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晨曦微蒙,街道還略顯寂靜,拐角處一家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的小咖啡屋卻生意興隆,從客人數量可以看出咖啡屋的受歡迎程度,坐在迴旋古典風味的樂曲空間裡,點一杯熱咖啡和兩片吐司麵包,不貴,卻足夠達到早飯的卡路里標準,是許多貪睡卻又不得不早起上班的年輕人的最愛。
門上墜著的銅鈴聲響起,隨著門被推開,一位全身黑色西裝的男子走進來,男子個頭很高,髮絲在晨旭光芒下透著柔和的金黃色調,雖然他戴的墨鏡佔了大半個臉盤,但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亞洲人,因為那頭天然柔和的金髮說明了一切。
隨著男子的進入,立在櫃檯前的服務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有種無形的冷意從男子身上散發出來,不過立在他肩頭的一隻翡翠綠小鸚鵡緩解了那份冷意,很可愛的小只迷你鸚鵡,腳踝上還拴著一個小銀圈,沒有鏈子圈鎖,它卻很乖巧地不亂飛。
喜歡小動物的男人一定很溫柔,女服務生愛心湧上,腦海裡冒出一句不知從哪本書上看來的詞句,雖然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那可能是假象,男子很帥,但絕對屬於只可遠觀的那種帥,有些人或事,想像永遠比現實美好,一旦靠近,妍麗可能就會化作無法預知的危險。
服務生笑了,突然覺得自己最近小說看太多,連胡思亂想都變得這麼文藝腔了,難得看到外國小帥哥來這裡吃早點,她臉上漾起比平時多數倍的微笑,禮貌地說了聲歡迎光臨,可惜微笑打了個空球,還沒等她詢問男子想點什麼早餐,就失望地發現對方根本沒看自己,而是把視線落在角落裡一個正在品咖啡的老人身上,抬步走了過去。
原來是約了人啊,女生有些失望地想,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到小鸚鵡昂脖看自己的樣子像是某種嘲笑。
男子走到老者面前,眼神掃過他座下的輪椅,老人抬頭向他微笑,帶著多年未見的老友般的熱情,然後優雅地抬起手,做了個請他落座的手勢。
「好久不見。」
「沒你說的那麼久。」男子坐下,隨手把墨鏡摘下放到桌上,看老人的銀眸裡流露出嘲諷:「怎麼?你的腿糟糕到又得坐輪椅了嗎?」
「你的漢語說得越來越流利了,喬。」老人欣賞地上下打量他,「謝謝你的關心,我的腿很好,不過被人推著走路感覺更舒服。」
滿頭華髮的優雅老人,金邊眼鏡後的眼眸裡閃爍著睿智的光芒,話聲柔膩溫和,像高等學府裡的研究學者,不過喬從沒對這個人有過好感,那是種從小在生死邊緣生活的人對危險的本能排斥。
李蔚然抬手叫服務生來,自作主張給喬點了杯拿鐵,然後雙手交握在一起,搭在桌上,饒有興趣地看喬肩頭上的鸚鵡,微笑:「陰鷹被你留下了,只學了幾個月的道術,就能解了它身上的符咒,你很有潛力。」
「你這個無恥的人類!」
說話的不是喬,而是他那隻翡翠綠鸚鵡,想起李蔚然用卑鄙手段捉住自己的事,陰鷹就怒從心起,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喬困在陽間,所以對這個始作俑者,陰鷹恨不得直接上前滅了他了事。
還好鄰桌都是空位,沒人注意到鸚鵡說話,而且還說得這麼流利,被它痛罵,李蔚然像是聽了非常好笑的笑話,咯咯咯的大笑起來,然後雪上加霜地闡明真相。
「說起來,喬,你還要感謝我,是我給了你馭使陰鷹的機會。」
「你少說一句會死啊!」作為陰界神使,陰鷹的脾氣一直很大,如果可以,它很想一爪子抓過去,將這個老男人開膛破肚,只可惜它做不到。
李蔚然顯得也很瞭解這一點,他繼續放肆的笑,喬終於忍不住皺起眉,冷淡地說:「你約我出來,不會就為了表揚我的漢語水平和告訴我陰鷹的事吧?」
笑聲被打斷,李蔚然把話題轉回來,上下打量他,帶著鑒賞者評鑒古董的眼神,說:「我發現自己最初看走眼了,你很有學道術的天賦,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幹?」
喬撩起衣袖,看了眼手錶,「還有八分鐘。」
李蔚然很無聊地聳了下肩,抬手攪動面前的咖啡,意味深長地說:「我沒開玩笑,我想拿到自己想要的,你想復仇,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的目標相同,合作雙贏,相信作為黑幫少主的你很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我為什麼要信你說的話?」喬不動聲色地說。別忘了,那段不堪的經歷中李蔚然也扮演了相同的角色,雖然動手的人不是他,但對自己來說,他們師徒的本性根本沒什麼區別。
「你來跟我見面就證明你覺得我這個提議不錯,否則你會叫你的師父一起來。」
李蔚然一陣見血地說穿了他的心思,喬劍眉一挑,他的確是帶著賭一把的心理來赴約的,老實說,他沒想到李蔚然敢大膽到直接約他見面,但不得不承認,這個老傢伙的心機比李享還要深,他知道自己的軟肋在哪裡,所以料定自己不會洩露他的行蹤,而事實上,自己的確在被他牽著走,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讓他非常厭惡。
