,魑影的眼睛卻一點焦距都沒有,充滿恐懼的眸子裡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
「魑影,魑影?」岳王爺拍拍他的雙頰試圖叫醒他。
可是魑影的情況卻是愈演愈烈,叫聲沒有停止反而更加高分貝。
「真是麻煩……」霽凌岳一把拉過他,旋即對準睡穴點下去。
魑影的聲音嘎然而止,軟綿綿地倒在霽凌岳的懷裡,沉沉睡去……
「王爺?」前來上菜的掌櫃正好遇上這一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菜……」
霽凌岳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然後雙手抱起魑影走出房間,「出了點狀況,本王先走了。」
「是是。」掌櫃的也不敢多問,「恭送王爺。」
之後霽凌岳頭也不回地抱著魑影上了馬車回王府去了……
坐在震動的馬車上,魑影睡得很不安穩。可怕的夢魘追逐著他、無盡的黑暗吞噬著他,他反射性地用手牢牢抓住了霽凌岳的手,口中不時還喃喃自語:「不要……爹……」
爹?他有爹?霽凌岳皺皺眉。
不對!
他事先派人調查過魑影的背景,調查結果說他是棄嬰,從小在妓院長大……所以自己才找無依無靠的他作為工具,為何現在他會冒出個爹?
「嗯……」這時身旁的魑影開始不斷掙扎扭轉,緊咬下唇滿頭汗水。
霽凌岳看見他這樣,又擔心車外會感到異樣,於是將魑影從旁邊抱到自己的腿上,想借此壓制住他的動作。
沒想到在被摟住的時候,魑影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下來,雙手攬過霽凌岳的腰間與他貼合,臉上露出的是霽凌岳從沒有見過的安心和笑顏,「娘……好舒服……」
娘?他把堂堂的王爺當作了娘?
就在霽凌岳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只聽魑影又道:「娘,救救韻兒……求求你,救救我……」
韻兒?霽凌岳又是一怔,看來有些事情他要好好查一下了……
魑影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他躺在屬於自己的廂房裡,睡在霽凌岳一直霸佔的床上。
他驚愕地從床上坐起,正思索發生了什麼事時,霽凌岳端著晚膳走了進來。
原以為他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魑影靜靜等候著訓斥,誰知霽凌岳卻把他拉到桌前一起用膳,絲毫不提早上的事情。
這是怎麼回事?
這天夜裡,亓羿難得下起了雪,霽凌岳也以「下雪」為由,一反常態地停止了對魑影的調教,讓他好生歇息。
這使魑影更加疑惑了,揣著不安與困惑,可今日過度繃緊的精神還是讓魑影早早進入了夢鄉。
但霽凌岳沒有就寢,在魑影睡熟後才有了動作。
他來到魑影身邊慢慢蹲下身,魑影的睡相很好,仰面朝天睡,手規矩地放置在腦袋兩旁,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閃動著,很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一手微擄去他垂下的髮絲,徐徐與他貼近,到最後兩人的鼻尖都靠在了一起,「魑影,你到底是什麼人?」霽凌岳輕聲自問。
「嗯……」熟睡的魑影沒有回答只是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輕撫上那兩片唇瓣兒,怔怔地想著這段日子,霽凌岳的身體先理智一步感受到了主人的希望,雙手不由自主地捧起了魑影的臉頰,雙唇慢慢與其貼合在了一起……
「這裡是……」魑影站在一間熟悉的屋子裡,環顧四週一切都和兒時一樣。
忽然一陣動人的音律傳入了魑影的耳朵……
「香羅薄,帶圍寬盡無人覺,無人覺,東風日暮,一簾花落。西園空鎖鞦韆余,簾垂簾卷閒池閣,閒地閣,黃昏香火,畫樓吹角。」婦人端坐於涼亭中,手撫古箏幽怨吟來一曲。
魑影沒有動彈,只見婦人帶著熟悉的微笑朝自己走來,然後迎之而來一個溫暖的懷抱。
靜靜閉上眼,輕喚一聲:「娘。」
「嗯……」微亮的陽光照進屋,一絲溫暖的陽光照射在魑影的臉上,讓他眉頭微皺。
奇怪,平日睡在地上,哪來的什麼陽光?今天是怎麼了?
抱著疑問,魑影微微睜開雙眼求證,卻發現身下鋪著的是柔軟的棉被,不光如此,身上也比往日來得沉重,好像被什麼重物壓著了。
「你醒了嗎?」一個男聲硬是將魑影從半夢半醒中拉了出來。
他尋聲望去,霽凌岳正睡在他的左側,一手放在自己身上,一手撐起看著自己,「岳、岳、岳王爺!」
魑影再也不敢多想,蹭的一下起來,本能地往裡面縮了縮。
「怎麼了?逃得那麼快……」
不知何時開始,霽凌岳覺得逗弄他,看他尷尬的樣子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魑影臉紅地拉了下被子,剛才的夢話也不知被聽去多少。
「魑影不是故意對王爺失禮,請王爺恕罪……」
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即使不是自己的錯也要道歉。
「可魑影不明白……我不是睡在地上的嗎?」
怎麼一覺醒來就大逆不道地睡床上去了?
霽凌岳難得好心解釋:「是你睡到半夜在地上直叫冷,我為了好好休息,就不得不把你抱到床上為你取暖。」
「……多謝王爺。」真的?
「嗯,你可以再多睡會兒。我到時間進宮了。」霽凌岳從床上起來。
魑影還沒有來得及多問,霽凌岳就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走在進宮的路上,霽凌岳滿心疑問,昨天自己為什麼會親吻魑影?
