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系列第二彈!
古靈精怪的小書生 VS. 霸氣認真的大將軍
《晟世青風》前傳,國相殷寂離與皇叔轅冽的浪漫情話。
且看耳雅對敖晟父輩間的糾葛往事娓娓道來。
十五歲時的救命之恩,讓天才少年將軍轅冽難以忘懷。
那人要他答應三件事,一件比一件奇怪也就罷了,
最後還做好事不留名,為了「擺脫」他,
居然踩了他一腳!
這讓轅冽的自尊受了挫,
總是想著要將這狐狸精似的傢伙找出來!
五年後,他們在京城樂都相遇。
一個已是南景王朝的剽悍將軍,
一個卻是古裡古怪上京趕考的書生。
轅冽不知怎地,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對這小狐狸產生異樣的心思。
當然,殷寂離非是狐狸精怪,
他有濟世治國的大才,胸有丘壑,聰明至極!
可他說他是自己的煞星,
一旦遇上,倒楣不說,說不定還有危及性命的危機……
作者簡介:
耳雅,晉江文學作者,八零後天秤座,愛寫作愛畫畫,愛美食愛攝影,愛寵物愛花草,喜歡收集各種零碎且無價值的東西。脾氣溫和膽子奇大,以恐怖片和偵探小說為精神食糧,卻寫著各種溫馨美滿的故事,並偏執地在溫馨故事裡夾雜各種懸疑推理情節,堅持HE不動搖。
已出版作品《江湖不挨刀》、《花間提壺方大廚》、《有座香粉宅》、《詭行天下》。
章節試閱
第一章
伴著嗓子眼裡乾裂一般的疼痛,轅冽緩緩甦醒了過來。
他帶領南景一百死士抵擋北齊的一萬人馬……到最後,只記得滿眼的血,想不到他轅冽十五歲第一次上戰場,就是個喪命的下場。
不過很快,轅冽就發現自己還活著,並且還在移動中。
被活捉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轅冽心中一懍,寧可死了也不能被活捉!如果敵方知道他是南景國帶兵大將的兒子……那就更糟了。
轅冽甩甩頭讓自己盡量清醒,此時,他正仰天躺在一輛小板車上,兩旁除了低矮的樹木在後退之外,並沒有敵軍,似乎並不是被活捉了。他想坐起來,卻發現動不了,全身疼,傷得太重了。
最後,轅冽只好仰起臉,就看到前方,距離自己不遠處坐著一個少年,白衣,正在趕著小毛驢車。
「呃……」轅冽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乾咳一般沙啞。
不過還是驚動了那個少年,他回過頭來。
轅冽微微皺眉,這少年用一塊白色的綢子,把自己的頭纏得只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起來實在古怪。
少年身形瘦削,穿著件白色的長衫,腰間纏白玉腰帶,做工講究,看身板應該是個書生,十四五歲吧。
少年停下了驢車,湊過來看轅冽,單手摸著自己那被白綢子纏著的下巴,細細地端詳著。
轅冽動不了,仰著臉跟他對視。
少年的一雙眼睛極漂亮,眸子清明,眼梢微挑,睫毛濃密而長,眨巴兩下,雙眼水潤靈氣。轅冽緊緊盯著看。他自幼生在元帥府,無論男女,美人見了無數,不過這雙眼睛,是到現在為止,他認為最好看的一雙了。
那少年盯著他看了良久,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個撥浪鼓來。口中念念有詞,手裡咯登咯登地搖著小鼓……嘴裡那一長串唸完後,就將鼓停下,盯著鼓面細看起來。
轅冽注意到,那撥浪鼓的鼓面上,不是常見的花鳥,也不是臉譜——而是一個八卦,畫著密密麻麻的符咒。
少年看了半晌,有些沮喪地將撥浪鼓收了起來,伸手指著轅冽道:「都怪你!」
轅冽愣在原地,少年聲音好聽,清清透透,應該是個男孩兒沒錯,伸出來指著自己鼻尖的手指也是纖瘦的,沒有繭,可見是好人家的孩子,沒幹過重活,也沒練過武。
轅冽端詳了他的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什麼?什麼都怪自己?
