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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 第九章：小丑與魔法師
小丑卻發出了不滿的刺耳叫喊。他臃腫低矮的軀體到處亂竄，小動物般的淒厲嗥叫讓人們毛骨聳然。「我也要比賽魔法！我也是魔法師！你們不能看不起小丑諾里！」魔法師們搶去了貴族和國王的注意力，使他火大，他從來不曾喪失過人們的愛慕關注！

「你不是魔法師，你是個小丑！別瞎攪和。」侍從們費力地想逮住他。但是諾里倔強地昂著頭滿場亂跑。幾個穿著華麗的貴族騎士也幫忙吆喝堵截，但諾里身軀肥短卻很靈活，輕鬆就把侍從官和騎士甩得老遠。麥錫恩的貴族們笑得東倒西歪，小丑跑得太快，甚至還「追」上了跑得慢的侍從。侍從們只得狼狽萬分地轉過身，眼睜睜看著諾里轉個方向又倒跑回去。

黑琺瑯殿頓時爆出震翻天的笑聲、助威聲、跺腳聲，小丑邊跑還能向忠誠觀眾點頭微笑。

「老天啊，他真是個神！這小子什麼來歷？奧蘭多竟然有這號人物！」阿方索對著烏爾齊大叫，烏爾齊惱火地抓著亂糟糟的頭髮一臉煩躁：「聽說他以前是雜技團的小丑，在麥錫恩表演時團裡發生了火災，倒閉後他就成了國王的御用小丑。是自由聯盟人、還是昆布蘭人……天知道。我受夠了這愚蠢的表演！」他站直身子想走。但是聖騎士們又圍過來，似乎他一動就會鼓動南方省分的反叛者來造反似的，烏爾齊只得高舉著雙手沮喪退回牆邊。

德拉姆教皇抬起厚厚的眼瞼，看著會廳。寬大衣袖裡的雙手不斷擺弄著一堆水晶塊，似乎是想把它們拼成小盒子。他暫時放棄了不離手的玩具，莞爾笑了，目光慈祥地看著小丑。王宮侍從立刻發布命令：「放開他，讓尊貴的宮廷小丑諾里表演。」

諾里惶恐地趴在國王腳下，再爬過去用力吻著教皇鑲嵌了紅寶石的靴子。然後跑回場中，使勁搬下琺瑯宮牆上的一面豎鏡，向四面各鞠了個躬。銅鏡靠在椅背上，一人高，很窄。宴會廳的笑聲減弱了，人們提起興趣等著他表演。

「晚上好。先生女士們，排著隊來看看我的『全知魔鏡』吧！這面魔鏡能告訴你最近發生的好事或壞事，是特別為國王陛下準備的表演。每個人只給一次機會，」諾里大聲地招攬：「一次十個金幣。」

琺瑯殿立即響起一片掃興的噓聲：「假的，假的！」人們起鬨轟諾里下臺；大殿牆上有幾百張相同的裝飾鏡，如果隨便拿一張就算數，那驢都能騎上牆了。也有人好奇地盯著這面「全知魔鏡」，但沒人想在公眾場合照這面難說真假的鏡子，太蠢了。

諾里賭咒哀求了好幾遍，終於有位好事的老貴族交了錢。大家笑嘻嘻地看著他走到鏡子前面，鏡表微微閃著光，不是它本身在發光，而是宮殿裡星星點點的燭火在反光。

瑪德琳瞇著眼看去，魔法師的眼光比普通人更敏銳，她立即看清了。「全知魔鏡」裡的燭光慢慢搖曳，然後凝固不動。白髮老貴族照在鏡裡的映像竟是一位抱著嬰兒的年輕美人。近處的人群立刻響起了一陣強忍的竊笑和低叫聲，老貴族驚訝地喊叫一聲，臉漲得通紅，轉身跑出會場。
諾里大叫著：「恭喜你啦，候爵。梅麗爾小姐馬上會為你生下一位小少爺。你怎麼不高興啊？」觀眾們忍不住鬨堂大笑，人堆裡又匆匆跑出一位華服貴婦，氣勢洶洶地追趕她偷情的丈夫。