對他來說,李蔚然跟李享一樣令他憎惡,但那天暴行的實施者自始至終是李享,所以,相對來說,李蔚然的存在沒讓他到無法忍受的程度,如果能順利殺掉李享,他不介跟這個魔鬼合作一次,等目的達到後,再來解決他們之間的仇恨。
「你知道李享在哪裡?」他問。
李蔚然微笑著挑了挑眉,彷彿在笑魚兒輕率的上鉤,「當然知道,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但離你絕對很近。」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地看著年輕人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帶著急於聽到答案的迫切,於是接著往下說:「他在你堂哥那裡做事,相信你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喬的銀眸深邃下來,殺機在眸光深處蔓延,盯住李蔚然,冷冷道:「你這招用中國一句老話說應該叫借刀殺人吧?我為什麼要幫你?」
李蔚然伸出食指,衝他搖了搖,「嘖嘖,小伙子,你的漢語還要繼續學習,這叫各取所需。」
喬不說話,只是冷笑,於是李蔚然又說:「以你目前的法術想要贏李享根本不可能,相信張玄能教你的也不多,不過李享是我徒弟,我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至於要不要跟我合作,就看你自己了。」
喬沉吟半晌,問:「好處?」
那是答應合作的表現,李蔚然微微一笑,掏出一張黃色道符,沿桌面推到喬面前,「資金,我現在很缺錢,照這個地址來找我,我會教你殺人的法術。」
道符上寫著住址,喬看完後,符上的字便消失了,他折好道符放進口袋,站起身。
李蔚然也跟他一起站起來,手伸到他面前,說:「合作愉快。」
沒有回應給他,喬目無表情地轉身離開,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李蔚然臉上笑意更濃,坐下來繼續品杯裡的咖啡。
站在他身後的隨從問:「主人,他能殺得了李享嗎?」
「仇恨的力量是無窮的,別忘了,喬身後有張玄和聶行風,李享身後有敖劍,如果他們對上,你認為那些人會袖手旁觀嗎?」李蔚然說著,臉上露出冷酷的笑。
李享投靠敖劍後,李蔚然一些地下不法生意便不斷遭到襲擊,沒幾天功夫,他多年來積累的資產損失了大半,他對李享恨之入骨,也瞭解李享,那個人有著偏執的報復心,既然盯上了自己,那麼如果自己不及時除掉他,用不了多久,死的就將是自己。
他可以隨意棄養一條厭倦的狗,但狗沒資格背叛他,這個道理他希望李享死前可以牢牢記住!
喬出了咖啡屋,迎面拂來的微風吹散了他心底的沉鬱,和李蔚然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一種變相的窒息,陰險的毒蛇已經盯住他,算計著他為自己達成目標,所以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棋局已經開始,他絕不可以輸掉。
「去查一下敖劍最近的動向。」坐進車裡後,喬面無表情地對漢堡發出指令。
陰鷹對喬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很不爽,一拍翅膀落到方向盤前,鳥眼掃他,「在你下達命令之前記住自己的身份!」
「你的主人,雖然只是暫時的。」喬冷冷看它,還有它腳踝上的銀扣,「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別惹我,如果你還想早些回地府,就好好做事,否則我就把你還給我師父,他最近正閒得很,我想他很樂意接收你這個廢物點心。」
漢堡的氣焰立刻消停了,張玄,那是白無常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人,雖然它到現在也沒看出那個三流神棍高明在哪裡,不過顯而易見,跟他對上準沒好果子吃,相比較喬還算好,它想了想說:「你什麼時候奉血給我?我在陽間,沒有血支撐,靈力會消減。」
時至今日,喬不會再被陰鷹的鬼話騙到了,淡淡說:「你不是吸血鬼。」
「可是我也要吃東西。」
喬打著了引擎,轉動方向盤開出車位,「前面有家寵物店,我會記得去幫你買鳥食的,廢物點心。」
「你這個可惡的人類!」
漢堡的慘叫很快被車的油門聲掩蓋了。
聶家的清晨永遠都是寧靜的,只有廚房裡偶爾傳來碗碟的碰響聲,聶行風正在做早餐,這幾天霍離和小白去聶宅陪爺爺了,所以一日三餐的任務就落在了聶大總裁身上,他從沒對張玄的廚藝抱有希望,所以在跟霍離同住的那段時間裡,跟他學了不少菜系,現在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煎蛋八分熟,麵包剛剛烤好,瓦斯氣上煮的米粥火候也差不多了,聶行風又把火腿正反一煎,金黃顏色煎出來後,他關了火,正準備將火腿擺到盤子裡,門鈴叮咚響了起來。
聶行風本能地掃了眼壁鐘,七點半多一點,不早,但也不是個拜訪的好時間,他很奇怪地出去開門。
門打開,若葉一身便裝站在門口,看到聶行風,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輕聲問:「我是不是來早了?」