轅冽想要說兩句話,但是張開嘴卻說不出來,半天,才擠出一句:「渴……」
少年從驢背上取下了一個水囊來,小心翼翼地給轅冽餵水。
幾口清涼甘甜的水下肚,轅冽立刻精神了起來,問那少年:「這是哪兒?」
「青雲鎮啊。」少年回答。
轅冽略一想,青雲鎮就在他們與北齊大戰的戰場附近,便又問:「戰事呢?」
「南景贏了。」少年坐在板車上,盤著腿道:「你是我從屍體堆裡挖出來的。」
轅冽有些感激:「多謝。」
「你別謝我!」少年認真道:「有事情跟你說!」
轅冽抬眼,不解地看他。
轅冽這人向來少言寡語,即便只是少年,但看起來很老成,眉眼俊朗,畢竟出身、經歷不凡,年紀輕輕,已經有了一些英雄氣概。
少年瞇起眼睛盯著轅冽又端詳了一會兒,問:「你叫什麼?」
「轅冽。」
「你姓轅啊?」少年有點吃驚,不過也沒多問,道:「我對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你要答應我三件事!」
轅冽覺得這少年倒是爽快的,就點頭:「嗯,你說。」
「第一!」少年認真道,「以後一旦遇到姓殷的人,你要轉身就跑!」
「……」轅冽盯著那少年有些傻眼,半晌才問:「為何?」
「你答應就是了!」少年不願多作解釋。
轅冽想了想,姓殷的人也不多,而且剛剛看這少年神神叨叨的,不會是有什麼病吧,就遲疑著點了點頭。
見轅冽點頭答應了,少年又道:「第二件事!以後不准算命!」
轅冽又點頭,更加相信,這少年估計真的有病。
「第三!」少年想了想,壓低聲音道:「你記住啊,不准喜歡男人!」
「呃……」轅冽良久才明白過來,臉上有些紅。他也不小了,自然知道這回事,南景民風便是如此,不只漂亮女人受歡迎,男人也是……王公貴族對漂亮男人的興趣比女人更大,他爹就是這樣子,他曾見過他爹帶著漂亮小倌兒在屋中戲耍。
少年見轅冽都點頭答應了,湊過去,眼神有些危險:「說話算話啊,立個字據吧!」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寫好了三個條件的紙來,在轅冽眼前晃了晃,隨後,抓住轅冽的手,按手印。
轅冽一臉無奈地看著那少年的舉動,問:「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笨啊,我能告訴你的話,還蒙面做什麼?」少年反問。
「你是北齊的人?」轅冽有些警惕。
少年歎氣,也不搭理他,將按上了手印的紙折好,塞進了轅冽的懷裡。
「給我?」轅冽更不解了!
「嗯!」少年拉著毛驢的腦袋,將車子調了個頭,對他道:「這紙你帶在身邊,要時刻牢記這三點啊!」
說完,他一拍毛驢的屁股,「現在南景人馬滿城地找你呢,這樣回去肯定能遇上,我走了,你保重。」說完,轉身就要走。
轅冽急了,伸手一把扯住少年的袖子想要爬起來……但是他傷太重,驢車也跑起來了,轅冽一下子就從板車上翻了下來,他本能地抓緊那少年的衣袖。
轅冽自幼練武,身體強健,十五歲已經長得很高。
那少年只不過是個文弱的書生,身形只比孩童大一點,被轅冽這一拽,仰天摔倒。
「哎呀。」少年倒地後,揉著摔疼了的背,嘴裡喃喃自語:「果然是啊,你就是命裡煞星,這命盤還是個死結,真要命!」
轅冽見少年圍著塊綢子的嘴裡直嘀咕,樣子挺有趣,他心裡想的是,好歹也得看看救命恩人長什麼樣子吧!就趁那少年不防備,伸手去扯他臉上的白綢子。
綢子被轅冽扯鬆了,滑落……
少年果真是十四五歲,好生白淨,他反應也快,見綢子落下來了就趕緊擋住,卻是露出了半張臉來。
轅冽盯著看,這少年容貌俊美異常,乾淨清雅,左眼微微飛起的眼梢下方,有淡淡一顆芝麻粒大小的紅痣,轅冽就盯著那一雙好看的眉眼和眼角那一顆痣,看得有些呆愣了。
少年站起來就要逃,轅冽抓住了哪兒肯放手,少年一手被抓住,一手捂臉,怒道:「做什麼?!」
「你叫什麼?」轅冽失血多了些,身體發虛,力氣只夠拽住那少年而已。
這時,就聽到遠處傳來了軍兵的聲音:「大少爺!」
轅冽一愣……是找自己的人。
少年急了,甩胳膊:「你放手!」
轅冽不放。
少年眼見有人過來了,一著急……抬腳,踩!
