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夏日裡倘若落起了雨來,便淅淅瀝瀝的沒完沒了。他倒不是不喜歡,只是走了出來,站在了門外,望了又望,還是暗暗地歎了口氣。
暑氣重的時候,落些雨倒也涼快。只是他新來這裡,還不曾如何的收拾,這宅子裡野草蔓生,池塘裡蛙聲一片,推門出去,放眼一望,到處都是一人高的蒿草,連那院牆都望不到,分明就是荒廢了許久的地方。
他原本就心事滿腹,又眼瞧著外面的雨落成了這個樣子,那時只覺得滿眼的蕭條悲悽,想著自己如今的境況,心裡也不免有些難受了。
你說他一個少爺,怎麼也沒下人服侍,獨自一個待在這荒宅之內?這裡面卻又有個緣故。他如今新到這裡,聽說這宅子鬧鬼怪,主人一心要出脫,也不爭銀錢,只要換契就好。他也不和主事的老管家商量,竟然就買了下來,一心堅決,只要住進來。
那老管家聽說少爺做了這事,也沒有法子,就又出去打探了一番。只是聽說這宅子裡是曾經死過人的,就更是心驚肉跳,可又不敢如何的勸說,只得說找人整治好了再住進來,心想著找了道士來先做場法事也好。他卻不肯,非要今夜就在此安歇,只說要來瞧瞧那園子裡鬼怪的真面貌。
那老管家就把打探來的話學給了他聽,沒料想他卻說:「倘若真有鬼怪,怎麼不見我爹娘他們回來瞧我?」
老管家聽了這話,簡直恨不能打自己的嘴,只好顫巍巍的站在一旁,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只說:「老奴陪您在書房睡一宿。」
他聽了便大笑,說:「怕什麼,真有妖怪要來,多了您一個,也是不濟事的。您老人家還是和明橋一起,好好地歇著。不來也就罷了,倘若來了個醜的,我便亂棍將她打出;倘若來了個好女兒,便和她成就了好事一樁,怎樣?」
老管家心裡暗暗叫苦,可也知道這少爺的脾氣,勸是勸不動的,只得說:「我們都在下面候著,倘若要什麼,少爺千萬要喚上一聲。」
他應是應了,心裡卻不拿這話當回事,只覺得哪裡會有什麼事。
他只把這裡略略的收拾了下,著下人抬了些他平日裡愛看的書進來,叫明橋小心地擺放整齊,又單擺了一張矮榻,為著天熱,只躺在那裡看書,倒涼快些。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他正在那裡斜斜的躺著,藉著那燭火看書,只聽得窗外吃吃的笑聲,倒好像是哪家的小女兒。
他聽那聲音,初時還以為是風聲草動,到了後來,就聽得真切了,便拿起了劍來,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四處望去,卻連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他便站在那裡,朝外面望了半天,看那雨一點點的落了下來,再抬眼看那天上,灰濛濛的一片,竟然好像千萬重紗一樣,只遮得那青天沒有了分毫的顏色。雨絲就從那望不盡的地方,纏纏綿綿的,連同那夜色一起,柔柔的落了下來。
他怔住了,站在那裡,就好像邁不開步了似的,那雨絲就沾溼了他的臉。
他爹娘過世之時,就是這樣的連綿陰雨,他聽到下人告訴他姊姊的噩耗,也是這樣的陰雨天。這場雨一落,把他那時的心痛難過一併勾動了起來,他原本的興致也因為這雨消退了七八分,只想著早些睡下算了。
又想著哪裡真有什麼鬼怪,他還非想著要瞧一瞧,如今就覺得自己傻氣了,還拿了劍站在這門外看。他心裡覺著好笑了起來,便又回來房裡,想著睡覺才是正事,沒想到卻看見一個女子半掩著面坐在那燈下,望著他。
他從門外回來,自然沒有半個人能進來的。如今看這屋裡好好的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他怎麼能不驚奇。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笑出了聲,說:「倘若知道姑娘要來,我又怎會阻攔?只是姑娘大可不必這樣裝神弄鬼。」