也只有不通人情世故的若葉才會在按了門鈴後想到這個問題,聶行風開門讓他進來,微笑:「你很幸運,剛剛好趕上吃飯。」
「我其實……不餓。」
若葉在這裡住了很長一段日子,熟門熟路地跟隨聶行風來到餐廳,說:「我只是進城來買些東西,順路來看看你們。」
「不餓就少吃點。」聶行風很熟練地把剛做好的早點擺到他面前,笑道:「馭鬼師並不是神仙。」
若葉的沉穩鎮定只表現在做事時,事實上生活中的他是個很單純的人,至少普通人在被邀請時,會寒暄說吃過了,而不是強調不餓,既然沒吃,那就一起吃好了,朋友之間不需要客氣。
若葉跟聶行風已經很熟了,被邀請,他沒再拒絕,道謝接過了碗筷,問:「張玄呢?」
「還在睡,別等他,九點之前他不會起床。」
聶行風把飯菜擺好,坐在若葉對面,示意他可以開飯了,他跟若葉同住了很久,知道他不是個喜歡沒事串門的人,不過若葉不說,他也就沒問。
兩人面對面吃飯,看著聶行風身上圍著的史努比圍裙,若葉有些好笑,老實說,這種卡通圍裙不適合聶行風,一身筆挺西裝,冷峻沉靜的白領人士才符合他的形象。
「想笑就笑吧,別勉強。」聶行風很好心地提醒,反正從用這圍裙後就沒少被人嘲笑,他都習慣了。
若葉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覺得您比較適合穿西裝。」
「做飯沒辦法。」一身西裝拿炒勺,可能樣子會更滑稽。
「家裡沒別的圍裙了嗎?」
「有。」
聶行風指指對面牆上掛著的粉紅色Kitty貓圍裙和紅底金黃招財貓圍裙,若葉不言語了,確實,跟那兩件相比,史努比真得算很普通了,不用說,這絕對是張玄的惡趣味,而聶行風的遷就也讓他驚訝,這個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容易妥協的人啊。
喜歡,真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感情。
「您對張玄真好。」若葉由衷地說。
聶行風微微一笑,眼簾垂下,過了一會兒,若葉聽他低聲說:「好嗎?我覺得還遠遠不夠。」
很平和的嗓音,卻帶有一種濃濃的眷戀,從話語中品出一絲抱憾,若葉怔住了,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他暗地想。
吃完飯,若葉幫聶行風把餐具清洗了,聶行風問他,「木老先生還好吧?」
「師父只是沉睡,希望他可以平安度過這一劫。」
聶行風一愣,若葉微笑說:「這一次是師父的死劫,也許闖過去很難,但人活著,又有誰能避開劫數?死劫就不用說了,生劫卻是無窮無盡的,每一道關卡,每一個困難,都是生劫。」
聶行風看著若葉,只有這個時候,男子身上平和自信的氣息才會很自然地流露出來,想起他經歷過的各種劫難,還有為左手的魔性背負的痛苦,聶行風一語雙關地說:「不管是什麼劫難,慢慢走,總會走過去的。」
「董事長你在跟誰聊天?上班要遲到了。」
略帶睡意的話聲半路插進來,兩人轉頭看去,就見張玄搖搖晃晃從樓上走下來,一身暗紅格子睡衣,頭髮亂得可以以假亂真充鳥窩,揉著眼睛,很明顯神智還游離在夢醒邊緣,走到半路一腳踏空摔了下來,若葉嚇了一跳,就見張玄落地時身子及時一翻,單手撐地輕鬆穩住了,姿勢很漂亮,除卻有驚無險的墜樓過程。
聶行風卻有些尷尬,張玄這招鷂子翻身玩得不錯,可惜大開的領口讓底下春色一覽無餘,脖頸上的草莓印記很可愛地露出來,在間接告訴別人他們昨晚有多熱情。
「我上午開會,可以晚點去,不過你上班絕對會遲到。」
聶行風走過去,擋在若葉和張玄之間,在扶張玄起來時不動聲色地幫他把領口繫好。
張玄轉頭看掛鐘,居然已經八點半了,即使現在馬上出門,也很難準時到達公司。
「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請假吧?」
見張玄腿好像有些發軟,聶行風不放心他去上班,於是提議,不過被張玄立馬否決:「今天是發薪日,一定得去。」
說完話,張玄才發現大廳裡多了一位外人,揉揉眼,在確認自己沒看錯人後,他很意外地打招呼:「若葉來了?吃飯了嗎?一起吧。」
「我已經吃過了。」
若葉過去幫張玄擺好早點,聶行風去換了衣服,出來說:「要不我幫你去領薪?」
「你很忙,不用啦,年底加月底,我怎麼都要去一趟的,免得老闆說我搞失蹤,過年了連個面都不露。」
張玄笑得很假,身後狐狸尾巴搖呀搖,很明顯在暗示聶行風,那是他的薪水,只能他自己領,哪怕只是張明細單。
這一點連若葉也深刻感受到了,過去小聲問聶行風:「偵探社的薪水很高嗎?」
聶行風向他攤攤手,這問題問倒他了,有關張玄的月薪,至今還是個謎,連聶行風都不知道,所以有時候他也很好奇張玄的小金庫裡究竟有多少存款。
「若葉你臉色很難看,就算是馭鬼師也不能整天窩在陰氣重的地方,要多出來走動走動,對了,你大清早跑來有什麼事啊?」
張玄邊吃飯邊問,被他直截了當地問起,若葉有些尷尬,聶行風急忙說:「若葉是出來採購,順便過來看我們。」
「是嗎?」張玄沒懷疑,隨口說:「那就在這多待幾天吧,反正木老先生只是沉睡,有小蝙蝠照顧,你在不在身邊都一樣啦。」
若葉臉色變了,跑過去急急地問:「你說羿怎麼了?」
難得看到若葉這麼失態,張玄眨眨眼,小心翼翼說:「我說那只蝙蝠在照顧老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有大問題!
