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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時之流
轟隆!雷鳴、電閃,陰霾的天氣彷彿入夜後才有的漆黑,讓人無法相信現在才剛過午不久。
空氣中潮濕的氣味帶來風雨將臨的訊息,遠方青白交錯的閃電宣告轟隆隆的電鳴。
最糟糕的天氣,適合此時此刻地面上最糟糕的氣氛。
魔法銀袍的紅髮青年看向離自己約莫十公尺紫髮男子,淺淺地嘆了口氣:
「如果你還記得《魔法師箴言抄》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應該知道魔法師不能用魔法奪取人命,那將引來心魔──」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那本書留下警告、沒有所謂的心魔,你就會毫無顧忌地用魔法殺人?」紫髮男子「哈」地大笑:「真不愧是亞力山大最寶貝的好學生吶,親愛的畢羅德。」
紅髮男子──如今為聖職會、魔管會寄予厚望、傳聞將成為相隔四百八十年後,又一個具挑戰「聖者試煉」資格的青年──畢羅德.戈爾.史岱魯,皺著與髮色相同紅豔的眉,不贊同地瞪著對方:「請不要曲解我的話意,威爾。」
紫髮男子──威爾.馮.亞蘭德倫一雙紫羅蘭色的迷人雙瞳閃過嘲弄的笑意。「是我曲解還是你偽善?從以前就是這樣吶,親愛的畢羅德,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是想騙過聖職部和魔管會?還是騙你自己?」
「……」
「曾被稱為『禁忌之子』的你搖身一變成為聖者試煉的候選人──你不覺得有點諷刺?」威爾說著,一邊撫摸戴在左耳上的黑色弦月。「想想看那些曾經否定你的人現在是什麼嘴臉,過去厭惡你、巴不得你死,現在呢?成天巴結你,支持你參加聖者試煉──你認為他們是真心的嗎?」
「我不在乎。」
啪啪啪啪……威爾雙手鼓掌。「真是讓人感動到落淚的高貴情操啊,不愧是我們的聖者候選人。」末了,不忘假掬一把英雄淚。
畢羅德皺眉,「你想說的就這些?」平心而論,威爾口是心非的言行相當刺耳,但他實在懶得辯駁。「我可以走了嗎?」他只想儘快離開,執行聖職部最近發派下來的任務。
「正直不阿,真有聖者的架式吶,畢羅德,不過──你知道嗎?」威爾又笑了,一雙紫眸彎成兩道新月,看起來是這麼地親切無害。「我最看不順眼的就是你這種個性跟作風──桑德拉萊特林,雷電神祗,依附於人身,降臨您的憤怒於眼前所見!」
一道閃電忽然劃破天際!重雷再度自天空降下震耳悶響,彷彿在回應威爾的魔法咒文,又一道白亮的閃電忽然疾速朝畢羅德所站的位置兜頭劈下。
就在這時,高亢的念咒聲響起──
「炎靈啊,我手足所經之處為汝等臣服疆域,籠罩,火炎之壁!」緊接著,紫色火焰自地面無預警地自畢羅德腳下冒出、迅速竄升,瞬間形成一道火燄防護罩,將人裹在其中。
隆隆!兩聲巨響,閃電與火燄防護罩兩相抵消,同時化為無形。
「我絕不允許我的食物有一丁點的破損,畢羅德,一、丁、點都不行。」長指把玩紅色火燄,美豔的燁之魔物艾妮亞蹺起長腿坐在半空中,不怎麼高興地俯看年輕的紅髮主人。「請好好等待我的食物、你的身體好嗎,親愛的。」咬牙切齒的聲調很明顯地暗示這不是建議,而是警告。
「這麼無禮的態度,不愧是低級魔物。」涼冷的嗓音穿刺著心情不佳的燁之魔物。
這聲音──美目一挑,居高臨下的艾妮亞很快就在威爾身後找到說話者──
仇「魔」相見,分外眼紅!
