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毛子」與「木搶」的艾米爾,雖然長得像個小天使,卻無時無刻不搗蛋!
艾米爾的優點,在於他很少犯同樣的錯誤,因為每一次他總有新花樣!
溫莫村最重要的年度市集日,就要開始了,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怪事卻也紛紛出籠:從天而降在派翠爾夫人家的不明物體,是什麼?艾米爾想買的小棕馬,為什麼脾氣這麼古怪?溫莫村的鎮長家發出一生巨大聲響,頓時火光滿天,難道是彗星要撞地球了?「驚喜市集日」,到底還有哪些不可思議的事呢?
【小搗蛋艾米爾】系列的艾米爾,是瑞典國寶級兒童文學大師林格倫創造的另一個討喜的人物:一個身穿藍底黑線條衣服、戴著一頂藍色鴨舌帽的五歲男孩,圓圓的藍眼睛上頂著一頭蓬鬆柔軟的金髮;長得像天使,卻總是在搗蛋,每每訓誡他,也每每翻新花樣。【小搗蛋艾米爾】系列把孩子似懂非懂、不諳大人心理,因而常與大人期待背道而馳的特色,鮮明的由艾米爾演繹出來。
書籍重點
瑞典國寶級兒童文學大師林格倫,給孩子的成長獻禮!
讓孩子擁有探索世界的動力與勇氣!
★ 全球出書總銷量破億的瑞典國寶級兒童文學大師林格倫經典鉅獻
★ 被翻拍為電影,北歐家喻戶曉的經典討喜角色
★ 北歐版的《淘氣阿丹》,大人小孩都能會心一笑的好故事
★ 兒童文學專家幸佳慧真情推薦
作者簡介:
阿思緹.林格倫(Astrid Lindgren, 1907—2002)
瑞典童書作家,曾撰寫數十部繪本與兒童小說,1940年代出版的【長襪皮皮】系列廣受喜愛。林格倫獲獎無數,包括國際安徒生獎、德國書商和平獎、瑞典國家文學獎、德國青少年文學獎……等,其作品除了翻譯成數十種語言之外,也改編成電影、電視節目與戲劇。她相當關懷社會,強調人道精神。2002年逝世後,瑞典政府以她的名字成立兒童文學大獎,一方面紀念這位舉世聞名的國寶級作家,同時提供高額獎金,鼓勵創作,備受國際矚目。
繪者簡介
比約恩.伯格(Björn Berg, 1923—2008)
1923年出生於Bayern,是一個藝術家、畫家與版畫家,為林格倫筆下所有艾米爾系列的插畫家。
譯者簡介:
陳靜芳(Jamie Chen)
國立中山大學外文研究所碩士。譯有時報開卷好書《鯨騎士》、史蒂芬.金《桃樂絲的秘密》、美國舞蹈家鄧肯女士自傳《舞者之歌—鄧肯回憶錄》、《未完成的肖像—在賈克梅第的巴黎畫室》、麥可.康納利《詩人》和《黑暗回聲》、哈尼夫.庫雷西《全日午夜》和《蓋布瑞的禮物》,以及譯自瑞典文的林格倫著作:【屋頂上的小飛人】系列、【大偵探卡萊】系列、《米歐王子》和《陽光草地》等書。現居瑞典。譯者網站:www.jami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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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兒童特質的小使者——艾米爾 資深兒童文學工作者/幸佳慧
我永遠記得,2007年初我去瑞典國寶級作家林格倫的家鄉小鎮溫莫比採訪時,博物館的人跟我說那個有八千人口的小鎮一到暑假,鎮上兒童,女孩都打扮成長襪皮皮,男孩都打扮成艾米爾到處玩耍。館員自然描繪出景象,卻讓我驚訝萬分,從此我便嚮往一個童書作家可能促成的成就。
有趣的是,皮皮跟艾米爾這兩個角色,都是我們台灣一般教養者會頭痛的「野孩子」,但他們倆卻成了瑞典的兒童代表人物。而北歐諸國的教養成效,是目前已開發國家的表率,這樣的前後關係究竟告訴我們什麼?
事實上,這兩個人物有我們天生具有卻被忘記、妥協或壓制的東西——既狂野又柔軟的「兒童特質」——是林格倫終其一身持續讚揚與維護的:他們對萬物的好奇心、對創造的新鮮感、對動物的平等心、對弱勢的同情心。他們在嬉鬧玩樂中學習創造,在人與萬物的互動中展現平等真誠之愛,在挑戰權威中成就別人不為與不能為的。
林格倫對兒童有很深的愛與堅定的信仰,她不僅藉由故事跟主角論述了她認為兒童在成長學習中該享有的照料品質與權利。她寫的故事,筆墨間藏有的巧思與幽默,總是讓我欽羨、喜樂。我相信這種天賦,林格倫一定也會說是她從孩子身上學來的!長襪皮皮跟愛米爾都是林格倫的最佳代言人,他們給孩子相信,給父母信心。 若你知道一個老是闖禍搗蛋的淘氣包,日後卻成了那鎮上最出眾的人,當上了地方政府委員會主席,那麼,我們都將欣然學習珍重「野孩子」的特質與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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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三
艾米爾幫自己找到一匹馬,也嚇壞了派翠爾夫人和整個溫莫村
