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很無趣,下班後……全新的冒險才要開始!
AMAZON、BARNES & NOBLE全系列4.5顆星——
令所有小資女孩咯咯笑的超自然浪漫大冒險,
專為認真工作最美麗的OL量身打造的夢幻愛情輕小說——
下班後,真愛會來臨!
身為認真工作最美麗的妝品銷售代表——瑪蒂‧安德魯斯——她挨家挨戶地推銷,好不容易為芭比‧蘇賣出了上千支唇膏、晉升成「薰衣草級」會員,卻在某晚帶著她心愛的貴賓狗瑪芬散步時,被一隻「從來沒見過這麼巨大的」野狗在手指頭上輕輕咬了一下:
瑪蒂不可思議地看著瑪芬一躍而起,咬住了大狗長長的黑鼻頭。大狗搖晃著腦袋,試圖把牠甩掉,可是瑪芬已經用牙齒緊緊地咬住大狗的嘴唇,就算全世界最美味的肥肉擺在牠的眼前,牠都不會鬆口。
奇怪的是,那隻大狗看上去一點也不凶惡。他只想擺脫這只瘋狂的小狗。他的瞳孔漆黑幽深,眼神卻充滿了驚訝,一定沒有想到這只小狗的破壞性會這麼大。相比之下,瑪芬反而更像一只惡狗——牠懸吊在半空中,來回擺動,小嘴巴越咬越緊。
瑪蒂終於抓住了瑪芬的嘴,她用力拉扯,希望可以把瑪芬從大狗身上拉下來。忽然間,她無名指和拇指之間的那塊肉好想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雖然面積很小,卻是鑽心般地疼痛。
這一咬,竟把瑪蒂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她的金髮顏色愈來愈深,腿毛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生長,昏睡了兩天後客戶被壞心的同事搶走;而吃素的她竟然開始渴望吃肉……
接著,她發現一個帥到不行的男人出現在她的客廳,告訴她那天是「他」在巷子裡不小心咬了瑪蒂一口。而他是個狼人,得為她接下來的人生負責。
真是太扯了。瑪蒂想,於是把這男人趕了出去。
不過瑪蒂的麻煩還不只被野狗/男人咬而已:始終不肯承認分手的前男友惡意跟蹤與騷擾、手下兩個不服管教又白目的新人……身為獨立自主又相信正面思考力量的瑪蒂,該如何重新讓自己的人生回到軌道上呢?
作者簡介:
達柯塔‧凱瑟蒂(Dakota Cassidy)
達柯塔‧凱瑟蒂過個開懷大笑的創作生活,事實上她愛傻笑的程度就跟她愛那些頭髮產品一樣多。(妳就知道她的小說為何這麼有趣了)
在生活中,她的目標很簡單(不是謙虛):絕不使用黃色,透過髮捲和水上安全網創造和平安全的世界,最後,在美國小姐、環球小姐和小姐世界的選美中席捲每一頂后冠,然後用很多膠帶及凡士林將它們做成一個三連勝后冠——在一個星期內完成這些壯舉——哦,以及寫很好玩的書!
達柯塔與她的兩個兒子,她的母親,比當地動物收容所還多的貓跟狗住在德克薩斯州,還有一個能令她書中所有英雄羞愧地丈夫。
譯者簡介:
南櫻子
出生於上海, 自幼熱愛文學與閱讀。12歲開始寫作並發表作品,16歲留學美國。畢業於Carnegie Mellon大學,獲取金融學士學位。在金融界摸爬滾打8年之後,決定回歸文學。現居北京和香港兩地,專事翻譯與寫作。
博客:http://backfromthebeach.wordpress.com
歡迎讀者來信:southlanecherry@gmail.com
章節試閱
嗯,無可非議——必須把薰衣草色從她的色彩轉輪中淘汰掉 ,尤其是變成成這樣之後。
薰衣草色和她的髮色不搭,而且還讓她的皮膚看上去暗淡無色。
瑪蒂•安德魯絲已經步入秋之年。所以,秋天的顏色與她的全新膚色最相配。綠色,金黃色還有幾種深淺度不同的黃色都是襯托她的膚色的最佳選擇。
可是薰衣草色就不同了。
這曾經是最適合她的顏色。薰衣草色是春天的顏色——還是冬天的?
春天,還是冬天?春天,還是冬天?
老天爺,她居然連四季之色都記不清楚了。難道她把生活色彩轉輪技能統統地忘光了?每一個季節都代表了一組相應的顏色。像她這種身份的女人都應該知道這樣的小常識,不是嗎?