好奇嗎?
為什麼半夜見他流淚會情不自禁把他抱到床上與自己同寢?
是同情?
還是在他身上看見了過去?
突然,霽凌岳停下了腳步。
後面緊跟著的太監奇怪地問:「王爺,怎麼了嗎?」
霽凌岳仰面朝天,然後一掌狠狠打到了自己的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王爺!」太監嚇得跪倒在雪地裡,「奴才錯了,請王爺責罰奴才,不要拿自己的千金之軀開玩笑啊!」
一掌過後霽凌岳恢復往日的平靜道:「起來,你沒錯。」
「……是!」主子之命不可違。
於是霽凌岳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往深宮裡走去。
對,他和魑影的關係一個月後就結束了,他是誰於自己無關,自己也不用為他多心。
他會被安置到那個人的身邊,為自己查明私鹽和官銀的案子,結束後就會死,這結局早就注定了!
隔日夜晚,一切恢復了原樣,可應該如往日的平靜夜晚卻被一陣喧嘩打斷了。
「煦王爺,煦王爺,您不能進去啊!」安伯焦急的聲音在府外響起,一路跟隨而至魑影的廂房門口。
屋內正在「工作」的兩人也聽見了吵鬧聲。
魑影一絲不掛地躺在床內側,多虧了這些日子來的訓練成果,現在的他即使被下藥了,也能很好地保持一絲清醒,外面那麼大的動靜不能怪他不分心。
霽凌岳拉過他,而後為自己寬衣解帶,敞開胸襟撲在了魑影身上,「待會兒不要多嘴,安分點就成。」
魑影雙眸含情,溫順地點頭回應。
大膽闖進屋的是霽凌岳的幼弟霽凌煦,聽聞自己嚴於律己的大哥養了男寵,他難以接受,可進屋後見到的事實又讓他驚呆了!
那樣的大哥居然真的和一個男寵在床上糾纏不清!
「煦,你的禮儀都白學了?」對於他的到來,霽凌岳沒有感到驚訝。
跳下床,順手將被子蓋到了魑影身上,還拉上紗帳。
煦聞言臉紅地低下了頭。
「王爺……」
霽凌岳瞭解煦的脾性,也沒有怪罪之意,只是示意安伯下去,安伯收到指示,便合上門離開。
「煦,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和自家兄弟講話,霽凌岳向來快人快語。
霽凌煦一咬牙,放聲問道:「大哥,你真的養了……男寵了嗎?」
霽凌岳瞥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看我是養男寵的樣子嗎?」
「……是!」
「你說是,那就是吧。」毫不在意地坐下倒了兩杯茶水,「過來喝。」
煦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到他的旁邊,拿起茶水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地放下水杯,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明白弟弟的心思,霽凌岳也端起了水杯,「你還在想曜光的事?」
一提到這個名字,煦像是被踩到痛楚似的拍案而起,「大哥,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和二皇兄,你們都能不顧愛人的性別,可為什麼我就不行?我喜歡他有什麼不對?」
「他們不是我們愛人,姓葉的不是,這個……」他指了指床上的魑影,「也不是。」
「你胡說!」煦不信,「不是愛人二皇兄為何娶磐源為后?你不愛他,為何願意豢養這個你一直視為低賤的男妓?」
「身不由己。」
「哼,你們騙我,一直都騙我!」
「那你要怎麼樣?」霽凌岳直視著他問。
煦抿了抿嘴唇道:「我要去清風鎮。」
「清風鎮……」霽凌岳喃喃自語,「不行,那裡的『辟邪祭』快到了,太危險了!」
「我要去!」他去意已決,「我就是衝著『辟邪祭』去,我不相信磐源會害二皇兄,而且,小光可能也會……」
岳王爺緩緩閉上眼睛,「這些年,你都一心為他平反,他有那麼好嗎?」
「他」指的自然是亓羿的先后,葉磐源。
「好啊,至少他是整個皇宮唯一一個鼓勵我去追小光的人!」煦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嗎,那你就去吧。」再次睜開眼睛霽凌岳說出了他的決定。
「咦?」煦有些不敢相信,大哥竟然那麼容易就妥協了?
霽凌岳也明白他所想,可他沒有打算告訴他原因,拍拍煦的肩膀道:「好了,不要再在我這裡磨蹭了,如果想去就快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上路。」
煦這才反應過來,連奔帶跑地踏出房門,「謝謝你大哥!你們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了!」
話說著已經不見其蹤影,房門合攏就和誰都沒有來過一樣。
確認煦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霽凌岳這才回到床上,拉開紗帳,看著滿臉緋紅,眼飽氤氳的魑影,嘴角一抹不明的笑意。
「好了,我們繼續……」
第一章
「咯吱」一聲,門被打開,耀眼的陽光刺得魑影睜不開眼,用手稍稍擋去陽光,卻發現是鴇母帶著一群壯漢,他們手上拿著軟藤條,怒氣沖沖而來。
雖然沒有記憶,可從這形勢看來他昨夜又闖禍了……魑影認命地垂下眼簾,一切憑上天安排。
果然不久就聽那老鴇尖酸刻薄的聲音罵道:「魑影,你這死東西又在搞什麼鬼?居然敢把王員外踢下床,膽子不小啊!」
王員外?啊,他想起來了……是那個有虐待癖的王員外,昨晚好像是要把什麼東西硬塞進來,然後、然後……他本能地踢他下了床。
奇怪,到現在,他居然還有那「本能」?
「怎麼?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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