每年十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三,是溫莫村舉辦年度市集的日子。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天啊,整個城裡從清晨到深夜,都是熱鬧非凡的歡樂盛況。從楓山村和其他地區遠道而來的每一個人,來到這兒不管是賣牛啦、買小牛啦、換馬啦、湊熱鬧啦、找未婚夫啦、吃紅白相間的薄荷糖啦、跳莎蒂希社交舞啦、打架啦,大家都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餘興方式,玩得盡興而歸。
艾米爾的媽媽有一回問莉娜,她能不能說出一年當中的重大節日,她想看看莉娜究竟有多麼精明,於是莉娜回答說:
「嗯,大概就是聖誕節、復活節和溫莫村市集日,我相信應該是吧!」
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到了十月三十一日,所有人都要去溫莫村吧。而且清晨五點一大早,阿弗烈就摸黑把馬庫斯和茱茱兩匹馬兒套在大馬車前方,接著整個卡特胡農莊所有人,包括艾米爾的爸爸、艾米爾的媽媽、阿弗烈和莉娜、艾米爾和小依妲。只有老瑪亞會待在家裡照料農莊的牲畜。
「可憐的老瑪亞,難道妳不想跟著一起去市集嗎?」好心腸的阿弗烈說。
「我又不是瘋了,」老瑪亞說,「今天大彗星會來耶!免啦,免啦,我打算在楓山村這個我熟悉的地方,嚥下最後一口氣。」
事情是這樣的,斯莫蘭省地區的人們一直等著大彗星會來,現在溫莫村報紙上寫著,彗星會正好在十月三十一日這一天咻的劃過天空,而且說不定會撞上地球,碎成千片呢。
或許你不曉得什麼是彗星,我自己也不甚清楚,不過我相信彗星也算是星星,它鬆脫掉了下來,就在太空中任意的飛來飛去。所有斯莫蘭省地區的人都很擔心那顆彗星會忽然把整個地球撞個粉碎,這麼一來,美好的一切也將隨之結束。
「當然啦,那個壞胚子偏偏要挑溫莫村市集這一天來湊熱鬧,」莉娜不悅的說,「不過算了,他可能晚上之後才會到吧,這麼一來我們至少還有點時間,可以把該做的事兒盡量做完!」
她精明的笑了笑,並且用手肘輕戳了就坐在後座她身旁的阿弗烈。莉娜對這天有很大的期待呢。
艾米爾的媽媽抱著小依妲坐在前座,艾米爾的爸爸也抱著艾米爾坐在那兒。猜猜看是誰在駕馬車?是艾米爾呢。我忘了提,艾米爾對馬術多麼在行。剛開始是阿弗烈教了他所有和馬兒有關的必要知識,可是最後艾米爾對馬兒的了解勝過於整個楓山村的任何人,而且對馬兒非常有一套,連阿弗烈都要甘拜下風。這會兒他坐在爸爸大腿上,駕馬姿態有如技巧純熟的馬車夫,的確沒錯,這個小傢伙知道該如何握住韁繩呢!
夜裡下過雨,在這個清冷的十月清晨,黑暗與霧氣籠罩在楓山村和整個斯莫蘭省。樹梢上方還看不到亮光,道路兩旁的樹林漆黑、因雨水而顯得笨重,卡特胡農莊一群人就這麼坐在馬車上飛快而過。可是大家還是很高興,馬庫斯和茱茱在泥巴路上奔馳,泥濘濺上了馬蹄。
茱茱當然不是很開心,因為她年紀老邁,快跑不動了,寧可待在家裡的馬廄討個清閒。艾米爾已經和爸爸吵了好久,要爸爸買匹年輕力壯的馬,速度比較能和馬庫斯配合,而且艾米爾覺得,現在他們既然要到市集去,趁這時候買馬正好。
可是艾米爾的爸爸說:
「你肯定以為咱們家錢多,要買什麼有什麼!門兒都沒有,老茱茱得再吃苦耐勞個幾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茱茱真的是吃苦耐勞。她勇氣十足的跑下山坡,艾米爾很喜愛老茱茱,於是他為牠唱歌,通常他想給牠加油打氣時,就會唱歌給牠聽。
我的好母馬呀,牠緩緩的跟我走呀,
儘管牠膝蓋的老毛病又犯啦,
這有什麼關係呢?
牠應該還是可以拉動我呀,
牠邁開腳步,穩穩當當的跑在
平坦的路途上。
卡特胡農莊一群人抵達溫莫村,把馬庫斯和茱茱拴在距離牲口市集不遠處的好地點之後,大夥兒都各自有不同的事情要做。艾米爾的媽媽帶著緊攀在她裙襬上的小依妲要去買一本藍色筆記本,而且她還從家裡帶了羊毛和雞蛋到市集來,準備兜售。莉娜想立刻和阿弗烈到甜點鋪去喝咖啡,她真的也成功拉著他走了,儘管他一開始又拉又扯想掙脫,因為他想和艾米爾以及艾米爾的爸爸去牲口市集。
假如你曾經在市集日到過溫莫村的話,你就知道牲口市集是什麼了。那麼你就知道,牲口市場是大家聚集,買賣牛隻以及進行馬匹交易的地方。這麼一大早,牲口市場裡已經是熱鬧滾滾、人聲鼎沸的盛況了。艾米爾要立刻到那兒去,一刻都不耽擱,爸爸不介意跟著去,只不過他壓根沒打算買牲口,只想看看而已。
「可是別忘了派翠爾夫人邀請我們十二點到她家作客。」艾米爾的媽媽在帶著小依妲離去之前,最後趕緊交代著。
「妳不需要擔心我會忘記這種事,」艾米爾的爸爸說,接著他就和艾米爾走開了。
可是艾米爾踏進牲口市場還不超過五分鐘,就已經看上了那匹馬了!他相中的那匹馬呀,令他心臟怦怦跳,他從來不曾對任何東西如此心動過。好一匹駿馬!那是一匹三歲大的英挺棕馬。他被繫在圍籬邊上,溫馴的望著艾米爾,彷彿他希望艾米爾買下他似的。艾米爾也想買下他,噢,他真想這麼做!他環顧四周尋找爸爸的蹤影,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的大吵大鬧一番,這麼一來爸爸就不得不買下那匹馬,只求他能停止吵鬧。可是誰想得到會有這麼糟糕的事!爸爸居然不見了!他在農夫們吵鬧喧囂大笑、馬兒嘶鳴踩踏、公牛乳牛又吼又吽的混亂場面中走掉了。
「又來了,」艾米爾不甘心的想著,「每次帶他出門,他就馬上亂跑,真是的。」