她搖了搖頭,試圖讓頭腦保持片刻的清醒。薰衣草色是春天的顏色。芭比蘇化妝品公司中最新提升的初級銷售代表都穿著這個顏色的制服。就在一個星期之前,她也趾高氣昂地穿著那套制服。
天啊,自從那個晚上,一切都變得模糊不堪。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名字就已經算走運了,更不要提什麼四季之色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光線和離奇事件都混淆在一起,讓她迷惑不已。
自從這個男人出現之後,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她家客廳裡的男人。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地盤起腿,往椅子裡縮起了身子。
他的相貌陰沉,活像個魔鬼。
說不準就是個大瘋子呢。
「你沒事吧,瑪蒂?」他的聲音柔和低沉,略微沙啞,真應該在電台的午夜節目做主播。
籠罩在她頭上的一團濃霧消散開來。她衝男人揚起下巴:「我當然有事。你知道嗎?你來得真不是時候。我剛剛被提升為芭比蘇的初級銷售員,忙得不可開交。你看!」她舉起手中的制服給他看。這件制服已經在那個可怕的夜晚被撕破了。這可是她才穿了一個星期的制服呀,就這樣被無情地毀掉了。她用顫抖的雙手揉搓著制服的布料。「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而且偏偏在這個時候。
「瑪蒂,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談談,」男人的語氣急促。他換了個坐姿,蹺起了一條腿,「你可不可以集中精神聽我說話?你一定要認真聽才行。」
集中精神。嗯,她可以試一下——不過現在還不行。現在她需要找個人傾訴,說說她的困境,他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有件事很可笑,你想不想聽?」
「可笑?好,我聽。」從他的語氣可以判斷,他純屬在哄她玩。
「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獲得薰衣草的級別嗎?你清楚嗎?」
他搖搖頭,看上去十分迷惑,但是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平緩。可是如果她再機靈一點,她就會發現他其實在很努力地維持冷靜的外表,他的嘴角已經緊緊地抿了起來。「我連那個薰衣草級別是甚麼都不知道。但是即使我沒有興趣知道,我想你也會告訴我的。」
他在干擾她的氣場,她一定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干擾她的氣場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瑪蒂沒有理會他的話,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吐出一句過於軟綿綿的牢騷:「整整一年的時間!我累死累活地同時兼職兩份工作,雖然有些人覺得這毫無意義,但是我做到了,我受到那麼多人的拒絕與冷漠,因為芭比蘇做的是上門推銷,所以他們都看不起我們。對於他們的冷嘲熱諷,我置之不理。現在我的夢想就近在咫尺了。」為了強調她把大姆指和無名指貼在一起。「可是你出現了,還告訴我這種事情。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我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會有所改變,」他平淡地回答。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的神情,可是很快地他的臉就暗下來,恢復成原來如大理石般冰冷僵硬的惱怒表情。
有所改變?廢話,當然會有所改變,而且是不可逆轉的改變。「如果繼續努力,我本來會被提升到天藍級別的。」
他眨了眨他的黑眼睛,眼神充滿迷茫。「天藍?」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白癡?難道非要她一字一句地解釋嗎?「是的,天—藍。如果我到達芭比蘇的最高級別,我可以得到一輛天藍色的敞篷跑車。你知道這對我有多麼重要嗎?」瑪蒂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她做夢都想得到那輛天藍色跑車。哇噻,她坐在車子裡的樣子一定迷死人了,特別是如果她就像從前一樣,擁有淡藍色的眼睛,和金黃色的頭髮。
經過這一星期的折騰,現在就連天藍色也無法增強她的色彩氣場了。
唉,失敗的痛苦。
「瑪蒂,聽我說。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你這樣不屈不饒地嘮叨,但是關於那個什麼薰衣草和跑車的事情,我真的抱歉,但是拜託你現在認真地聽我說話。」他顯然不耐煩了,嘴巴也抿起來了。
可是,她還在自顧自地講著:「這就是我剛才提到的色彩轉輪,你好像並不關心這個轉盤的意義——」瑪蒂漫不經心地指著放在腿上的文件中的一幅圖表。她低頭望著芭比蘇公司發給她的那疊厚厚的文件,皺起眉頭。無敵的色彩轉輪圖就印在文件的第一頁,嘲諷地盯著她。
她咳了一下,清了清渾濁的喉嚨,解釋道:「每一個顏色代表了通往芭比蘇最高榮譽與財富的一個等級。」她想讓這個男人知道,在他出現之前,在他告訴她那駭人的故事之前,她的生活正在大步地邁向美好的未來。她實在無法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這個色彩轉輪真的很漂亮。」他的聲音變得輕柔,彷彿在試圖取悅她。
「是啊,很漂亮。一個星期前我才進入第一個等級。」僅僅只有一個星期嗎?
