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仍有孩子被害,我的虐殺將繼續進行,直到這個社會淨化為止。
紗耶,我愛妳愛到發狂。
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妳。我絕對會讓妳免於一切被玷汙的威脅。
男子凝視自己的手,這是殺了人的骯髒之手。
他用指尖輕輕地牽起了紗耶。
在一起女童性侵、殺害、棄屍案發生後,某位男子開始虐殺幼童性犯罪前科犯,並以法國斷頭台劊子手世家「桑松」自稱。他不僅拍下殺人與分屍的過程,還將血腥的場面燒製成DVD,分別寄給警方與媒體,並且表示,只要再發生兒童被害事件,他就會繼續把曾殺害與侵犯小孩的人當作祭品。他的行為不只諷刺警方無能更引起社會關注與議論。
原本在追查女童命案的刑警長瀨,被調到搜一科偵辦「桑松」犯下的殺人分屍案件。長瀨因小時候妹妹被幼童性侵犯殺害,因而懷著對犯罪者的憎恨加入警界,在查案時也因能夠表現出同理心而被受害者家屬接受。
在兩起案件都呈現膠著時,只要再次傳出一名兒童被害,桑松便再度殘殺一名幼童性侵前科犯。大眾輿論與被害者家屬開始倒向桑松,使警方同時承受破案的壓力以及社會開始擁護桑松的聲音。甚至連身為刑警的長瀨被記者問及對私刑者的看法時都脫口說出「我的心中也有桑松」,使自己與警方的立場更顯難堪。
突然,桑松寫信給警方,並指名長瀨為聯絡人。「桑松」到底是誰?他真正的目的為何?他指名長瀨究竟想傳達什麼?而長瀨是否能放下身為受害者家屬的仇恨追捕「桑松」,甚至要保護那些具有幼童性侵前科的假釋犯?
「桑松是邪惡還是正義,坦白說我不知道。站在司法的立場他毋庸置疑是邪惡的。但是,對曾經因卑劣的犯罪而失去心愛的人來說,他或許是一種正義。」--------長瀨
「江戶川亂步獎受賞後初作,很『松本清張』,在社會派推理格局中,目光堅定看向犯罪死角,令讀者無可避免深陷泥沼而掙扎。上探法律表層,下探人性深度,力道濃烈,不禁讓人思索法律是最後依歸,或人性才是最終救贖。」-----------快雪
作者簡介:
藥丸岳
生於兵庫縣明石市,駒澤大學附屬高中畢業,2005年以《天使之刃》奪得第51屆江戶川亂步賞。其他作品包括《闇之底》、《虛夢》、《惡黨》、《刑警的目光》、《死命》等。
譯者簡介:
陳系美
文化大學中文系文藝創作組畢業,日本國立筑波大學地域研究所碩士。
曾任空大日文講師、華視特約譯播,現為專職日文譯者。譯有《藍,或
另一種藍》《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愛是恆久的神智不清》《左岸》
《尼特族》《不結婚,好嗎?》等書。
章節試閱
序章
看到這個表情,男子深信不疑。
同時也感到體內不祥之血開始奔流。
「不要胡說八道。」
內藤信雄說著,慌忙移開視線。
即便如此,男子依然盯著內藤的臉。年過五十的中年男子,眼神黯淡混濁。就男子所知,內藤的眼神一直都黯淡混濁。但只要看到比自己弱小的人,那雙眼睛想必會炯炯有神、朝氣蓬勃吧。
男子感覺像是在照鏡子般,覺得不舒服,稍稍移開了視線。
「沒有下酒菜啊?」
內藤起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廚房。
男子盯著內藤的背,不久開始環顧室內。單調冷清的三坪大房間,一本雜誌隨意扔在榻榻米上,頁面出現穿著學校泳衣的女童細瘦肢體照。男子暗忖,他可能在這間瀰漫著香菸尼古丁臭味和酒臭味的房間,夜夜幻想著春夢自慰吧。
往廚房看去,內藤在玄關口,站在設備簡陋的瓦斯爐前烤魷魚乾。
男子猜想,內藤可能對他很放心,而且平常都很孤獨吧。所以在這種時期突然造訪,也請自己進入房間。男子也很了解這一點。像內藤這種人,即便去公司上班,一定也會被無形的柵欄隔絕。
是你幹的嗎?──男子這麼問時,從內藤的表情看到過去的深邃黑暗。然後,強烈地詛咒。