這會兒時間緊迫。已經有個來自莫里拉身材粗壯的馬販,目光緊盯著艾米爾的馬兒。
「這匹馬多少錢?」他問馬匹的主人,那是來自圖納的一臉蒼白的小農夫。
「三百克朗,」圖納農夫說,艾米爾一聽,肚子一陣揪疼。想從爸爸那兒硬擠出三百克朗,就像是想從山岩裡硬擠出三百克朗一樣,這他也明白。
「可是我還是要試試看,」艾米爾心想,因為他是全楓山村以及全斯莫蘭省地區最固執的孩子。這時他擠進人山人海中,試著想在一時之間趕緊找到爸爸。他往這兒跑,往那兒跑,愈跑愈心急,愈跑愈匆忙,他拉扯著每一個農夫,以為那是爸爸,因為從背後看起來,他們的身影就像爸爸。可是當他把他們拉轉身,看到的卻總是來自南威或洛克涅維的興高采烈的農夫,而不是來自楓山村卡特胡農莊的安東.史文森。
但是你可別以為艾米爾會因此而打消念頭。市場上豎起了一支小旗杆,艾米爾咻的一聲爬到旗杆頂,好讓大家都可以看到他,接著他使盡全力大喊著:
「有沒有人認得我這個小朋友……是這樣的,我的爸爸不見了啦!」
語畢,他看到下方那一群農夫、牛兒和馬匹當中有動靜了。人海中彷彿岔開一條溝,只見有個人火速跑向旗杆,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爸爸。
安東.史文森把兒子從旗杆搖下來,彷彿從蘋果樹搖下一顆成熟的蘋果似的,接著他揪起艾米爾的耳朵。
「你這個不受教的孩子,」他說,「剛才你跑到哪兒去了?難道你一出門非得亂跑不可嗎?」
艾米爾沒時間回答。
「來,」他說,「有匹馬你一定得瞧瞧。」
艾米爾的爸爸的確也看到那匹馬,可是那時馬兒已售出。誰想得到會這麼糟糕,艾米爾和爸爸正好來得及看到莫里拉那個馬販掏出錢包,拿出三張百元紙鈔,把錢塞進圖納農夫手中。
艾米爾一看不禁哭了。
「這匹馬應該很溫馴吧。」馬販說。
「是啊,很溫馴啦。」圖納農夫說。可是他說話時往目光移開望向別處,好像在想別的事情。
「我發現他還沒釘馬蹄鐵呢,」馬販說,「我可得在回程之前,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艾米爾站在那兒哭著,爸爸真心疼自己的寶貝兒子如此難過。
「艾米爾啊,別哭了,」他說,接著他心意已決的點點頭。「不管了,咱們買一包薄荷拐杖糖給你吧。」
接著爸爸帶著艾米爾到廣場,廣場上有好多賣糖果的大嬸坐在糖果攤前,他買了十分錢的紅白條紋薄荷糖給艾米爾。
可是接著爸爸遇到同樣來自楓山村的一個農夫,於是開始和他閒話家常,把艾米爾全忘了。艾米爾就這麼站在那兒,嘴巴裡塞滿薄荷糖,眼眶中全是淚水,一心想著那匹馬。這時他忽然看到阿弗烈,是莉娜拖著他往這兒走來。可憐的阿弗烈看起來很疲累的模樣,這也難怪,因為莉娜已經來來回回拖著他經過金飾店十七次,每次都想把他拉進金飾店裡,要他買一只訂婚戒指給她。
「假如我沒有用雙腳緊抓在地、抵死不從的話,天曉得會是什麼後果呢,」阿弗烈開心的說。當然他看到艾米爾真是高興極了。艾米爾趕緊把那匹馬的事一股腦兒告訴他,他們就這樣站在那兒,一同嘆氣,惋惜那匹馬永遠不會到卡特胡農莊了。不過接著阿弗烈在廣場上從販售陶藝品的的陶藝工匠那兒,買了一隻陶瓷布穀鳥送給艾米爾。
「就算是我送你的市集日禮物吧,」阿弗烈說。原本艾米爾內心難過,這時馬上覺得心情舒坦多了。
「是呦,陶製布穀鳥你倒是買得下手,」莉娜說。「對了,那顆彗星到底什麼時候來,我覺得也該是時候了吧?」
可是沒有半點彗星的影子,反正也還不到十二點,所以彗星不急著趕時間。
這時候阿弗烈和莉娜要去看看馬庫斯和茱茱,也要去吃頓小晚餐。他們帶了便當盒,放在馬車上。艾米爾很樂意跟他們同行,可是他也知道他十二點要去派翠爾夫人家吃飯,因此他左顧右盼,尋找爸爸的蹤影。說來你可能不相信—他的爸爸竟然又不見了!他又趁著滿市集的人潮,包括賣糖果的大嬸、陶藝工匠、編籃子工匠、綁刷子的人、賣氣球的小販、手搖手風琴師和市集上其他林林總總的人,就這麼跑掉了。
「從來沒看過這麼會亂跑的人,」艾米爾說。「下回我進城,他可得待在家裡,因為我再也受不了他這樣亂跑了。」
可是艾米爾並沒有因為他的爸爸走掉,就失去興致。他以前來過城裡,約略知道派翠爾夫人住在何處。她住在「大街」往下某處的一小棟有著玻璃陽台的白色豪宅
艾米爾心想,要找到那個地方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派翠爾夫人是溫莫村最高尚體面的夫人,因此她會邀請卡特胡農莊一家人吃中飯,也真有點奇怪。我不相信這是因為艾米爾的媽媽常常帶著自己做的美味香腸來送給她,應該沒有人熱愛香腸到這樣的程度。不是這樣的。不過呢,派翠爾夫人三不五時就到卡特胡農莊參加宴會。櫻桃宴會、螯蝦宴會、乳酪蛋糕宴會和其他宴會,在這些宴會上可以品嘗到香腸、烤肋排、小牛肉捲、肉丸子、蛋捲、水煮鰻魚和其他各種佳餚。而且派翠爾夫人認為,常到別人家裡作客,偶爾也得回請對方。「這樣子才算是禮尚往來。」她說。因此她趁市集日這天,卡特胡農莊一家人反正都會進城的日子,邀請他們十二點大駕光臨。而且她準備了焗烤香魚和藍莓湯要讓客人享用。派翠爾夫人自己在十一點只吃了一點點小牛排和一大塊杏仁糖蛋糕,因為焗烤香魚並不多。而且要是她坐在餐桌上,大口吃著焗烤香魚,讓客人吃不飽,那像話嗎?不行,她可不要這樣!