感覺更像一年。
她的目光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她努力地按捺住惱怒的情緒。
她按部就班地工作,銷售了上百萬支唇膏,可是忽然有一天,這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
因為發生了這種事。
一想到她這一年為了達到目標不懈的努力,她的臉上就浮起了懷念的笑容。「你知道嗎,我很擅長這個化妝品銷售工作,」接著瑪蒂又含糊不清地補充了一句,「我很會和別人打交道。」
「瑪蒂,我相信你一定很能幹,但是現在我們沒有時間去回憶過去美好的時光。你必須全神貫注地聽我說的話。」男人十分嚴肅,語氣中還有點責怪。
她不屑地朝男人擺擺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之中。她繼續滔滔不絕地講述她是如何獲得今天的成功,完全不去顧及男人是否願意聆聽。「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我這樣的業績的。有些人對工作就是沒有像我所有的奉獻精神,真實遺憾。說起缺乏奉獻精神,哎呀,我差點忘了倪娜和汪達。我怎麼能把她們忘了呢?她們是我帶領的新成員。」
「誰?」
一聲歎息從她的嘴唇輕輕飄出,飄進耳朵裡聽起來卻像一聲怒吼。「倪娜•布萊克曼和汪達•施沃茨。她們都有困難,尤其是倪娜——」她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思緒把她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倪娜和汪達?是不是那晚跟你在一起的兩個女人?她們是你的朋友嗎?」
「對,就是她倆。她們才不把我當作是朋友呢。她們覺得我太強勢了。我認識她們是因為她們來芭比蘇找工作。確切一點說,她們是我的同事。我是她們通路銷售的顧問主管。」瑪蒂扭了一下痠痛的肩膀,不禁感到懊悔。如果仔細審視她跟倪娜和汪達的關係,她們真的稱不上朋友。現在要是有個朋友在她的身邊該有多好。她後悔當初為了打拼事業而疏忽了與身邊的同事培養感情。但是無論如何,她必須給她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怎麼解釋她們才會相信呢?尤其是汪達,她現在這麼脆弱。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天啊,她真是拿汪達沒辦法。汪達做推銷的時候總是一幅沒精打采的樣子,好像下一秒鐘就要睡著了似的。
她又一次望向那幅色彩轉輪,索然無味地撥動了轉盤上的指針,箭頭對準煙薰草色停下。唉,這——這個色彩轉輪的超級失誤也未必太殘忍了吧?
老天爺,天理何在?
但是,事情還是有美好的一面。比如說,她可以去買費林百貨公司櫥窗裡的那條漂亮的翡翠綠連衣裙了。
現在綠色在她的色彩轉輪裡。
「瑪蒂!你別在那裡發呆了好不好?我聽不懂你的那些胡言亂語,但是我們—現在—必須—開始談話!」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終於爆發了。
她不想和這個男人,或任何人,談論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
自從那時,她的生活發生了太多的變化。
回想一下,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她至今尚未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搞明白。
那天晚上,倪娜和汪達陪她一起去了芭比蘇化妝品公司舉行的每週一次色彩培訓會。這個培訓會的名字叫《色彩規劃人生》,目的就是為員工加油打氣,喚起大家銷售的慾望和熱情。
培訓會結束後,瑪蒂帶上她養的小型貴賓狗「瑪芬」,與倪娜和汪達一起在她家附近溜狗。倪娜一如往常地在上完培訓會之後滿口怨言,垂頭喪氣地走在瑪蒂和汪達的後面。瑪蒂使出渾身解數,對倪娜和汪達說了許多鼓勵的話,還幫助她們分析了銷售成績。她希望她們可以打起精神來,但是她簡直就在白費力氣。那兩個人依舊憂心忡忡。剛才在培訓會上她們提交了業績報告,報告中銷售額那一欄她們都填寫了零這個數字。
面對這兩人,瑪蒂比平日更加惱火,再加上那天瑪芬也不聽話,磨磨蹭蹭地不願搞定排便問題。她的這頭白色捲毛貴賓狗不喜歡寒冷的天氣,所以牠也像倪娜和汪達一樣,慢悠悠地跟在瑪蒂的身後。倪娜和汪達沮喪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迴盪,就像個險惡的徵兆。瑪蒂聽到後的感覺就像吃了一口黏稠的花生醬,讓人膩味。
「倪娜!汪達!你們可不可以動作快點呀?」她指責說,「今天我們上課遲到,就已經夠衰了。如果當時我們錯過了這次培訓,尤其是錯過了芭比蘇老師的演講,那一定會糟糕透頂;畢竟她是色彩搭配女王啊!」
