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那是一個妖異的……人吧,你若要問是男人還是女人那可真不好說。別笑,是男人是女人還分不清嗎?的確,分不清。
這麼說吧,天下間的女人見了便想投入他懷中,而天下間的男人見了便想攬他入懷。他就是這樣一個妖異的存在,像是那人心的貪癡欲念所化,不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也會使你想不擇手段將他占為己有。
他的容貌?那已經不重要了,當你對上那雙閃耀著血寶石光彩的眸子時你已看不清他的容貌,即使他醜陋不堪又如何,在你眼裡那便是最美的一張面孔,更何況他的美令浩空中的星子也失色。
鳳獨在,擁有萬年修為的靈妖神鳳。凡間生靈若是能修練千年大都能修成正道位列仙班,即便是低賤的下等魔妖,萬年的修行也足夠祛除魔性得成正果。偏偏他堂堂的神鳳,最接近仙神的靈妖竟還在塵世間浮沉。曾經他一次次指天罵地,而今他似乎明白了。
正如他的名字,鳳獨在。鳳獨在,凰何處。孤鳳求凰,到底是他們去不掉的本性,千年萬年來他跨越四海遊遍眾山依舊尋不到他的離凰,哪知最終倒是他成了別人的『凰』。
「我得走了。」
「慢走不送。」
別人,這可不是「人」,這是三界內至高無上的尊神。此刻這位尊神正要與他告別,好吧,他認了,是拋棄,他很快便要被拋棄。就如今早他穿破的一雙靴子,一脫一扔,再拍乾淨手大搖大擺地離去。
思至此,鳳獨在拂了拂衣袖,面前出現一面打磨得很是光亮的銅鏡。他敢保證鏡子裡的臉要比那雙破靴子好看多了,萬年來他就沒見過第二張比這更好看的臉。
「鳳,你真夠無情。」那要拋棄他的人卻說。
「哪裡,陛下過獎。」
他無情?難道要他大叫嚎哭,抱住陛下您的腿賴著不放?有用的話倒是不妨一試。倘若這樣一張臉也會和破靴一樣被丟棄,那著實是沒辦法了,要是不夠好看他還可以變出一個足夠美的模樣來留住他的陛下。
「鳳,我想有個孩兒。」
「哦。」此事實在無須上報於他,回到天宮之後多得是仙娥等著……
「鳳,為我生個孩子。」
「嗯。」生就生……等等!尊貴的陛下說什麼?生孩子?他沒聽錯?「陛下,我是鳳。」鳳獨在不得不提醒兀自陷入美好幻想的尊神。沒錯,他是成了承歡這個男人身下的『凰』,莫非是太久了竟忘了他是……「我是男人,殛天。」天地乾坤陰陽交融方可生生不息,但凡人、妖、仙未曾聽說男人能產子。
尊神挑眉笑道,「既然直呼我的名諱,便該知道這世間萬事萬物皆由我殛天掌控主宰。」
鳳獨在打了個冷顫,不由得往後退縮,「你,要毀了我?」
回答他的是熟悉的雙唇,永遠是那麼蠻橫霸道讓人絲毫退縮不得,掙扎反抗皆是徒勞。
「唔……」充斥血腥味的口中突然送來一個燙人的東西,鳳獨在尚來不及叫喊那東西便嚥下喉嚨滾進了肚子,下一刻遮體的衣物化為碎片隨風而去,赤裸滾燙的身體嵌進一副寬闊的胸膛……
你這魅惑眾生的妖孽,我豈會容你在凡間放肆,生生世世你都只能是我殛天的!
四百年後,凡間,天河邊。
「吃吃吃吃吃……吃了……」嚇得魂飛魄散的莫曰道爺倒提著秋月貓兒的腿不斷地抖動,「你給我吐出來--」
「吐不出來了,喵啊--」
「吐不出來也得吐!不然我剖開你的肚子--」
莫曰面如紙色,雙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著。那人是在與他逗著玩的是吧,秋月不是真的吞下了陰陽珠子對吧?