後來的事情,轅冽都不記得了,就記得眼前一隻黑乎乎的鞋底。
等轅冽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他父親的軍帳之中,左右一找,沒有那少年蹤影。
「哥,沒事吧?」他二弟轅珞就在一旁守著他,邊對外頭喊:「快去告訴爹,大哥醒了!」
不多久,大將軍轅陌跑了進來。此次轅冽帶著一百死士突圍,殺敵一萬,讓他的大軍順利入城,取得大勝,徹底消滅了北齊的餘部,可謂立下了大功。轅陌本來就最疼愛轅冽這個兒子,如今更是當成了至寶,見他無礙,也是放下心來。
轅冽摸了摸胸口,卻沒找到那張紙條,問一旁的轅珞:「你們在哪兒找到我的?」
「亂屍堆裡啊。」轅珞回答。
「沒看到一個白衣的少年麼?」轅冽問。
轅珞微微皺眉,搖頭:「什麼白衣少年?」
「呃……」轅冽想了想,「一身白衣服的,十四五歲,長得很俊很俊……」
「冽兒!」轅陌一驚,「戰場之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少年?你該不會,遇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不乾淨?」
「來啊!」轅陌立刻命人找來了道士法師,給轅冽作法驅鬼。
轅冽就聽到耳邊一群和尚道士念經,身上又累,混混沌沌睡去,只是一閉眼,眼前就是那少年的眉眼。
原本轅冽從來沒想過什麼喜歡男人女人的事情。但是他如今歲數大了,隱約有了些那方面的念想,剛剛那少年又一提醒,他就心裡琢磨,如果能有那少年那麼好看,男人他也喜歡。
後來轅珞見他茶飯不思的,就問他原委,轅冽如實跟他說了,驚得轅珞趕緊跟他爹說:「糟糕了,大哥被隻白色的狐媚子給迷住了!」
於是,轅陌又讓那一群和尚道士好一番折騰。
很多年之後,轅冽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少年的一雙眼睛。以至於他到了二十歲,男人女人一個都不曾碰過,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有那方面的念想,眼前就會出現那少年的身影。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轅冽堅信,那個少年絕對是個妖怪!將他迷了,害他終生!