「哼,是呀,錯過一生一次的顏色搭配培訓,我們簡直都活不下去了。」倪娜用充滿嘲諷的語氣反駁。她站在路中央,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她修長身形的輪廓。「我活了三十二年,居然連我的色彩氣場是什麼顏色都不知道。我沒有把家裡的手紙換成和我的口紅一樣的顏色,所以沒有充分發揮我的生命色彩潛能;現在我知道了我的色彩氣場是金色,可是我的東西卻都是銀色的,我可受不了這樣的屈辱哦——哎呦,我死了算啦!」說著,倪娜戲劇性地把手搭在額頭上。
瑪蒂的右眼皮開始不停抽動,披著一頭金髮的腦袋也跟著不由自主地晃動起來。她把拴著瑪芬的繩子一圈又一圈地繞在自己的手腕上,生怕自己忍不住會伸手去抽倪娜一巴掌。倪娜就是這樣一個喜歡唱反調的人。瑪蒂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消滅心中熊熊怒火,那架式不亞於她在百貨商場搶購打折商品時使出的力氣。然而,她一不小心還是顯露出一絲厭煩感。「倪娜,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消極呢?」
倪娜不屑地聳聳肩,對著瑪蒂翻了個白眼。「你明知故問,我這個月才賣了一支唇膏,我能不消極嗎?」
如果倪娜可以把她的譏諷話語和消極態度裝進瓶子裡賣錢,那麼她現在一定財源滾滾。
瑪蒂搖了搖頭,再次充滿希望地鼓舞倪娜說:「不是的,倪娜,你賣出了兩只唇膏。兩只吶,這是很大的區別。」
倪娜漠然地用無名指捲著頭髮。「那又怎樣?我剛才在那群化妝品權威人士面前大聲宣布我才賣了兩只唇膏,你知道那有多丟人嗎?兩只唇膏還算不上一套。十支是一套 ,才算一個完整的銷售單位。當然這個你比誰都清楚,因為你賣了上百套。」
「就是這樣,瑪蒂,真是丟死人了。」汪達也對倪娜的話表示熱烈同意。她蹲下身子,撓起了瑪芬的耳朵,深棕色的頭髮在空中飄起又落下。汪達離婚不久,前夫是個足療師。離婚前,她是名從來沒有工作過的家庭主婦。現在她靠著前夫的贍養費過活,孤身一人在社會上努力打拼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但是她可憐的銷售額並沒有為她的小天地增添多少美好。
瑪蒂在一條幽暗的小巷口停下腳步。她一只手扠腰,另一只手拉住瑪芬脖子上的繩子。「聽我說,你們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我也不是一夜之間就獲得今天的業績。姑奶奶我她媽的是拚了命的。」
汪達咯咯笑了起來,她托起瑪芬的臉蛋說:「哇!你瞧瞧,瑪蒂說髒話了。她發脾氣囉。大家都知道芭比蘇的銷售員說話是不能帶髒字的,倪娜一定把她惹毛啦!」
倪娜將纖細的雙臂交叉在平坦的胸前,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我說瑪蒂啊,現在你穿上了薰衣草色的制服了,你當然可以高高在上、站在色彩轉輪上對我們說教。我和汪達連顏色級別都沒有。我們只是你們這些人的跟屁蟲、不起眼的淡白色。窩囊死了。」
「倪娜,你有沒有填寫你的目標表?」她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可以看到的,就可以得到。你應該先確定你想在芭比蘇到達的等級,也許這樣可以改變你的觀點。」
倪娜輕蔑地笑了起來,嘴裡吐出一團白色的霧氣,她的笑聲迴盪在寒夜裡冰冷的空氣中。「我不需要改變觀點。我需要回到我的老工作,繼續當個速記員。我很懷念那段經歷,每天坐在法庭上記錄那些離奇案件的審訊過程。不像現在,拿著睫毛膏去巴結一群老太婆,教她們如何塗抹睫毛膏來增強她們的色彩氣場。」
聽到這話瑪蒂頓時被激怒了。她倒抽口氣說:「我可沒有巴結什麼老太婆。我只是為她們提了一些建議。而你——」她伸出用煙薰草色指甲油點綴過的手指,指著倪娜說:「你今天的嘴巴真是太髒了。」
「我嘴巴髒又怎樣?我花了五百美金賣了那本騙人的色彩轉輪入門手冊,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有體驗到我的色彩高潮。這本書簡直和我的前男友一樣沒用!還有,瑪蒂,你怎麼敢說你沒有去巴結別人?你連速食廳裡的窮酸老太婆都不放過!人家哪裡有心情一邊吃廉價鬆餅一邊和你討論四季之色?更荒謬的是那個女同性戀,你居然告訴人家塗點眼影就可以找到男人。」
瑪蒂噘起嘴巴說:「我也是處於好意嘛……」
「好意?」倪娜尖叫一聲,用力地把兩只手揣進上衣口袋裡,「瑪蒂,她是同性戀!她喜歡女生,無論你在她眼皮上覆蓋多少層珠光眼影她也不會想要男人的!」
「好啦好啦,倪娜。」汪達站起來,擋在兩人之間,不安地說:「瑪蒂也是想幫我們取得成功,才這樣做的。」
瑪蒂望著倪娜和汪達,勉強擠出個笑容。「說得沒錯。我希望你們兩人都能成功。我不得不再問一次,倪娜,你有沒有填寫你的目標表?」
「我有寫啊,我用它擦完屁股之後就寫啦。」說完倪娜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刺耳難聽,就連瑪芬也被嚇倒了,嗚嗚地叫了起來。
汪達驚訝地張大嘴:「你還沒有填寫你的目標表?怪不得你賣不出去東西吶。我加入芭比蘇的當天就寫好了我的目標。倪娜,你一定要好好聽她們在影片裡說的話——可以看到的,就可以得到。看到自己寫下目標,在視覺上可以幫助你邁出成功的第一步。」