舉手指天,咆哮吼叫,「你!給我滾下來--」
九天之上的天宮也為之震了一震,位於金冠黃袍的人端穩險些灑出的香茶,笑瞇瞇地看下界所發生的一切。小子,這就是敢忤逆你爹爹的懲罰。
對於莫曰突如其來的驚惶和震怒秋月既是害怕又是不解,他不過是做夢吞了顆珠子,就算真的有人以入夢之法讓他吞下了,那也範不上如此……喵嗚,妖道又要兇他了。
「過來!」
道爺一聲令下小貓妖規規矩矩地走到他跟前立正站好,十分委屈地扁起嘴,「要不你剖開我的肚子把它取出來不就得了。」
莫曰惡聲道,「我就是這麼想,站好!」說罷莫曰眉頭鎖緊,晃眼的紅光自眉心滴血痣而出,
火紅的光暈逐漸擴大將秋月籠罩其中。秋月只覺得渾身暖暖的,忍不住閉眼享受起來,而就在這時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體內衝出,與外力撞擊的瞬間幾乎要把他的身體震碎撕裂,「喵啊--」
「月兒!」莫曰趕緊停止施法,摟過嚇壞的貓兒輕拍安撫。
平復驚惶後的秋月舒服地在他懷裡蹭著小臉,怯怯問道,「我會死嗎?」
聞言莫曰心頭一緊,一時間竟回不了話。會死嗎,他不知道,即便開了「天眼」他也看不到那顆珠子,非但看不到那鬼東西就連秋月的內丹也窺看不了!可以肯定的是,陰陽珠子已在秋月的體內,不然內丹也不會被隱護住,也不會有方才那激烈的抗擊反應。
這鬼東西,如何是好!
陰陽珠子,不過是口口相傳隨意叫的,它究竟是何物至今已無人知曉。有一種說法,它是上古時代女媧娘娘用來造人的寶物,娘娘將它含在嘴裡對著捏好的泥人吹一口氣便誕生了一個個活生生的男男女女,陰為女陽為男,而後需陰陽交合方能一代代繁衍生息。
男人與男人,自然是折騰不出花兒果子的。即便把這寶物吞下肚,生子,那也是荒謬之談,但這個「荒謬之談」已活生生的存在,由不得他不信。男人生子,意味著什麼,看看他的「母親」不就知道了。對於秋月也許意味著,形神俱滅,或是更為可怕的下場。
「月兒不怕,有我在,不怕。」
秋月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眼前的人,「我知道啊,我沒怕。」這是當然的,有妖道在當然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怕。
去求天上那位尊神,不可能,莫曰道爺的膝蓋天生就沒生有折彎的骨頭。即使他身上流著那人一半血脈,即使那人尊貴無比,也別想讓他三跪九拜。霸傲的神鳳為其母,天地間的至尊為其父,沒有人能讓他折腰,誰也不能。
生孩子,不論男或女怎麼著也不能一個人生對吧,所以莫曰道爺有了一個暫且解決之法,雖然苦了自己。
「爺——」
喲,不喊妖道改叫「爺」啦,可是叫爺也沒用。
「背後癢,能不能幫我……」
「不幫,忙著。」莫曰頭也不回,繼續伏案奮書疾寫。
桌上鋪滿了黃條紙,硃砂墨灑得到處都是,地上的紙團已堆了一座小山,足足一個時辰過去莫曰道爺還未畫出一張完整像樣的符。原本他對此就很沒天分,比一個剛入門的小道童還不如,這會兒背後還有個妖孽在打擾他,叫他怎麼畫得出來。
「可是真的很癢啊……喵……」