諾里搖著頭說：「不不不，候爵夫人。妳剛說過『一位有教養的丈夫和妻子絕不能阻止婚姻外的純潔愛情產生，否則就是邪惡的魔鬼。』妳可不能變魔鬼呀！」

「去他的愛情！我要打得他兩條腿全斷變魔鬼！」候爵夫人憤怒地叫著衝出去，引起了又一陣哄笑。

又一位靦腆消瘦的年輕人被他那群強壯的夥伴強推到鏡子前。他慌亂地掙脫他們，但人們已經看到鏡子裡飛快閃出了一位年輕嫵媚的女孩。席地而坐的幾個貴族少女驚叫著抱在一起。「羅列喜歡你，麥莉！」叫麥莉的女孩害羞地捂住了紅通通的臉，偷看他一眼，然後笑著倒在那群咯咯笑的女孩們懷裡。

真神在上，這是真的魔鏡，所有人瞠目結舌。有人畏懼地不停後退，也有人跑上前爭著照鏡，亂成了一團。

有位貴族女兒看到她穿著子爵夫人禮袍，驚喜地跑出去，要求父親向認識的所有子爵詢問。有位叫昂利候爵的胖男人照出一幅頭臉腐爛，重病將死的慘狀，嚇得他臉皮抽搐，捂著胸口倒下，被人抬下去急救。還有一位祕書官看到自己將被絞死，他的長官立刻下令檢查他的帳目。一位精悍將軍粗魯地從魔鏡前方跑過去，一夥追趕著他的騎士驚訝大叫；因為在鏡子裡一晃而過的影像，變成他戴著聖殿將軍帽子和徽章，揚著三角旗矛騎馬馳過平原。費拉拉總團長和騎士們齊聲大吼：「烏爾齊！你怎麼當上了聖殿將軍？你搞什麼鬼呀？」莊重的會場變得滑稽又混亂。

禮賓臺上的大人物們也受到煽動。奧古斯特國王握著酒杯，歪著頭好奇地看著鏡子。德拉姆教皇慈愛地看著小丑若有所悟，教會長老和大裁判長則目光爍爍地看著全知魔鏡。所有的魔法師都陷入沈思，梅森會長與巴魯姆副會長交頭接耳，顯然正在從魔法技術的角度探討問題。所有人都忘了比賽初衷，被小丑拿出來的新鮮玩意震住，諾里不愧是奧蘭多宮廷的第一弄臣，一出手就擺弄了一屋子人。

小丑諾里拿著外衣兜著人們給他的金幣，收入多到劈啪亂掉。他抬頭看見瑪德琳，又害怕又討好地對著她擠眉弄眼：「快來快來，魔法師小姐。照一下，這是給妳的優待！不要錢！免費。」

瑪德琳盯著那張蕩漾著奇異波光的魔鏡，感覺很不舒服。那面魔鏡像個巨大的漩渦，把周圍的理智和人們都深深地吸引過去。她穩了穩心神，雖然也想看看魔鏡裡的自己究竟會是什麼樣子，但她也直覺從一面帶著神奇魔法的鏡子裡看到未來，不是明智之舉。能知道未來的魔法物究竟哪裡來的？這樣的能力連賽瓦、精靈、和大裁判長都做不到！

賽瓦謹慎地贊同她的理智。身兼傲慢的修斯法杖和真神的月桂三叉戟，他其實很想去戳戳那個「東西」。但他也知道小女孩絕不會輕易帶他過去，所以他只是有些鬱悶又有點洋洋自得地閉著嘴巴。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這麼理性。奧古斯特國王離開了寶座，人群安靜了些。海森堡•德魯多伯爵試圖阻止他，國王哈哈笑著：「我會出現什麼可怕的未來？德魯多。我是最偉大的麥錫恩公國國王，這個世界都是我的，我如果完了，這個世界也會跟著倒塌的。」志滿意得的國王走過去，抬起一根手指，故作威嚴地恐嚇了一下小丑，就哈哈笑著走到了魔鏡前。

所有人同時屏住了呼吸，向鏡子望去。國王臃腫的體型遮住了一大半鏡面，大多數人看不清狹窄的鏡邊映出什麼。魔法師、教會法師和有武技的將軍騎士們各自使出看家本領，魔鏡和小丑旁邊彌漫著稠密的魔法元素。瑪德琳本來就在前面，她運用了最擅長的風元素，吹偏了一溜騎士掠過他們，擠進最好的位子。