因為慌張,若葉的手本能地握緊,急忙說:「從你們走後,羿就不見了,我以為它跟你們回來了,難道不是嗎?」
「我那個式神有跟沒有一樣,我還以為它一直在你那裡呢。」
「沒有,我好幾天都沒見到它了!」
聶行風在旁邊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明白若葉大清早登門拜訪的原因,忙說:「別慌,到底出了什麼事,慢慢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晚因為去留的問題,羿跟他聊得不是很愉快,提出絕交後就跑了,若葉當時沒在意,不過直到聶行風和張玄離開羿也再沒出現,他才開始覺得奇怪,因為迄今為止羿跟他從絕交到和好的時間最長不會超過一天,他很懊悔自己當時說話太嚴厲,準備等羿回來跟它道歉。
不過羿再沒出現,若葉猜想它是隨張玄回去了,心情從懊悔轉成失落,還有一點點擔心,雖然這幾天努力說服自己靜心,但終究還是掛念,今早終於忍不住,在山間別墅做了結界後,就跑來這裡想問問羿的近況,剛才一直沒見到它,他以為它還在生氣,沒想到聽到的居然是個這麼意外的消息。
因為激動,若葉蒼白的臉色微微泛紅,問:「它不在我那裡,也沒回來,是不是出了事?」
「不會吧?」張玄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我們有做血契,小蝙蝠如果出了事,我會感覺到,說不定那傢伙只是偷懶曠工,現在正在哪個山洞裡喝酒睡覺呢。」
羿雖然個性跳脫,但不會白目到幾天不回家的程度,而且是在提出絕交之後,聶行風雖然這樣想,不過看看若葉一臉焦慮,便沒把話說出來,至少他覺得張玄的感應力不會有錯,羿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但不會有生命之憂。
「別著急別著急,我幫你召喚一下看看。」
被若葉焦急的眼神盯著,張玄沒心思繼續吃飯了,急忙默念召喚符咒,不過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最近靈力大增,所以法術當機的可能性不存在,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羿被困在了哪裡,雖然生命沒有受到威脅,卻無法感應到他的召喚。
張玄有些頭大,快過年了,小蝙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他可不想大過年的還要跑出去捉鬼除妖。
「別擔心,沖小寵物的驕橫樣,就算有什麼事,遭難的也是別人。」若葉擔心的樣子讓張玄有些心虛,很體貼地解釋,務求穩住他現在激動的情緒。
「事情也許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糟糕,畢竟羿的法術不淺。」聶行風說。
「對呀對呀,你看木老先生失蹤了那麼久,最後不還是突然間橫空出世?對了,我們去爺爺那查查,爺爺最喜歡玩神秘,說不定小蝙蝠跟他成了忘年交,現在就藏在聶宅的酒窖裡偷懶呢。」
又亂說話,聶行風瞪了張玄一眼,張玄連忙伸手在自己嘴巴上一拉,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乖乖閉了嘴。
聶行風又對若葉說:「羿平時常去的地方我去打聽一下,你也別太擔心,羿很聰明,它懂得怎麼保護自己。」
若葉也知道聶行風說得很對,不過作為馭鬼師的直覺告訴他,羿現在很不舒服,而且很生氣,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那隻小蝙蝠拿著東西亂砸的場面。
如果那個幻覺是真的話,那至少證明羿沒事,想到這裡,若葉心緒稍稍平靜下來,對聶行風說:「我明白了,我再去找找,如果你們有它的消息,也請告訴我一聲。」
「安啦,有消息我會立刻跟你聯絡。」送若葉離開時,張玄看到他左手緊握住,不過刻意忽略了過去,笑嘻嘻拍拍他肩頭安慰。
若葉向他微笑,只是陽光下那份笑容透著勉強的味道。
「我很想知道沒心的人怎麼會有心慌的感覺。」關上門後,張玄對聶行風說:「若葉拳頭握起來了,那可不是個好徵兆。」
「若葉的定力沒你想得那麼差,他只是很後悔而已。」
剛才聶行風有懷疑到李享,不過李享身上原本就有舊傷,又被犀刃傷到,不可能這麼快就緩過來,更沒理由對付羿,他很想用法力幫忙查找羿的下落,不過神力還在緩慢復甦中,幫不上什麼忙,於是說:「你今天如果有時間,就幫忙找找羿。」
「這個不用總裁大人吩咐。」張玄轉回去繼續他未完結的早餐,很鬱悶地說:「木老先生剛找到,羿又不見了,現在是不是很流行人間蒸發?奶奶的,快過年了,要是誰不讓我好好過年,我饒不了他!」
若葉走出別墅小區,心情有些煩亂,不過現在擔心懊悔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準備先回去運用通靈術試著看看能不能跟羿聯繫上。
剛走出住宅區門口,迎面便有輛黑色跑車飛快駛來,擦肩而過時,轎車停下了,車窗落下,喬衝他打招呼,「來看我師父?」
一股怪異陰氣隨著車窗的落下襲向若葉,帶著令人厭惡的熟悉感,他微微一愣,眼神掃過立在方向盤前方的漢堡,覺得漢堡身上的陰氣應該沒那麼重,他本能地掩飾了來的目的,說:「是啊,不過他們看上去都很忙。」
「要去我家坐坐嗎?魏今天休息。」
喬剛來中國時,若葉對他很照顧,所以他對這個沉靜少言的男子頗有好感,若葉身上有種屬於修道者的平和清靈氣息,跟他在一起感覺很舒服,所以喬難得地發出邀請。
若葉回絕了,「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生怕喬繼續挽留,他說完後就匆忙離開,看著他的背影,喬聳聳肩,若葉今天很奇怪,不過既然人家不想說,他也懶得多問,開車進了住宅區。
若葉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他想起剛才那股陰氣跟李蔚然和李享身上的很像,他們屬同門,可是李蔚然師徒沒有屬於馭鬼門弟子應有的平和靈氣,而專走狠戾霸氣,他們身上的陰氣連來自地府的陰鷹也望塵莫及。
喬怎麼會帶有李蔚然師徒的氣息?