一聲嗲叫,莫曰手中的筆一抖毛筆頭拐向一邊,快完成的一張符又給毀了,「快睡……」不經意間回頭瞥了一眼,氣血瞬間上湧。
只見床上那隻貓兒側臥在床,一雙手撓撓後背摸摸前胸,夾緊的雙腿配合著嗲叫聲相互磨蹭,上身衣裳已褪到腰間,下身褲子也被他蹭到了腿彎,腿間的誘人若隱若現。「癢……快來幫我抓一抓……」怎麼回事,為何近來一到晚上身體便又熱又癢,熱癢的還不止是身體,還有那兒……
莫曰嚥了兩口唾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視線撤回,「先忍忍,明兒帶你去看大夫。」
「我就不!忍不了了!」惱火的秋月從床上一躍而起,直接跳到莫曰跟前的案桌上,接著兩腳一蹬將案桌蹬出老遠,再順勢撲進莫曰懷中,「你快給我抓一抓!」他不要去看大夫,他就是要妖道碰觸。
「自個兒抓不也一樣。」莫曰無奈,只得丟開筆給他抓癢,本是想隨意敷衍幾下就好,可是手一挨上他的身體便像著了魔似的甩不開。
掌下的觸感一如既往的美好,但這副如玉的身體莫曰已撫過千百次,每一處每一寸他都結結實實地「疼愛」過,他不該如此著魔才是,「月兒……」光滑如綢的背脊僅是撫摸還不夠,他想用唇齒去吮吻去撕咬,慢慢地往下延伸來到這兩團小巧翹圓的臀丘,從後撞擊著它們是怎樣一番銷魂的滋味啊,而那令他銷魂的泉源只要掰開它們便能尋到……
背後撫弄的大手絲毫緩解不了秋月的癢,他忍不住扭動著身體在莫曰懷裡又磨又蹭,幾下便把半掛在身上的衣褲蹭到了地上。感受到抵在腿側的堅硬,他欣喜地張大雙腿隔著布料覆上莫曰隆起的硬棒,將其納入股間迫不及待地上下起伏,「喵……啊……」
小貓妖的叫聲讓莫曰瞬間驚醒,「該死!」是那珠子!雖是明白是秋月體內的陰陽珠子在搞鬼,可莫曰已然陷入珠子的魔力之中無法掙脫,一雙手不受控制地解開褲腰釋放褲中火熱……「不……」用最後的意念讓雙手離開秋月的後庭,然後合掌結印,「定身石化,定--」
刺眼的強光閃過,秋月閉眼的同時便感到一陣冰涼,睜開眼險些瞪出眼珠,「妖……妖道……」他竟作法把自己變成了石頭!
定身石化術直到隔日清晨還未解除,秋月就這麼憤憤地瞪著面前的石頭過了一夜。欲望漸漸冷卻,同時他也悲哀地意識到自己始終是獸性難改。他還以為自己已是個人,已不會像做山貓時有春動時候,往日他也確實喜歡和妖道行魚水之歡,但都沒有這般渴求,而今看來他的春動時候到了。
「臭妖道,臭妖道!哼!」
狠狠揣了石頭人兩腳秋月貓兒便出門尋早膳吃去了,吃什麼,自然是美味的魚兒,自己吃,沒有妖道的份!
離開小屋到天河裡捉了兩尾魚烤到半熟填飽肚子之後,小貓兒便在河邊的一塊大石上睡躺著,沐浴金燦燦的晨光。
「真好吃,天河的魚就是美味。」一邊嗅著河裡魚兒的陣陣飄香,一邊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巴,秋月想永遠住在這裡就好了,這裡的魚兒他永遠吃不膩……
「你以為他當你是什麼,他不過是把你當貓貓狗狗的東西養著,總有養膩的一天……」
想起那日白靈兒對他說的話,秋月心頭一緊頓時沒了好心情,「膩,是什麼意思呢?」是說不喜歡了?妖道會不喜歡他,會嗎?「難道……」近來這些日子每晚都與他分床睡是因為膩了?
