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人宰割的帝王 外戚與宦官架空漢桓帝秘事

漢桓帝劉志（一三二年～一六七年），東漢第十位皇帝，他是漢章帝曾孫，在位二十一年。

漢桓帝統治後期，一批太學生看到朝政腐敗，便要求政府消滅宦官、改革政治。宦官氣急敗壞，在桓帝延熹十年（一六六年）與正直的京畿都隸李膺發生大規模衝突，桓帝大怒，下令逮捕替李膺請願的太學生兩百餘人，後來在太傅陳蕃、將軍竇武的反對下才釋放太學生，但是禁錮終身，不許再做官，史稱「黨錮之禍」。

漢順帝死後，年僅兩歲太子即位，尊梁皇后為皇太后。梁后臨朝稱制，其兄梁冀以外戚的身分專權。一年後，小皇帝忽患重疾而亡。順帝只有這一個兒子，不得不別求旁支，以入承大統。梁冀與梁太后秘密定議，迎八歲的劉纘繼位，是為質帝。

外戚梁冀挾權專恣，恃勢橫行。質帝年紀雖然很小，卻很聰明。一天在朝會時，當著滿廷的公卿，注視著梁冀說：「這正是跋扈將軍！」

梁冀聽了此言，大為忿恨，暗想：質帝如此小年紀，已說出這種話，待他長大了，還不知怎麼才了得！不如殺了他，另立一人為帝。於是暗中收買內侍，在餅中放毒。

質帝吃了數枚餅，不多時，腹痛難忍，於是對身邊的人說：「吃餅後腹悶，給我一點水……」梁冀在旁接口說：「恐怕飲水後會嘔吐，還是不要飲了！」這時質帝捧住胸腹，直聲大叫，片刻後氣絕而亡，手腳都變成青黑色。

質帝死後，桓帝繼位。梁太后仍然臨朝聽政，增封梁冀食邑一萬三千戶；梁冀弟梁不疑為潁陽侯，梁蒙為西平侯，梁冀的兒子梁清為襄邑侯。梁冀嫉忠害良，權焰遮天。

弘農人宰宣為討好梁冀，上書說大將軍梁冀功比周公，應加封妻孥，現在已經封了他的兒子，那麼他的妻子也應加封號。桓帝便下詔封梁冀妻孫壽為襄城君。

孫壽是一個非常淫悍的女人，面貌卻豔冶嬌媚。她的眉彎細長，卻故意經常蹙眉，成曲折形，叫做愁眉；眼睛本來明亮瑩澈，卻經常輕拭眼眶，作淚光盈盈的樣子，叫做啼妝；不似愁而似愁，不必啼而似啼，大概也是不祥之兆。

她的烏髮本來像瀑布一樣又黑又軟，卻故意半脫不梳，形成一個懶髻，使它斜欹半偏，叫做墮馬髻。她的腰肢本來輕柔妙曼，行動時卻故意擺動，好似弱不禁風，叫做折腰步。她的牙齒本潔白整齊，巧笑時卻微渦梨頰，作出牙痛的樣子，叫做齲齒笑。《後漢書‧梁冀傳》記載：「壽色美而善為妖態，作愁眉啼妝、墮馬髻、折腰步、齲齒笑，以為媚惑。」

民間女子對宮中式樣的興趣極濃，甚至不加分辨，一意仿效，如楚王之好細腰。同書《五行志一》說：「始自冀家所為，京師翕然皆仿效之。」孫壽的媚態引得梁冀格外憐愛，稍一忤意，孫壽便裝嬌撒癡，吵得全家不安。梁冀本來好色，但此時被孫壽控制，不能自由縱欲，心裏未免怏怏。

梁冀的父親死去，梁冀藉口為父守孝，與妻孫壽分開居住，其實是同一個叫友通期的美人幽會，不分白天晚上地肆淫。

友通期是一個歌妓，由梁冀的父親梁商買來獻給順帝，順帝留在後宮。後來因友通期有過失，仍然發還梁家。梁商不敢留而將她出嫁，梁冀即遣門客盜還友通期。待梁商死後，梁冀便與友通期成就了一對露水鴛鴦。

孫壽一個人在家裏，不久便聽說此事。一天，等梁冀外出，她率了許多健壯的奴僕，突然闖入靈堂搜索友通期。見面後，孫壽揪住她的雲髻，先打了幾個耳光，然後交給家奴，把她牽著回到梁。