倪娜露出嫌惡的表情。她仰起臉,藐視汪達說:「開什麼玩笑啊?你才賣了三只唇膏,而且其中一只還是賣給你老媽,根本不算數。」倪娜厭惡地搖搖頭,問道:「你真的填寫了那張破爛目標表啦?」
汪達窘迫地低下頭,把腦袋深深地埋在塌陷的肩膀之間,兩只腳在地上蹭來蹭去。她支吾地回答:「嗯……寫了。」
瑪蒂記得當時她為了力挺被欺負的汪達,衝著倪娜惡作劇般吐舌頭。現在想想,那種舉止實在不符合芭比蘇的形象標準,太不淑女了。她對倪娜說:「很顯然,汪達已經領悟出這裡面的道理,遠遠地領先於你了。」
倪娜衝到瑪蒂的面前,恨不得把臉貼在她的臉上,杏核形狀的黑色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瑪蒂。她說:「也許我永遠都趕不上汪達,那又怎樣?現在我滿腦子想的只有錢,為了買那套入門手冊,我的信用卡已經透支了,我的存款也所剩無幾;如果我再賣不掉那些眼影,我就完蛋了。那個色彩轉輪上有沒有說完蛋了是什麼顏色?」
瑪蒂緊閉雙唇,不可思議地望著倪娜。老天爺,這兩個新人可真難應付。瑪蒂已經黔驢技窮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幫助她們提高銷售額。她一直努力在她們的面前保持積極樂觀、熱情開朗的態度,可是倪娜的消極思想就像一根尖銳的針,一下子就刺破了她飽滿的精神,讓她像只洩氣的皮球一樣無精打采起來。「你明知道,色彩轉輪上沒有這種顏色。況且,你並沒有失敗。你只是比別人起步慢了一點。汪達也是如此。我們需要一起尋找一個全新的應戰方案。」
倪娜的臉又扭曲起來,瑪芬也嗚嗚叫了兩聲。「應戰方案?拜託你動下腦子,親愛的千色樂女王,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應戰了。我有好多帳單要付,我家的有線電視馬上就要被停掉了;我不像汪達,她起碼還有贍養費。該死的,我真不明白我的銷售技巧有什麼問題。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但是我只賣了兩支唇膏。我還以為跟著你可以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呢。」
倪娜在暗示瑪蒂沒有盡到顧問主管的責任。瑪蒂聽了感覺很不爽。
這時,汪達煞有介事地把手放在倪娜的肩膀上,把她從瑪蒂的面前推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瑪蒂。倪娜說得也有道理,我填寫了我的目標表,參加了所有的培訓班,不管去哪裡都用芭比蘇的產品化妝,因為我是我自己最好的廣告牌——」
「我的天啊,汪達,」倪娜打斷她,「你喝了培訓會裡的果汁是不是?好喝嗎?」說著她用手揉揉肚子,「味道是不是像酷A果汁?」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汪達無辜地大叫起來。
倪娜面對著汪達,眼神裡放射出惡意的光芒。「我的意思是說,你就像其他那些瘋子一樣,被這個邪教所蠱惑了。你被洗腦了。」
汪達漂亮的藍色眼睛立刻溢滿了淚水。她咬住顫抖的嘴唇,聲音哽咽地回答:「我沒有喝迷幻藥!我從來都不喝酷A果汁。我只想過好離婚後的單身生活,我希望可以找到生活的意義!開始的時候覺得推銷化妝品還蠻容易的,所以我選擇了這項工作。我做得並不比你好,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像你這樣對瑪蒂大吵大鬧也沒有用呀。」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瑪蒂在一旁想著。她手下的兩位新員工,她負責帶領的唯二新員工,居然吵得不可開交。原本應該在一起輕鬆愉快地度過的這個夜晚,恍然間變成了一場惡夢。「你們都給我閉嘴!」瑪蒂咆哮道。她眉頭緊蹙,彎下腰把瑪芬從地上抱起來。「吵架解決不了問題。如果我可以做到,你們倆也可以做到。遇見芭比蘇之前,我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在一家公司的郵件收發室裡工作;可是當我加入芭比蘇之後,這一切都改變了。這個過程需要時間和堅定的毅力,但是我做到了,其他人也做到了。所以,你們兩人一定也能做到的。」
「行啦,行啦,」倪娜打斷瑪蒂,她拉扯著脖子上那條象徵新人身份的薰衣草色圍巾說道:「你不用居高臨下地說這樣的話。你成天穿著薰衣草色制服在我們眼前晃悠,就已經在提醒我們,你比我們有本事。我們要帶著這條噁心的薰衣草色圍巾,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是新人。更氣人的是,煙薰草色根本就不在我的色彩轉輪裡。」
瑪蒂無可奈何地深深歎息,那聲音在空蕩的樓宇之間反覆迴響。她輕撫著瑪芬柔軟的毛髮,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倪娜,我真的越來越受不了你的消極態度了。當初我決定接收你為新人,是因為你的熱情和活力都很符合芭比蘇對推銷員的要求。我以為我們有同樣的價值觀。」她責怪倪娜,可是她也很困惑當初怎麼會看上像倪娜這樣一個橫行霸道的大魔頭?瑪蒂開始懷疑自己,也許她真的就像她們所說的那樣過於瘋狂,也許她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聰明。