想到這兒秋月不禁心慌起來,拍著胸口安慰自己,「才不是!」說什麼把他當當貓貓狗狗的東西養著,他本來就是貓啊,把他當貓養著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
妖道不會膩他的,是不是?可是昨晚為何寧願用定身石化術,也不願和他……
十二個時辰後法術解除,莫曰道爺恢復原形,活動活動僵硬的身體再用幾句甜言蜜語便把秋月哄得樂呵呵。笨蛋貓兒就是笨蛋貓兒,馬上就把先前的煩惱拋到九宵雲外,絲毫不質疑妖道的解釋說辭。
什麼說辭?道爺說近日來不和貓兒親熱是因要潛心修道的緣故,妖王死後群妖無人壓制頻頻危害人間,妖王為他所殺,他自然不可卸責,群妖還得靠他來收拾,怎能把精氣神耗在床第之間呢!
聽聽,道爺以天下蒼生的安危為己任,多麼高尚多麼令人佩服啊。聽完以後秋月對道爺的敬仰油然而生,當下便發誓要與道爺一同修道學法、降妖除魔,匡扶人間正道!
夜色降臨,山林之間仍能聽到一聲聲大喝。
「束心攝魂!」
莫曰抬手劃出一道弧,輕易地彈開對方的法術,「秋月該歇下了,今兒就到此吧。」
「說好了要練到會為止!」小貓妖生來就有那麼股刻苦勁兒,不然以他駑鈍的資質是難以修煉成人的,「聚我靈力,入其心,通其神,吸其魂,引其魄……」
不理妖道的抱怨,秋月重新結印念叨咒語,慢慢地,體內某一處源源不斷地湧出力量,待那力量蓄勢滿力之後他再次施展法術,「束心攝魂,中--」
「我說月兒……唔!」話未說完莫曰已捧住心口蹲跪下地,「你……」眼前已泛出一圈圈黑漣漪,不容他再多說一句,當即趕緊作法抵禦秋月的攻擊,同時凝聚被擊散的三魂七魄。
「妖道?!」秋月馬上停下奔向跪倒在的人,見他滿頭大汗面目痛苦,嚇得哭出聲來,「怎麼了,我以為……我以為我不可能……嗚嗚喵……」
莫曰勉強擠出一個的笑臉,安慰道,「別哭,我只是胃疼,都怪你這不聽話的貓兒,道爺這會兒還沒吃午膳……」是啊,不可能。這可是攝魂術,道行高深的妖精就算修煉十年也只能學成一二,像秋月這種法術低下的小妖絕無可能練成。也因此他對秋月毫無防備,挨了個結實。為何這貓兒突然間如此厲害?
秋月抹著眼淚吼道,「你胡說,午膳時候你吃了整整一頭烤豬仔!」
「啊呵呵……那就是吃得太多胃疼。」
片刻後莫曰才讓心魂歸位,方才的疑問他也有了幾分答案,「秋月,來,閉上眼。」秋月妖力大增怕是那顆珠子的緣故。再試試,看看那顆鬼東西到底在秋月體內何處藏著!
「幹什麼?」秋月不依地退後兩步,雙手捂著屁股驚惶道,「你……你是不是又要打我屁股?!」
自從被人用入夢之法強迫吃了一顆古怪的珠子之後,妖道對他的態度就大為改變,完全不主動碰觸他,像是靠近他就會得瘟疫似的,要不就突然發瘋似的倒提著他,用力打他的屁股要他「吐出來」。吃進肚裡那麼久的東西能吐出來嗎,再說他也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啊,非但沒有,近日來還越發覺得神清氣暢,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妖道對他,真的不如往日好……
莫曰舉掌作發誓狀,「我不打你屁股,快過來,許久沒抱過月兒,想念秋月的味道了。」話音剛完那妖精已一頭紮進懷裡,真把莫曰的胃給撞疼了。
「喵……喵……」在久違的懷抱中秋月盡情地蹭著黏著,發出一聲聲滿足的叫喚。
「月兒你……」莫月哭笑不得,這小貓兒果然是天性難改,「乖乖的別動,讓我好好聞聞,好好地聞聞,月兒真乖,真乖……」蠱惑人的聲音令秋月安靜下來,漸漸地竟像被催眠了一般。見他閉上了眼,莫曰即刻驅動法力默聲念起一串長長的咒語,片刻後定音,「移魂換魄!」
上一回用窺視之法遭到那珠子的劇烈反彈,這一回決計不能用了,強行施法只會重傷秋月。本想用攝魂術控制他的心念,驅使他的妖力去自行探尋陰陽珠子,可不知怎的「攝魂術」竟使不了!根本抓控不住他的心魂,這笨蛋小妖的「心」根本不在該放之處,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真是又笨又蠢。
不能用攝魂術莫曰只得自個兒去找那鬼東西,偏偏笨蛋小妖的妖力低下,體內容納不下兩人的元神,因而他只能用「移魂換魄」與其交換元神。
「啊!」一種詭異的抽離感令秋月睜開了眼,這一睜便不得了了,是幻覺嗎,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臉!