府友通期生得一頭秀髮，被孫壽用剪子截去，然後將她的花容玉面用刀子劃開，接著迫令她脫去外衣，用鞭子抽了數百下，打得友通期體無完膚，生不如死。梁冀回來後聽說了很吃驚，慌忙趨至岳丈家，向岳母叩頭似搗蒜，請她至孫壽前說情，饒了友通期。

孫壽的母親便去勸說孫壽，孫壽才將友通期放了，梁冀急忙去探視，見她全身創痕累累，禁不住心疼起來。當即邊流淚邊輕輕撫摩她，婉言道歉，並請名醫來調治，很長時間才得痊癒。

友通期仍然與梁冀續歡，親暱如故；不久私生一男嬰，取名叫伯玉，藏著不敢給人看。誰知此事又被孫壽探悉，於是她帶著家奴，手持刀械，闖入友通期的家裏，不論男女老幼，一概殺死。只有梁冀的私生子伯玉，平時藏匿在暗壁中，才得以漏網。

待梁冀看見那慘不忍睹的景象，心中雖銜恨孫壽，但畏妻如虎，不敢返家詰責，只好把私生子格外小心，重價雇了一個奶媽，育養在民間。梁冀自己也不願回家，在外邊居住。孫壽見梁冀因怨恨自己殺了友通期而不回家，便開始在家裏恣意地肆淫。

有個叫秦宮的太倉令，以前曾在梁冀家充過奴僕。長得面目俊俏，口齒伶俐，因為梁冀對他十分好感，便舉薦他為縣令。秦宮卻並未赴任，仍在冀家裏隨意出入往來，甚至閨房密室，也可以進出無阻。孫壽對他格外垂青，秦宮也對孫壽曲盡殷勤。孫壽有時屏去左右，只與秦宮私談，兩人耳鬢廝磨，日久生情。

孫壽雖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存，趁四目相對的時候，秦宮將孫壽輕輕摟住。孫壽故作嬌嗔，叱責他無禮，那嬌軀卻一點也不動彈，任憑秦宮抱入羅緯，解帶寬衣，一番雲雨歡會。以後孫壽每次見到秦宮，就把左右的人斥退，說是要商量事情，實際是兩人通姦。

從此，刺史二千石以下的入都城見大將軍，必須先賄賂秦宮，然後才可以見到梁冀。秦宮又為梁冀夫婦互相調停，使他們重歸於好，又勸梁冀夫婦對街築宅，窮極精工，左邊是大將軍府，右邊是襄城君府，寢室裏都有機關暗道，四圍的窗壁全部雕金鏤銀，繪彩成圖。此外，還有崇台高閣，上觸雲霄，飛梁石磴，下跨水道，差不多與秦朝的阿房宮相似。

又在園囿裏採土築山，十里九阪，形狀像崤函，山上羅列各種草木，鬱鬱蒼蒼，裏面馴放了許多珍禽異獸。梁冀與孫壽共乘輦車遊玩於園內，前有歌僮，後有成群結隊的娼伎婢妾緊隨，鳴鐘吹管的聲音響徹雲霄。這樣的狂歡連日繼夜。

據《後漢書》本傳記載，梁冀與其妻孫壽在街對面各造館舍，「彈極土木，互相誇競」，「堂奧有陰陽奧室，連房洞戶，住壁雕鏤，加以銅漆，窗牖皆有綺疏青瑣，圖以雲龍仙靈。台周周通，更相臨望，飛梁石蹬，陵跨水道。金玉珠磯，異方珍怪，充積藏室。」

不久，在府第玩樂有些乏味，便在京畿廣拓林囿，又在河南城西增設了一個兔苑，綿亙數千里，移檄各處收集兔子，且在兔毛上做了標記，不論誰不小心傷害了這些兔子，都要判死刑。

梁冀的二弟有一次曾私下在上黨打獵，梁冀聽到消息，恐怕他殺傷了兔子，立刻派家卒去捕殺了三十餘人。

梁冀在城西構造別墅，專門收納奸亡之徒，或搶奪良家子女為奴婢以供淫樂，名曰「自賣人」。孫壽又向梁冀譖毀其他諸梁，黜免了外戚數人，暗中令孫氏的宗族補缺。孫氏宗親都是貪婪不法的人，各派遣手下調查富戶，誣以罪行，加以大刑拷掠，令他們出金錢自贖，這些富人若稍不滿意，便橫屍當場。

