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香魂飄逝

「嘿，你看，他們來了，」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中間的兩個人兒男俊女俏，手牽手，喜上眉梢，愛情的熾烈彷彿連燃燒的火焰也要遜色幾分，突利揚起爽朗的笑聲，「你的大將馬達音向東珠公主示愛了，你這個當兄長的難不成不喝一碗嗎？」

馬達音慎重的行了個突厥禮節，用本族語言向頡利說著什麼，東珠公主紅潤的臉龐光輝熠熠，企求的看向頡利，他面色複雜，深沉難測。我端起一碗酒走至他們面前，「將軍，東珠公主，青蘿祝二位白頭偕老，早生貴子。」頡利眼風掃過，憤怒的火苗一閃而過，我視而不見，用胳膊碰了一下他，「可汗，你說是嗎？」

「好，」他似乎咬緊了牙幫子，我以為他要用突厥語言，沒想到卻是漢語，「馬達音，今後你要全心全意為我頡利可汗打江山，好生對我的妹子，如有不測，我唯你是問。」

一個寒顫，他明明是在對馬達音和東珠說話，可是，他灼灼的目光鎖定我，那番話，為何沒有用本族語言？他故意說來給我聽的嗎？是警告，還是威脅？還是其他什麼，一時之間，我難以分辨。

不過，我也並不需要確認，反正今晚要嘛逃離，要嘛玉石俱焚。

眾人得到頡利的首肯，歡呼雀躍，熱烈狂歡，晶亮的酒液映出我閃閃發亮的眸子，酒送入口中，「咳咳咳……」我揪緊胸口，「這酒好辣……」

「這麼不小心，」頡利揉著我的背，掌心越來越熱，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情欲，我眼簾一垂，咳得更加厲害，面紅耳赤，唾液四濺，「不行……我……得去，休息，咳……」

「我陪你，」我身子小巧已溜出人群，而他已被突厥子民團團圍住，無法跟進，馬達音和東珠也黏住了他，似有意似無意的擋住了他追隨我的目光，我腳下生風，只是後面的兩道人影著實令人討厭，得先甩掉他們。

一個悶哼，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他們已被放倒，一道黑影躥至我面前，一旁的清兒如戰神般威風凜凜，「姑娘，走，」是多木的聲音。

「多木，為何那兩人如此不濟，這麼容易就被打暈？」我凝神看向多木，「當然，我不是懷疑你的功夫，只是頡利親衛的功夫應該不會這麼弱。」只有一雙眼睛留在外面的多木也是一震。

「管不了那麼許多，快走。」他將我抱上馬背，沒來由的，我一陣緊張，心臟劇烈的跳動，彷彿就要躍出胸腔。

極度不好的預感很快演變成現實，遙遠的天邊，紅如血，亮如光，馬蹄急急，虎虎生威，遙遙的送來頡利的怒吼，「給我抓住他們。」

「他們追來了，」已到了如此危險的境地，多木反而臨危不亂，「姑娘，可坐好了，」猛勁抽上坐騎的身體，清兒吃痛，更是急速狂奔。

頡利氣急敗壞，「放箭，射馬，不許傷姑娘一分一毫，其他格殺勿論。」

箭如雨點般的飛過來，風勢厲急，直插多木和清兒要害，多木亮出兵器，左擋右擋，空翻躍起，無數支箭從他耳邊呼嘯擦過，他絲毫不懼，沉著應戰，在極度危機中，充滿了一種陽剛的魄力，但是箭點太過密集，很快，多木的右肩中了一箭，鮮血汩汩直流，浸入黑色的衣衫，一大片，一大片，觸目驚心，他緊咬嘴唇，擋箭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可洶湧的箭勢絲毫不減，反而更加猖狂。

「清兒，帶姑娘走。」他吃力的呼道，清兒彷彿聽懂了多木的話，鬃毛豎立，跳躍飛騰，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竟有著一種興奮，更是加快了奔跑的步伐，得得得，我們離多木越來越遠。

「不行，我絕不能讓你死。」我逆風喊道。

「清兒，我們不能拋下多木，」還有你，清兒，你是屬於戰場的，你的生命不應該結束在我手裡，你這麼一跑，必定成為頡利斬殺的對象，心裡一橫，「清兒，過去，靠近多木。」一向聽話的清兒前蹄仰起，發出嗚嗚嘶鳴，竟不理會我的命令。