◎
五年後。
景帝十七年,初秋,南景國都城──繁華的樂都迎來了三年一度的秋試,寒窗苦讀了十年的書生們紛紛從各地趕來,想要金榜題名,有一番作為。
樂都的各大酒樓飯館都被趕考的書生們擠滿了,眾人以文會友,有學問的拽文,沒學問的擺譜,一個個還挺像回事。
「夥計,還有房間麼?」
在樂都最大的酒樓霄雲樓門口,一個二十歲上下,書生打扮的男子問酒樓夥計。
就見這男子穿著一身白,外頭罩著青色紗衣,很是斯文秀氣,背著一個小包袱,一看就是來趕考的。
夥計見這男子衣著不凡,就知道是個有錢的,便道:「這位少爺,我們這裡一般的房間都滿了,只剩下幾間天字房,貴。」
「多少銀子?」少年問,「我們兩個人,要住一個月的。」
夥計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個月的話,要一百兩。」
「掌櫃的,你打劫還是做買賣啊?」
這時候,那青衫男子身後來了另一個身材頎長瘦削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白衣,腰間玉帶,光看身形就是位翩翩公子。
夥計看了看他,有些納悶,這男子拿著個包袱遮著臉,見不得人似的,不過看他露在外頭的眉眼,長得實在是好,莫不是怕太好看了招惹是非?也難怪,如今世道變了,景帝就好男色,南景又是重武輕文,那些武將大多男女不忌,好看男人比女人還招人呢。
「這天字房是最安靜最好的地兒了。」夥計笑道:「兩位公子一看就不是缺錢的人,一間天字房,兩個人住下剛剛好。今年來赴考的人多,你們來得算是早的,按如今這情形下去啊,不出三天,整個樂都就不會留下一間空屋子了。」
青衫男子回頭,就見白衣男子用包袱遮著自己,跟做賊似的,便問:「寂離,你住不住啊?」
白衣男子露出半張臉看他:「住!坐西朝東,大路走通,這樓風水好。」
夥計聽得眉開眼笑。
那青衫男子就沒再多說什麼,掏出了銀子交給夥計。
夥計歡歡喜喜引著兩人進酒樓,要他們在帳冊上簽名兒。
那青衫男子提筆,寫了自個兒的名字,賀羽。
這夥計每年都能見好些念書人,一看書生的字就挑眉,好字啊!準有出息。
這時候,後頭那個白衣人也走了上來,拿起筆,草草寫了三個字,一甩筆,就逃命似地跑上樓去了。
夥計拿著名冊看了看,嘖嘖搖頭。
這時候,掌櫃的走來,問他:「看什麼呢?」
「掌櫃的,我見了那麼多趕考的書生,還沒見過寫字那麼難看的呢。」夥計笑著,將那名冊遞給掌櫃的看。
就見剛剛那白衣人簽的名字,三個字都連在一起,筆劃凌亂得根本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夥計還想笑,那掌櫃的卻是一把將名冊奪了過去,連讚:「好字啊!好字!」
「掌櫃的,還好字呢?」夥計有些納悶,「都看不清楚。」
「你懂什麼。」掌櫃的瞪了那夥計一眼,「這一筆草書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拿剪子來!」
「幹嘛?」夥計不解。
「絞下來收著,日後說不定值大價錢!」
夥計哭笑不得地拿來了剪子,看著掌櫃的仔仔細細地將那名字剪下來,便問:「那這人究竟叫什麼?」
掌櫃的微微一笑,道:「殷寂離。」
離開這霄雲樓不遠處,是一座巍峨的府衙——轅府。
南景皇室姓陳,如今在位的是陳靖帝,也稱作景帝。
這轅府是大將軍轅陌的宅邸,南景總共有四大家族,分別是大將軍轅陌的轅氏、齊王齊通海的齊氏、海王蕭勉的蕭氏、還有太尉夏梁的夏氏,都是武將。
「哥,要不要出去走走?」轅陌的次子轅珞拿著一本集子,問轅冽。
轅冽已然二十歲了,生得挺拔英俊,性子沉靜寡言少語,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帶著一股冷冽的感覺。