兩天前,距離這裡車程約三十分鐘的富岡市發生了一起凶殺案,一名小學二年級的女童,放學回家途中被人帶到雜樹林裡勒斃身亡。根據報紙的報導,犯案手法很像以前內藤說過的事。
突然,男子想起紗耶可愛的臉蛋。
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因為想知道這幾年抱持的不安的答案,才來到這裡。
男子頭痛欲裂。腦海閃過紗耶被勒住脖子,痛苦欲絕的慘狀。一股強烈的憎恨湧上心頭。
男子靜靜地起身,放輕腳步偷偷走到內藤的背後。
隔著內藤的肩膀俯瞰廚房,看到瓦斯爐旁邊,焦黑的平底鍋旁有一把菜刀。
內藤突然回頭,一臉驚愕地看著男子。
「好香哦。我帶來一瓶日本酒當伴手禮。有沒有杯子?」
男子露出微笑。
「有。」
內藤將手伸向平底鍋旁,想從那堆雜亂的東西裡拿出杯子時,男子拿著菜刀劃過內藤的咽喉。
霎時,一股紅色的蒸氣在男子眼前上升,焦臭味撲鼻而來。
內藤喉嚨噴出的大量鮮血,轉眼間就被瓦斯爐火燒掉了。內藤的背沿著男子的身體下滑,癱軟倒地,喉嚨鮮血直流,一臉必死無疑的慘狀仰望著男子,那個嘴形像是在說:「為什麼……」但已不成話語。內藤反覆痙攣了一會兒,就這樣盯著男子,最後一動也不動了。他的眼睛充血,混濁到像會飄出臭氣。
男子俯瞰內藤,在心中回答內藤的問題。
為什麼?──因為你不值得活。因為你二十九年前殺害兩名無辜少女,現在又犯下同樣的罪過。你的人生毫無價值。
內藤喉嚨流出的血,逐漸暈染了榻榻米。
男子俯視內藤的屍體片刻,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事。內藤被殺是因為他犯了該死的罪。
男子閉上眼睛。
紗耶,我愛妳愛到發狂。
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妳,我一定會保護妳免於一切被玷污的威脅。
第一章
白色的光之粒子落在擋風玻璃上。正在開車的長瀨一樹,凝視著它們。
看來是飄下細雪了。雪一粒一粒黏在擋風玻璃上,在對向車道的車頭燈照耀下顯得璀璨晶亮。暮色低垂的幹線道路兩旁,超商和家庭餐廳之類的招牌發出各種顏色的燈光。
在消防局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轉行駛了一會兒,就看到殯儀館的入口停了整排的車輛,人行道的人多到溢滿而出、人群不斷地簇動著,把這一帶籠罩在異樣的喧囂裡。
「組長,要把車停在哪裡?」
長瀨一邊穿過電視台轉播車和記者們乘坐的黑色轎車,一邊問坐在副駕駛座的三枝利幸。
「就到停車場吧。我不想經過前面那邊。」
長瀨看了一下人行道。
那裡有墊起腳尖站在A型梯、想拍攝內部情況的攝影師,有弔唁完畢出來的人以及成群的記者,也有護著小孩想盡快通過的母親,還有在攝影機前面說話的人物。
長瀨開著車子緩緩前進,到了停車場入口,一名警衛舉起手來示意他停車。
「我是埼玉縣警的刑警。」
副駕駛座的三枝打開車窗,亮出警察手冊給湊近的警衛看。
警衛說了一句:「辛苦了。」隨即引導他們停車。
把車停在停車場下車後,三枝抬頭看著細雪紛飛的天空。
「話說,前天也下雪了。」三枝喃喃地說。
長瀨默默點頭。
「走吧。」
三枝將視線轉回正前方,眼神多了幾分犀利。
兩人走向守靈夜的會場,一路與前來弔唁的人擦身而過,其中也有帶著小孩的母親。
「加奈會為什麼死掉呢?」
面對撐著紅傘小女孩的提問,她的母親一臉困窘,只說:「萬一感冒就不好了,快回家吧。」
兩人踏進會場後,迎面傳來低啜的嗚咽聲。當孩子們尖銳的哭聲壓過低啜的嗚咽聲,長瀨的心不禁揪成一團。
牧本加奈在遺照中微笑著。
長瀨和三枝加入上香行列。往前看去,弔唁者以六、七歲的孩童和他們的母親居多,可能是牧本加奈的同學和家長吧。小孩們模仿他們的母親上香,看著加奈的遺照,一個個說著最後的道別話語。
「回來以後,再一起玩哦。」
有的孩子放聲大哭,也有孩子不懂這個儀式的意義。
突然,場內出現淒厲的叫聲。