這會兒他們已經圍坐在玻璃陽台的餐桌,包括艾米爾的爸爸、艾米爾的媽媽和小依妲。
「那個不受教的孩子,要看住抓在手裡的一堆跳蚤還容易些,因為它們不會一溜煙就不見蹤影。」艾米爾的爸爸說。
他指的是艾米爾。
艾米爾的媽媽真想馬上跑到外面尋找寶貝兒子,儘管艾米爾的爸爸向她再三肯定,他已經全找遍了。
可是派翠爾夫人說:
「就我對艾米爾這孩子的了解,我相信他應該有辦法找到這兒吧。」
派翠爾夫人這話可真說對了。話說就在這一瞬,艾米爾已經穿過她家大門,就要走進來了。可是他不經意看到有個東西而停下腳步。派翠爾夫人家的隔壁,就是鎮長宅邸。鎮住在那棟美麗的房子,四周花園環繞。在花園裡的蘋果樹之間,有個小男孩正踩著踩著高蹺四處走著。那是鎮長的兒子哥特弗利。他一看到艾米爾,馬上一頭栽進紫丁香樹叢裡。假如你曾經試過踩高蹺走路的話,就明白為什麼了。要靠著兩支竿子平衡重心,而且雙腳只能各別踩在一根小橫槓上,那可不容易。不過哥特弗利馬上從樹叢裡把鼻子湊到外面來,很有興趣的打量艾米爾。當兩個氣味相投的小朋友第一次碰面時,眼神中彷彿亮起一道光芒。哥特弗利和艾米爾互看彼此,靜靜微笑著。
「我真希望有你頭上戴的那種『毛子』,」哥特弗利說。「可以借我戴戴看嗎?」
「不行,」艾米爾說,「不過我倒是可以借你的高蹺。」
哥特弗利覺得這真是不錯的交易。
「可是我不相信你有辦法踩高蹺走路,」他說。「因為這很難呢。」
「咱們就來看看我有沒有辦法囉,」艾米爾說。
艾米爾的膽子很大,超乎哥特弗利所想像。他二話不說,腳一蹬就踩上了高蹺,接著搖搖晃晃的趕緊朝蘋果樹之間走去。去派翠爾夫人家吃飯的事,他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這會兒在派翠爾夫人的玻璃陽台,卡特胡農莊一家人大快朵頤,享用了焗烤香魚。他們就快吃完這道菜,接著該品嘗藍莓湯了。藍莓湯多的是。一個超大的深餐盤裡盛著滿滿的藍莓湯,就放在餐桌正中央。
「快吃吧,」派翠爾夫人說。「希望你們有胃口,多吃點吧。」
她自己沒啥胃口,沒碰藍莓湯,可是她的嘴巴倒是說個不停。她說的是那顆大彗星。因為這一天溫莫村的人就聊這件事。
假如一顆彗星毀了一切,那豈不是太糟糕了,」她說。
「是啊,誰曉得呢,說不定這藍莓湯就是我們這輩子吃到的最後一道食物了,」艾米爾的媽媽說,艾米爾的爸爸一聽,趕緊把自己的餐盤往前遞。
「或許可以再給我來一點吧,」他說。「以防萬一。」
可是派翠爾夫人還沒來得及幫他盛盤,就發生一件糟糕的事。先是砰的一聲巨響,接著是一聲慘叫,有個東西從派翠爾夫人後面的大窗框直直衝了進來,忽然之間,玻璃碎片和藍莓湯飛濺灑落在整個陽台上。
「彗星!」派翠爾夫人大叫,接著就應聲昏倒在地。
可是那並不是彗星。只是艾米爾像顆砲彈似的啪啦撞破窗戶進來,而且不偏不倚的一頭栽進藍莓湯裡,濺起一大片藍莓湯。
哎呀,這下子陽台上陷入一陣混亂!艾米爾的媽媽大聲尖叫、爸爸咆哮怒吼、小依妲嚎啕大哭。只有派翠爾夫人完全冷靜,因為她已經昏倒在地。
「快到廚房取冷水來,」艾米爾的爸爸大聲說著。「咱們得在她頭上敷毛巾。」
艾米爾的媽媽趕緊三步併做兩步衝到廚房,艾米爾的爸爸則快步追在她後頭,就希望動作能更快些。
艾米爾緩緩從湯盤裡爬出來,一整張臉全是藍紫色。
「為什麼你要吃東西的時候,都一定要這樣匆匆忙忙的?」小依妲以指責的口吻說。
他沒有回答。
「哥特弗利說對了,」他說。「的確沒辦法踩著高蹺跨過籬笆。至少現在已經證明了這的確是做不到的事。」
不過接著他看到可憐的派翠爾夫人躺在地上,覺得她好可憐。
「要拿點水來,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嗎?」他說。「救人要緊,不能再耽擱了!」
艾米爾很清楚該麼做才好。他馬上抓起深湯盤,把盤子裡所剩的藍莓湯直接對著派翠爾夫人的臉上全倒光。你信不信,這招竟然奏效了!