奧古斯特國王的酒已經醒了。他臉色慘白、全身顫抖，圓眼睛突出了眼眶，瞪住魔鏡。鏡子裡面，最偉大的麥錫恩國王躺在雪白和綠色的百合花叢裡，穿著他最心愛的墨綠色禮服。胸前交叉放著他的劍，旁邊是他悲痛欲絕的情婦們，王后正在指揮侍從官把他的情婦趕出宮廷。省長、朝臣正在翻箱倒櫃搜索國王的印章和珠寶，軍人們在群毆。遠方，濃霧籠罩的山頂，有三個人正在為他唱喪歌。一位騎士、一位女王、一位真神。國王大汗淋漓地張大眼睛，挖墓人正往他身上撒土。土落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使他害怕地發抖。女王、真神專心地唱著喪歌，只有騎士慢慢抬頭看向鏡子這邊的他。黑銅頭盔下有一雙燃燒著仇恨火焰的血紅眼珠，野獸般的血盆大嘴咧開了，露出黑紫色的舌頭和狼牙，他對著他揮舞妻子年輕而白皙的屍體……
阿述聖騎士……

國王重重倒在墓坑裡，臉上的皮肉抽搐著，雙手揮舞著想阻擋落下的土。一把土鏟到他的臉上，挖墓人——小丑諾里正用鐵鏟使勁拍打著他的頭。「我沒死呢！快拉我上去！」國王無聲地大喊著，但是土落進了他的眼裡、嘴裡。腥乎乎的，他幾乎要吐了。鐵鏟鏟進了他的胸膛，他感覺胸口涼涼的，不那麼悶熱了。渾身的燥熱也變成了清爽和鬆懈，幹得好，只有諾里愛他，他會好好獎賞他的……

忽然，國王覺得眼前的景色又變了。旁邊出現了一個人，有一張平靜又毫無特色的臉，他接住了滿天撒下的泥土，撞飛了小丑。然後拉著國王飛速倒退，回到禮賓臺。奧古斯特國王全身虛脫，倒在寶座裡呼呼直喘。他全身溼透，像死過一回又驚醒還魂的人。一團團飛濺的泥土化成了滿天的光，飄閃著消失不見。

瑪德琳卻豎起眉毛，睜大了眼睛。國王照鏡時的背景三人，有兩個人她好似認識！中間的女王，右首的真神！右邊那個神靈戴著王冠和項鏈，黑袍子下鼓動著數千隻如蛇般的觸角，向四處遊弋舞動，觸角上捲著光刀和黑鞭。天哪！好熟悉，好像三角門無底深淵下的大魔獸！

中間的女王捧著書唱喪歌，真神用黑鞭、光刀撞擊著喪鐘為她伴奏。他們倆一塊搖擺著身體唱歌，她好像感受到了來自瑪德琳的視線，戴著王冠的頭稍微轉動，瞟向鏡外的少女魔法師——

瑪德琳屏住了呼吸，全身軟綿綿地打顫，比被梅森會長擊敗時更虛弱。
女王的臉太熟悉了。頭髮、眉眼、倔強的臉，她每天都能看到。
那是瑪德琳自己的臉。

一道白色身影越過她，攔在鏡子前。白衣主教修普諾斯清脆的聲音擊破了混亂的宮廷。主教轉頭對猙獰笑著的小丑說：「該我了，諾里。附帶一問——你這面有趣的全知魔鏡是從哪裡來的？我很想知道。」

小丑的臉陡然變得凶殘又混亂，像個被砸扁的面具：「猜猜偉大的光明神曾經陷害過多少同伴？大裁判長，請先付錢。」

修普諾斯冷冷笑著扔去一枚寶石六劍徽，化為法陣砸倒了小丑，瀟灑得像是在賞馬車夫小費。他輕描談寫地說：「不用找了，諾里。原來是會神傳魔法的同行啊，辛苦了，我對有膽量挑戰光明教會神權的人向來大方。單憑你在奧蘭多裝小丑辛苦這麼多年，騙住所有人，就已經值得這個價，你這個可恨又可憐的偽神走卒。」