長瀨往聲源處看去,霎時起了雞皮疙瘩。聲音來自對上完香的弔唁者答禮的加奈雙親與她小學四年級的哥哥。
加奈的母親哭倒在地,看似痛苦地發出淒厲叫聲。加奈的父親想將妻子摟過來安撫,她卻揮開丈夫的手,手腳胡亂揮動地陷入瘋狂狀態。加奈的哥哥在一旁看到母親發狂的模樣,嚇得肩膀直打顫。
場內頓時一片嘩然。幾位親戚連忙跑去母親那裡,將她攙扶起來走到後面去。
父親憂心地看著妻子,但不久後便將目光轉回上完香的弔唁者,靠著強韌的意志力一一答禮。
長瀨心中湧起一陣劇痛,這是遙遠的記憶所勾起的痛楚。
捻起一抹香,凝視眼前的小棺木。
這是第二次見面了。
第一次見到加奈是在兩天前。長瀨等人接到埼玉縣警的聯繫,火速趕往現場。牧本加奈被全身赤裸地放置在山路旁的斜坡草叢裡,像是違法丟棄廢棄物的業者所亂扔的冰箱,隨意丟在路邊草叢裡。加奈可能是從山路往下丟,因此受到斜坡草叢的衝擊,她細瘦的四肢扭曲成奇怪的姿勢。
那天也很冷,像今天一樣細雪紛飛。
最靠近此棄屍地點的分局警員確認加奈已經死亡,可是當長瀨從山路往下看到她的身體時,卻覺得她似乎是冷得發抖。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長瀨想著至少要幫她蓋件外套而打算走下斜坡之際,被三枝制止。因為,在鑑識組抵達並完成採證之前,是不能隨便進入。因此長瀨等人只能默默地看著,等待他們的來到。
應該很冷吧。
長瀨捏著香的手不斷顫抖,但並非寒冷之故。自從看過那幕景象後,長瀨已經感受不到冰冷。他有的只有痛楚。每當想起那一幕,痛苦就從心底翻騰而出在全身奔竄。
對不起。對不起。
長瀨默默閉上眼睛,在心裡向加奈道歉。
上完香後,長瀨和三枝一起轉向加奈的父親。對方比長瀨大兩歲,現年三十六歲,身材消瘦,看起來有些軟弱。
「我是埼玉縣警,敝姓三枝。這位是日高分局的長瀨。」
三枝說完後,加奈的父親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他們。
「為什麼我女兒會……遭到這種……」
加奈的父親拼命擠出的話語,是遭到這種傷天害理罪行的被害家屬都會有的疑問,卻是誰也無法回答的問題。
即使抓到了犯人,也未必能有讓人接受的答案。
為什麼無辜的幼童必須死得如此淒慘?為什麼這種悲劇會一再上演?
三枝無言以對。
長瀨受不了直視父親憔悴的面容,稍微移開視線。
正巧和少年四目相交。還在念小學四年級,牧本加奈的哥哥,面無表情地仰望長瀨。他的眼裡沒有淚水。他不是不難過,只是現在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長瀨看著這個封閉所有情感、淡淡地處於這個儀式的少年的表情,不由地有些擔心。
當年,失去妹妹繪美的時候,長瀨也哭不出來。明明很難過,明明比誰都絕望,承受著莫大的自責壓力,卻一滴眼淚也沒有。無論是守靈夜、葬禮、告別式,父母和親戚都哭紅了眼送繪美走,自己卻哭不出來。從小就苦惱著自己可能是個冷淡的人,但是,如果硬是擠出淚水,周遭的人又會怎麼看自己呢?就這樣冷靜思考地送走繪美。長瀨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並不是不難過。畢竟失去了心愛的妹妹,而且還是自己的錯。
從那之後,長瀨就不會流淚了。無論是在受傷痛得要命時,或是在朋友推薦下看了令人感動的小說或電影,甚至在畢業典禮和同學離別的時候,都沒有流過淚。自己的心,可能在那時就已壞掉了吧。自從將難以言喻的悲痛、罪惡感、憤怒都深深埋在心底開始,自己的心就被侵蝕殆盡了。
長瀨凝望少年的眼睛,在內心對他說:趁現在大哭一場比較好喔。
「我們一定會全力緝拿犯人。」
三枝毅然決然地對加奈的父親說。
「那就拜託你們了。」
他深深地彎腰鞠躬。
***
電話響起。這是有重大事件通報時,能夠直接聽到撥打一一○的報案者與指揮台警官對話內容的電話。
村上與在場搜查員的身體都霎時僵住。村上快速起身,衝去握住話筒。
「垃、垃、垃圾桶有人頭……」