「喲喲喲──我還以為是誰啊,原來是全身濕答答,發霉發臭又發育不良的水魔小丫頭──朵依,妳還是老樣子,一、丁、點都沒有長進吶 」惡笑地瞟了眼對方平坦的胸脯,艾妮亞驕傲地挺直背脊。
水系魔物中最高等級的瀧之魔物──朵依.奴比奴比聞言,藍白色相間的眉挑了挑,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對方刻意彰顯的「波濤洶湧」,哼了聲:
「虛有其表的東西只是負擔。」
虛有其表?!「妳說誰虛有其表了!」艾妮亞火大,玩火的纖手大剌剌拍上胸脯。「我都是真材實料,不信妳來試試啊,來啊!」
「……我對妳那兩只水袋沒有興趣,即便裡頭是我管轄下的水,艾妮亞。」
別說瀧之魔物的朵依沒興趣,就連在場的兩名男士──臉上百無聊賴的表情也說明了興趣缺缺。
艾妮亞聞言,露出獰笑:「該死的朵依,妳的嘴巴還是跟以前一樣臭,衷心建議妳用妳那該死的水漱漱妳的髒嘴。」邊說,指尖上的火球愈滾愈大。
朵依也不是等閒之輩,口中喃念咒文,收集空氣中的水分形成微帶水藍色澤的防護網,嚴陣以待。
「這麼多年還是死性不改!」艾妮亞咬牙。
「死性不改的是妳,艾妮亞。」
兩隻堪稱最高等級的魔物就在一邊說話一邊對打的狀態下持續他們N百年來的爭鬥。
另一方面──
「別管她們了,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吧,親愛的畢羅德。」威爾的聲音拉回畢羅德注視兩隻魔物互鬥的視線。「否則,你可愛的魔物恐怕得失去她的主人。」
金眸移視,對方和善的笑容一如過往,字裡行間卻不如表情的友善:「你還是老樣子。」
威爾聳肩,回他不感興趣的敷衍笑容。「難得你想敘舊聊聊當年勇,可惜我今天沒有心情。」
「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過去在奧菲勒的時候是,離開後也是,畢羅德始終覺得困惑。「我以為我們是──或許應該算是……朋友?」畢竟在學生時代他們曾一起經歷許多事。
威爾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看,連你自己都不確定。」
「亞力山大說過朋友有很多種……但我沒想過今天的局面。」畢羅德真心道:「我並不想跟你對決,威爾。」
「我卻衷心期待今天這樣的場面──」威爾摸摸左耳,續道:「應該說,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禁忌之子』。」
再次聽見這四個字,俊美的臉孔沉了下來。「我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會厭惡我到這種程度?我曾經對你做了什麼?」
「厭惡嘛……」威爾搔搔臉頰,語調輕鬆。「還不至於,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你的存在本身讓我覺得礙眼。」
當對方是基於這種理由厭惡自己的存在時,說得再多也無濟於事──畢羅德相當清楚這一點,是以從威爾口中聽見這樣的話,他不再試圖以道理解決可能發生的對決。
他知道,威爾是認真的。
畢羅德抽出腰間細劍,回應對方的認真。
「闇,掩護!」威爾的身影在念完咒文同時憑空消失!
唰!畢羅德手上的細劍只劃中無形的空氣。
「好險。」他身後響起威爾輕吁口氣的輕鬆語調。「差點就成為你的劍下亡魂──有時候我很羨慕你,畢羅德,至少你不需要愚蠢的騎士像個老媽子一天到晚跟在身邊──擁有不遜於騎士體術的魔法師真好。」
金眸閃過一角,注意到後頭的黑影。
不及細問,威爾啟口念咒:
「深藏在內心闇黑深處的,是黑暗主宰寄宿的依憑,順應你的渴望,與以滿足,將靈魂交付,聽命服從。」
站在威爾後方的黑影迅猛一動,直撲畢羅德!