「清兒，」我緊緊的摟著牠的脖子，「清兒，我的好清兒，我不能讓你死，也不能讓多木死，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啊，還有，我不能拋棄突利，你知道嗎？」

手背一片溫潤，我一驚，它靈動的大眼，凝聚著一滴滴清淚，我哽咽無聲，原來，馬，也有淚。

清兒毅然回身，向多木飛馳而去，「多木，」我呼道，準備和他共乘一騎，「姑娘，不可以。」他吃力的舞著兵器，抵擋著不斷強勁的攻勢。我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要射殺多木，我在後面可以擋住一切飛箭，如此就算被生擒，我相信突利會救他的，而我，世民啊，他英姿勃勃的面容在璀燦的星辰中微笑，份外清晰，我仰天，淚水盈滿眼眶，永別了，我會在另外一個世界，永遠祝福你。

可是，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我愛你，生生世世，矢志不渝……

箭風腥雨，喝斥陣陣……

「讓我過來。」我急吼。

「不行，就算和頡利反目，主公也會護送你走的。」又是一箭，直飛背心，「不可以……」我慘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和勇氣，起身一躍，飛撲而過，抱緊他的背，閉上眼睛，等待著那份疼痛的來臨，可是，沒有痛，只覺得背後猛的一沉，軟綿綿的身體無力的滾下馬匹。

白衣勝雪，黑髮如綢，鳳目緊閉，櫻櫻唇畔，點點殷紅，「香塵，」我慟哭，把她摟到懷裡，「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箭，好傻啊，你。」

「宮主，」娜姬和幾名黑衣女子策馬而至，「快，扶香塵上馬，」還是娜姬冷靜，她雙手一拋，漫天煙霧滾滾而至……

沉重的石門緩緩落下，外面是如雷的破門之聲，幽冷空曠的祁蓮宮一時步履匆匆，所有的人全都跪在香塵閨房外，嚶嚶低泣，催人淚下。

「香塵，」我悲喚，將她摟在懷裡，利箭仍然直直的插在她嬌嫩的背脊之上，長長的睫毛凝聚著淚珠，欲落不落，青絲粘在滿是汗水的額頭，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娜姬看著傷口，把著脈，紅潤的肌膚蒼白如紙。

「娜姬，救她，」我反手握住娜姬的手，「快把箭拔出來，她一定沒事的，對嗎？一定沒事，只要喝藥，打針，娜姬，快……」她的淚珠一滴、兩滴，越落越多，抽泣著，「正中要害，我，不敢拔啊，」說完再也控制不住，伏到香塵身上，嚎啕慟哭，「姐姐啊，我是娜姬，我求求你，快點醒來，我從來沒有叫你一聲姐姐，姐姐啊，你不能拋下娜姬……」

「香塵，」我握緊她的手，悲痛欲絕，「你不可以死，我們的帳還沒有算清，你就想以此躲避，是嗎？不可以，我不允許，你醒來啊……」

「小妹，」香塵緊閉的眼簾撐開一線，眼神渙散，氣息微弱，「小妹，不，不要怕，姐姐會保護，你，你的，姐姐，也不餓，這，這碗粥，你喝吧……」

「姐姐，」娜姬抓緊她的手，「你醒醒啊，我們再也不會挨餓受凍，再也不會被人鞭打，再也不會被人賣入青樓……」

曾經的往事，一幕幕，在娜姬的哭訴中豐滿，鮮活得彷彿發生在昨天，兩個衣衫難屢的小姑娘相依為命，受盡人間飽暖，嘗盡人間苦痛……

蒼天啊，睜眼吧，香塵和娜姬，誰也離不了誰，給她們姐妹最後一點溫暖吧。

「姐姐，我給你燉了湯……喝點吧，天氣好冷的，皇上的心好狠哪……」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模糊，在久遠的過去掙扎，如今又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冬日，「我要救你，我多麼想砍斷……繩子啊，可是，我不可以，我的命是主公的，姐姐，我不能反抗……」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渾身抽搐，「我痛，好痛，主公……」

我的心揪成了一塊，「香塵，你哪裡痛，娜姬，快止痛啊。」

「姐姐，」她茫然的大眼忽然圓睜，用盡全力道，「對不起，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姐姐，你還要我嗎？還當我是你妹妹嗎？」

「香塵，什麼都不要說了，只要你醒過來我們仍是好姐妹。」

「真的，」動人的光掠過眼瞳，她喘息著，聲音愈弱，「我好高興，你還，要我，祁蓮宮，就交給你了，姐妹們，你要，小妹，姐姐對不起你，主公，香塵，」僅剩的一口氣落下，「去了……」