「啪!」派翠爾夫人說,接著她如閃電般迅速站起身。看來準備很多藍莓湯真是好處多多,發生意外事件時,還能派上用場呢。
「我已經治好她的病了。」當艾米爾的爸爸和媽媽總算從廚房拿了水跑來時,艾米爾驕傲的說。
可是爸爸臉色不悅的看著艾米爾,並且說:
「我知道等我們回家,誰得進木工房去治病了。」
派翠爾夫人依然覺得頭暈,而且一臉的藍,和艾米爾一樣。不過艾米爾的媽媽動作快且反應機智,趕緊讓她躺在沙發上,並且抓來一把刷子。
「這兒可得弄得像樣點,」她說,並且拿起刷子開始大刷特刷,先是刷刷派翠爾夫人,接著刷刷艾米爾,再來又刷刷陽台地板。過了不久,艾米爾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到藍莓漬,只有一隻耳朵上還有一點點。媽媽也掃起了玻璃碎片,爸爸則跑去玻璃師傅那兒買新的玻璃片,鑲在原本那片玻璃的窗框上。艾米爾過來想幫點忙,可是爸爸根本不讓他稍微靠近玻璃片。
「你別過來,」他沒好氣的說。「快到外面去,等我們準備回家了,你再回來。」
艾米爾並不介意到外面去。他很想和哥特弗利多聊聊。可是他肚子餓了。這一整天,他除了栽進湯盤裡時順便咕嚕喝下肚的一小口藍莓湯之外,根本沒有吃到別的東西。
「你家有東西吃嗎?」他問哥特弗利,哥特弗利仍然站在鎮長家院子裡的籬笆前
「有,當然有,」哥特弗利說。「今天爸爸過五十大壽,我們要辦慶生會。所以家裡的食物多到食物櫃的門都關不上了。」
「那好,」艾米爾,「我可以幫你們試吃食物,看看夠不夠鹹。」
哥特弗利沒有思考太久。他走進自家廚房,端了一大盤美食回來,有迷你香腸、肉丸子、小片肝醬、還有各種精美小點心。接著哥特弗利和艾米爾分別站在籬笆兩邊,把食物吃個精光,艾米爾吃得既開心又滿足。
後來哥特弗利說:
「今晚我們家會放煙火。是溫莫村有史以來最盛大的煙火哦!」
艾米爾這輩子從來沒見過煙火—楓山村的人不做這種瘋狂事。這下子他不甘心的生悶氣,這兒將會燃放盛大的煙火,而他卻沒機會目睹,因為卡特胡農莊一群人在天黑之前就得早早趕路回家。
艾米爾不禁嘆氣。仔細一想,這可真是個無趣的市集日。既沒有買到馬,也沒有看到煙火,只有倒楣事,還有在家裡等著他的木工房。到頭來,什麼好玩的事兒都沒有。
他愁眉苦臉的向哥特弗利說再見,然後去找阿弗烈了。阿弗烈是他的朋友,當他難過時,阿弗烈總能安慰他。
可是這會兒阿弗烈在何處呢?放眼望去,馬路上擠滿了人潮、到市場來做生意的農夫以及溫莫村民,想要在人山人海中找到阿弗烈,簡直有如海底撈針。艾米爾四處跑,找了好幾個小時,而且在這段時間頑皮搗蛋了好多次,這些事情後來都沒有在筆記本記上一筆,因為沒有其他人知情。但是他沒有找到阿弗烈。
十月的瑞典,天黑得早。很快的,天色開始暗了。很快的,這個市集日將永遠成為過去。來趕集的農夫們已經打算收攤回家,而且溫莫村村民按理說也應該開始回屋裡去了吧,可是他們還沒玩夠呢。他們想繼續在馬路上談天說笑、喧囂吶喊,而且所有人看起來都非比尋常的興奮。這也難怪,想想看,這一天可不是尋常日。這一天不僅是市集日,也是鎮長大壽的日子,而且假如那顆彗星真的火速飛來的話,這一天也將是世界末日呢。所以你應該能夠體會,為何溫莫村民們心情忐忑。他們在黃昏時分走著走著,等待著,也不知道等待的究竟是令人開心的事,或者是教人可怕的事。當人們內心有著恐懼和喜悅兩種情緒同時並存的時候,情緒會特別激昂,發出高分貝的噪音。因此這會兒馬路上盡是一片喧騰歡樂的景象,可是屋子裡卻是靜默無聲,而且沒有人在家,只有貓咪,以及少數幾個必須待在家裡照顧孫子的老祖母。
假如你曾經在溫莫村這樣的小鎮溜達散步,或許正好就是市集日的時候,而且或許正好就在黃昏時分,那麼你就知道,在鋪著鵝卵石的小路上散步是多麼好玩的事。可以從小屋的窗子往屋子裡偷偷張望,看看裡面的老祖母、孩孫和貓咪。接著躡手躡腳繼續向前,好刺激呢,穿過漆黑的巷弄和門戶,進入幽暗的農院中庭。一早來趕集的農夫們把馬車排放在那兒,這會兒正站著喝杯啤酒,喝完之後就幫馬兒套上馬具,各自回家。
艾米爾也覺得這很好玩、很刺激。不久後,他就將剛才的鬱悶心情忘得一乾二淨,而且他很肯定遲早會找到阿弗烈。後來他也的確找到阿弗烈了,不過在那之前,他先找到了別的東西。
正當他走在一條小後巷時,聽見某個漆黑的農院中庭裡傳來喧囂巨響。一群男人正在咒罵叫喊,還有一匹馬高聲嘶鳴。艾米爾趕緊穿過大門,想瞧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一看真是嚇了一大跳。只見中庭有間老舊的馬蹄匠鋪,藉著火源發出的光,他看到他的馬了,他那匹小棕馬,就在一群全氣得七竅生煙的男人中央。 而且猜猜看為什麼他們快氣炸了?因為呢,那匹小棕馬不願意被釘上馬蹄鐵。每當馬蹄鐵匠試著要拉起他的腳,他就激動地狂跳猛踢且用身體左推右擠,男人們紛紛往四處閃躲。馬蹄鐵匠束手無策的揪著頭髮。
「我這輩子當馬蹄鐵匠,見識過的馬兒可多了,」他說,「可是我從來見過這麼桀驁難馴的馬。」
或許你沒聽過馬蹄鐵匠這個行業?馬蹄鐵匠是幫馬蹄套上鞋子的工匠,沒錯,因為馬兒就和你一樣,也需要穿鞋子,否則馬蹄磨破了,走在滑溜的路面可會滑倒跌傷。只不過,馬兒穿的當然不是一般的鞋子,而是一種折彎的蹄鐵片,馬蹄鐵匠把鐵片釘牢在馬蹄上,可以說這就是馬鞋,說不定你看過呢。
