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一名漢子獨步於人跡杳渺的野道上。
他的氣質粗獷,帶著北方人豪邁氣魄,滿臉落腮鬍添了幾分滄桑,簡陋到幾近破爛的衣衫,不損他骨子裡散發出來頂天立地的豪俠氣質。
不遠處,千年古樹蓊鬱茂盛的綠葉中,躲藏著一雙鬼靈精怪的眼睛,和樹葉顏色近似的衣衫,隱住了他的身影。
「鬍子這麼多怎不剃掉?不扎人嗎?要是師父敢不剃鬍子,晚上就得睡院子。」想起那個懼內的師父,慘白的唇彎起了漂亮的弧度。
唰唰唰!一眨眼,漢子周圍落下五條身影,四男一女各個拿著不同的武器,苗頭倒是一致,同樣對準了那名漢子。
「唷,這可有好戲看了。」那雙星子一般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那女人一身紅衣,手上執一鞭子,其餘四名男子,一對孿生子一人持劍,一人持雙劍;另一人則是手拿兩個石頭做的大棒槌,最後那個比較特別,一只綠簫在手。
拿鞭子的女人先開口,「你是石木?」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漢子的嗓音低沉渾厚。
「那好,看招。」
不待女人發話,拿大棒槌的胖子先殺了過去,雙手連環出擊,意欲殺得漢子措手不及。
只見漢子腳步輕移,頭也不抬,轉眼就來到胖子後方,點住了他的穴道。
胖子一手高舉棒槌,一手指向前方,右腳抬起、只剩左腳著地。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的身體,因為只剩一隻腳支撐,看來有些搖搖欲墜,惹來風中隱隱的笑聲。
漢子點穴的劍指方離胖子,那兩個持劍的孿生子立刻默契十足的展開攻擊,三把劍直指漢子要害,招招凌厲不留情。
漢子左閃右躲,方躲過左邊一劍,右邊臉頰只差幾毫釐就貼上了劍鋒。
漢子不得不出手,順著劍勢轉身,扣住男子的手用力向下一拉,將他手中的劍奪為己有,再拉他右手的劍擋掉另一把劍的攻勢。
鏗鏗鏘鏘,刀光劍影變化萬千。
漢子雖奪得一劍,卻只守不攻,那兩兄弟因奪劍之恥,出招更是不留情,盡展畢生所學,要一雪恥辱。
但過幾十招,兩兄弟卻再無法接近漢子半步,即便兩人配合的默契十足,卻是天衣有縫,往往兩人劍氣已逼向漢子心臟,卻又立時被隔開。
一旁的紅衣女子氣得手上鞭子嘶嘶作響,直到拿著綠簫的男人向她輕點個頭,她才嬌喝一聲,長鞭揚起風塵,宛如一條靈活的蛇,見縫就插,終於逼得漢子退了一步,運氣向後一躍,躍出招式範圍。
拿著綠簫的男人,在漢子身影翻至半空之時,陰冷一笑,簫口對準漢子用力一吹,綠簫頓時射出數根牛毫一般細長,浸過劇毒的毒針。
說時遲、那時快,一片葉子打偏了綠簫,毒針射入了另外三名同夥體內,他們慘叫一聲,瞬間七孔流血,不消一眨眼,咚咚咚地全數倒地。
男人的眼神閃過驚愕,但很快恢復鎮定,退了三步,然後施展輕功揚長而去。
隨著微風,像落英一般飄落的少年,噙著笑容,「大哥,小弟救你一命,你要怎麼回報?」
石木拱手作揖,「這份恩情,石某有朝一日必定回報。但眼前小兄弟還是快走,免得惹禍上身。」
沈麒頭一揚,驕傲地說道:「我沈麒是何等人物,還怕他們不成?」
「你年紀尚輕,不明白事情嚴重性,你可知你惹上的是誰?」
「不就是幽冥教嗎?」少年眉一挑,似乎看不起他的大驚小怪。
石木一愣,「你知道是誰還敢惹?」
「誰惹不起誰,還不知道。」沈麒繞著石木轉了一圈,「我說大哥,漠北石家堡什麼時候這般缺錢啦?連當家主子也得省吃儉用穿得像個乞丐似的?」
「小兄弟知道的倒不少。」
「好說。」
石木低垂著眼眸,「小兄弟既知我石家堡,他日若有事上門,石某必當全力襄助。石某尚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