那女子抬起了手,半遮著臉,打量著他,只笑不語。
他自幼和僕從親近,也聽過不少鬼怪的故事,雖然不信,但如今見此情形,便心下瞭然了,又說:「倘若姑娘不嫌棄,何不坐近些,我們兩個說說話兒?」
那女子臉上一紅,卻也不怒,只問他說:「不知公子為了什麼要住進這荒宅裡,難道不知道這裡鬧鬼的麼?」
他心中暗笑,卻仍舊正色說道:「專候小姐前來。」
那女子見他神色,便忍俊不禁,但隨即又擺正了臉色,眼中倒顯出了幾分懇切的神色來,溫婉的同他說道:「這裡四處都是惡鬼,只等夜深時便出來取人性命。公子年紀輕輕,又無人陪伴,只怕天色晚了,再有什麼野鬼都出來了,還是趁早離開吧,免得惹禍上身。」
他笑了起來,就說:「我以為只有我在這裡等候小姐,卻不想小姐也是為了我才來的麼?」
那女子臉上越發的紅了,大約是惱他輕薄,就啐了他一口,微微的有些怒意,叱責他說:「你這個人,沒一些正經。只看你讀的這些書,還以為你是什麼好人,看來也不過爾爾。」
話說完,轉身就不見了,燈下連一絲影兒都沒有。
他心裡雖然驚奇,卻也不怕,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看書了,就只拿著那把劍,仍舊躺在了床上,也不把帳子放下來,也不把錦被拉開,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裡,想著方才的那個女子低著頭嬌羞的樣子,不由得心曠神怡。
他因為遇著了這事,想著這世上果然是有鬼怪的,又想著自己的雙親俱已不在,如今孤身一人,流落在異地他鄉,便又有些煩悶了,就喝了口酒。那酒也是沒熱過的,涼了些,他卻不在意,只是剛把杯子丟開,就聽得那門吱呀的一聲,慢慢地被推開了。
他心裡冷笑,卻不抬頭,心想,是人也好,是怪也罷,原來都是一樣的。
他是慣經風月的,只道那女子果然打熬不住,又回頭來尋他了。
他微微的偏頭一看,調笑的話還不曾出口,卻怔住了。原來來的不是先前的那一名女子,此時從門外進來的,是一名男子。
那男子穿著件月白色的衫子,手裡拿著把青色的扇子,走進來時,便把摺扇揣在了袖裡。在門那裡略站了站,拂了拂衣衫,便朝他的榻上望了過來。他有些吃驚,瞇著了眼睛,卻不動彈,仍舊裝作睡著了的樣子。
他微微的把眼張開了一條縫,只看到那人慢慢的就朝他這裡走了過來。
他的劍仍舊放在身旁,他卻有些猶豫,就想著再等等看,瞧這人到底要怎樣。只聽著那人走到了他的床前,輕輕的歎了口氣,便說:「馮公子,睜開眼吧。」
他驚道:「你怎麼……」
他原本是要問,你怎麼知道我姓什麼?
不過等他睜開了眼,看到那男子時,心裡一怔,竟然就不由自主的把那後半句話生生的嚥了下去。那男子眼中微含笑意,閒閒的坐在他榻上,他一時無言,只在心裡默默的想著,這男子生得真是一副好相貌,也不說什麼目如點漆、面如冠玉,這人只靜靜的往他身旁這樣一坐,就教他想起了水底月、夢中花,真就好像那月夜裡水中開出來的一枝花,立在那微微蕩漾的月影之上,先不看花,只看那花底的波光水影,便已醉人了。
不過他到底經得多些,知道這不是鬼,也是妖了,便定住了心神,也拿著那肆無忌憚的目光朝對方的身上望去。
那男子年紀和他相仿,只是他近了身時,便讓人覺得一片清涼之意,沁人心脾,並有微香入鼻。他心裡好奇,只想著不知究竟是鬼還是怪,是怪的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妖怪。
他心裡這樣想時,那男子就好像察覺了似的,眼裡的笑意一閃而過,和和氣氣的同他說道:「馮公子,你從外地來,這宅子空了好些年了,你恐怕是不知道的吧?」
他大笑,坐了起來,正對著那男子,問說:「你們這算什麼?先禮後兵麼?倘若我軟硬都不吃呢?」
那男子倒是不在意,仍舊勸說他道:「馮公子,這宅子陰氣太重,於你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我們情願另出銀錢,再為公子尋一處新宅,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打量了那男子幾眼,卻不答話,只問說:「剛才那位小姐也是你所化的麼?」