一名男子語調尖銳且緊張地說著。
「請您冷靜一點。地點在哪裡?」
指揮台警官以沉著的語氣詢問男子。
「在公園……公園的垃圾桶……請你們快點來!」
「哪一個公園?」
「坂、坂戶中央公園。」
「警察馬上會過去,請告訴我您的姓名與住址……」
村上放下話筒,望向坐在沙發看著這邊的江藤和久保。
「兇殺案?」
面對江藤的問題,村上以手指劃過自己的脖子作答。
道路兩旁是成群的大型工廠。
「快到了。」
開車的久保對副駕駛座的村上說。
坂戶中央公園位於工廠密集的工業區後方。
公園入口處附近停了幾輛警車。村上下車看了一下,沒有幹部的車,看來是還沒到。
走進公園後,看到有個角落擠了很多人。制服警察正在管制看熱鬧的人群,幾位看似轄區刑警的人在向遊客問話。
走近一看,機動搜查隊的西村正向一位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問話。他可能最先發現的人,臉色蒼白地在和西村交談。
擺著三個垃圾桶的角落四周拉起了黃色封鎖線,鑑識課人員在裡面採證。地上有個鼓鼓的東西被布蓋著,旁邊有個超市的半透明塑膠提袋。
「村哥。」西村對村上說:「他是最先發現的人,公園管理員。」
村上走過去,聽西村和男子談話。
男子似乎還很緊張,講話速度很快。
發現者說,今天早上九點為了清理公園的垃圾來到這裡,有個家庭用垃圾袋扔在裝寶特瓶的垃圾桶中,他伸手拿了出來,看到垃圾袋裡有紅黑色的液體,起初以為是廚餘之類的垃圾,但裡面冒出一股血腥惡臭味因此才打開看個究竟,不料卻看到頭髮般的東西,嚇得立刻把袋子扔掉。這麼一扔,袋子裡滾出一顆人頭,嚇得他腿都軟了。
此時西村突然轉移視線,行了一禮。
村上回頭一看,是藤川徹來了。
「管理官,辛苦您了。」
西村和鑑識人員向藤川打招呼。
藤川點了點頭,開始在封鎖線外走來走去,以睥睨的眼神盯著案發現場。這使得搜查員更加緊張。
村上將目光轉回男子。
男子說,在那個時間並沒有看到特別可疑的人,雖然有見到幾個人在散步,但都是經常看到的人,應該不是可疑份子。
「可以進去看看嗎?」
藤川在封鎖線外俯視著鑑識人員說。
「已經採證完畢,可以進來了。」
聽到鑑識人員這麼說,村上、西村和藤川陸續穿過封鎖線進到裡面。
「人頭是裝在這個套了兩層的袋子裡。」
鑑識人員指著袋子加以說明。這是村上也知道的「丸光超市」塑膠提袋。
鑑識人員拿掉旁邊蓋著物體的布,村上突然正對上人頭睜開的眼睛。
後面傳來「嗚」的嘔吐聲,瞬間飄來一陣噁酸臭味。
藤川一臉不悅地往後看。村上也跟著轉頭。
封鎖線外,一名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捂著嘴巴蹲在地上。可能是轄區的刑警吧。看到總部的管理官瞪著他,雖然心驚膽跳也依然捂著嘴巴,小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村上揮揮手說:「沒關係,到那邊去吧。」
他將目光轉回地上那顆嘴巴半開的人頭。看起來大約五十歲左右,頭髮斑白,鼻子旁邊有一顆很大的痣。
「明天要找牙醫看看了。」
只有頭的話,只能從齒型確認身分。
「這個嘛……」鑑識人員抬頭對村上說:「超市的塑膠袋裡有健保卡。」
鑑識人員把裝著健保卡的證物保存袋遞給村上。這是一張沾有血跡的卡片型健保卡,上面的姓名是木村正次,地址是坂戶市石井──麗島山莊三一一號室。
村上看向藤川的側臉,藤川一臉詫異。
氣氛沉重鬱悶。村上對同齡的藤川不知如何相處。藤川想必也對他抱持同樣的想法。果然,藤川看也不看村上。
「可以請你去確認一下嗎?」
位居管理官,卻唯獨對村上說話時刻意顯得恭敬有禮,這讓村上心裡很不舒服。
村上起身,走出封鎖線就呼叫久保,然後走到在公園飲水處漱口的年輕刑警旁。
「你也來。」
不容分說地帶走弄髒領口年輕刑警。
「請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右轉。」