諾里怨恨地看著他，膽怯又歇斯底里地向著他和大殿咆哮：「大家都醒醒吧！看看全知魔鏡，魔鏡是真的！我們看到的都是未來的真實！你們可以一一驗證！昂利候爵將病死，聖殿將軍換人，國王要死！新女王和騎士將會統治它！另一位神降臨人間！這些預言都是真的！僵死的教會不能再愚弄百姓，我們要開創新世界！你們想阻止改變是無恥、卑鄙的……」

「諾里，我記得你是昆布蘭馬戲團的小丑。是因為國王派人燒了你的馬戲團，所以你為了報仇投入敵人懷抱？抱著這種心態也想做奸細？因為擔心我們會勝利，所以提前來破壞？你也是他布置在昆布蘭的另一隻觸角嗎？告訴你，我們會把他的觸角一根根斬斷，就像在三角門斬斷了他滋生在卡巴拉的觸角那樣，教皇絕不允許他再在大陸露臉。」

白衣主教雙手舉起，轉身對著鏡子緩慢地理著頭上佩戴的白法冠。他把鑲嵌了藍寶石的帽子戴得正一些，六劍徽正閃耀在頭頂上方，準備施法。「我說過了……」他突然停住。深藍色瞳孔放大了盯著鏡子中央。鏡子中的影像變化著，修普諾斯的衣服緩緩改變。不再是一身光明教會主教的白法袍，而是深紫色的天鵝絨教皇法衣，黑色的教皇大勳帶懸掛在胸前，頭上戴著數千個重疊相嵌的十星黑水晶冠冕，右手浮動著一柄神之權杖，腳底下踏著一望無際的骷髏頭。遠方沒有人煙、村鎮、城市、草原、森林、藍天，只有無邊無際的沙漠、冰原和人骨組成的地獄……鏡中的紫衣教皇修普諾斯無言地望著他。

諾里在六劍徽法陣下掙扎，尖利叫囂：「你會是新任教皇，修普諾斯！這就是真實的未來！是任何神都改變不了的未來，我們信仰的過去神死了，而他是未來神。你會發現的……」

修普諾斯發出一道魔法打飛他，冷冷地說：「向信徒解析真言是教會的工作，不是小丑該幹的活。你夸夸其談時很惹人煩，難有好結果。要談論未來嗎？你的未來已經定了，我保證你馬上就會得到！」

德拉姆教皇遠遠地俯視著他們，對著魔鏡發出了一連串無聲的咒語，魔法元素顫動時產生的共鳴讓法師們站不穩。光明教皇自從大黑暗時代以來就是全伯萊茲大陸最強大的人，懷疑過這點的人都不存在了。「全知魔鏡」無聲無息地浮起，向他飛去。他帶著慈父般和藹可親的笑容，又帶著幼童般的稚氣：「輪到我了，修普諾斯。我這個老人家也想看看年輕人的玩意，看看我的未來還有沒有改弦更張的機會。」他笑起來帶著某種孩童式的天真和殘忍：「如果你們不讓我玩，如果誰敢剝奪我玩樂的樂趣，我絕不會原諒他。」

修普諾斯立刻識相地轉身離開，德拉姆教皇望了鏡子一眼，皺了下眉，驟然大怒，一道白光便直接撲進魔鏡，從小丑諾里後背衝出來。陡然竄過了宮殿穹頂，穿過了二十多個來自昆布蘭職位不等的使臣，將他們穿成一串炸開，燒成了灰燼，火光跳上宴席後面靠牆站立的昆布蘭公國大使，把他燒得滿地打滾。琥珀宮外突然遠遠近近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破聲，人們扭頭看向窗外；王宮大道上，昆布蘭的使館馬車、侍從、車夫、儀仗隊、騎士團等百十人，還有位在奧蘭多城東的昆布蘭大使館同時被天雷擊中。火焰熊熊地燃燒著，嚇得跟昆布蘭大使站在一塊的費拉拉總團長和朝臣們倒地不起，只能喘著氣爬開。