「欸,等等。」沈麒攔住他腳步,「你石家堡在漠北,這兒可是江南,我家既不在漠北、更不在江南,我要是有事,遠水可救不了近火。」
石木思忖了下,「小兄弟說的是,可惜我並未將石家堡令牌帶在身上。」
「那我跟著你,直到你想辦法還我這份恩情為止,如何?」
「這不行。」
沈麒臉色一沉,「怎麼?你想賴帳?堂堂石家堡當家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不是,只是我有要事在身,再者這一路追殺我的人必定不少,也會越來越狠毒。屆時只怕石某也是自身難保,無暇顧及小兄弟。」
沈麒勾唇一笑,「這你不必擔心,師父說我的功夫裡就屬輕功最好,除我師父之外,他人休想跟上我,更遑論捉我了。那些人一來,大哥忙大哥的,我自會保住我自個兒寶貴的性命,只要大哥讓我跟著便成。」
石木面有難色,又看沈麒挾著恩情一定要跟著自己,「這樣吧,再走個七日就會進城,到時候我將三面令牌交給小兄弟,如何?」
沈麒慷慨地點頭,「好呀,那咱們走吧。」
走在前方的沈麒得意的眉眼兒都彎了,七天?哼,在找到下一個金主之前,他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冤大頭。
師父說,江湖人心險惡,兇險難測,可他看這個石木卻傻呼呼的,不準、不準!
沈麒側臉一看,瞧石木那張苦瓜臉,想到方才那些幽冥教的人,他興奮地笑出來,越多人追殺越好,這一路才好玩嘛,否則他都要悶死了。
都說了江湖險惡,他才想出來闖,要是天下太平,他出谷幹嘛?他早倦了每天面對蟲鳥樹木、蝴蝶藥草的日子。
「石大哥你打算上那兒去?為什麼他們要追殺你?」
石木看著他輕輕搖頭,「有些事小兄弟還是別知道的好。」
沈麒鼻子一皺,堂堂石家堡堡主,怎麼為人恁地小氣?「我說大哥,好歹我也為大哥得罪了幽冥教,說不準往後會被當成大哥的同夥追殺,大哥總得讓我知道我被追殺的原因吧?我師父說了,恩怨情仇無非就是為了一個明白。」
石木聽了也只是繼續沉默的趕路,沈麒接下來源源不絕的追問,他也是絲毫不理會。氣得沈麒想拿把斧頭剖開他腦袋,看看裡頭裝的是石頭還是木頭。
真是人如其名,冥頑不靈!
*** *** ***
星光下,草原上,古靈精怪的沈麒咬著草躺在草地上,好奇心困鎖著腦袋瓜子。
「蠻子、驢蛋、笨石頭。你以為不說我就猜不出你要上那兒去?天底下可沒什麼事難得倒我沈麒,石木是一個大傻瓜。」沈麒閉著眼,哼了哼地笑了。
才剛罵完,甫一睜眼,『大傻瓜』的臉就突地放大在自己眼前,沈麒嚇得大叫一聲,不小心把草給吃進嘴裡,連忙呸呸呸地吐出來。
他氣得對他大吼,「冒失鬼。」
「小兄弟對不起,我只是想說外面夜寒風涼,我已經在破廟裡起了火堆,也鋪好了稻草,你若是累了,別在這兒睡,小心著涼。」
沈麒聽他誠懇的話語,也兇不起來,只得揮揮手,「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你要睡就先進去睡,我想再吹吹風。」
「可今天晚上的風有些寒,若你要吹風,那就把這狐裘披著,免得著涼了。」
沈麒皺著眉垂眼看他手上那件裘衣,這一看不得了,眼睛亮了起來,「好漂亮。」他笑嘻嘻的拿過來披在身上,「嗯,不錯、不錯,還算保暖,謝啦。」他本來不感覺冷,可披著狐裘,心頭卻有溫暖的感覺。只是從來就習慣被捧在手心上的沈麒,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石木本該對他細緻貼心。
石木看著那件白狐裘披在沈麒身上,目光有些複雜,最後終是澀然一笑,「保暖就好。」