若葉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默默看著黑色跑車駛進住宅區裡。
這是局死棋,希望喬可以真正從陰影裡走出來,因為幢影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第二章
喬回到家,車鑰匙往旁邊一扔,很悠閒地踱進客廳,剛經歷了一場談判,並且是和自己最厭惡的對手,他現在心情很不好,需要做些事來舒緩一下,沙包發洩者--正義元氣的大師兄魏正義。
「魏,陪我去練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喬發號施令。
沒回應給他,旁邊突然傳來嗤笑,漢堡的小眼睛裡閃過嘲弄,一副「別擺黑道少主的威風啦,沒人吃這套」的表情。
被一隻鳥看輕,喬有些惱火,正要再叫第二聲,腳步聲傳來,魏正義出現在大廳門口,外套穿了一半,正匆忙往腰間掛槍套,一副出任務前的狀態。
喬眉頭皺起,「你今天不是休假嗎?」
「警察哪有休假這一說?就算是大年三十,出了人命案也得馬上去。」魏正義顯然是在睡夢中被叫醒的,頭髮還沒來得及梳理整齊,說著話,又將備用槍戴好。
「出命案了?」
「嗯,局長急三火四傳召我呢,早餐我叫了外賣,記得吃,晚上我可能要加班,回不來,你去隔壁搭伙,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不,還是別打了,省得被局長訓,就這樣。」
魏正義一連串話說下來,人已經整裝完畢,跑去了玄關,喬急忙叫住他,「喂,小心。」
魏正義衝他豎了下大拇指,很健氣地表示自己沒問題,不過喬下一句話就把他打壓下去,「你死了,再找傭人很麻煩。」
魏正義臉上笑容僵住了,咬著牙罵:「你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外國豆!」
「你吐根象牙給我看看。」喬冷笑。
口角之爭魏正義是爭不過喬的,這一點他很有自知之明,懶得再說,推門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汽車引擎聲響起,然後慢慢遠去。
一個人的假期很無聊,喬突然有些討厭中國這個傳統的節日了,順手抄過剛才在回來路上買的鳥食包,漢堡急忙飛過來,雖然陰鷹不需要吃東西,但有得吃也不會嫌,這就像嗑瓜子,沒人指望它填飽肚子,那純粹是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
可惜喬沒滿足可憐的鳥類想享受娛樂的心情,手一甩,鳥食包一個飛旋,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裡,喬拍拍手站起來,向它微笑挑眉,這就是嘲弄主人的代價,相信這只鸚鵡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被耍,陰鷹果然惱了,一聲嘶吼,衝過來時已化成了碩大的鷹隼模樣,惡狠狠地盯住喬,凶相立見。
喬沒把它的恐嚇放在眼裡,轉身走出去,隨口說:「給我變回來,我要去公司,你這個樣子太引人注目。」
「不要太得寸進尺,人類!」
「你老實一點,我考慮讓人去血庫幫你弄食物。」
「搞清楚一件事,外國豆,我不是吸血鬼!」
陰鷹快氣瘋了,不過契約加身,又不得不聽從喬的指令,它氣呼呼地變回小鸚鵡,跟在喬身後,很怨懟地想,這對師徒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惡魔檔。
魏正義照常青說的地址趕到郊外一片平原地帶,這裡遠離市區,是片類似農場的野生地,前方聳立著巍峨青山,不遠處有個不算大的山村部落,魏正義的目的地是座落在車道附近的一個廢棄酒廠,他把車開過去,就看到站在酒廠外看熱鬧的村民們。
說是酒廠,其實從規模來看更像是個私人開的酒作坊,已經廢棄很久不用了,發現屍體的現場是儲酒庫,裡面有些暗,角落裡堆放了很多沒處理的木製酒桶,霉味和殘留的變了質的酒味混在一起,充斥著整個空間,魏正義剛進去就被嗆得咳起來。
正在做現場勘查的常青上前跟他打招呼,魏正義順著他手指方向,就看到空地上側臥著一具蜷縮的人體,從身形衣著看是男性,鑒證人員正在給人體拍照。
「死者男性,年齡大約在二十至四十之間,死因是頸骨折斷,從身體的腐爛程度看他至少死亡一個月了,不過臉上腐爛比較嚴重,不像是冬季該有的現象,也許跟這裡的室溫有關,這一點要等解剖時再具體分析。」
給屍首做勘查的是喜悅來,他現在已經從實習小醫生轉為正式法醫,帶他的老師放年假回老家了,於是這次現場勘查就全交給了他,他剛給屍首做了簡單檢查,見魏正義來了,就將暫時得出的結論告訴他。