那男子笑笑,靜靜的說道:「那是我妹子,她年紀輕不懂事,沒有嚇著馮公子吧?」
他打量了男子幾眼,便曖昧的說:「你怕她嚇著了我呢?還是怕她不曾嚇過我?」
那男子神色淡定,只說:「我怕公子命不久矣。」
他大笑,哪會信了,問說:「你們是鬼,還是怪?」
那男子好笑了起來,便說:「是鬼怎樣,是怪又怎樣?我不過是一番好意。馮公子,你真的不肯走麼?」
他正色說道:「你說得也是。如今這樣,也實在不好住。明兒個我就找了人來修整這裡,把這園子弄得漂漂亮亮的。」他探身過去,靠著那男子,輕聲說道:「想必那個時候,你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那男子臉色微變,他趁機伸出手去,握住了那男子的手腕,說:「公子貴姓?」
他知道深夜來此,非鬼即怪,心裡自然也沒什麼尊重的意思,就要調戲。
那男子臉一沉,低聲問說:「馮公子,你果然是活夠了麼?」
他心裡大笑,卻仍舊做出一副正經的臉色,問說:「活夠了又怎樣?」
那男子見他這樣問話,倒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說:「你這人……」
他就把手一翻,往下一扣,拇指輕輕的摩挲著那男子的手心,柔聲問說:「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心下瞭然,一邊不動聲色的就要抽開手,一邊仍舊客氣的同他說道:「我姓曾,曾如春。」
他聽了這名字,再看那曾如春坐在他榻上,手被他握住,也不顯出絲毫的慌亂來,只是淡淡的。又看那雙眼,就猶如水波,看得他心醉不已更覺情動,哪裡還肯放,只是心裡覺得這人手微涼,摸起來和女子大不相同,另有一番滋味,便暗暗的扣緊,說:「你來了,就別再走了,怎樣?」
那男子瞧住了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只說:「馮公子,倘若我想,何必又要等到此時?」
他看這情形,心裡明白這人一時半會兒是弄不上手了,卻也不急,便鬆開了。臉上也正經了些,說:「我是一心要在這裡住下了。倘若日後曾公子覺得煩悶了,隨時都可以過來,只是我這裡刀劍無眼,以後千萬還請走正門,這話,也煩請轉達給令妹知道。」
那曾如春便笑笑,說:「這個自然。馮公子的膽色,只怕沒有人能比得上,我們也不敢拿性命來試。」
他看那曾如春笑,只覺得心神蕩漾,就又靠了過去,低聲問說:「知道我的名字麼?」
那曾如春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也不答是,也不答不。
他一隻手捉了曾如春的手來,曾如春的手指微微的蜷著,被他輕輕的按住了,抵在他的手心處,讓他有些心癢了,他使另一隻手在那曾如春的手心裡細細的寫了一個「琦」字,然後才又問:「記得了麼?」
那曾如春抽回了手,握住了,也不答話,只是頗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後便站起了身來,仍舊從門那裡出去,也不曾回頭再看一眼。
他看那曾如春走出了門,便在心裡暗自發笑,只等天明了。
他那一夜好睡,夢裡春色無邊,都是那月白衫子的男子,姓曾名如春,坐在他榻旁,淺淺一笑的樣子。
第二日清晨,明橋早早的就過來這裡,服侍他穿好了衣服,又洗淨了臉,他便叫下人找老管家過來。
那老管家走入書房之內,原本是要拿書信給他看,他也不耐煩看,只吩咐說:「這些事你看著做吧,哪裡送多少禮,你原比我更明白。就只說我如今旅途勞頓,病得一塌糊塗,不能前去拜見。眼下卻還有一件要緊事,你在這園子裡尋一樣物事出來與我,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了出來。」