鏘!兩把細劍在半空交擊出火花,畢羅德一掃目,發現對方兩眼無神,口中不斷低喃「凱兒,別怕,我會保護妳,用我的生命……」這樣的話。
不用想也知道騎士口中的凱兒絕對不會是威爾.馮.亞蘭德倫。
闇幻之術?!這才是畢羅德驚訝的地方。
「你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為什麼?為什麼去接觸闇之魔法?威爾!」
「你竟然為這種小事生氣?」威爾訝然,而後揚笑。「天啊,畢羅德,原來你這麼在乎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畢羅德沒那個心情附和他的玩笑,當然啦,他淡漠的性格也是關鍵。喝聲凝力擊退攻擊自己的騎士,冷聲警告:「接觸闇之魔法象徵靈魂的墮落。魔法師的靈魂一旦墮落就不會有好下場。」
「不會有好下場是因為魔管會的追擊。」威爾聳肩,擺出一副「我壓根不在乎」的輕佻態度回應。「就像他們當年排擠你一樣,假借聖之魔法之名排擠闇之魔法──親愛的畢羅德,魔法沒有好壞之分,只有人,人才有好壞的分別。認真說來,我接觸闇之魔法的時間可比在奧菲勒學那些幼兒級愚蠢魔法要來得長──我可是亞蘭德倫家族的人呵。」
「就算是亞蘭德倫家族的人也不代表──將靈魂賣給魔物所換取來的魔法對你有什麼好處!」直視的目光又降溫了好幾度。
「一輩子在聖職部和魔管會的監視中過日子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威爾嘖嘖出聲。「我真不明白你的腦袋在想什麼──一輩子受人擺布會讓你覺得開心嗎?就只為了保護『亞力山大的愛徒』這個稱呼,犧牲自己的自由──你是白痴嗎?以你的能力,你能跳脫這一切的,禁忌之子。」
「威爾.馮.亞蘭德倫!」細劍破空直刺,途中擊開保護主人的騎士,劍尖直擊笑容可掬的威爾。
滴、答……血,沿著沒入肉體的劍尖滴落。
金瞳不可置信地瞠視用自己的手臂護住威爾的騎士。
「凱兒……不准、你傷害她……」無神的雙眼、沒有表情的表情,空洞地重複同樣的誓言。
然後,露出滿足的詭異笑容。
這個人──隔著對方,看向笑臉依舊的威爾。
看出畢羅德的疑惑,威爾好心(?)地給予解答:「這個世界除了愛,還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人捨身保護另一個人?我的騎士很陶醉在為愛人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情境中呢?」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玩弄人心更卑劣的行為!
「……不准……」
「嗯?」
「我不准你這樣玩弄別人!」
「那就拿出真本事,親愛的同學。」威爾不變的迷人笑容在這時候顯得格外冷血,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殘酷。「千萬別讓我失望,禁忌之子。」
轟隆!雷鳴再起,喚來的不只是更激烈的打鬥,還有綿綿細雨。
打在臉上的雨模糊了視線,這樣的打鬥環境之於對方同樣不利。
但,無礙於魔法施展。
「賽凡維特利多──風動。」畢羅德急念風系移動魔法,閃過飛襲他的黑色球體,鏘!一面擋下威爾操控的騎士劍擊。
就算他劍術再好,一個人終究難敵兩人──畢羅德很清楚這一點。
必須速戰速決!
威爾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躲在騎士身後,撥弄左耳的黑色弦月。
隨著他手指的動作,黑色弦月的耳飾溢出黑霧,呈螺旋狀在威爾身前擴散。
「法諾布雷克,闇黑的主宰,吸納所有汙穢,成為您的力量……」
「黑暗之神,吟唱您的名字,只為求得絕對的毀滅,吞食一切──」黑霧凝聚成球,紫白的電芒繞著球體,劈啪作響。
闇之滅絕?!
畢羅德訝然,沒料到威爾竟會施展如此強大的闇之魔法。
「迪克多立亞德克拉斯伐──原火!」轟出火球擊退難纏的騎士,畢羅德蠕動雙唇,手中細劍的劍突忽然竄起紅色火光!
「……火之神祗馬爾斯特,引來炙熱烈焰──」
第一道咒語牽引第二道發聲:「──傾聽使者的祝禱,招降罪惡魔燄──」 相同速度、相同聲調,像是出自兩個人、兩張嘴,同時咀嚼著咒文。
畢羅德的金眸收攏成詭譎的杏仁狀,幾乎是同時,淡紫色烈炎包裹第一層裹在劍身的火光。
第二聲在第一個字念出口時引發第三聲的咒念。
彷彿有三張嘴、三片舌頭、三個畢羅德。
「……召喚地獄業火,臣服火神馬爾斯之下,供其使者……」
白色火燄吞噬前面兩者,三種顏色的火燄沿著劍身彼此纏繞,空氣被異常的高溫燒得扭曲歪斜,隱隱發出剝剝聲響。
三重魔法?!威爾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後轉為滿意的笑容。
很好,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威爾暗喜。總算搬出令他驚訝、覺得不無聊的東西。
在這個魔法世界──不,綜觀魔法史書記載,沒有人能像畢羅德同時念出三道咒文,就算是當代智者亞力山大.費昂斯頂多只能達到雙重咒念的程度, 不愧是禁忌之子。
但,闇之魔法滅絕也不是省油的燈。
紫羅蘭色的眼看準時機,以騎士為掩護,出手!「絕對毀滅!」
顧慮受控制的對方的畢羅德咬牙,側身閃過騎士的攻擊,在迴避的同時,完成三重魔燄咒!
