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殉葬
景元七年冬,十月初三,天降大雪。
「惶恐什麼惶恐,醫不好,爾等統統陪葬!」一道尚且有些稚嫩的少年嗓音在帝王寢宮中迴響,旋即轉為悲戚的低泣,「皇兄,嗚……」
龍床上的男人,雙目緊閉,俊美無儔的臉上,泛著些許青白,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那周身的帝王威儀。此人,便是這個王朝的主宰,景元帝虞錦棠。
景元帝二十五歲登基,稱帝七載,勵精圖治。匈奴五月犯邊,帝御駕親征,退敵三百餘里,普天同慶。然,這個時候,突然傳來帝王身受重傷的消息,大軍不得不提早回京。
帝王寢宮,紫宸殿外,長長的玉階在陰霾的掩映下顯出幾分灰白,紛紛揚揚的大雪落在臺階上,卻沒人有心思去打掃。身穿鐵甲的侍衛,在階梯兩側肅然而立,給本就沉重的氣氛更添了幾分肅殺。
如今的大虞朝,正是鼎盛時期,卻突然遭此橫禍。不僅僅屋中的皇太弟跪地痛哭,立在殿外護送皇上回宮的大將軍,也禁不住虎目含淚。帝王無子,早已立了皇太弟,可如今皇太弟尚且年少,若是皇上撐不過去,大虞朝怕是又要陷入風雨飄搖的境地。
思及此,大將軍禁不住朝殿前盤龍柱上綁著的人啐了一口,想想又覺得不解氣,衝過去掄起拳頭就要打他。
「士可殺不可辱,我張孝仁一心為國,莽夫你憑什麼打我?」被綁在盤龍柱上的人,穿著一身文官的朝服,單看上面的紋飾,便知品階不低,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梗著脖子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
「一心為國,你就勾結匈奴刺殺皇上!」大將軍赤紅雙眼,一拳打到張孝仁的臉上,將那一張正直嚴肅的臉打歪了。
「呸,」張孝仁吐出一口血沫,「皇上一意孤行,非要娶什麼男皇后,有違天理倫常,我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一句話沒說完,又被大將軍一拳砸在小腹上。
「呼啦!」鐵甲整齊觸地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悲憤中的將軍,愣愣地抬頭看去。
階梯兩側,持刀的鐵甲侍衛,一個接一個地跪地行禮,在玉階盡頭,一人身著明黃色繡鳳凰紋廣袖長袍,踏著階陛緩步而來。
那是一個年輕儒雅的男子,眉目清朗,身如修竹,鉛灰的天色映著那張有些蒼白的俊顏,依舊難掩風華。
「參見皇后殿下!」大將軍立時跪下行禮,而一旁的張孝仁,則撇嘴著嘴從鼻孔裡噴出一聲冷哼。
來人正是大虞開國以來第一個男皇后──宋簫。
十四歲中舉,十七歲參加會試,因著才華出眾加之年幼太過稀奇,成為先帝欽點的狀元郎,二十出頭就混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前途無量,就連一向死板的張孝仁,也稱讚過他少年英才。卻不料,兩年前,一道聖旨將侍郎大人變成了皇后……
皇后沒有理會張孝仁的無理,也沒有像往日那般向將軍回禮,依舊保持著不徐不疾的腳步,踏進了紫宸殿。
殿中滿是藥味,十三位御醫跪在地上,額頭貼地,一言不發。穿著杏黃色儲君常服的皇太弟跪在龍床前,臉埋在被子上看不清表情。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明黃色的錦被上緩緩抬起,搭在弟弟的頭頂:「可記住了?」低沉悅耳的聲音,絲毫不顯虛弱。
「嗚……」皇太弟點點頭,抬起頭看看皇兄,似察覺到了身後有人,緩緩轉過頭,就看到皇后無喜無悲地站在一群御醫身邊,既不說話,也不上前。
垂目聽御醫低聲回話的宋簫,感覺到那兄弟倆在看他,便也回望過去。
景元帝的臉色比方才好了不少,青白盡褪,甚至帶著幾分紅潤,看起來比臉色蒼白的宋簫更精神。
「……皇上舊疾未癒,塞北天寒,那箭矢又傷到了心脈,臣等無能……」太醫院首座顫顫巍巍地說著,叩首在地。
宋簫微微抬手,阻止御醫再說下去。
「爾等退避,朕……咳咳……有話要與皇后說。」皇帝一句話說不完,就開始咳嗽,牽動了胸口的傷處,額頭立時冒出細密的冷汗來。
「皇兄!」皇太弟著急地想去扶,卻被揮開,只得一步三回頭地帶著眾人出去。
皇帝靠在厚實的大迎枕上,看著宋簫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一會兒看到那人穿著狀元服,笑得春風得意;一會兒看到他穿著鮮紅的鳳袍,滿目驚惶卻又故作鎮定……閉了閉眼,鹿鳴宴的春光、洞房的紅燭統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依舊清秀怡人的俊臉,眸光平靜地望著他。
「疼嗎?」宋簫緩緩抬手,摸了摸那染上了血跡的白布,指尖微顫。
一隻溫暖有力的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宋簫的,沉默良久,突然道:「朕已經寫好了詔書,你得給朕殉葬!」