老管家哪裡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等著他說,他便一笑,把手拿了出來,亮出了掌心裡暗藏著的指甲大的一朵金花釦,說:「昨夜我房裡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妖物,這原本是一對,我把其中之一扣在了那男子身上,如今你就拿著這個,替我尋了另一個出來,我倒是要瞧瞧,這園子裡鬧的究竟是什麼?」
這一番話說了出來,那老管家心裡實在是無奈得很,這少爺的脾氣就是這樣,勸又沒法兒勸,只好照吩咐去做了,不然又能怎樣呢。老管家心裡雖然是擔驚受怕的,但只想著這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能出什麼事,便壯著膽子帶著下人們在園子裡好好的搜尋了一番。
那工匠原本也在外面候著,只等著開了園子,好進來做事。如今聽說了這事,又聽那老管家說找著了的就打賞,就和那些下人一道,在那園子裡找尋了起來。
明橋在外面吩咐完了下人,也進來了,只是臉上卻仍舊有些睏倦的意思。明橋自幼跟在馮琦身邊,如今不過十四歲,昨天收拾這裡收拾了一整天,他又不要別人動手,只把明橋累得半死。今早又辛辛苦苦的爬了起來伺候他,雖然站在了他的眼前,眼皮卻還打著架,一雙眼要睜不睜,實在是為難。
馮琦正在那裡喝酒,一邊拿著筆寫了兩下,明橋見著了,就跺腳,說:「少爺,怎麼又喝冷酒!」
馮琦便笑,說:「那你再拿去熱熱。」
明橋心裡一陣兒埋怨,忍不住就說:「少爺,您不如趁早賣了我,還能換些銀錢回來,倘若我早早的累死了,您還要與我發喪,划算麼。」
馮琦也不和他計較,只說:「好,我只養著你,等你再大些,就把你賣到行院裡去。」
原來這明橋生得有些女孩兒相,那些下人有時也拿他取樂,他倒是不大在意,也是笑嘻嘻的就和他們一通混說。
明橋雖然聽了這話,卻也是知道他脾氣的,不過說說而已,哪裡就當真了,也就齜了齜牙,便仍舊過來替他磨墨。
馮琦那一筆落下,又想起昨夜之事,怔了一怔,就問明橋說:「不是說倘若思念深重,鬼也會來見一見陽世裡的親人,你見過麼?」
明橋知道他的心思,就說:「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親人,只怕他們真來見了我我也是認不得的。只是我想,還是不來見我的好。」
馮琦就奇了,問說:「怎麼?」
明橋就說:「老爺夫人,還有少爺,都是待我極好的,我也不怪他們賣了我。倘若他們已不在人間,何不早早投胎轉世,何必還要流連不去?」
馮琦沉聲不語,半晌才說:「你說得是。」
明橋瞧他臉色,也看不出什麼,心裡便惴惴不安,也不知道這話說得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這時老管家卻過來了,說:「那另一枚金花釦找是找到了,只是……」
那馮琦便丟開了筆,笑著問說:「怎麼?」
那老管家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少爺是他看著長大的,什麼脾氣,他怎麼能不知道。
如今少爺要的東西雖然是找到了,可是要合他的心意,只怕實在是難上加難了。
雖然如此,那老管家還是回頭叫了下人進來。
那人拿著個帕子,底下蓋著的似乎是個活物,卻又不敢揭開,他不耐煩了起來,問說:「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還用得著這樣遮掩著。」
那個下人就揭開了帕子,原來是好大的一隻蛤蟆,見四周都是人,便「呱」的叫了一聲,從那人手裡跳了下去,慌得那人就跪在地上拿手去撲。
他便呆住了。
那明橋是自幼便跟慣了他的,見了這樣,知道少爺面上有些掛不住了,就說:「原來是勾在了這東西身上,我說怎麼找也找不著。快些捉住了拿出去吧,回頭等平德叔回來,叫他賞你。」
那個下人就慌忙的把那隻蛤蟆撲在了懷裡,又叩了謝,這才垂著臉倉皇的逃了出去。