坐在副駕駛座充當衛星導航的年輕刑警,對開車的久保說。年輕刑警名叫安達。可能是駕駛座還有噁酸臭味,久保忿忿地看著後照鏡裡的村上。
「開車要好好看著前方!」
村上說完後,陷入沉思。
那張健保卡是偽造的吧?是要故意混淆警方偵辦嗎?會分屍通常是為了隱藏被害人身分,或是拖延警方查明的時間。可是,這起案子卻故意把疑似被害人的健保卡一起放進袋子裡。
村上曾經參與過分屍案的偵辦調查。當時是在飯能市內的山裡發現一隻女姓右手。查出身分,深入調查後,浮上檯面的嫌犯是被害人租屋處附近的便當店店長。他在強暴被害人並殺害後,將遺體分屍丟棄到山裡。
左手邊看到「丸光超市」。
「快到了。」安達幹勁十足地說。
麗島山莊是鋼筋水泥蓋的三層樓出租公寓。從名稱難以想像它那蕭條的外觀,外牆斑頗脫落,裂縫猶如蜘蛛網四處爬竄。
村上看了一下設置在樓梯入口處的郵筒,三一一號室貼著手寫的「木村」名牌。
真的有木村正次這個人?
村上步上泛著紅銹的鐵製樓梯,久保和安達跟隨在後。
到了三一一號室,按下對講機的門鈴。
聽得到室內傳來的迴響鈴聲。
「木村先生!木村先生!」
一邊大聲呼叫一邊猛敲房門,但沒人應答。
問了三樓的住戶,得知房東住在公寓的後面。於是久保去找房東。
村上和安達在門前等待片刻後,久保帶房東來了,是一位中年女性。
「住在這個房間的木村先生,這裡有沒有一顆很大的痣?」村上指著自己的鼻子旁邊問。
「有啊。」
聽了房東的回答,村上心情沉重了起來。
「跟縣警總部聯絡!」
如此交代久保後,村上請房東用備用鑰匙開門。
「你不用進來,萬一又吐了我可受不了。」
對安達說完,村上就脫鞋進入屋內。
走道左邊有小巧的廚房,洗碗槽裡雜亂地放著吃剩的盤子和泡麵的碗。右邊和正面有瓦斯爐。走道右邊的門可能是一體成形的浴室,正前方的門應該通向房間。
走過浴室門前時,村上突然感到背脊發涼。這是多年來的刑警工作練成的直覺,是五感感受不到的某種東西。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摸著背部。
村上頓時心跳加速,原本想拿著手帕打開浴室的門,卻轉念開了正前方的門。即使幾秒鐘也好,他想延後面對現實的時間。
明亮的陽光從房間的窗戶射進來。中間擺了一張矮桌,棉被和衣服沿著牆壁堆放。
果然,不是這裡。
村上立刻將目光轉向浴室的門,輕輕做了一個深呼吸,把門打開。
不禁猛然的別過頭,同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宛如被窩在這狹小空間的怨靈附身。
他拿著手帕,打開浴室的電燈。
浴室的牆壁整面都是血。就像是要把頸部的切斷面現給村上看似的,一具沒有頭、上半身赤裸的屍體倒在浴缸裡。浴缸裡沒水,男子上半身凝固的血液將浴缸染成紅色。
村上見狀不由得用手帕捂住嘴巴,忍著噁心反胃仔細觀察。男子的腹部有被刀刃或利器割傷的痕跡。縱的、橫的、斜的、不規則的割痕都有。就以被攻擊而割到的傷痕而言這些都顯得太不自然。
仔細再看,這些割痕形成了一個字:S。
序章
看到這個表情,男子深信不疑。
同時也感到體內不祥之血開始奔流。
「不要胡說八道。」
內藤信雄說著,慌忙移開視線。
即便如此,男子依然盯著內藤的臉。年過五十的中年男子,眼神黯淡混濁。就男子所知,內藤的眼神一直都黯淡混濁。但只要看到比自己弱小的人,那雙眼睛想必會炯炯有神、朝氣蓬勃吧。
男子感覺像是在照鏡子般,覺得不舒服,稍稍移開了視線。
「沒有下酒菜啊?」
內藤起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廚房。
男子盯著內藤的背,不久開始環顧室內。單調冷清的三坪大房間,一本雜誌隨意扔在榻榻米上,頁面出現穿著學校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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