「焚.毀滅!」紅紫白交纏在畢羅德劍身的三色火焰朝直撲而來的黑色球體飛去。
轟隆!交擊的瞬間,天幕劈下閃電,就像被磁石吸一般,破空劃下的紫銀軌跡,正中兩人抗衡較勁的魔法力場。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兩方魔法與閃雷交擊的魔法力場,交纏較勁的魔法在眾人注視下,詭異地萎縮再萎縮、凝結再凝結,幾乎要消失不見。
「兩相抵消嗎?」威爾首先開口,無可奈何地聳肩。「看樣子你跟我還是老樣子,不分軒輊。唉,我還以為這次一定能──什麼聲音?」
……隆……隆隆……
「畢羅德,你聽見了嗎?」
畢羅德回他皺眉的表情。
隆隆隆隆隆……聲音更加清楚,低沉得幾乎要脹破人類耳膜。
怎麼回事?畢羅德、威爾兩人幾乎同時捂住耳朵,彼此訝然對視,唇形交換共同的疑問。
像是發現什麼,畢羅德忽然鬆手,左右開弓拉住威爾和他的騎士大個兒,朝兩人剛闢戰場的反方向退。
「畢羅德,你做什──」威爾啞口,眼前奇怪的景象讓他連抱怨畢羅德拉人的手法粗魯也沒有時間。
以為已經抵消的魔法力場突然一反之前收縮的態樣,往外擴張!不同屬性、不同基調的魔法色持續交纏、膨脹。
這樣的異象也吸引了打得正火熱的水火魔物,兩魔停下交戰,看向不斷擴張的魔法力場。
艾妮亞舔了舔唇,貪婪地看著力場。「咭,好大好美味的魔力,比畢羅德的──不,有畢羅德的味道,還有更多、更多──」
反觀朵依,冷冷地盯著不斷變化的力場,平靜得不當一回事,然微微向前的手顯示了對力場的覬覦。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天空雷鳴又起、閃電再生,魔法力場似有所感,回應劈頭而下的閃電,半圓形的力場猛然拔高,以螺旋的方式衝向天際,就在接觸閃電的瞬間,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嗚嗚……嗚嗚嗚……黑鴉一片間或襯著藍紫色的閃電,細雨狂風交加的天空發出奇怪的哀鳴。
「怎麼回事?」艾妮亞移身到自己主人身邊。「畢羅德,你與那傢伙做了什麼?那是什麼東西?」
「妳也沒看過?」活了一千多年的高等魔物都沒見過了,何況是他才十活了幾二十年的人類。「威爾?」
只見威爾雙肩一聳。「優等生的你都不知道了,我怎麼會知道。」氣死人的輕佻答案。
「主人,這力場的魔力大得詭異。」朵依不愧是水的屬性,冷靜分析道:「前所未見。」
「看來今天不是對決的時──畢羅德!」
什麼?不明白威爾為什麼大叫自己的名字,金眸循聲看向他,一時間忽略了身後──
天空沿著力場的軌跡分裂,裂開的縫隙漆黑不見底,只有詭奇的哀鳴聲與嘩嘩的液體流動聲從漆黑中不傳來。
巨大的異象模糊了距離感,等到視覺習慣了這樣的巨大,已經距離畢羅德不到一步!
瞬間!在畢羅德回頭發現同時,將他吞食進黑暗隙縫當中。
「畢羅德?!」艾妮亞尖呼,在發現裂縫逼近自己的時候,魔物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迅速後退。
開什麼玩笑,主從契約可沒規定主人被怪東西吃掉的時候,魔物也要陪葬當點心。主人掛單大不了再換一個。
唯一讓這位千年燁魔覺得可惜的,只有很難再找到像畢羅德這樣魔力滿滿的食物這點而已。
不過……沒了契約,少了道德高標的主人,她樂得輕鬆!
原諒魔物,沒什麼捨不得或擔心的感情,成為魔僕的魔物只致力於引誘主人說出禁語好讓它能將其吞吃入腹,什麼忠心誠實,連屁都不值。
「嗟,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飛──哇啊啊啊!」原本站在離裂縫五十公尺遠的艾妮亞發出淒瀝的尖叫,明明朝遠離裂縫的方向要逃,身體卻不斷往相反的方向移動。
就像一塊小磁鐵遇上大磁石,莫名的引力將她拉向天空裂縫。
「還不幫我!朵依!」
「為什麼要?」無視魔物同胞的求救,朵依涼冷回應。
「有點同胞愛好不好,妳與我的架還沒打完啊!」
咚!一顆拳頭大小的冰塊丟中艾妮亞腦袋,緊接著,大大小小不一的冰雹直往艾妮亞身上招呼過來。
「妳這隻落井下『冰』的死魔物!」這樣玩她?!