「我讓你嚐嚐我的熱情和活力,你這個廉價的推銷賤人!」倪娜怒吼道,兩只手從衣袋裡抽出,緊握成拳頭。
汪達驚詫得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她透過手指的縫隙含糊不清地責怪倪娜:「倪娜!你不可以叫瑪蒂『賤人』。這個詞太難聽了,而且完全不符合芭比蘇的文明精神!」
「好吧。」倪娜鬆開拳頭,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對不起,瑪蒂,這些都是氣話,但是有些話我是認真的。我就是受不了芭比蘇公司以傳教士的姿態,向別人宣揚芭比蘇式的生活方式。那些高級推銷員臉上假惺惺的笑容我看了就想吐。她們對這些東西似乎都興奮得不得了,又鼓掌又吟唱芭比蘇的公司標語。我現在迫不及待地需要錢。我已經等不及去慢慢賣出兩百套唇膏了。我想換工作,到處去應徵,與此同時我的銷售額仍不見起色。我不明白。我把芭比蘇入門手冊當作《聖經》來讀,中規中矩地按照書中介紹的銷售技巧去推銷。我沒有錯過一次培訓會,但是這些人神經質的樣子讓我有點害怕。這只是化妝品,又不是心瓣膜更換手術。」
瑪蒂情不自禁地笑起來,為剛才對倪娜發脾氣的行為感到懊悔。是的,倪娜的處境十分困難,坦白地說,對於旁觀者來說,芭比蘇的營業風格確實有點像傳教。瑪蒂帶著熱情勤奮,不斷超越自我的態度,也已經完全投入到這樣的氛圍中了。她想要的東西,她一定會用盡全力去爭取。她想要的,就是加入芭比蘇第一級別銷售員的隊伍當中,她想要一直向上爬,直到有一天成為天藍色級別中的一員。天藍色就在她的色彩轉輪之中,與她簡直是絕配。「倪娜,我知道有時我顯得過於瘋狂,但是如果沒有芭比蘇,我今天也許依舊被困在那個沒有出路的工作崗位上。我經歷了許多艱辛與坎坷,你們也一定可以做到。雖然我開始做推銷的時候還有另一份工作,算是一個退路,但是不到一年我就辭職了。而現在,我穿上了煙薰草色的制服。」她用手翻起制服的上衣領子,開玩笑似地行了個屈膝禮。
「瑪蒂,你知道嗎,我發現原來我很討厭薰衣草色。」倪娜調侃地說。
瑪蒂堅信自己的親身經歷會重現在倪娜的身上。她回想起當初倪娜加入芭比蘇也是因為生活所迫。那時的她貧困、絕望,差點就無家可歸,淪落街頭了。換句話說,由於經濟不景氣,倪娜失去了工作。她在報紙上看到了瑪蒂刊登的化妝品推銷員的招生廣告,這則廣告為她帶來了一線希望。從那時起,瑪蒂不遺餘力地幫助倪娜把那希望變為現實,可惜事情並沒有她想像得那樣順利。「倪娜,你一定要有信心。你一直都很厭惡這份工作,但是如果你堅定了你的信念,也許銷售額會跟著提高;可是你現在的工作態度和表現都……」
倪娜又翻了翻白眼,向瑪蒂豎起中指。「我的表現?你這樣說也太不講理了,瑪蒂。就算我不願意見到一個女的就湊上去推銷芭比蘇的產品,你也不可以說我工作偷懶吧?」
這時汪達很自覺地背誦了一遍芭比蘇員工手冊中的第三條規定。「就是嘛,倪娜。你應該努力讓每一個人都可以用上芭比蘇的化妝品。你應該用心去幫助那些迷失方向的可憐女人,發掘並且發揮她們的人生色彩潛能。」
瑪蒂看到了倪娜憤怒的目光。她預料倪娜又要口無遮攔地說一大堆氣話,每次有人說起她不見起色的銷售額這個弱點時,她都會變成這樣。「汪達,我們賣的只是化妝品而已,不是治療陽痿的靈丹。人家在自助餐廳排隊拿盤子的時候,瑪蒂都要捧著眼線筆的樣品跑過去和人家搭訕。」她乾脆地說,「我們推銷的腮紅霜罐子裡沒有她們需要的人生啓迪。不是每個人都想打扮得像你這麼漂亮,瑪蒂公主。」
瞧,果然不出瑪蒂所料。
「你又說這種話了,」還沒等瑪蒂開口,汪達就指責起倪娜來。「這就是你的問題,倪娜。總而言之,你的信念就是不夠堅定。」
倪娜不屑一顧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那聲音響亮而嘶啞,躺在瑪蒂懷裡的瑪芬警惕地豎起了耳朵。「我的信念很堅定,否則我就不會來參加這個無聊透頂的培訓會了,不是嗎?」如驟然爆發的火山,憤怒與哀怨就像火紅的岩漿從倪娜的嘴裡湧出:「我曾經深信我可以靠推銷珠光眼影賺足夠的錢,不再讓自己挨餓,不是嗎?只要可以遠離貧窮的生活,我什麼都信了。為了這份工作,我用光了我所有的積蓄賣來芭比蘇的生命眼影盤和潤膚霜,所以你少跟我來這套,你這個唇膏推銷狂!」倪娜對瑪蒂大叫起來,「你一直都認為我偷懶不努力,你讓我噁心!我無法說服別人化妝就如呼吸一樣重要,我無法告訴她們跑到樓下取個郵件都要化個精緻無比的妝,難道這就意謂著我的推銷水準很爛嗎?」接著她把槍口轉向汪達:「你他媽的到底在幫誰說話啊?」
此時此刻,瑪蒂對倪娜的忍耐已超越極限。在過去的兩個月中,她忍受著倪娜消極與悲觀的態度,那股陰沉的能量把她拉扯得東倒西歪,讓她無法找回自己的重心,現在她終於受夠了。「倪娜•布萊克曼,今天你的色彩氣場是紅的,」她咬住嘴唇,冷靜地說:「憤怒的顏色。剛才你對我和汪達說的話,我裝作沒聽見,那些氣話就算是你對自己個人財務問題發的牢騷。我會繼續當你的主管,所以你最好給我振作起來,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她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努力不讓自己的眉頭皺起來。