而就在秋月的原神離體之際,莫曰察覺到了一個迅速逼來陌生的氣息,趕緊停止作法。
「咦?」小貓妖眨眨眼,自己的臉沒了,果然是幻覺。
「出來!」莫曰一聲大喝,一道黑影瞬間竄至跟前,嚇得秋月貓毛倒豎。
來人是一個面孔深明的灰衣男子,神情呆板眼神卻很駭人,膽小的秋月貓兒不禁抓緊妖道的衣袖慢慢移步到了他身後。男子在眼前的兩人之間掃視了一眼便逕直走到莫曰跟前單膝跪下,「少主。」
莫曰聚睛一看,原來是隻千年虎精,是妖又稱他為「少主」,看來是凡間那人派來的,「何事?」
「鳳君有請。」
前去拜見,莫曰有些侷促不安,他不知道見了面他該怎樣稱喚這一位。母親?娘?天啊,饒了他吧,光是想像那光景就覺得可笑,叫一個男人母親怕是世間頭等荒唐事兒。
受他的影響秋月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妖道,我們要見的人是?」
「我的……親人。」莫曰唯有如此回答。不僅是荒唐,他是從一個男人體內誕生的,這讓他甚至有種恥辱的感覺……
「親人?!」秋月失聲叫起來,「為何你從未向我說起過還有親人?」這等重要的事居然不跟他說!小貓妖不爽了,一把揪住妖道的領子伸長爪子抵在他的臉上,「那你跟他們說過沒有!」他們,說的是莫曰道爺往日沾染的妖精們。
若是平常道爺會即刻毒咒發誓「絕對沒有」,可現下莫曰實在沒有心情嬉鬧,施力將秋月推開,冷冷道,「快走吧。」
秋月沒有惱,只是瞇起圓圓的綠眼審視了他半晌,「記住,他是你的親人。」
莫曰一愣,隨即失笑。永遠能直視對方的心底讀出其心聲,這便是貓的天賦之能。「秋月說的對。」是他的親人,是給予他骨肉血脈之人,他怎能如此大逆不敬。
在迷陣廊道裡彎彎拐拐了半天兩人終於到了洞天府邸,正要張望找人便聽到一個空遠的聲音,「來了?」
再看老柳樹下已站了一個長身玉立的玄衣男子。男子背身而立,高束的黑髮隨柳絛一起在風中飄起落下,落下飄起。
秋月又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竟看見這人的髮上有隱隱越動的紅焰,揉揉眼再看已不止是頭髮,整個人都像是包裹在紅焰之中。當然這紅焰並非凡人肉眼所見的,而是用妖力去感知的、從男子體內散溢而出的靈力。能散溢成形為人所「見」,這是哪般強大的靈力秋月無法想像。
「架子倒是不小,還得三催四請。」說著玄衣男子轉過身來面對兩人。
這是秋月今日第三次產生幻覺,定是幻覺,若不是他怎會看到一個有這般容貌的人。以為妖道昔日的老相好悠蘭靈仙的容貌已是天上有地下無,可與眼前的人一比那才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其實人的長相和山貓差不多,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長在一個臉盤上,只是人的要稍微好看一點兒。人與人相比,有美有醜但看久了也就一個樣,不像山貓還有皮毛長短毛色豔暗之分。
眼前的人生得有多好看、比起悠蘭靈仙哪裡更好看,實難說出。他的好看不單是說面相……他的眼睛,流光溢彩的眼睛……為何對上了便移不開……這樣一雙眼,即便融化在其中也甘願……