「欸,那你怎還不進去?待在這兒作啥?」沈麒坐在地上,斜眼看著他。
「我要保護你。」
「我?」沈麒比著自己。
「是。」
「得,我可不用別人保護,別把我當姑娘看。」
「你跟著石某,石某自當有責任保你安然無恙。」
沈麒聽了一笑,跳起來對他燦出了一抹笑容,「石大哥,沈麒可不是泛泛之輩,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還有,別傻愣愣的隨便說要保護跟著你的任何一個人,第一,你連他底細都不知道,是敵是友不清楚,小心到頭來他反咬你一口。」
「小兄弟不像是會反咬我一口的人。」
沈麒笑嘻嘻的比著二,「那第二呢,相信漠北石家堡的石木大當家也有聽過,我沈麒呢,來自北方金印王朝,在金印王朝男人和男人那一回事兒,我想石大哥也時有所聞,那種誰跟著誰曖昧不清的話,石大哥還是少說,免得小麒兒給誤會了。」沈麒羞答答地轉過身去。
「不、不、不,我沒這意思。小兄弟千萬別誤會了,我、我……」石木急欲澄清,腦子卻一片空白,天知道他對男人根本沒那意思。
沈麒偷覷了他一眼,瞧他急得漲紅了臉,終於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哎喲,我肚子好疼……哈哈哈……」
石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小兄弟?小兄弟你沒事兒吧?」
「石大哥,我沒事,就是、就是哈哈哈……太好笑了……」沈麒笑到連眼淚也跑出來亮相。
石木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小兄弟,你不是被我氣瘋了吧?」
「沒的事,大哥別放在心上,我向來就愛笑,有時候就會克制不住像這樣捧著肚子大笑,師父說這是一種病,沒得醫,大哥會不會嫌棄我?」沈麒一副無辜的眼神,可憐的語氣,臉不紅、氣不喘的戲弄石木。
「不會、不會,我怎麼會嫌棄小兄弟,只是這種病,我還真沒聽過。」石木靦腆地笑了笑。
沈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聽他這麼說,那副認真的模樣,又克制不住的笑起來。
「哈哈哈,真是遇到個寶……」
石木真當他這麼個笑法是一種病,「小兄弟,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止笑?」
「不必,等我笑夠了自然就會停。」
「原來是這樣。」
石木就乖乖的等到沈麒笑了好一會兒,等他止了笑才鬆了口氣,「原來真的會自己止住。」
沈麒偏著臉瞧他,紅通通地臉蛋,露出片刻的認真,「大哥,你比我更不適合闖蕩江湖。」
「我無意闖蕩江湖,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誰說的身不由己?都是推託、都是藉口,不就是放不下那些名利糾纏?我師父說,要是別爭第一,江湖才不可怕。」
石木露出贊同的笑容,「你師父說的是。」
「大哥,我看我還是跟著你去辦你那要緊的事,然後再隨你回石家堡,你一個人行走江湖太危險。」而我一個人行走江湖太無趣,沈麒心裡又在打著如意算盤。
「不行,我不能將你牽扯進來。」
「我那片葉子,早將我捲進來了,要是大哥放我一個人,那我才更危險。」
「這……」石木看著沈麒,「你說的也沒錯,不如我護送你去找你師父。」
「那不是把我師父也扯進來?這怎麼行!」沈麒嘴一扁,「師父年紀一大把,還要為麒兒捲入江湖是非,豈不是太可憐了。要是師父為了麒兒有什麼不測,那……麒兒只有一死才能報還師恩。」
「死?不、不,這也不行。」