魏正義看看房間構造,這裡是藏酒的倉庫,靠牆有個簡易搭建的鐵架,不到兩米高,從這種高度摔下來致死的例子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會側臥在房間正中,除非死者學蜘蛛人玩空間跳躍,結果蛛絲沒順利拋出,於是飛到半路摔下來,並且倒楣地頭部著地。
「我好恨!」
喜悅來的話把魏正義的胡思亂想引回來,他瞪著這位活脫脫就像是大學在讀生的小法醫,不明白他在恨什麼。
「這裡不是作案第一現場,地上連血都沒有,佈置現場一點都不敬業,可是就因為這個智商超低的罪犯,我的年假泡湯了!」
原來這就是小法醫痛恨的地方,不愧為張玄的同事,連想法都這麼驚人的相似,魏正義很無奈,問:「死者身上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線索嗎?」
「暫時還沒找到,也許解剖會告訴我們想要的答案。」喜悅來說完,又去確認其他鑒證人員找到的線索,抱怨歸抱怨,他做事還是很認真的。
趁著鑒證人員忙活,常青跟魏正義簡單講述了屍體被發現的經過,楚楓出國進修了,常青現在跟著魏正義混,看著他從最開始毛裡毛躁的高衙內慢慢轉變成處事不驚,敢深入黑道內部做臥底的督察,常青對他最初的輕視心早沒了,很詳細地匯報自己瞭解到的情報。
屍首是附近村莊的孩子發現的,小孩子們喜歡跑到這裡來藏貓貓,發現後嚇得跑回家找父母哭訴,大人跟過來一看,見是屍體,就立刻報了警,村民們嫌接觸死屍晦氣,都沒有靠近,也算是間接保護了現場,不過常青剛才問過那幾個小孩,並沒有問到什麼有力的線索。
魏正義跟常青出去,看看酒廠周圍的環境,眼前是一馬平川的草原,遠處是茂崴山嶺,村莊的確離這裡很近,步行也就幾分鐘的路,再往遠處看,前方還有零星幾棟別墅點綴,看規模建造得很豪華,視覺上也感覺頗近,但實際上別墅群離酒作坊有一段距離,開車的話大約有十分鐘的路程。
「這裡風景很好,所以有開發商蓋房銷售,再往前走,還有高爾夫球場設施,都是為有錢人提供的消遣娛樂,據說夏季這裡很受歡迎,空氣好,濕氣也不重,那個村莊算度假村,遠道來的遊客都會住在他們那裡,互利互惠,不過這個季節就比較清閒了。」常青指著遠處的景物給魏正義一一介紹。
也就是說排除了外來客流竄作案的可能性了,魏正義問:「那邊別墅還沒有去詢問吧?」
「還沒有,那邊都是度假別墅,平時沒人住的,據說這家廢棄的酒廠也很快要拆遷了,改別墅群,希望這次的兇殺案不會成為開發商壓價的借口。」
現在的房地產商胃口越來越大,連這裡少有的寧靜環境也要剝奪,作為賺錢的資本,魏正義覺得那些人根本就是永不滿足的饕餮,他沒好氣地問:「是哪家開發商這麼財大氣粗?」
「裴家啊,房地產大亨的裴家,這裡大片區域都是他們的,就差把那個村子也買下來了。」常青很羨慕地嘖嘖嘴:「那得花多少錢啊。」
人家有錢,你羨慕個什麼勁兒。
魏正義懶得理他,走到那幾個還在看熱鬧的孩子面前,掏出口袋裡裝的作為加班零食的巧克力分給他們,五顏六色的包裝紙立刻吸引住了孩子們的眼球,於是,幾顆巧克力很簡單就為魏正義跟幾個小毛頭之間奠定了深厚的感情基礎。
「再跟我說一遍你們當時看到的情況好不好呀?」他笑瞇瞇地問孩子們。
毫無意外的,所有小傢伙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寒假到了,村裡的孩子們沒事幹,就常跑到這個廢棄的小作坊裡玩藏貓貓,顯然,放有各種雜物的昏暗空間對孩子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這些天他們一直都在這裡玩,不過儲酒庫的門是插著的,門栓很高,所以大家都沒靠近,今天一個個頭最高的小男孩發現窗戶有塊玻璃是碎掉的,就突發奇想,把手伸進去從裡面開了窗跳進房間,然後就看到了那具屍體。
「好口怕。」男孩口裡嚼滿巧克力,口齒不清地念叨。
魏正義轉頭看那道算不上規範的房門,門上的鎖都銹掉了,掛在上面只是當擺設,關門的是上方有兩指粗的鐵製插銷,對於孩童來說,插銷的位置比較高,開起來也費勁,但如果是成年人的話,要打開就太簡單了。
「那裡我們都做了指紋取證,希望有東西留下來。」明白魏正義的意思,常青說。
「那這幾天你們有沒有看到不常見的車輛經過?」魏正義又繼續問孩子們。
「有呀,好漂漂的黑車,車屁股還一圈圈閃光。」一個小孩子用手比劃著,搶著說:「我昨天看到的。」
另一個反駁:「是前天。」
「不對,是大前天晚上,我們在外面玩得太晚,我回去還被老媽罵。」
什麼叫車屁股一圈圈閃光,你當是螢火蟲嗎?