「秋月別看!」
臉被一隻大手掰轉開,另一雙眼眸映入秋月的眼睛,一雙眼角高挑的雙鳳目,正焦急地看著他。「妖道……」是了,這人是有天人姿容,可還是他的妖道最好看。
見貓兒恢復了正常莫曰才鬆開手,然後邁步走到男子跟前,曲膝跪拜,「這便來請罪了。」
「嗯。」鳳獨在點點頭,心想這小子還算懂禮數。
接著是一陣無聲靜默,鳳獨在「嗯」聲之後便不知該往下說什麼,莫曰想他也許該叫聲「母親」,可面對這麼一個看來與他年歲相差無幾的年輕公子,他是打死也叫不出來。
就這樣,兩代人一個盯著地下數螞蟻,一個扯著柳條數葉子。
直到一旁的秋月忍不住開口道,「他是你的兄長嗎,妖道?」仔細看兩個人是有兩分相像。
一句話頓時換了兩個殺人的眼神,嚇得無辜的秋月貓兒夾著尾巴退到山石後面。他說錯話了嗎?喵……嗚……
秋月的問話讓兩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尤其鳳獨在更是窘迫不堪,惱差成怒之下竟起了殺意。敏感的秋月一嗅到殺氣便毫不遲疑地飛身撲上前,「喵嗷--」大吼一聲抓住莫曰的後領將他拉離鳳獨在。
「你敢!」方才還懼怕不已的小貓妖,此刻卻張開雙手猶如老鷹護衛小鷹一樣挺身擋在莫曰身前。他以為鳳獨在的殺意是對莫曰,殊不知他才是惹得鳳君要下殺手之人。
對此,鳳獨在有些反應不過來,若是他的眼睛還沒瞎的話,面前這個應該是一隻才化身成人妖力低得連靈氣也無法聚煉的下等妖。這山貓妖甚至承認不住他的一個噴嚏,卻膽敢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莫非,是隻腦子壞掉的小妖?
「月兒不得無禮。」莫曰忙攬住不知死活的貓兒,手一轉改將他護在身後,「秋月,我的……呃……」道爺結巴著向鳳君介紹秋月,卻不知該如何給他定位,最後得出二字,「我的。」
鳳獨在聳聳肩,哼笑道,「還真和他一個德性。」
「誒?」莫曰隨即便明白「他」指的是誰,除了那個他得叫爹親的人外還能有誰。
思至此莫曰再次沉默,讀出他心思的鳳獨在也彆扭地偏開頭,他們之間的關係任誰也無法坦然面對。
「莫曰。」叫張三還是叫李四,總得自我介紹一下不是。
「字怎麼寫?」
「莫說道,莫言語。」
「莫……曰……」鳳獨在點頭,回道,「鳳獨在。」
莫曰點點頭,想笑又想哭,世間有這樣母子相認的嗎?但不管怎麼說,沒有他想像中的「慈母灑淚」,要不然他真不知如何應對。從今以後他叫他莫曰,他也可以直呼他的名字鳳獨在。顯然他的「母親」與他達成了共識,他不必再為這不合天地常理的關係而苦惱。
「去吧。」鳳君揮揮手趕人了。既已見了面,知道這個損耗他幾千年修為的人長什麼樣了,閒雜人等就給他速速滾蛋。
莫曰按住秋月的腦袋同他一起拜了一拜,然後拉著還在向鳳君眥牙的小貓妖離開。
「等一等。」
眨眼間,兩人便被一股力重新拉回到鳳君的面前,叫回他們是因為鳳君想確認一件事。
紅耀石般的眸子注視了秋月片刻之後,鳳獨在笑了,「有意思。」果然,山貓妖沒有陷入他的眼睛,神鳳的「鳳眸」並沒有將他蠱惑。這是為何?鳳君的視線轉到山貓妖身邊的男人身上,答案不言而明,只因小妖已被別人下了蠱。「教教他做人的禮數。」膽敢對鳳君張牙舞爪,妖界還沒有如此大膽的小妖。