「所以說讓我跟著大哥,大哥才能好好保護我不是?要是我因為大哥遭遇不測,被那些壞人捉起來凌虐致死,大哥也於心不忍不是?」上蒼啊、老天爺,我只是隨便說說的,可不能當真,千萬保佑我沈麒長命百歲、逢凶化吉呀。
「這……」石木有些動搖。
「我死了是無所謂,反正是我貪玩才惹來一身腥。但大哥人這麼好,我不想大哥等到沈麒死了,然後對沈麒愧疚。」
「不,怎麼會無所謂。好吧,那你就暫時同我一起,等事情有個解決,我一定會護送你回谷,絕不會讓你有絲毫損傷。」縱然覺得讓他跟著自己是危機重重,但卻又無法反駁他說的話,石木只好做此決定。
「那真是太好了!」冤大頭上鉤了,沈麒眉開眼笑的邊走邊跳,「大哥,夜深了,咱們要趕緊休息,明兒好早起趕路。」
石木跟在他身後,看著那件白狐裘瞬間失了神。
沈麒沒聽見他的腳步聲,停下腳步回頭招手,「大哥,你在發啥愣呀?快點走呀。」
石木聽到他的聲音,猛然一醒,搖了搖頭,「這就來了。」
沈麒看著他皺了好看的鼻子,「沈麒呀、沈麒,你可別挑剔了。就是笨才能當冤大頭的嘛,你若是因為他笨而討厭他,豈不是自相矛盾?算了,別為個大石頭壞了興致。」
沈麒搖著頭轉過身,懶得再跟石木打交道,蹦蹦跳跳的進破廟裡去。
*** *** ***
「大哥,為什麼你不騎馬呢?」
石木沉默了一下,「騎馬太快。」
「太快?大哥不是有急事要辦?急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怎麼還嫌快?還是說大哥心裡頭不想辦這件事,卻不得不辦?」沈麒冰雪聰明,瞧著傻大個兒那雙藏不住心事的眼,便有幾分明白。
「你實在聰明。」
「那到底是什麼事兒?」
「再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再過幾日?是不是進了城就知道了?」
「是。」
「那也就是三天後的事,就只剩三天,大哥還要賣關子?」
「只剩三天……是呀,只剩三天。」石木恍若未聞,只是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將去的方向。
沈麒也停下腳步,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奇的眨著眼,卻沒再追問。
這個石木,腦子也是石頭作的,固執得不得了,看來真的只能等三日後方能揭曉。
才在唉聲歎氣這會兒,沈麒敏銳的耳力聽見了風吹草動,石木退後幾步護在他身前的同時,他揚起了興奮的笑容。
「小心。」
「大哥甭擔心,你自個兒小心就好。」轉了個身,和石木背抵著背,躍躍欲試的看著又想殺他們措手不及的蠢蛋們。
為首的男子一身青衣,他落在沈麒前方,「上回是你?」
「怎麼今日不拿簫,改拿扇子啦?」沈麒從懷中摸出根笛子,那根笛子在他手中靈活的轉著,「我還特地準備了笛子要跟你請教音律,看來是沒機會了。」
「你們的目標是我,與這小兄弟無關,你們放了他,儘管衝著我來。」石木對著他們大聲說道。
「大哥,別跟這群畜牲廢話,他們可聽不懂人話。」沈麒牙尖嘴利,得損人處就損人。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簡直目中無人。」
沈麒大笑,「哈,這兒除了我和我大哥,不就是一群畜牲嗎?那我當然目中無人啦。」他雙指比了自己的眼睛,再指向他嘴裡的『畜牲』。
「你--看招!」被羞辱的男人掄起刀子,劈頭就砍過來。
沈麒笑了笑,一個轉身將石木推去擋那一刀,「大哥救命呀!」
石木手無兵器,只得險險閃過那一刀。
「臭小子,你閃得了那一刀,看我的破天劍。」
沈麒腳一頓,回身撞了下石木,「大哥,那把破劍要砍上我啦。」
石木又驚險的一閃,看得沈麒實在想翻白眼,還不出絕招,真的想等死嗎?還是說沒兵器,功夫使不上來?