話音剛落,倪娜就凶神惡煞地撲了上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在瑪蒂的印象中有些模糊。她記得聽到瑪芬低聲吼叫,還感覺到牠銳利的小爪子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瑪蒂覺得自己應該防備倪娜的進攻,可是她卻清晰聽到從身後的小巷裡傳來了一聲更加陰沉的低吼。
瑪芬玩命地踢起兩只後腿,終於從瑪蒂的懷裡掙脫出來。牠跳落地面,小爪子胡亂地踹了好幾下才站穩;牠脖子上的繩子拖拉在地上,瑪蒂沒有及時抓住。瑪芬的吼叫聽起來像是出自一只牧羊犬,那聲音根本就不像是小型貴賓犬的叫聲。瑪芬對瑪蒂可是忠心耿耿,時刻地保護著她。但是有時牠的耿直又很像強迫症。
比如,瑪芬認為瑪蒂公寓裡的雨傘架是它親愛主人的敵人。牠還認為馬桶刷也是個大壞蛋。
說瑪芬的占有慾極強,那一點也不誇張。別看牠體型嬌小,在牠的小腦袋裡,牠擁有如暴龍一般的凶猛氣勢和魁梧身材。
接下來發生的事,瑪蒂只記得零星的片斷。叫喊、怒吼,還有混淆在一起的黑色毛髮和白色毛髮讓她的思緒變得凌亂不堪;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她現在坐在這裡的原因。
當時出現了另一只狗。瑪芬發現後認為瑪蒂處境危險,於是牠就像一名拳擊冠軍一樣英勇無畏地接收了挑戰。瑪蒂還在納悶瑪芬是怎麼從她的懷裡逃跑的,忽然她尖叫起來。她看到了要與瑪芬一決勝負的那只狗。
那畫面,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好大。
當時她覺得這一定是只公狗,因為她從來都沒見過這麼龐大的狗。
她聽到倪娜的驚歎:「哇靠!」那就是倪娜的表達方式,她愛說髒話,從她嘴裡冒出那兩個字,也是在預料之內。其實倪娜的驚訝並不誇張。
因為他真的巨大無比。
他全身的毛髮烏黑發亮,背部有幾道藍色的毛;他站起來的時候,個頭直達她的腰際。瑪蒂清楚記得,他衝上來撞到她身上,那股龐大的力量差點把她給撞倒。要不是倪娜在身後扶住她,她早就四腳朝天地跌倒在地,薰衣草色的高跟鞋也會高高地飛向空中。瑪蒂站起來,試圖拉住瑪芬身後的繩子,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著,一下子摔在那只大狗身上。她的肚子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疼得她窒息了片刻。她張開嘴,從喉嚨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此時瑪芬已激動得口沫橫飛。瑪蒂不可思議地看著牠一躍而起,咬住了大狗長長的黑鼻頭。大狗搖晃著腦袋,試圖把牠甩掉,可是瑪芬已經用牙齒緊緊地咬住大狗的嘴唇,就算全世界最美味的肥肉擺在牠的眼前,牠都不會鬆口。
奇怪的是,那只大狗看上去一點也不凶惡。他只想擺脫這只瘋狂的小狗。他的瞳孔漆黑幽深,眼神卻充滿了驚訝,他一定沒有想到這只小狗的破壞性會這麼大。相比之下,瑪芬反而更像一只惡狗——牠懸吊在半空中,來回擺動,小嘴巴越咬越緊。
牠終於捉住了獵物,無論如何它都要看住他,不能讓他逃跑,直到獵物耗盡體力倒在地上,牠才肯罷休。
瑪芬狂熱的怒吼聽上去像越來越像是尖叫,雖然牠的嘴裡咬住了一只野獸,牠的叫聲卻越來越響亮。瑪蒂伸出抖個不停的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摸索,試圖找到瑪芬。倪娜和汪達嚇得在一旁團團轉,連聲大喊救命。
瑪蒂終於抓住了瑪芬的嘴,她用力拉扯,希望可以把瑪芬從大狗身上拉下來。忽然間,她的無名指和拇指之間的那塊肉好想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雖然面積很小,卻是鑽心般地疼痛。她不禁想起了電影《大白鯊》,被鯊魚咬一口也不會比這疼多少吧。一股火辣辣的電流竄入了她的體內,燒灼著她的皮肉,挑動著她的血管,她感到渾身麻木僵硬。
倪娜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截水道管,她舉起管子,在半空中盲目地亂打一氣,最後沒有打中那條狗,卻擊中了瑪蒂的脊梁骨。
瑪蒂撕心裂肺的叫聲迴盪在夜空中。「啊——!」
「哎呀,倪娜,小心點。你打到瑪蒂了!」汪達大喊一聲,像名防衛球員一樣跑到了大狗身後。
從那一刻起,一切變得混亂不堪。刺耳的尖叫,以及憤怒的咆哮充斥著漆黑的夜晚。血從瑪蒂手上的傷口流淌下來,滴在瑪芬身上。瑪蒂終於把瑪芬從大狗那裡拉回來。她緊緊地抱住瑪芬顫抖的身體,倪娜和汪達不停地跺腳,想趕走那只大狗。
大狗似乎並沒有被那只殺氣對天的小貴賓惹惱,他困惑地望了望三個女人,然後一陣旋風似地消失在小巷盡頭。
後來,倪娜和汪達把瑪蒂帶到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她們連拖帶拽地把瑪蒂帶到停車場的電梯旁。