「是。」莫曰恭敬回道。
秋月眨著圓眼看著他們,心中尋思這兩人究竟是哪種親戚關係。
「那是什麼?!」突然間鳳獨在雙眸大睜驚喊出聲。
秋月被他的驚駭嚇著了,趕緊躲到莫曰身後。
「陰陽珠子!他的體內!怎麼會!」鳳君儼然失了冷靜,一聲聲厲喊驚徹府邸。
莫曰一陣沉默,突然想到什麼上前抱手請求道,「請您幫幫他!」
鳳獨在冷笑,「幫他?幫他什麼?」幫他取出體內的珠子嗎?忽然間一記紅焰打在莫曰胸口,將他擊得倒退數步,「若是我能幫,今時今日還會有你立於我面前?」顯然,莫曰此話惹怒了鳳君。
受到不輕的一擊莫曰當即摀住胸口伏在地上,見此狀秋月豈會善罷甘休,下一刻便揮動著爪子撲向鳳獨在。豈有此理!就算他們是親戚這人也不能這麼對他的妖道,他都捨不得這麼打妖道,這人居然敢!
「喵——喵嗷——」無奈他這隻小妖連鳳君的一片衣角也碰不到,鳳君不過吹口氣便有一個無形的屏障向他迎面壓來,被壓扁臉的小貓妖只是在原地徒勞地揮動著爪子嗷嗷大叫,半步前進不了。
貓兒那模樣惹得莫曰失笑不已,趕忙上前制止他將他摟進懷裡,以防被冒犯的鳳君下殺手。「我沒事,秋月別擔心。」
「你的言下之意,那東西不是你注入他體內的?」冷靜下來的鳳獨在問道。
莫曰回道,「莫曰豈會。」
鳳獨在咬牙恨道,「不會?有那麼一個老子,你豈有不會之理!」
莫曰黯然地垂下眼簾。不是不悲哀的,他是個不被生母冀望出生的孩子,是生父一場遊戲種的孽果……
鳳獨在再次冷笑,「還有,難道你不知求人就該有誠意,你那雙膝蓋就彎不得是嗎……」話未說完鳳獨在便收了聲,被眼前一雙憤怒的眼睛盯住,下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這眼睛,這眼神,不愧是殛天的種!也正是因為如此,想像著莫曰跪在面前他便激奮不已。
莫曰眼裡的冷厲連他自己也無所覺,天地間至尊至貴的血統令他容不得絲毫冒犯。向人下跪?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正如天上那位尊神一般,這天地之間只有別人跪他,還未有他跪別人之說。
第一章
那是一個妖異的……人吧,你若要問是男人還是女人那可真不好說。別笑,是男人是女人還分不清嗎?的確,分不清。
這麼說吧,天下間的女人見了便想投入他懷中,而天下間的男人見了便想攬他入懷。他就是這樣一個妖異的存在,像是那人心的貪癡欲念所化,不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也會使你想不擇手段將他占為己有。
他的容貌?那已經不重要了,當你對上那雙閃耀著血寶石光彩的眸子時你已看不清他的容貌,即使他醜陋不堪又如何,在你眼裡那便是最美的一張面孔,更何況他的美令浩空中的星子也失色。
鳳獨在,擁有萬年修為的靈妖神鳳。凡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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