大家七嘴八舌,魏正義聽得頭大,不過大致上可以得出結論,大前天晚上有輛不常見的黑車在附近出現過,至於它跟案件有沒有關聯還不敢肯定,而且小孩子的話做不得準。
魏正義又接著問了幾個問題,有零食做溝通,孩子們回答得很踴躍,不過都說得顛三倒四,沒什麼有力的線索,魏正義打發小孩子們離開時,大家很戀戀不捨地看他,那表情似乎在說--有問題歡迎隨時來問啊,不過要準備多多的糖果。
兩人回到兇案現場,常青很崇拜地看魏正義,「頭,你的法術越來越厲害了,都能未卜先知地帶糖果來問案,這些小傢伙剛才跟我說話時可沒這麼熱情。」
「什麼啊,那些巧克力是給我自己準備的。」
喬上次回意大利,回來時帶了不少巧克力當禮物,魏正義加班多,於是常在口袋裡放一些,餓的時候可以及時補充熱量,今天的份自己還沒吃,先便宜了那幾個小毛頭。
回到現場,喜悅來正興沖沖地奔出來,差點跟他們撞一起,看到他手裡拿著的證物袋,魏正義問:「有線索?」
「很大的線索。」喜悅來揚揚證物袋,袋子裡裝著抽了大半的雪茄煙蒂,「不管這是兇手的還是被害者的,都會告訴我們很多信息,我的年終獎有望了!」
魏正義望天,決定忽略最後那句話。
當晚,魏正義在警局吃完托同事買來的便當後,拿著珍珠奶茶去鑒證科找喜悅來,喜悅來正在解剖室外間做化驗兼吃晚餐,跟玻璃窗對面平放的男屍兩兩相望。
看到喜悅來飯盒裡那濃濃的鮮紅番茄雞蛋湯,魏正義突然很慶幸自己是吃了飯才來的。
他把一瓶奶茶遞給喜悅來,算是對他這麼晚還在這裡幫忙的答謝,喜悅來不客氣地接了,咬著裡面的珍珠說:「下次記得買紫芋香奶的,我喜歡那個口味。」
魏正義再次啟動選擇性語言過濾系統,問:「有查出什麼線索嗎?」
「都寫在資料裡了,你自己看。」喜悅來正在看顯微鏡,隨手把做好的資料推給魏正義。
資料做得很詳細,喜悅來雖然有兼職,但做起事來絕對認真,不過魏正義認為那其實是年終獎的鞭策。
男子年齡在二十至四十之間,死因是頸骨斷裂,顱底骨折嚴重,很明顯的高處墜地所致,當場死亡,從屍身腐爛狀況推測死亡大約半個月以上,尤以臉部最為嚴重,死者生前有氣喘和肝硬化,靜脈炎,慣用右手,手腕和小腿均有骨折經歷,有輕微的肌肉萎縮症,上臂三角肌和臀部有大量針眼和硬塊形成,體內有氟?啶醇及氯丙?等藥物反應。
「那個氟什麼什麼醇是什麼?」
四個字裡魏正義只認識兩個,他抬頭看喜悅來,很想知道這些古怪名詞都是哪位大仙命名的。
「氟?啶醇。」喜悅來頭也沒抬,隨口解釋:「治療精神病的代表藥物。」
「也就是說死者是精神病患者?那他身上的針孔是注射鎮定劑留下的,還是吸毒?」
「靜脈炎和皮下膿腫硬塊是長期注射毒品的明顯症狀,長期服用氟?啶醇則會導致肝臟弱化,從肌肉萎縮來看他是毒品慣犯,並有中度的精神病史,這類病患通常會伴隨突發性狂躁症,死者的骨折經歷應該是病發時造成的,他可能長期待在某個空間裡,沒有適度的活動,所以才會導致腿部肌肉萎縮。」
魏正義有些犯傻,半天沒聽到他的回應,喜悅來終於抬起頭,問:「我說得很深奧嗎?」
「沒,我只是在想,誰吃飽了飯沒事幹,去殺一個精神病患者?」魏正義咬著奶茶裡的珍珠嘟囔。
「找答案是你們的工作。」
說得也是,魏正義問:「那現場鑒定有什麼發現?」
「兇手很細心,門上沒留下指紋,最近一段時間又下過雨雪,所以附近的車輪痕跡和腳印也很糟糕的被破壞掉了,酒坊裡沒有留下腳印,不過屍首上有毛布纖維成分,應該是兇手包裹屍身時蹭上的,是高檔的滌棉磨毛,這算是一條有力的線索。」喜悅來瞪魏正義,似乎在怪他看資料不仔細。
高檔滌棉磨毛?魏正義聽到這裡,覺得基本上可以排除村裡人作案的可能性了,他皺皺眉,腦子轉到那片別墅群裡,只有住在那裡的人才有可能用上那種華麗卻不實用的高檔毛毯。
「你不覺得奇怪嗎?從現場分析證明兇手是個很謹慎的傢伙,可他為什麼要把死者隨便扔在廢棄的酒廠裡?」
喜悅來頭也沒抬,隨口說:「我是法醫,只說看到的東西,推理是你們偵探做的事。」
「我是警察。」
好像那個三流偵探是閣下吧?魏正義憤憤不平地想,左天偵探社裡出來的說話都這麼沒神經。
不過不管怎麼說,喜悅來幫他找到了不少線索,至少他可以先從那片別墅群和精神病院方面開始查找,魏正義道了謝,拿了資料正要離開,喜悅來突然發出一聲大吼,椅子向後一撤,跳了起來。
魏正義吸著奶茶轉過身,想知道喜悅來是不是也有間歇性的精神病史,就見小法醫跳過來很欣喜地衝他叫:「我從煙蒂的唾液成分分析中找到它的所有者了,蒼天有眼,不枉我在這裡忙活了一整天。」
魏正義奶茶吸了一半,急著想問是誰,連忙把吸管抽出來,喜悅來沒給他提問的機會,就搶先揭開了謎底。
「是那個意大利貴族,叫什麼來著?對,喬瓦尼.伯爾吉亞,上次拘捕他時,我有他的DNA留樣,唾液的DNA跟他的正好吻合!」
「噗……」一口珍珠隨著魏正義的震驚全飛了出來。
那個該死的外國豆師弟究竟要給他添多少麻煩才甘心!