不知什麼時候,瑪蒂已經暈厥過去了。本來只是一塊被咬破的小傷口,卻耗竭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記不清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但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駭人的變化——體毛飛快地生長,而且她皮膚和頭髮的顏色都變深了。事發後的第一天,她並沒有太在意,可是一個星期之後,這些改變越來越快,越來越明顯,使她不得不重新面對這個問題。
所以現在,她坐在這間擁擠的小客廳裡,抱著那件被撕破的薰衣草色制服,腿上放著芭比蘇的入門手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男人。瑪芬安逸地靠在他寬闊的胸前。
「呃,你剛才說什麼?」瑪蒂望著坐在對面漂亮皮沙發上的男人,吃力地將渙散的思緒拉回來。
「我就是那只咬你的狼……哦不,狗。」
瑪蒂聽見了男人的話,她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嗑藥了,那種會引起幻覺的藥。沒錯,一定是這樣,所以他才會說出那種話來。
「瑪蒂?」
她抬起頭,剎那間就被男人的眼神捕獲。那雙具有穿透力的眼睛就像兩潭幽暗的湖水,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去,迷失其中。「什麼?」她機械地回答。
「你得好好聽我說。」他一字一字地說得很慢,像在對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說話一樣。
「好……」她喃喃回答。儘管她看上去茫然所失,其實她在側耳傾聽。可是,她的鼻子突然癢起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股奇異的香味鑽進她的鼻子裡,令她窒息。
「上個星期我在小巷口咬了你。那個人是我。」
噢,沒準真的是他呢。他的牙齒長得很好看,潔白又整齊。
「瑪蒂,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傷口會留下疤痕?」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會不會有疤痕,但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瑪蒂輕輕地撫摸她的制服,像是在撫摸一床輕柔的被子。她把制服舉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天啊,他到底抹了什麼牌子的古龍水?那氣味真是太性感了。「那你是什麼意思?」她問他。
「被咬後會有反應。」
「啊?」
「咬破的傷口。我咬了你之後,你會有反應。」
瑪蒂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噢,你在擔心我會去法庭告你。不用擔心,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有一套很全面的醫療保險。我在芭比蘇化妝品公司工作。」她說話的聲調忽高忽低地飄浮。
「那也不是我想說的,瑪蒂,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跟你說的話?」
她聽到了,可是後來她就走神了,思緒飄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她忽然覺得頭痛,她不想再和這個男人玩遊戲了,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很忙嗎?」
「瑪蒂,你一定要認真地聽我說。我不再陪你浪費時間,就有話直說了。」
「說呀!」她大叫。
「其實我不是狗。我是狼人。」
他還真會說瞎話。「你再說一遍?」
「我是狼人。然後……我咬了你,所以你現在也會變成狼人。」
原來如此。
狼人。
瑪蒂•安德魯絲,芭比蘇化妝品公司迅速竄起的銷售之星,被人家咬了一口,變成了狼人。
活見鬼了!
嗯,無可非議——必須把薰衣草色從她的色彩轉輪中淘汰掉 ,尤其是變成成這樣之後。
薰衣草色和她的髮色不搭,而且還讓她的皮膚看上去暗淡無色。
瑪蒂•安德魯絲已經步入秋之年。所以,秋天的顏色與她的全新膚色最相配。綠色,金黃色還有幾種深淺度不同的黃色都是襯托她的膚色的最佳選擇。
可是薰衣草色就不同了。
這曾經是最適合她的顏色。薰衣草色是春天的顏色——還是冬天的?
春天,還是冬天?春天,還是冬天?
老天爺,她居然連四季之色都記不清楚了。難道她把生活色彩轉輪技能統統地忘光了?每一個季節都代表了一組相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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