「香塵……」

「姐姐……」

「宮主……」

痛哭驚天，香魂飄逝……

第41章　血淚往事

手中的信紙長達十頁，香塵寫了她的一生，她的愛情，她的憂傷，字跡清秀，墨蹟暈染，那是她的淚，浸濕的。

香塵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在若干年前，她就命人祕密打鑿了另外一個熔洞，她說她早有預感，會因為某件事情背叛頡利，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是因為一個叫馮青蘿的女子。現在就算頡利攻進來，也只是一座人去樓空的死穴。為什麼，她要執著的愛著頡利，僅僅是因為他對她的恩情嗎？我不懂她的愛情，為頡利生，為頡利死，可是，我敬佩她，可以不被愛，卻不可以放棄心中的愛。

遵照娜姬的吩咐，小泉和小鏡已帶領其他人過去，我和她靜靜的走著，要把即將成為歷史的祁蓮宮刻進心裡，在這裡，有我的屈辱，也有我的釋然。

當日在舞坊所見的那個字，在這裡隨處可見，原來並不是什麼風俗，而是個「忠」字，頡利要她們忠於他，一生一世，頡利為了控制祁蓮宮，每個人都服食了他的慢性毒藥，如果十五天不服解藥，就會遭受蝕骨灼心之痛。我還以為只有武俠小說才有這樣的情節，原來它真實的存在於歷史。

「青蘿，你就完成香塵的遺願吧。」娜姬如蔥玉指撫過香塵的菱花鏡，美麗的大眼恍惚迷離，秀眉微蹙，似陷進了對往事的追憶。

「娜姬，不要再說了，我無德無能，是不會做你們宮主的。」

「可是，你答應了她，不要告訴我這是權宜之計，我們雖然是漢人，但在突厥長大，早已習慣這裡的風俗，胡人最看重對逝去的人的承諾，香塵也算是對你……」她哽咽了，「你於心何忍。」

第40章　香魂飄逝

「嘿，你看，他們來了，」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中間的兩個人兒男俊女俏，手牽手，喜上眉梢，愛情的熾烈彷彿連燃燒的火焰也要遜色幾分，突利揚起爽朗的笑聲，「你的大將馬達音向東珠公主示愛了，你這個當兄長的難不成不喝一碗嗎？」

馬達音慎重的行了個突厥禮節，用本族語言向頡利說著什麼，東珠公主紅潤的臉龐光輝熠熠，企求的看向頡利，他面色複雜，深沉難測。我端起一碗酒走至他們面前，「將軍，東珠公主，青蘿祝二位白頭偕老，早生貴子。」頡利眼風掃過，憤怒的火苗一閃而過，我視而不見，用胳膊碰了一下他，「可汗，...

第40章　香魂飄逝 238
第41章　血淚往事 244
第42章　擦肩而過 252
第43章　重返長安 262
第44章　胡姬舞坊 268
第45章　相見無緣 276
第46章　雲雨之戀 285
第47章　舞孃雲想 290
第48章　霓裳羽衣 295
第49章　影妃娘娘 301
第50章　深夜血戰 306
第51章　回憶往昔 311
第52章　拯救煙柔 316
第53章　營救計畫 322
第54章　舞坊風波 327
第55章　身陷圄 332
第56章　脫身之計 339
第57章　與君協議 343
第58章　情傷幾許 349
第59章　有緣無分 353
第60章　雲妃進宮 360
第61章　蛇蠍女人 366
第62章　生死徘徊 371
第63章　照烏祁福 378
第64章　順利出逃 383
第65章　山道遇襲 387
第66章　生死相隨 392
第67章　今生劫難 397
第68章　煙柔歸去 405
第69章　劫後餘生 411
第70章　一世傷痛 417
第71章　生死交易 422
第72章　後宮風雲 428
第73章　仇恨完結 434
第74章　如此幸福 442
第75章　戒指定情 447
第76章　不如歸去 452
番外之離去篇 458
番外之世民篇 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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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血淚往事 244
第42章　擦肩而過 252
第43章　重返長安 262
第44章　胡姬舞坊 268
第45章　相見無緣 276
第46章　雲雨之戀 285
第47章　舞孃雲想 290
第48章　霓裳羽衣 295
第49章　影妃娘娘 301
第50章　深夜血戰 306
第51章　回憶往昔 311
第52章　拯救煙柔 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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