轅冽自十五歲隨父出征立功之後,已經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役不下百次,屢立奇功,如今他已官拜上將軍,麾下數十萬精兵,兵強馬壯,從來沒打過敗仗,是南景年輕一輩之中最出類拔萃的,深得陳靖帝的器重。
「不去。」轅冽搖頭,「我又不喜歡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
「如今書生多啊。」轅珞卻是似笑非笑地道:「你不出去看看?說不定能遇到當年救你的那隻小白狐狸呢?」
轅冽一臉喪氣地看他,都那麼多年了,轅珞還總拿這事情奚落他。
「走吧。」轅珞拽住他,道:「去霄雲樓吃頓好的,過幾天書生來得太多,那出門才叫真麻煩了呢。」
轅冽想了想,也許久沒出門走動了,便和轅珞一起去吃飯了。
「寂離,你不去吃飯?」賀羽將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問靠在窗邊,咯登咯登轉著撥浪鼓的殷寂離。
「不去。」殷寂離堅決搖頭。
「你不是說餓了麼?」賀羽問。
「不行!」殷寂離道:「今天絕對不能出門!你吃完了給我帶些吧。」
「為何?」賀羽不解,看窗邊終於不再拿包袱擋著臉的殷寂離,搖頭。這人,好看得有些過了!也幸虧他機靈聰明,又會算命趨吉避凶,才能平平安安長那麼大。
殷寂離歎氣,指著撥浪鼓上的八卦,道:「今日我大凶,不宜出門,出門必遇煞星!再說了,我命中剋星本來就在樂都。」
「你那麼怕,還跑來樂都做什麼?」賀羽歎氣問他。
「你沒看到書院那群老夫子麼?」殷寂離苦著臉說:「他們說了,我若再不來考,他們就要吊死在書院裡頭。」
「那你準備怎麼辦?」
「先躲著唄。」殷寂離無所謂地道:「到時候來個名落孫山,不就得了麼。唉,給我帶罈子好酒別忘了啊!」
賀羽離開了天字房,去酒樓的大堂吃飯。
整個酒樓都滿座了,賀羽正在轉圈,想著要不然讓夥計給送到客房裡頭,和殷寂離一起吃得了,就看到靠窗一桌的食客們站了起來,付了銀子離去。
賀羽大呼好運,走過去坐下。
夥計過來收拾碗筷,邊問賀羽:「這位公子,想吃什麼?」
賀羽大少爺出生,有的是銀子,好不容易來了趟樂都,自然是要吃些好的,便點了八個菜一個湯,還要了一壺好酒,獨自霸占了一張桌子,大快朵頤。
賀羽邊吃,邊聽旁邊幾桌的書生們嘴裡吟詩作對,一臉自命不凡,只可惜說出來的都狗屁不通。賀羽心裡好笑……幸好殷寂離沒跟來,不然說不定會想法子捉弄那些書生,惹點是非。
這時候,樓梯口走上來了兩個人,與這滿樓的外鄉書生不同,這兩人看起來像是樂都本地的富家公子,一個穿一身黑,一個穿一身靛藍色,兩人都是錦衣玉帶,衣料考究,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夥計在一旁邊引路邊點頭哈腰:「轅少爺這麼有空啊。」
賀羽遠遠地聽見了……姓轅?便抬頭看了一眼,該不會真是殷寂離的那位煞星吧?不過他算卦向來準,也幸虧沒出來吃飯,不然不是真遇上了麼。
來到酒樓吃飯的,正是轅冽和轅珞兩兄弟。
上了樓,轅冽就皺眉,對轅珞說:「那麼多人,沒位子了。」
轅珞四周看了看,發現整個酒樓,就賀羽那桌有位子是空的,那是一張大圓桌,就賀羽一個人坐著,再坐兩個人足夠了。這霄雲樓的酒菜是整個樂都最好的,尤其是這裡的老酒,轅珞最愛喝,他拽了轅冽一把往賀羽那桌走。
轅冽見是要跟人合坐,有些不自在,但是他向來疼愛轅珞這個弟弟,知道他愛喝霄雲樓的酒,也就順著他的意思過去了。
轅珞走到桌邊,問賀羽:「兄臺,併個座兒吧?」
賀羽點點頭,伸手示意——請,便繼續吃飯。
轅珞坐了,對轅冽招手:「大哥!這裡!」
轅冽無奈,只好在他身邊坐下,夥計殷勤地來給兩人點菜。
賀羽對樂都四大家族的事情也瞭解一些,看這兩人的派頭,估計就是轅氏兄弟了,那個黑衣人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轅冽吧……也就是殷寂離口中的那個衰神。賀羽略看了一眼,這轅冽實在是威武英俊,讓人過目難忘。又注意到他身邊的轅珞,就顯得很普通了,扔在人堆裡估計都沒人認得。