下一秒,幾乎大艾妮亞一倍有餘的冰塊隆隆砸向她。
前有巨冰,後有不知名的裂縫引力,就算是千年魔物也無法抗衡。
「死──朵──依──」
艾妮亞被吞沒前的咒罵沒入裂縫。
還留在原地的主僕倆若有所思地看著裂縫。
「主人,這裡危險,離開比較好。」
「妳知道這是什麼吧?」
「……」
魔物實在不是說謊的料。
「親愛的朵依──」威爾長臂一伸,攬來自己的魔僕,低頭在她耳畔吹氣。「妳要說?還是要我讓妳說?」
面無表情的瀧之魔物突然漲紅臉。「是時、時之流……」
挑眉。「時之流?」
「請、請不要這樣抱著我……」
長臂再收。「妳說什麼,親愛的?」
雞皮疙瘩立刻爬了朵依滿身。「傳說、亂流、移動、空間、另一個世界!」
「哦──」長長一吟,威爾移目看向裂縫,後者就像一張吃飽喝足想抿唇微笑的大嘴。
「親愛的朵依──」
甜膩得出汁的輕喃再度讓朵依渾身發抖,魔物本能要她快閃為妙。
可惜──
掙脫的前一刻,人已經被抱著跳向裂縫。
「不……啊──」她發出千年來第一聲尖叫。
「沒想到他也在這個世界。」畢羅德望著窗外,喃喃自語。
被吞進時之流以後,他就失去意識了,完全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
「畢羅德!」艾妮亞火速殺進屋,纖纖細指揪住自己主人的脖子。「我剛感覺到她了!她是不是也在這個世界?那個發育不良又發霉發臭的死水魔朵依.奴比奴比!是不是、是不是!」
「就是這張恐怖的臉……」做為清醒第一個入眼的畫面,實在驚悚。
猙獰的臉換上問號。「什麼鬼?」
「……沒事。」再怎麼老實如畢羅德,和艾妮亞相處了這麼多年,多少也知道什麼是女人的底限,為免麻煩,決定含糊過去。
「你老實說,回來之前是不是遇到什麼人?特別是我們那個世界的?」長指挑起主人線條優雅的下顎,隻手扠腰擺出盤問老公有沒有偷吃的怨婦樣。「休想騙我,我大老遠就聞到了那傢伙身上發霉的臭水味。」
「聞到什麼?」鳴雷湊上好奇的大臉,左右嗅嗅。「沒有啊,沒有臭味──哈、哈啾……艾妮亞,妳抹太多粉了啦,現在小鬼頭模樣的妳又不是天仙美女──不對,就算是本來的樣子也不是──總之,再怎麼香的粉抹太多聞起來反而會覺得臭,你說是不是,畢羅德?」魔狼大爺尋求認同。
「你說什麼?!」找死的臭狗!艾妮亞掌中迅速凝結火球,朝口無遮攔的鳴雷丟去。「畢羅德,你等我,我料理完這隻蠢狗再問你,不要跑!」
「哇哇──哎!哎呦……」鳴雷跳起來,抱著自己的狼尾巴逃命去!
「給我停下來!」艾妮亞追過去,沒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被蠢魔狼移轉,一路要脅:「不燒得你哀哀叫,我就不叫艾妮亞!給我站住!」
魔狼大爺成熟(?)地回她一記鬼臉。「白痴才會停下來,啦啦啦──」
艾妮亞氣得渾身發火。「死──狗──」
「……唉。」
畢羅德回復一開始的姿勢──
望向窗外,遙想自己所屬的世界。
第一章──時之流
轟隆!雷鳴、電閃,陰霾的天氣彷彿入夜後才有的漆黑,讓人無法相信現在才剛過午不久。
空氣中潮濕的氣味帶來風雨將臨的訊息,遠方青白交錯的閃電宣告轟隆隆的電鳴。
最糟糕的天氣,適合此時此刻地面上最糟糕的氣氛。
魔法銀袍的紅髮青年看向離自己約莫十公尺紫髮男子,淺淺地嘆了口氣:
「如果你還記得《魔法師箴言抄》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應該知道魔法師不能用魔法奪取人命,那將引來心魔──」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那本書留下警告、沒有所謂的心魔,你就會毫無顧忌地用魔法殺人?」紫髮男子「哈」地大笑:「真不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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