扶風地方的富豪孫奮，性格極為慳吝，梁冀送了他一匹馬，向他借錢五千萬緡，孫奮只出了三千萬緡借給梁冀，梁冀大怒，移檄太守說孫奮的母親是梁府中的婢女，偷去白金十斛，紫金千斤，應該立即追繳。太守奉命拘孫奮兄弟，逼令他繳出贓物，孫奮因並無此事，不肯承認，活活地被他打死，家產全被籍沒，大約有一億七千餘萬緡。一大半獻與梁冀，梁冀才稍稍洩恨。

他派使者四出找異物。這些使者多恃勢作威，劫奪民間婦女，毆擊下層吏卒。

侍御史朱穆是梁冀故吏寫信勸諫梁冀，梁冀援筆批答：「如君所言，難道我沒有一處可取麼？」

太尉胡廣見梁氏勢盛，便阿諛奉承梁冀功德過人，不久，朝廷加梁冀入朝不趨，履劍上殿，謁讚不名，禮比漢朝的蕭何，賞賜金帛奴婢彩帛車服甲第無數。每次朝會時，與朝中最高官職的三公異席而坐以示尊貴。梁冀得此榮寵，還是貪心不足，時常怏怏不滿。

桓帝的皇后梁氏，專寵於後宮，靠了梁太后和梁冀的蔭庇，恣極奢華，她所有的帷帳服飾，都是光怪陸離，為前代皇后所無。梁后沒有子嗣，每聽到宮人懷孕，往往設法陷害，鮮有保全。桓帝因心憚梁冀，不敢發作，不過再也不去梁后那裏，梁后鬱鬱成疾，死於延熹二年七月。

梁氏一門，前後七人封侯，三女為皇后，六女為貴人，父子俱為大將軍，夫人食邑稱君的又有七人，兒子娶公主的有三人，其他如卿將尹校，共五十七人，真是一時無兩，備極尊榮。

梁冀專擅威柄，獨斷獨行，無論大小政治，都由他一人裁決，所有宮衛近侍，都是梁家的走狗，莫不希旨承顏。凡百官遷召，必先進梁冀門謝恩，然後才敢受命赴任。

下邳人吳樹任宛地的縣令，向梁冀辭行。梁冀賓戚多在宛縣，於是向吳樹囑託，吳樹說：「小人奸蠹比屋可誅，將軍位居上將，應該首崇賢善，今樹進謁明將軍，得蒙侍坐，承誨多時，未聞稱一名士，乃徒以私人相托，樹不敢聞！」梁冀默然不答，只是面有慍色。

吳樹告辭而去。到了宛邑，便調查梁氏好幾個貽害民間的賓戚，將他們收捕下獄，按法處治。後來吳樹遷補荊州刺史，又向梁冀謝恩，梁冀設宴款待，卻暗地裏在酒中置毒，吳樹出門不久毒發而亡。

遼東太守侯猛，不去謁見梁冀，梁冀便誣以罪行，腰斬於街市。郎中袁著，年剛十九，見梁冀兇橫的氣焰，心中不勝憤悶，於是上書桓帝揭發梁冀的罪行。梁冀遣吏捕袁著。袁著假裝病死，以蒲草結成人像，用棺材裝著埋了，誰知梁冀察破他的詐謀，派吏四處偵緝，不久袁著被拿獲，立即弄死了事。

太原人郝絜、胡武，一向與袁著交情莫逆，梁冀便屠殺武家六十餘人，郝絜自知不免，喝毒藥自殺。

已故漢安帝的嫡母耿貴人的兒子耿承，封林慮侯，梁冀向他索求耿貴人遺留下的珍寶，耿承不給，梁冀便殺死耿承家族十餘人。

每次朝會的時候，只有梁冀可以發言，桓帝沒有插嘴的資格，只好裝聾作啞，因此桓帝十分痛恨梁冀。

和熹皇后的侄子鄧香，生女名叫鄧猛，長得秀美動人。鄧香中年病死，妻子再嫁了梁紀。梁紀是梁冀妻孫壽的母舅，孫壽見鄧猛色美，將她引入掖庭，封為貴人。梁冀欲將鄧猛收為己女，使她改姓為梁，又怕鄧猛的姐夫邴尊不同意，便派門客刺死邴尊，又欲將鄧猛的母親一併刺死滅口。