可是那匹小棕馬顯然已經下定決心,堅決不穿鞋子。只要沒人碰他的後腳,他就定定站著穩如泰山,可是只要馬蹄鐵匠一伸手靠近,才輕碰到他的腳,馬上又是一陣激動混亂的場面,就像剛才一樣,而且儘管有五、六個男人合力想架住他,他就是有辦法踢開眾人。來自莫里拉的馬販,就是買下馬兒的那個人,真是愈來愈怒不可抑了。
「哼,我自己來,」最後他說,並且生氣的一把抓住馬的一隻後腳。可是接著他馬上被一腳踹開,接著直飛落在一灘雨水窪裡。
「沒錯,沒錯,這不成的啦,」有個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的老農夫這時開口了。「相信我,你們別想幫那匹馬釘上馬蹄,他們在圖納已經試過不下二十來次啦。」
馬販一聽,才知道自己被騙買下這匹馬,這下子他更是怒火中燒。
「誰想那匹該死的馬牽走,請便,」他高喊著,「我不想再見到他!」
這時誰走上前呢,不正是艾米爾嗎?
「我可以把他牽走,」他說。
馬販一聽,哈哈大笑。
「就憑你這個小兔崽子!」
他說歸說,當然不是真的要把馬兒平白送人,可是現場有好多人都聽見了,現在他可得想出個耍賴的辦法,以求脫身:
「好啊,假如你可以牽住他,讓我們幫他釘上馬蹄鐵,我就讓你把馬牽走。」
站在一旁的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因為他們自己都試過了,很清楚沒有人可以牽住這匹馬。
但是你可別以為艾米爾很笨。他對馬兒的了解,遠勝於整個楓山村和整個斯莫蘭省地區的人。當那匹小棕馬又踢又撞又嘶嘶叫喊時,艾米爾心想:
「他這樣的舉動,完全和家裡的莉娜被人呵癢時的反應一模一樣嘛!」
事實果真如此,而只有艾米爾一個人想通了。原來那匹小棕馬其實只是怕癢,所以才會又狂踢又噴氣又推擠的,就像莉娜一樣,而他這麼激動的嘶鳴,只不過是因為一有人靠近他的後腳,他就怕癢怕得快笑死了,就像莉娜一樣,的確是呢,你自己也知道被呵癢是什麼滋味。
於是艾米爾走到馬兒前面,用他那雙強壯的小手緊緊捧住馬兒的臉。
「馬兒啊,馬兒,你聽我說,」他說,「我打算幫你上馬蹄鐵,而且我保證絕對不呵你癢,所以你要乖乖的哦。」
猜猜接下來艾米爾做了什麼事?他繞到馬兒後方,接著迅速且直接抓住其中一隻後馬蹄,並且往上提。馬兒只是把頭兒往後擺,好脾氣的看著艾米爾,彷彿想看看艾米爾究竟在忙些什麼似的。因為呢,話說馬兒的馬蹄就像你的指甲一樣沒有多少感覺,這麼一來你就明白,碰到他的馬蹄,他一點也不覺得癢呢。
「來吧,」艾米爾對馬蹄鐵匠說,「快把馬蹄鐵拿過來!我握住了。」
這時所有在場的人們開始交頭接耳,而且當艾米爾幫忙馬蹄鐵匠,讓他為馬兒釘上馬蹄鐵的時候,眾人仍繼續交頭接耳說著。
可是當事情完成時,馬販開始不自在了。他當然記得剛才的諾言,而且他不打算實現諾言。才不呢,他從皮夾拿出五塊錢,想塞給艾米爾。
「這樣應該夠了吧,」他說。
不過,這下子在場的農夫們可不高興了,因為他們全是重諾守信、講求公道的人。
「你甭想耍賴,」他們說,「這匹馬兒是小男孩的!」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反正馬販是有錢人,這大家都知道,而他為了保住面子,也只好說話算話。
「算了,三百克朗也不是多大一筆錢,」他說。「快牽走那匹該死的馬兒,滾得遠遠的吧!」
猜猜艾米爾開不開心呢!他一躍而上,騎坐在剛釘上馬蹄鐵的馬兒背上,策馬疾馳穿過大門,英姿煥發有如堂堂大將軍。所有農夫們開心歡呼,馬蹄鐵匠說:
「溫莫村市集日,就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
艾米爾騎馬直接穿越過市集人潮,開心又驕傲,整個人容光煥發。就在人潮最為擁擠的「大街」上,阿弗烈走來了。
他一看到艾米爾,立即停住腳步,而且瞪大眼睛。
「我的祖奶奶,」他說,「這是誰家的馬呀?」
「是我的馬,」艾米爾說,「他叫做路卡斯,而且你信不信,他和莉娜一樣怕癢哦。」
就在這時,莉娜跑了過來,一把揪住阿弗烈的外套袖子。
「我們要回家了,」她說,「老爺正忙著套上馬呢。」
嗯,玩樂到此結束,現在卡特胡農莊一群人又要回到楓山村了。可是艾米爾絕對得先做一件事才行,他要讓哥特弗利看看他的馬。
「你轉告我爸爸,我五分鐘後就到,」他說,接著他就騎著馬朝鎮長家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所到之處,街石響起一陣陣啪噠聲。
十月的夜空籠罩在鎮長家的宅邸和院子上方,可是所有窗戶全亮著燈光,很有歡慶的氣氛,而且屋內傳來談笑聲。鎮長的慶生宴正進入高潮呢。
哥特弗利就在屋外院子裡走著。他不喜歡派對。於是他又踩起了高蹺。可是當他看到艾米爾騎馬而來時,馬上倒頭栽進紫丁香樹叢裡。
「那是誰的馬啊?」他一從樹叢裡探出鼻子來,馬上問著。
「是我的馬,」艾米爾說,「這是我的馬!」
剛開始哥特弗利才不信,可是當他最後終於明白確實如此,這時可氣壞了
他向爸爸吵了多少次,就希望擁有一匹自己的馬,從早吵到晚,每次爸爸都怎麼說呢?