光明教皇德拉姆的雷霆之怒就是這麼直接，他招了招手，地上不斷打滾的昆布蘭大使全身火苗又熄滅了，他像提線木偶般飛過人群撲進了教皇懷抱。教皇低下頭，用細嫩肥胖的兩個手指頭捏住嚇傻的昆布蘭大使下巴，彷彿這是多麼特別的恩寵。他用老祖父般的溫柔慈祥，溫情地對大使說：「親愛的孩子，我不會冤枉一個正教信徒，也不會放過一個邪教教徒。我已經看到了這塊全知魔鏡，知道它來自哪些邪神、祂們想幹什麼，祂們已經向我的真神宣戰了——無論是誰、無論使出什麼伎倆、光明神肯定會勝利！邪神由我對付，回去告訴我鐘愛的昆布蘭信徒們，我愛他們，為了保護他們的生命，不准輕信謊言，不准誤入歧途！」

昆布蘭大使嚇傻了，既恐懼又不可思議，伯萊茲大陸上每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懷疑德拉姆教皇的殘暴和冷血。剛才那一幕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玩意，他們都知道他多狠毒。但是現在，他看見那天使般純淨的雙眼，便不自覺地產生了近乎迷戀的眩暈，想匍匐在地，做他的奴僕，為他獻身流血，死而後已。德拉姆教皇是世間最擅長以神傳魔法蠱惑人心的人物，能讓人們見了他就像兔子見了獵鷹一樣腳軟身顫。而旁觀者卻清清楚楚：老教皇在殺雞儆猴！留他一條小命是為了讓他回去警告昆布蘭公國乖一點！

昆布蘭大使結結巴巴地辯白著：「我不知道諾里的事，我國人民忠於光明神。我向您發誓……教皇陛下，絕沒有人敢懷疑您的宣言。沒，沒人會誤入歧途。」這話深得人心，這個大廳裡不會有任何生物想懷疑教皇，敢誤入歧途，人們往後縮縮身子。

大廳裡壓抑著大小不一的呼吸聲，人們按捺慘呼逃跑的衝動，保持著表面的平靜。教會牧師們接著施法，把滿地的骨頭血跡碎屑收拾得乾乾淨淨。魔法會長梅森也對奧古斯特國王施放了魔法，空間裡的影像迅速改變並扭曲，像水面漣漪一般蕩漾隨之復原。法師們下意識地提起了精神阻擋魔法入侵意識，而其他人如王后和近臣的神色瞬間變得迷惑而脆弱。

慢慢地，歪斜在寶座上的奧古斯特國王抬手擦掉嘴角流下的口水，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他迷惑地看著周圍問道：「咦，我睡著了？真對不起。我太累了總忍不住打瞌睡，請大家原諒我。」他興致勃勃地看向場中：「魔法師的比試結束了嗎？希望我沒有漏掉最精彩的一幕。是哪位偉大的魔法師閣下贏得了這場勝利？能得到三萬金幣的獎品上戰場？」

琺瑯殿邊緣的人群距場中心太遠，看不清鏡中的事情。人們只知道教皇發怒了，一舉除掉了諾里和昆布蘭的使節團。這種事不算少見，教皇年紀大了，脾氣火爆，而昆布蘭人不值得同情。傳說那兒從國王到偏僻鄉區的愚民都會在光明神像背後掛邪神畫像，看看，遭報應了吧？

但是瑪德琳不一樣，少女坐在地毯上扶著額頭呻吟，只覺得這一切太可怕了。賽瓦喃喃地說：「我們說好了不看的，人嚇人經常會嚇死人哪。我挺喜歡小丑的，這年頭有個性的搗蛋鬼越來越少了。」

摘自 第九章：小丑與魔法師小丑卻發出了不滿的刺耳叫喊。他臃腫低矮的軀體到處亂竄，小動物般的淒厲嗥叫讓人們毛骨聳然。「我也要比賽魔法！我也是魔法師！你們不能看不起小丑諾里！」魔法師們搶去了貴族和國王的注意力，使他火大，他從來不曾喪失過人們的愛慕關注！「你不是魔法師，你是個小丑！別瞎攪和。」侍從們費力地想逮住他。但是諾里倔強地昂著頭滿場亂跑。幾個穿著華麗的貴族騎士也幫忙吆喝堵截，但諾里身軀肥短卻很靈活，輕鬆就把侍從官和騎士甩得老遠。麥錫恩的貴族們笑得東倒西歪，小丑跑得太快，甚至還「追」上了跑得慢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