梁紀家與中常侍袁赦毗鄰，梁冀遣刺客夜登袁赦的屋頂，越入梁紀家，袁赦以為小偷，立即圍捕刺客，待抓住後訊問了實情。袁赦便告訴了梁紀。桓帝知道後怒不可遏，起身如廁，小黃門唐衡相隨，桓帝回頭問唐衡：「宮中何人與梁氏不和？」

唐衡說有中常侍單超、小黃門左悺、中常侍徐璜、黃門令貝瑗……桓帝不待說畢，便搖手說：「別說了！」可見桓帝也害怕梁冀的耳目。

當下桓帝還宮，立即召單超、左悺、徐璜、貝瑗等密議，桓帝親囓單超的左臂，以血為盟。這些內侍擁桓帝御殿，派尚書令尹勳持節出去節制各級官吏，由黃門令貝瑗招集虎賁羽林兵一千餘人，會同司隸校尉張彪，圍住了梁冀的府第。沒收梁冀的大將軍印綬，降封梁冀為都鄉侯。梁冀倉皇失措，喝毒藥自殺。孫壽也一同飲下鴆酒斃命。

梁冀宗族及孫壽內外宗親盡被拘入連坐，無論老幼全部誅戮。朝廷依附梁冀的公卿列校刺史等誅坐死數十人，朝廷一時為空。

梁冀家產變賣充公，合得三十億緡。所有梁冀私園，都給與貧民耕植。五常侍因功皆同日封侯，號為「五侯」。這五人中，除單超早死外，其他四人的驕奢淫佚也毫不亞於梁冀。他們是宦官，已無性功能，但也「多取良人美人，以為姬妾，皆珍飾華侈，擬則宮人。」

梁冀秉政凡二十餘年，天子拱手，凡事不得有所親與。在皇權受到威脅時，君主對權臣深懷疑懼，就利用宦官以奪其權，制其威，達到上下相維的政治格局。但從此雖然外戚已除，卻漸漸又變為宦官專權。

在東漢後期，外戚與宦官爭相專權，政治腐敗，淫侈之風遍佈朝野。皇帝本是萬人之上，神聖不可侵犯，但事實遠不是如此，歷史上兩百三十五位帝王中，在位期間被殺害的有四十五人。如果包括下臺以後被殺以及史書隱諱而普遍被史家認為死於篡弒的皇帝，有六十多人。他們皆死於宦官、外戚或權臣之手，可見皇帝無權尚不如一介草民。

秦失天下，群雄逐鹿，將天下比喻為一隻「鹿」，誰得到便可任意屠宰，失去了這隻鹿，就只有被人魚肉的份了。若非要給梁冀的故事取一個名字，我想莫過於暫時竊用金庸先生的《鹿鼎記》更為合適了。

【口香糖的故事】

早在東漢年間，中國已經出現類似口香糖的藥物了，不過，這種藥物不能拿來不停咀嚼就是了。這種藥物的主要成分是丁香。據東漢應劭《漢官儀》的記述，在漢桓帝時候，一名叫刁存的侍中因上了年紀患有口臭，「帝賜以雞舌香，令含之。」刁存放在口中覺得辛辣刺舌，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過錯，皇上給他一顆毒藥「賜死」。當時不敢把藥物咽下，

回到家裏跟家人抱頭訣別哭作一團，場面相當悲情。他的朋友鄰居們聽到哭聲都感到很困惑，於是上門著問刁存發生什麼事，刁存就把皇上所賜的藥物拿給大家看，沒想到大家一看之後哈哈大笑，並且告訴刁存，皇上賜的是「香口之藥」，是除口臭用的。看到刁存將信將疑的樣子，朋友還當場把藥吞了下去，以此證明這不是毒藥，才得以結束一場驚慌。

□任人宰割的帝王 外戚與宦官架空漢桓帝秘事

漢桓帝劉志（一三二年～一六七年），東漢第十位皇帝，他是漢章帝曾孫，在位二十一年。

漢桓帝統治後期，一批太學生看到朝政腐敗，便要求政府消滅宦官、改革政治。宦官氣急敗壞，在桓帝延熹十年（一六六年）與正直的京畿都隸李膺發生大規模衝突，桓帝大怒，下令逮捕替李膺請願的太學生兩百餘人，後來在太傅陳蕃、將軍竇武的反對下才釋放太學生，但是禁錮終身，不許再做官，史稱「黨錮之禍」。

漢順帝死後，年僅兩歲太子即位，尊梁皇后為皇太后。梁后臨朝稱制，其兄梁冀以外戚的身分專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