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糕醉人

酒能醉人，醉人不過三五天。

油糕醉人，要醉半個月。

山西人愛吃糕。糕是黃米糕。黃米，是小米中的軟米；猶如糯米是大米中的軟米。黃米麵包了豆餡，油炸，即是油糕。一隻一兩出頭，好把式尋常能來三五十隻。

於是有人吃醉了。先是昏睡，昏睡醒來，嘻嘻傻笑。本人無法控制，要笑半個月。

炸糕所用食油，是菜籽油或者胡麻油。或者，不是油糕醉人，是食油中含有什麼成份麻痺了神經。

葦葉

山西鄉下人，端陽節吃粽子，主要原料是黃米。包粽子呢，也是葦葉。

葦葉，色彩碧綠，而且蒸煮當中會產生一種類似竹葉的清香。

蘆葦的葉子，一尺多長。自然進化中，為了保持葉片的強度，葦葉半腰有兩道痕跡，彷彿牙齒咬出。

葦葉上何以有牙印？老百姓也有民間故事來解釋。

王母娘娘在野外解手，扯了葦葉來擦屁股。葦葉邊緣鋒利，結果劃破了王母陰部。王母嘛，那個地方彌足珍貴，不是隨便動得的。大膽放肆，你敢咬我？作為懲罰報復，王母就在葦葉上咬還兩口。

於是，葦葉從此有了兩道牙印。

故事還有發展：王母回天宮的時候，陰部傷處有一滴血凌空灑落，落在大地一塊巨石上。王母經血，非同小可。匯合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孕育滋生，最終九轉丹成；爆裂開來，裏面蹦出一隻石猴。便是後來的孫悟空。

席子盛水

我們村自古缺水，卻有一片葦地。起房蓋屋，村民歷年在村南一個地方取土。那兒就出現一大塊窪地。夏季雨水山洪積聚，成一個季節性池塘。池塘四周，生出那麼七八畝蘆葦來。

每當端午前夕，周邊村子人們都來採摘葦葉。為此，我村百姓贏得兩日自豪。

秋後，收割成熟蘆葦。整株者，可以綁紮頂棚骨架，可以做苫房鋪瓦的材料。

當然，葦子的最大用途，是能夠編席。近於正方者，是炕席；長條者，圍攏來當糧囤。

記事時節，村中窮苦，多數人家炕頭鋪一領光板席子罷啦。席子固然結實，孩子們偏要尿炕，一年下來，席子也就漚爛。

席子用量大，村裏專門有席匠。

席匠是河北平山人，一張歪嘴，大家都叫他歪子。真名似乎沒人知道。

歪子手藝特別好。編席格外認真。有人開玩笑，說歪子編席不怎麼樣，歪子就生氣。嘴更加歪到耳根那裏，氣呼呼說一聲：吊起！用繩子穿了四角，將席子吊起，然後倒進去一桶水。席子究竟編得如何？那水卻是一滴不漏。

大家回頭誇歪子，歪子半張臉上早出現怪怪的笑容。

油糕醉人

酒能醉人，醉人不過三五天。

油糕醉人，要醉半個月。

山西人愛吃糕。糕是黃米糕。黃米，是小米中的軟米；猶如糯米是大米中的軟米。黃米麵包了豆餡，油炸，即是油糕。一隻一兩出頭，好把式尋常能來三五十隻。

於是有人吃醉了。先是昏睡，昏睡醒來，嘻嘻傻笑。本人無法控制，要笑半個月。

炸糕所用食油，是菜籽油或者胡麻油。或者，不是油糕醉人，是食油中含有什麼成份麻痺了神經。

葦葉

山西鄉下人，端陽節吃粽子，主要原料是黃米。包粽子呢，也是葦葉。

葦葉，色彩碧綠，而且蒸煮當中會產生一種類似竹葉的清香。

蘆葦的...

甲申歲末，山西作家組團赴韓國作一周遊訪。作家們平日或有閒暇、不乏聚會；難得有十數同志如此多日朝夕相處，結伴共同休閒。男士離家，群雄麇集；長夜漫漫，旅途遙遙；口慾耳慾驅使，不約而有同好。故臥榻兩側、車輛上下，人人獻藝，各各賣弄本事。說故事、講笑話，侃黃色段子、來文字遊戲，竟成旅途一大節目。韓國風景秀麗，所謂賞心悅目；而有「說部」相伴，同行諸君益發樂甚。

其間，段子夥碩、表作兩善，以某為最。所謂嬉笑怒罵，皆成文章；觸景生情，每有佳製。文壇「山西兩座山」，這山望見那山高；韓石山公乃教在下曰：汝記憶驚人，腹中存有民間雜耍如許多，何不抽暇整理出來，以充文人小品之缺？或不失為文壇景觀一也。