張玄現在可以說正處於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巔峰,今天他除了定額月薪外,還得了兩個大大鼓鼓的紅包,整個偵探社裡就屬他賺得最多,下午他很大方地買了點心飲料請大家喝下午茶,等點心吃完,大家都陸續離開後,他對左天說:「快過年了,我要提前放大假,這段時間別打擾我和董事長的二人世界喔。」
交待完畢,他邁步剛走到門口,就被左天揪著衣領拖了回來,隨即一封文件扔到了他面前。
「離過年還有半個多月呢,我有任務交給你。」左天冷笑看他,那表情顯然在說兩個紅包可不是白拿的。
一聽要做事,張玄立刻皺起眉:「憑什麼讓我做?喜悅來,梁梁,還有齊遇他們都很閒!」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幫傢伙說是去辦案,其實哪個不是找借口混日子等過年?那種跟蹤捉姦案他可沒興趣,要做老闆自己一個人做去。
「憑你拿了比別人多一倍的紅包!」左天眼睛盯住張玄手裡的紅包,很平淡地向他闡明事實:「而且靈異案你不辦誰辦?如果是搞解剖我絕對不找你。」
張玄立刻洩了氣,又是靈異案啊,當初他是為了提高佣金才拚力攬下這類的差事,現在想想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哪用特意辦靈異案?自從他跟董事長在一起後,靈異事件就一樁接一樁的沒消停過,現在他一聽靈異二字就頭大。
「不接行不行?」他滿心懊惱地問。
「你說呢?」左天給了他一個很溫柔的笑,資料塞進他懷裡,「我朋友給我的案子,說你出面最合適,這可是個大主顧,而且只是個驅鬼小差事,你最拿手的,去吧去吧,辦好了,可不止一個紅包的價錢。」
「我恨程睿!」一想起那個不時把各種大案拿給他家老闆來聯絡感情的笑面虎商人,張玄就氣不打一處來。
肩膀被拍拍,左天深有感觸地說:「相信我,抱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你一個人,不過,不可否認,有程睿在,我們才有這麼多紅包拿對不對?」
這倒是真的,程睿在商界多年,他的朋友非富即貴,當有問題無法交給警察處理時,就會便宜到他們,就這一點來說,程睿比他家招財貓強,招財貓也經常幫他攬事做,不過都是免費的。
「是什麼樣的大主顧啊?」老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玄也不好意思再回絕,他興致缺缺地問。
「房地產界的頭號boss裴家,他們家鬧鬼,這票案子要是辦得好,說不定我們可以從他那低價買進好的住宅。」左天沖張玄握了下拳,做了個成功的手勢,「加油吧,兄弟!」
那個經常在雜誌上被爆料的房地產大亨裴家?
拿著委託資料,張玄眼前劃過廣告中的各種漂亮花園住宅小區,還有各式極品小洋樓,頓時藍瞳裡金線游離,匯成一個個金燦燦的小元寶。
「OK,我接了!」這次不賺他個漂亮的小洋樓出來,他就不姓張!
回家的路上,張玄給聶行風打電話,過了好久電話才接通,他忙問:「董事長,你現在很忙?」
聶行風的手機通常都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不是太忙,他一般都會很快就接電話,張玄想如果董事長忙的話,他就等晚上回家再聊。
「還好。」
聶行風揉揉額頭,感覺有些累,最近公司股市出了些問題,他不得不在許多地方重新部署安排,上午的會議就是針對股市行情的波動開的,不過這些事跟張玄說他也不懂,聶行風也不想提煩心的話題,聽張玄的情緒有些低沉,問:「怎麼了?沒拿到紅包?」
「拿到了,還拿了兩個。」張玄垂頭喪氣地說。
經過時間的洗滌,張玄最初為極品小洋樓奮鬥的衝勁又down下去了,滿心怨懟自己被黑心老闆套牢,而不得不在過年前的大好時光裡幫他賺錢。
「不會是又接了案子吧?」聶行風笑問。
他太瞭解張玄了,拿了錢還一整個提不起精神的模樣,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又有案子來襲,果然,聽了他的話,張玄就好像找到了發洩口,立刻大叫:「賓果,招財貓你太聰明了,我又被那個混蛋老闆套牢,沒法休大假啦!」
你已經休很多了,聶行風心裡暗想,不過為免觸及風暴,他聰明地選擇了沉默,微笑問:「吶,那個案子分紅一定很多。」
「這倒是真的,希望只是普通驅鬼案,可以早收工回家過年。」張玄規劃著工作安排,又開心起來,說:「今晚想吃什麼?我請客。」
聶行風早適應了他的跳躍性思維,感覺他心情轉好,便說:「隨便什麼都行。」
「那就由我來定了,董事長你今天早點回家。」張玄興致勃勃地說完,又道:「對了,把工作預先安排下去,休兩天假,讓使用過度的大腦清空,明天陪我去辦案,好,就這樣。」
沒等聶行風做出任何回應,電話已經掛斷了,張氏一貫快捷果斷的做事風格。
原來張玄感覺出了他心情不好,所有用這種方式來安慰他。
聶行風拿著發出忙音的手機,忽然笑了,好久沒跟張玄一起聯手辦案,也許這是個很不錯的提議。
第一章
晨曦微蒙,街道還略顯寂靜,拐角處一家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的小咖啡屋卻生意興隆,從客人數量可以看出咖啡屋的受歡迎程度,坐在迴旋古典風味的樂曲空間裡,點一杯熱咖啡和兩片吐司麵包,不貴,卻足夠達到早飯的卡路里標準,是許多貪睡卻又不得不早起上班的年輕人的最愛。
門上墜著的銅鈴聲響起,隨著門被推開,一位全身黑色西裝的男子走進來,男子個頭很高,髮絲在晨旭光芒下透著柔和的金黃色調,雖然他戴的墨鏡佔了大半個臉盤,但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亞洲人,因為那頭天然柔和的金髮說明了一切。
隨著男子的進入,立在櫃檯前的服務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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