「你太小了。和你同年齡的小朋友,哪有人擁有自己的馬!」
這可真是天大的謊言!這下子艾米爾來了,假如爸爸有長眼睛,也肯到外面來看看,就可以親眼瞧瞧了。可是這會兒他正坐在屋內設宴款待客人,哥特弗利向艾米爾這麼解釋著,爸爸坐在一大群蠢蛋當中,他們又吃又喝又說,還要高聲向眾人講話,沒完沒了的。
「我沒辦法把他拉出來。」哥特弗利悶悶的說,而且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艾米爾覺得哥特弗利好可憐,而且他一向很有辦法。如果鎮長沒辦法親自來看馬,那麼馬兒可以去讓他看呀,這一點也不難。只要騎上台階,穿門而入,經過玄關,進入用餐室就行啦。哥特弗利只需要幫他把門打開即可。
假如你曾經參加過宴會,忽然有一匹馬進入屋內的話,那麼你就知道,有些人會瞪大眼睛,嚇了一跳,彷彿從來沒見過馬兒似的。在鎮長的慶生宴上的人們也是如此。尤其是鎮長本人。他嚇了一跳,差點讓嘴巴裡的一塊蛋糕噎住,因此當哥特弗利大叫著:「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你看到有小朋友擁有自己的馬了吧!」時,鎮長完全沒辦法開口替自己辯解。
可是宴會上的所有人看到有馬兒出現,其實都滿心歡喜,而且這很正常,因為馬兒畢竟是討人喜歡的動物。大家都想輕拍路卡斯。艾米爾坐在馬背上,開心得笑嘻嘻。他們大可盡情輕拍他的馬。
可是接著一個年紀老邁的中隊長走上前來,想讓大家瞧瞧他對馬兒多麼有一套。他想捏捏路卡斯的後腳。哎呀,糟糕,他不曉得路卡斯超級怕癢啊!
鎮長已經把差點噎在喉嚨的蛋糕拿出來,正準備對哥特弗利說幾句話,可是就在這一刻,中隊長捏了路卡斯的後腳。下一秒,只見一雙馬蹄騰空飛踢,砰的踢中立在一旁的小餐台,忽然一整個鮮奶油大蛋糕騰空飛越,接著噗通一聲,不偏不倚的正好降落在鎮長臉上。
「啪!」鎮長說。
奇怪的是,大家一看竟然哈哈大笑,他們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了。只有鎮長夫人不敢笑。她焦急的拿著蛋糕鏟跑上前來。她可得馬上開始在他臉上挖掉蛋糕,至少在眼睛上挖出兩個洞,好讓她可憐的丈夫可以看到前方。否則他就看不到自己的慶生宴上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這時候艾米爾忽然想起,自己要回楓山村的家了,於是趕緊騎馬穿門而出。哥特弗利在後面追著跑上來,因為反正現在爸爸滿臉鮮奶油,哥特弗利根本沒辦法和爸爸講話,而且他無法忍受和路卡斯分開。
艾米爾在外面的籬笆門前等他,準備和他道別。
「你真開心,」哥特弗利說,並且最後一次輕輕拍著路卡斯。
「嗯,我真的很開心,」艾米爾說。
哥特弗利一聽不禁嘆息。
「可是我們至少會放煙火,」他彷彿自我安慰的說著,「你看!」
他讓艾米爾看了備妥在紫丁香涼亭餐桌上的所有爆竹,這時艾米爾不禁想了想。他的確時間不多,得趕緊上路才行,可是他這輩子還不曾看過煙火呢。
「我可以幫你們試點一支爆竹,」他說。「試試看爆竹點不點得著。」
哥特弗利沒有考慮太久。他從爆竹堆拿出一支爆竹。
「好吧,就這支小蜜蜂炮哦,」他說。
艾米爾點點頭,然後下了馬。
「好,就這支小蜜蜂炮。給我來一根火柴!」
他也拿到火柴了。接著—噗、噗—那隻明亮燦爛的小蜜蜂就飛走了,它的確點著了!牠一會兒飛到東、一會兒飛到西,最後飛回了涼亭桌上,歇在那一堆爆竹當中。我猜牠不想獨處呢。然而艾米爾和哥特弗利都沒有發現,因為他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高喊。原來是鎮長跑到屋外下了台階,想和他們講話。這會兒他臉上幾乎沒有鮮奶油了,只有兩撇大鬍子在十月夜色中仍閃爍著白光。
可是在溫莫村街道上,溫莫村民們仍然四處走著、笑著、嘻鬧著、喊叫著,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好玩的事,或者是可怕的事。
這時候出事了!可怕的事真的來了,那是他們內心懷著一股神祕的興奮感早就期待著的。忽然之間,遠方鎮長家院子上方的天空一陣火光。忽然之間,空中滿是火紅吱吱響的蛇砲、燦爛的火叢和熊熊的火焰,鞭炮聲劈哩啪啦、又砰又爆又噴又響的可怕極了,嚇得溫莫村民們面無血色。
「是彗星!」他們大叫著,「救命啊,咱們活不成啦!」
接著大家沒命似的尖叫哭喊,那景象前所未見。因為大家都以為生命到此結束了。可憐哪,難怪路上是一群群慘叫昏倒的人們。只有派翠爾夫人全然冷靜的坐在自家的玻璃陽台上,看著外面的火球飛竄。
「我已經不再相信彗星了,」她對貓咪說。「我敢打賭,這肯定又是艾米爾在調皮搗蛋了。」
派翠爾夫人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的確就是艾米爾和他的小蜜蜂點燃了所有的生日爆竹,讓爆竹在空中一次點爆,頓時火煙瀰漫。