沈麒看著頂上樹枝靈機一動,將手中笛子丟出,下一秒笛子和一如劍般大小的樹枝一同落於他手中。
「大哥,你以樹枝代劍,將就著用。」
石木接過樹枝,氣聚於丹田,遊走周身,再凝於木枝形成劍氣,一招一式雖以木枝發招,那劍氣卻劃入樹身三分,招呼到人身上亦足以致命。
沈麒躍出戰圈,「大哥,我逃命去了,你好好對付他們。」
「臭小子,看你往那兒跑!」
沈麒靈巧的身影落到青衣男子後方,然後從他身後探出一張笑嘻嘻的臉蛋,「小畜牲,我在這兒。」
「你去對付石木。」青衣男子摺扇擋去他那一刀,冷著臉下令。
「喲,你對我可真好。」沈麒從他身後走出,他清楚他對自己有興趣,不問明白不會出手。
「教主交代,不傷無辜之人。」
「邪門歪教也講『無辜』二字?」沈麒嗤笑。
「邪門歪教也是人。」
「哈哈哈,說的是。」
「你和石木是同路人,還想致他於死地?」
「我哪有想讓大哥死,你別血口噴人。」
「你三番兩次推他向刀口。」
「三番兩次加起來有五次,你是笨蛋嗎?我才推了大哥兩次。」沈麒受不了的翻白眼,「江湖上的人都這麼笨嗎?」
「你是哪門哪派?師承何處?」
「我是我家我派、自成一家。」
「敢情你的武功都是無師自通?」
「那當然。」
「好狂妄的口氣。」青衣男子手中摺扇一開,殺氣頓生。
「要打架?」沈麒摩拳擦掌。
「讓我來會一會你這無師自通的武功。」青衣男子手一抖,數十支毒針迸射向沈麒。
沈麒一笑,將手中笛子丟出,笛子在空中轉了一圈,擋去所有毒針,「鼠輩,你只會暗針傷人,還不把看家本領練好一點,這點本事還敢丟人現眼,真是班門弄斧。」
「你和石木是什麼關係?」
「路見不平、拔葉相助的關係。」沈麒收回笛子,神氣一笑。
「是嗎?那我今天就讓你明白多管閒事的下場。」
「好呀,儘管放馬過來。」沈麒右腳向後,左右手屈起立於胸前,架式十足、準備應戰。
青衣男子右手一收,再展開來形如骷髏,隱隱散著紫黑之氣,身形頓移,骷髏手掌直取沈麒左胸。
沈麒身體順勢往後彎,手中笛子格開他那一掌,一閃一移簡直生死一瞬。
如此危險,他非但一點也不害怕,只覺驚險刺激、好玩得緊,只是和另外幾人交戰的石木,看得膽顫心驚。
「沈麒,小心!」
聽到他的聲音,自信滿滿的沈麒忽然裝出驚恐聲音,「大哥,你快來救我,他好可怕,唉呀,大哥,你快快解決他們來救我吧……」
邊求救、邊和男子過招,幾次看來是險象環生,但又能從他毒掌中險險逃脫,明明就是遊刃有餘,卻要擾得石木心驚膽顫。
「你這是要幫他,還是要害他?」青衣男子看著分神瞧著石木的沈麒,掌形一變,扣住他的手腕,揭去他的面具,「你太輕敵……」
剩下的話來不及說出口,隨掌風揚起的髮絲落下,一張人間難得幾回見的天人姿容現於眼前,青衣男子頓時失神。
沈麒先是皺眉,還不知面具被揭,趁他失神片刻從他手中脫逃。退了幾步見到自己的面具,氣得長笛指向他大罵,「畜牲!」
一旁石木點住那些人的穴道,趕忙過來幫沈麒對付青衣男子,他將沈麒護在身後,「你沒事吧?」
「殺了他、大哥你殺了他!」沈麒氣得快要捉狂。
青衣男子不怒反笑,「沈麒?我記下了。也請你記得,我叫完顏修,今日就先放過你,後會有期。」
說罷,解了那一干人的穴道,離開之前,完顏修又回頭,「不要笛跟簫,下回咱倆帶古琴,好生切磋,如何?」
完顏修大笑一聲,和那些人施展輕功離去。
「你這個老不修!」沈麒氣得推了石木一把,「我讓你殺了他,你卻讓他逃走,你怎麼這般沒用?」
「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盡殺絕?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沈麒氣得快捉狂,「我都快死了。」
「什麼?!」石木扣住他雙肩,「你還好吧,哪裡受傷?」
「我──」沈麒揮掉他的手,「算了。」要是跟這笨蛋再多講一句話,他不死也重傷。連氣話也當真,真是受不了他的愚笨,能活到這麼大,肯定是祖上積德。
那個老不修,好一個琴瑟和鳴,下次再讓他遇到非得要他哭爹喊娘不可。
「那個……沈麒?」
「幹嘛?」沈麒口氣很不好的回道。
「你的臉……」
「易容術,你沒聽過嗎?」沈麒走過去,踩了那個面具好幾腳,好像把它當成完顏修一樣的洩憤。
「原來如此。」
「走。」
「那個,沈麒……」
「你到底要說什麼,能不能一次說個明白?」臭石頭連說話也不會,真是笨死了!