熟細思之，口頭文學，民間笑話，的為文學藝術一大門類。草根藝術、鄉土文化，便說是高雅文藝的源頭母體亦不為過。質言之，身為作家者，對民間瑰寶不甚關注或者關注不夠，不妨說是有些失職。

孤陋寡聞，所見不廣，據說上一世紀三十年代，曾有作家學問家做過類似功夫，但我也僅止聽說有這麼回事而已。至於體制內的縣市文化單位，近年倒也做些整理民俗的業務；但就我所見到的成果，往往難免受意識形態、宣傳口徑的制約。妄改原生態文化的本來面目，乃至編造所謂「新民俗」，無實事求是之誠正、有嘩眾取寵之輕浮。佛頭著糞、在在多有，名曰傳承、實為糟踐。

當代大陸作家涉獵此一門類而著書立說者，則幾乎不曾聽說。究其因，或作家生活所限，無由為之；或眼界障蔽，不屑為之。或者，竟是須臾不曾離開空氣水分，卻忘記了空氣水分之存在。再者，民間口頭文學，多涉鄙俚，所謂「黃色」玩藝兒，在在多有，是否宜於成文，不免縮手。關於涉黃文字，歷年都被批評曰「自然主義」。自然主義究竟是什麼？批評者也往往不知所以。自然主義便成了一根粗暴的大棒，專事打擊扼殺。質言之，許多所謂黃段子，不惟充滿敏捷智慧，而且飽含生活情趣、性學知識，便說是民間的性啟蒙教科書亦不為過。開化民智、混沌自鑿，功莫大焉。

記事以來，正不知有多少民間文化的乳汁滋養過我。聞之在耳、刻之在心者，不可勝計。自小處說，民間文化曾經大大豐滿輔佐了我的寫作；從大處言，草根文明無疑灌注充實了我的文化構成。

追本溯源，不敢忘本。於是憑據記憶，寫下這一部《你所不知道的中國民間文化──關於飲食男女也關於草木蟲魚》。

民間口頭文化，其博大浩瀚，其生機勃勃，實在是一部巨大的、川流不息的活的經典。

甲申歲末，山西作家組團赴韓國作一周遊訪。作家們平日或有閒暇、不乏聚會；難得有十數同志如此多日朝夕相處，結伴共同休閒。男士離家，群雄麇集；長夜漫漫，旅途遙遙；口慾耳慾驅使，不約而有同好。故臥榻兩側、車輛上下，人人獻藝，各各賣弄本事。說故事、講笑話，侃黃色段子、來文字遊戲，竟成旅途一大節目。韓國風景秀麗，所謂賞心悅目；而有「說部」相伴，同行諸君益發樂甚。

其間，段子夥碩、表作兩善，以某為最。所謂嬉笑怒罵，皆成文章；觸景生情，每有佳製。文壇「山西兩座山」，這山望見那山高；韓石山公乃教在下曰：汝記憶驚人...

序言

第一輯
元寶
蒙古兒
玉米
呼延灼與袁延勺
一丘之豹和一丘之貂
符拉迪沃斯托克和海參歲
不幸以身殉職
語錄化
毛澤東思想照全球
江湖話
毛衣優點
御蝨子
伺候乾隆爺
土坷垃笑話泥人兒
皇上吃什麼
寧當騾馬
大牲口
驢人家
寧生賊子
賴漢生硬兒
破布裹珍珠
狼走千里
猛虎一隻攔了路
七豬
趕不上英國誰負責
七叔酒量
鈴鐺蓋喝酒
酒色財氣
酒
二閻王
吊塄屎
勸君莫到杏花村
油糕醉人
葦葉
席子盛水
小腳蹬軲轆
打月餅
磨蚌子兒
谷葉拉沙眼
叫魂
魂歸
出驚
糖餳
石板烤南瓜
黃土炒棋子
放鷹
捕鳥
盂縣藏山
我是盂縣郭丘的
省名
老西兒　老醯兒
割裂山河
縣名　
平陸多山　萬泉無水
山茶
漆樹
五靈脂
雕窩蛇頭
烏鴉鵮雞蛋
狼趕豬
豬咬狼
狼皮換針
赤老婆攆狼
艾草
捕獵豹子
手劈豹嘴
磨蛇頭
打山豬