不過說來也算幸運,還好鎮長正好在這一刻到屋外來,否則他可能完全沒機會觀賞到他的美麗煙火。這時他置身於煙火滿天飛竄、爆竹劈哩啪哩的現場,而且每次有顆火球從他耳邊吱吱飛過,他就得不時左躲右閃的跳開。艾米爾和哥特弗利知道他覺得這很好玩,因為他每次一跳,就發出開心的輕聲叫喊。唯有在一支火箭炮不巧吱吱衝進他的褲管裡時,他才真的被惹惱了,否則他為什麼會發出如此一聲震天的咆嘯,接著繼續大呼小叫個不停,邊叫邊跑到屋角的水桶那兒,氣得把腳踩進水桶裡。不過火箭炮不能碰水,否則就熄滅了,他應該早就要想到的呀。
「不過這會兒我總算是看過煙火了,」艾米爾說,這時他躺在鎮長的柴房後面躲著,哥特弗利就在他旁邊。
「是啊,你總算是看過煙火了,」哥特弗利說。
接著他們不說話了,就這麼等候著。他們並沒有特別在等些什麼,只是想等鎮長氣消了,不再像隻生氣的大黃蜂似的在院子裡嗡嗡來回穿梭。
不過後來,當卡特胡農莊的馬車朝楓山村的方向駛去,這時所有陽光和火球早在許久之前已經熄滅。這時唯有星星在樹梢上方發出明亮的光芒。森林一片漆黑,道路一片漆黑,可是艾米爾開心極了,他在黑暗中騎著馬兒,唱著歌兒。
嘿呦,爸爸呦,
我的馬兒真優秀,
牠的腳兒不得了,他的腿兒不得了,
牠飛奔跑跳呀真是不得了。
艾米爾的爸爸坐在馬車上駕著馬車,他對自己的兒子可真滿意。這小傢伙一會兒又是調皮搗蛋、一會兒又是彗星煙火的,真的差點把派翠爾夫人和溫莫村民們全嚇壞了,可是他不也完全不花一毛錢的得到了一匹馬嗎?這比什麼都重要呢。整個楓山村像他這樣的孩子沒有第二個,而且這回艾米爾可不用去木工房反省了,艾米爾的爸爸心想。
而且艾米爾的爸爸心情大好,或許是因為就在他準備打道回府之前,正好遇到一位舊識,這位友人請他喝了好幾瓶美味的溫莫村啤酒。倒不是說艾米爾的爸爸平常喝啤酒,才不呢,他不是嗜酒的人,可是這會兒有人請他,既然是完全免費,他怎麼能推辭呢?
艾米爾的爸爸愉快的輕揮馬鞭,策馬前進,一邊若有所思的說著:
「卡特胡農莊親愛的好爸爸來啦……好……好個男子漢!」
「我的老天爺,」艾米爾的媽媽說,「還好市集日不是每天都有。噢,就快回到家了,真好!」
小依妲坐在她的大腿上熟睡著,手上緊抓著在市集上得到的禮物。那是一個陶瓷小籃,裡面有粉紅色陶瓷玫瑰。籃子上寫著:「溫莫村旅遊紀念」。
莉娜坐在後座睡著,倚在阿弗烈手臂上。阿弗烈的手臂也睡著了,因為莉娜的身體重量已經壓在手臂上許久。除此之外,阿弗烈倒是清醒得很,而且心情極好,就像他的老爺一樣,他對一旁騎著馬的艾米爾說:
「明天咱們拉一整天的糞肥,一定很有趣。」
「明天我要騎我的馬,」艾米爾說。「騎一整天。一定很有趣。」
就這這時,馬車繞過最後一個馬路轉彎處,他們可以看到卡特胡農莊家裡廚房窗戶透著光,老瑪亞備好了晚餐等著他們。
你或許以為艾米爾現在有了自己的馬,應該不再調皮搗蛋了,可是才不是這樣呢。他騎路卡斯騎了兩天,可是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十一月三日,他就又開始出動了。猜猜看他做了些什麼……哈哈哈,我一想到這事兒就忍不住要笑呢!事情是這樣的,那一天啊……噢,不行,不能說!不能說!畢竟我已經答應艾米爾的媽媽,絕對不告訴任何人,艾米爾在十一月三日這一天做了什麼事, 因為事實上這就是在楓山村民們募了一筆錢,想把艾米爾送到美國的不愉快經驗之後,你應該記得這件事吧。事後艾米爾的媽媽完全不想記住這件事,她甚至沒有在藍色筆記記下此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對外張揚呢?還是不要吧,不過你倒是可以聽聽,那年聖誕節隔天,艾米爾有何出人意料之舉。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三
艾米爾幫自己找到一匹馬,也嚇壞了派翠爾夫人和整個溫莫村
每年十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三,是溫莫村舉辦年度市集的日子。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天啊,整個城裡從清晨到深夜,都是熱鬧非凡的歡樂盛況。從楓山村和其他地區遠道而來的每一個人,來到這兒不管是賣牛啦、買小牛啦、換馬啦、湊熱鬧啦、找未婚夫啦、吃紅白相間的薄荷糖啦、跳莎蒂希社交舞啦、打架啦,大家都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餘興方式,玩得盡興而歸。
艾米爾的媽媽有一回問莉娜,她能不能說出一年當中的重大節日,她想看看莉娜究竟有多麼精明,於是莉娜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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