老管家看著明橋,暗暗的使了個眼色。明橋心裡恨得牙癢,也沒法子,就笑著說:「少爺昨夜見著了什麼樣的女子,心心念念的,難道竟然是這個東西化成的麼?」
他的臉色變了變,想著昨天夜裡來的那人果然是這個麼?他只覺得一陣兒噁心,便皺了皺眉,說:「得了、得了,還提它做什麼,把那東西好好的給我洗洗乾淨吧。」
老管家和明橋在他身後相視一笑,明橋也不答話,那老管家就拿出了個帕子,小心的打開了,亮出了那朵金花釦,只說:「都已經洗乾淨了,少爺你好生收起來吧。」
他拿了過來,扣在手心裡,卻覺得不對了,只是一轉身,又笑了起來,喃喃的說著:「耍我麼?」
那老管家看他聲色不似平常,也不敢接話。
明橋倒是笑嘻嘻的,說:「這妖怪倒有些意思。」
他又問那老管家:「這東西哪裡找到的?」
老管家回說就在那池塘旁。
他微微一笑,心裡就有了主意,說:「你就叫些工匠,去那池塘邊說話,只說我打算要把這園子好好的打理打理。明日要先放了水,等把那池塘放乾了,再把那塘底的爛泥都挖了出來,只把那裡挖得乾乾淨淨,然後再給我拿石頭填了,我看哪裡還能有什麼活物。」
那老管家一聽這話,心裡一陣兒打鼓,眼皮也開始亂跳,瞧了瞧他臉色,小心的說:「只怕……」
他就說:「怕什麼?身正還怕影斜?你若不敢,等我尋幾個道士來,在一旁看著,如何?」
那老管家不敢強辯,就應承著下去了。
他仍舊把筆撿了起來,一氣兒的把剩下的都寫完了,瞧也不瞧一眼,就和明橋說:「還是你心細,仔細的瞧了,哪家的姑娘好些,就看著揀了些送過去。改天我再去逛逛。」
明橋就笑嘻嘻的說:「少爺的詩文和字畫,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倘若叫平德叔知道是我的主意,只怕要念死我哩,我們哪裡又缺那些錢了?」
他好笑了起來,說:「如今你有這麼些話,拿了錢去找樂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開口。」
「少爺,」明橋吐了吐舌頭,眼裡顯出好奇的神色來,問說:「您昨天真的瞧見了妖怪麼?」
他微微的瞇起了眼睛,瞧著那窗戶,說:「瞧你都懶成什麼樣子了,這大半扇窗都是風,你就讓你家主子站在這裡吹風麼?」
昨天夜裡非要睡在這裡,如今卻又抱怨了起來,明橋知道主子這是不願意說了,也就不再多問,仍舊收拾了那些文房四寶,又把那些詩文都收了起來。
他卻攤開了本書看著,看了看,覺得無趣了,也不合起來,就丟在一旁,只叫明橋,說:「你跟我去園子裡走走。」
那明橋嚇了一跳,說:「這園子還沒收拾好,少爺您……」
「你怕麼?」他好笑了起來,明橋是自幼跟了他的,居然還這樣膽小。
明橋說:「少爺,您……」
難得見這童子這樣吞吐猶豫,就問說:「怎麼?」
明橋就大著膽子,問說:「少爺,您不是真被那妖物迷住了吧?」
他好笑了起來,說:「胡說什麼?我要是真被哪個妖怪迷住了,那可要先把你賣了再說,免得你趁機算計了我。」
明橋吐了口氣,只悻悻的說:「少爺,我如今只求那妖怪別迷上了您,不然只怕是要被您害得連骨頭都不剩一把。」
他故意把臉一沉,說:「你怎麼說話還向著外人?」
明橋就撇嘴,說:「整天說著要把我賣了的,不就是少爺您麼?」
第一章
夏日裡倘若落起了雨來,便淅淅瀝瀝的沒完沒了。他倒不是不喜歡,只是走了出來,站在了門外,望了又望,還是暗暗地歎了口氣。
暑氣重的時候,落些雨倒也涼快。只是他新來這裡,還不曾如何的收拾,這宅子裡野草蔓生,池塘裡蛙聲一片,推門出去,放眼一望,到處都是一人高的蒿草,連那院牆都望不到,分明就是荒廢了許久的地方。
他原本就心事滿腹,又眼瞧著外面的雨落成了這個樣子,那時只覺得滿眼的蕭條悲悽,想著自己如今的境況,心裡也不免有些難受了。
你說他一個少爺,怎麼也沒下人服侍,獨自一個待在這荒宅之內?這裡面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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