第二輯
端陽習俗
蟾蜍墨
紅線
珍珠溜
黃水瘡
金錢癬
羊羔瘋
觸電如百狗狂吠
幼兒玩茅蛆
吃蛆
增量法
糠刺
蛔蟲
蟯蟲
喔喔小子
七九子、萬有子
金瓦銀瓦祁雋藻　
毛莠莠還嫌穀撥拉
站著高粱杆
墩墩窩窩
不足色
秀才比驢多
扯纖
二程講學
吃生
小羊倌吃糕
玉馬師傅
木工吃帶魚
貧不擇妻
黑肉老師
吃個「大小建」
蒼狼啃玉米
金川題詩
紅崖底的戲
七緊八不緊
七死八活
七上八下
大的扯疤二的吊
金川吃糕
三十里莜麵四十里糕
剛剛才壓住些饑兒
豁牙金虎
頓飽己未
自報口糧
老來頭吃棗糕
大米
三升半
早知道吃不飽
好麵
太行八陘
們五台　俺定襄
督軍姓甚們姓甚
啥與咋
乾一點
盂縣家待客
吊塄瓜
扁骷髏、鹼骷髏
張籮子、箍漏鍋
刮子
四大難聽
沒有腿的腿
透明飛機路
蛇二子　雞建明
屬相不合
姜子牙算卦
張存喜
兩口偏勾掛
老婦年齡
有心寫串　必有禍患
打醋測字
二月相靠
和私勾句
喜

第三輯
捉放曹
那麼好哉
肚皮樹皮
五畝遠
助人日驢
破壞部隊財產罪
四大文明
洪洞大槐樹
解手與方便
急性子跳茅坑
這是你媽的屄
替狗吃屎
大神仙
雞巴成精
禿舌閨女
曬窩窩、炕餅子
三女婿
岳父買馬
屎橛上牆
鼻涕過額頭
眼珠掛腮
汽車抱樹
五和尚
小禿子
頭如瓜裂
大糞澆頭
半張臉
省長打秘書
河水炸皮膚
篝火烤餅子
老鼠吃人
鋼化玻璃
粘膠玻璃
倒栽磚窯
襠騎鐵墩
錯車定律
醜人多作怪
四個腦袋
毛孩
人熊
首長掃院
元帥看電影
性交唸語錄
做夢反革命
屁擊廁所底
甜瓜籽傷人
門牙事件
四乳女人
囊膪
四道巷妓院
梅毒
狐臭
笸籃大娘
聞腳
朝天銀行
夜不閉戶
田中的祖母
席筒捲人出售
母洋鬼子
強迫性交
日本種子
虐俘
砂鍋
投缸自盡
福民小鬼
破鞋上炮臺
避孕套
塞咕

第四輯
盛七不盛八
麝香
指甲草
難產
四六風
八叔
墓庫鬼
夢中鬼魅
身邊鬼臉
在家怕鬼　出門怕水
跟鬼
皮狐
夢遊
尿床
蝴蝶斑
生育去病
叫床
呼嚕憋氣記錄
呼嚕勝於火車
呼嚕打死狗
夢中唱戲
文王吐百子
紂棍
十個胖子九個富
走相
望聞問切
藥王
集會結社
坐會趕豬
磨刀雨
七巧
女人沒遠近
女人沒正經
冥罰吃蛆
只見過活人戴枷
受窮不過討吃
人死如燈滅
溺水搶救
撕了龍袍是它　污了娘娘還是它
伐吾山林吾不語
命硬克得天倒轉
母老虎
一丈青
小叔制服三惡煞
教子嬰孩　教妻初來
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面
百年媳婦熬成婆
大花驢
豁唇
仁義禮智信
雞叫一聲撅一撅
打死老婆盼夜長
過河揣雞巴
打架掏出雞巴來
討吃的拄著葛針棍
赤著屁股打著傘
騎驢扛布袋
男不養貓　女不養狗
小姨子蛋
東北習俗
山東
三大糟心
四大窩火
三大不爽利
龍王奶奶吃貢獻
男人是人女人是家
屁是一隻虎
尺八九寸二尺七
茶七酒八水六分
給神插上
一朵蓮花
舌頭打板聲
姓侯

後記：雞鳴不已

序言

第一輯
元寶
蒙古兒
玉米
呼延灼與袁延勺
一丘之豹和一丘之貂
符拉迪沃斯托克和海參歲
不幸以身殉職
語錄化
毛澤東思想照全球
江湖話
毛衣優點
御蝨子
伺候乾隆爺
土坷垃笑話泥人兒
皇上吃什麼
寧當騾馬
大牲口
驢人家
寧生賊子
賴漢生硬兒
破布裹珍珠
狼走千里
猛虎一隻攔了路
七豬
趕不上英國誰負責
七叔酒量
鈴鐺蓋喝酒
酒色財氣
酒
二閻王
吊塄屎
勸君莫到杏花村
油糕醉人
葦葉
席子盛水
小腳蹬軲轆
打月餅
磨蚌子兒
谷葉拉沙眼
叫魂
魂歸
出驚
糖餳
石板烤南瓜
黃土炒棋子
放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