他到底出谷來幹嘛?谷外有一群笨蛋,還有一個老不修,他都快被氣出病來了。
「你的臉……不撿起來沒關係嗎?」
沈麒簡直是用吼的,「都跟你說是易容了!」他捉起他的手,摸著自己的臉蛋,「你現在摸到的才是我的臉,我的臉,我真真正正的臉,它可跟那些面具的觸感不一樣,一點也不粗糙。你知道了嗎?」
石木看著他的容貌,好像天上的神仙一樣,要不是那雙眼怒火太盛,他肯定失神,「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易容不是要用另一張面皮才能易容,你不把面皮撿起來,你就不能易容了。」
「我有幾千、幾百張面皮,不缺那一張。」
沈麒看他還想開口,瞇著眼警告,「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氣消主動跟你說話,否則你不准再吵我,我現在非常需要冷靜,知道沒有!」
話說完,沈麒瀟灑的轉頭就走。
石木被他拉著手,手裡還殘留他膚若凝脂、細緻柔滑的觸感,連宛兒的臉都沒他這般細緻漂亮。只是來不及驚嘆,沈麒的怒火直接藉由手掌向他宣洩,力氣大得似乎想捏碎他一樣。
只可惜他本人似乎未意識到這點,石木瞧他這般生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想著皮肉之苦忍忍就過去了,心裡有氣不發洩,才容易悶出病。
一個時辰過後,沈麒好不容易氣消,回頭看著石木。
「我剛剛太生氣吼了你,很抱歉,不過我以為你會嚇到離我三尺遠。」誰知他卻跟自己離得很近,不管他忽快忽慢的腳步,都緊緊跟著。
石木猶豫的低頭沉默著。
沈麒眨著靈氣的眼睛,「怎麼不說話?你放心,我現在不氣,不會隨口罵人了。」
「那個,沈麒你的手……」
「我的手?」沈麒低頭,只見自己緊緊捉著石木的手,他連忙放開他的手,不曉得為什麼,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臉也熱起來。
「咳,我把你當成我哥,我以前同別人吵架,我哥都跟著我。那點傷……反正你皮厚肉粗,應該不痛。」
沈麒氣惱的跺腳,他怎會把蠢蛋當成兄長了?簡直汙辱兄長們的才智。
石木低頭看著被緊緊捉了一個時辰的手,上頭的青紫印痕讓他徹底明白沈麒到底有多生氣,聽到那句皮厚肉粗,他苦笑著搖頭。
第一章
一名漢子獨步於人跡杳渺的野道上。
他的氣質粗獷,帶著北方人豪邁氣魄,滿臉落腮鬍添了幾分滄桑,簡陋到幾近破爛的衣衫,不損他骨子裡散發出來頂天立地的豪俠氣質。
不遠處,千年古樹蓊鬱茂盛的綠葉中,躲藏著一雙鬼靈精怪的眼睛,和樹葉顏色近似的衣衫,隱住了他的身影。
「鬍子這麼多怎不剃掉?不扎人嗎?要是師父敢不剃鬍子,晚上就得睡院子。」想起那個懼內的師父,慘白的唇彎起了漂亮的弧度。
唰唰唰!一眨眼,漢子周圍落下五條身影,四男一女各個拿著不同的武器,苗頭倒是一致,同樣對準了那名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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