賀羽與殷寂離是髮小,從小便是鄰居又是同窗,家裡也世代交好,都是青雲鎮人。
殷家是青雲鎮的首富,殷老爺子很會做買賣,人也有學問,開了座殷園,教出了好些大才子。殷寂離乃家中獨子,老爺子四十多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兒子,三代單傳,寶貝得不行。
殷寂離從小聰明,乃是青雲第一才子,除了文采好,他還會算命。這算命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琢磨的,還是天生的。且他算命極準,在青雲鎮有個神算殷的名號,附近州城府縣好些人都慕名來找他算卦。
賀羽家裡是世代行醫的,他爹算是江湖人,人稱藥王,賀羽出了名從小就是神醫,還有一身的好武藝。
兩人從小玩在一塊兒,都是能惹禍的主兒,闖禍一起,受罰也一起,因此無話不談。殷寂離那點兒事情賀羽基本都知道,他整天神神叨叨,說這轅冽是他命裡的大剋星,一旦遇到了是要倒大楣的,因此跟避瘟神似的避著。
這次來樂都,殷寂離原本不想來,可實在是被他爹和那些夫子們逼急了。他爹讓他成親延續香火,夫子們讓他進京趕考得功名,反正就是不讓他安安靜靜看書。正好賀羽要來京城辦點事,所以殷寂離就跟來了,賀羽也樂得帶著他來,他有算命的能耐,自己的事情,還要他幫忙。
轅冽坐下等菜,左右無事,就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對面的書生。
只見眼前坐著的這個青衫書生眸正神清,筋骨奇佳,一看竟是個會功夫的。轅冽有些納悶,書生大多羸弱,竟然還有個會武的,而且一看就是武功不差,不知道什麼來頭。
轅珞在一旁倒茶,見轅冽盯著對面吃飯的年輕人發呆,覺得失禮,就輕輕踹了他一腳。
轅冽一愣,回過神收回視線,卻又注意到那書生的手邊放著一個白色錢袋。這錢袋做工講究,白色底子,上頭用白絲繡了一個字,陽光下一照,若隱若現的,似乎是個殷……
轅冽看到個殷字,心頭就咯登一下。
他至今都記得當年那少年讓他立下的字據——看到姓殷的就跑……
轅珞端著茶杯,見轅冽先是盯著書生看,隨後又盯著書生的錢袋看,心中納悶,又一眼看到了錢袋上面的那個殷字,一驚,抬眼仔細看那書生。就見這書生白面細眉,長得煞是清俊,該不會,就是轅冽說的那個書生?
想到這裡,轅珞又踹了踹轅冽,拿眼神瞟了賀羽一眼,對他挑挑眉——是他啊?
轅冽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吧。雖然事隔多年,但是那少年的樣貌他還是清晰地記得的,這書生的確挺好看,但是與那少年比起來相距甚遠。特別是那少年眼角的一粒痣,他記得甚是清楚。
賀羽手邊的錢袋是殷寂離的,殷寂離銀子多,不過他手也鬆,一看到書就愛買,往往不到幾天就一個銅板沒剩,換了滿車的書。他也有自知之明,索性將全部家當都給賀羽了,讓他看管著,省得自己亂花。
第一章
伴著嗓子眼裡乾裂一般的疼痛,轅冽緩緩甦醒了過來。
他帶領南景一百死士抵擋北齊的一萬人馬……到最後,只記得滿眼的血,想不到他轅冽十五歲第一次上戰場,就是個喪命的下場。
不過很快,轅冽就發現自己還活著,並且還在移動中。
被活捉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轅冽心中一懍,寧可死了也不能被活捉!如果敵方知道他是南景國帶兵大將的兒子……那就更糟了。
轅冽甩甩頭讓自己盡量清醒,此時,他正仰天躺在一輛小板車上,兩旁除了低矮的樹木在後退之外,並沒有敵軍,似乎並不是被活捉了。他想坐起來,卻發現動不了,全身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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