宋簫抬起頭,靜靜地看過去,帝王那深邃漆黑的眼眸中泛著些許猩紅,帶著慣有的執拗和瘋狂。
打從二十二歲那年,虞錦棠在鹿鳴宴上看到了那笑眼彎彎的小狀元,就定要娶他為妻。沒有皇位說了不算,他就把皇位搶過來;宗親反對,朝臣以死相逼,言說內憂外患皇上不可任性,他就蕩平四海,驅趕匈奴。如今,命不久矣,讓他如何捨得,這個他傾盡所有才換來的摯愛。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宋簫垂眸,對於皇上說讓他殉葬,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這個人向來如此,無論做什麼,從來不問他的意見,直接替他做決定。
皇帝微微蹙眉,緊緊攥著宋簫的手,一震劇痛驟然自胸口蔓延開來,好不容易紅潤起來的臉再次變得青白,力氣也隨著疼痛一點一點地流失,他死死盯著宋簫,啞聲道:「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由於太過用力,那修長手指攥得骨節發白,也將宋簫的手腕捏出了一圈青紫,而後,慢慢鬆下來,啪嗒一聲滑落到了明黃色的錦被上。
宋簫愣愣地舉著那隻手,感到一陣窒息的麻木自頭頂傳到腳底,足足過了三息,才緩過一口氣來。慢慢悠悠地抬手,撤去皇上身後的大迎枕,讓他躺得舒服些,又仔細地將帝王凌亂的鬢角捋順。
「虞錦棠,你就這麼死了?」宋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已經完全失了血色的臉,「我剛當上皇后,今年的俸祿還沒給我呢……」是你說的,皇后的俸祿比侍郎的高,我才答應嫁給你的。
在床邊念叨了一會兒,確定那人再也不會回應自己,宋簫這才起身,拿起牆上掛的寶劍。此劍名喚莫邪,乃是景元帝於塞外偶然所得,相傳為上古神劍,懸於帝王寢宮,可驅鬼祟,避萬邪。
「嗡──」寶劍出鞘,發出一陣龍吟之聲,鋒利的劍刃反射的光芒,刺得宋簫瞇起了眼,揮劍,橫於頸間。
「皇嫂,不可!」皇太弟砰的一聲推開門,一個箭步衝上來,反手奪下了宋簫手中的劍。
「皇上啊!」跟著衝進來的大將軍撲倒龍床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哭號起來。
總管太監曹公公捧上一個錦盒,皇太弟一手握著莫邪,一手將錦盒推到宋簫面前,紅著眼睛道:「皇嫂,這是詔書,您來宣讀吧。」
宋簫想把莫邪搶回來,奈何皇太弟身手不凡,根本不是他一個文弱書生對付得了的,看了一眼殿外森嚴的守衛,再看看神色堅毅的皇太弟,這人已經是新任的帝王,他也不能違抗,只得伸手,拿起了錦盒中的詔書。
「朕自二十五登基,夙夜孜孜,無一事不竭其周詳。在位七年,治朝堂於未亂,平番邦於未危,驅韃虜至王庭以北,蕩平四海,八方來朝。朕自感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列祖列宗……」宋簫站在寢宮殿前,一字一頓兩聲念著景元帝的遺詔,字字句句,乃是虞錦棠的肺腑之言。
百官跪在階下,聽著皇后清朗有力的聲音,伏地痛哭。
「……福薄,無子,傳位皇太弟錦麟,皇弟年十五,尚幼,著皇后宋簫為端慧親王,攝政以佐新帝……」那人早已為他安排好了一切,說讓他殉葬,恐怕是方才見到他的一瞬間後悔了。
宋簫緩緩闔上詔書,雙手舉過頭頂,跪叩,呈於新帝。
「皇嫂,你看,皇兄沒說讓你殉葬!」新帝接過詔書,將宋簫扶起來,滿眼希冀地看著他,圓圓的娃娃臉上還掛著淚痕。
宋簫微微頷首:「臣知道了。」轉眼看向還綁在盤龍柱上的張孝仁。
「哼,逆天而行,違背陰陽人倫,說什麼無愧於列祖列宗!」張孝仁知道自己不得好死,索性豁出去了。
「張孝仁,你覺得什麼是忠?什麼是義?」宋簫輕聲問他,奪過那把莫邪劍,「你不顧國家安危,勾結外敵,刺殺皇帝,這就是你所謂的忠?害死一個明君,置天下百姓於不顧,這就是你所謂的義?」
張孝仁瞳孔縮了縮,卻依舊梗著脖子。
「如今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虞錦棠想要的,不過是個戶部侍郎,他為天下做了那麼多,憑什麼天下就不許他快活一天!」宋簫越說越激動,一劍刺向了張孝仁的胸口,虞錦棠是個好皇帝,殺伐決斷,開疆擴土,說他是大虞第一也不為過,他當得起這份榮耀!
鮮血噴濺,新帝禁不住閉了閉眼,再睜開,就見宋簫已經拔出寶劍,順手一揮,橫劍於頸。
「皇嫂!」新帝阻止不及,鮮血已經染紅了明黃色的鳳袍。
宋簫看著鉛灰色的蒼穹,彎了彎眼睛,大虞第一的帝王,就該由他這個大虞第一的皇后陪葬,不然,下了黃泉,見到先帝,不善言辭的虞錦棠大概又要被父皇揍了。
景元七年十月初三,帝崩,后宋氏簫郎,生殉。
第二章 重生
修長的手指停在「帝后合葬於昭陵」這一行上,良久,宋簫緩緩歎了口氣,闔上書,按了一下床頭的按鈕。
伴著一陣吵鬧的鈴聲,穿著粉色裙子的胖護士風風火火地走進來:「拔針啊?」
「嗯,」宋簫點了點頭,抬起扎著輸液管的左手,「有勞這位姐姐。」
「哎呀哎呀,客氣什麼呢!」清秀白皙的少年,用清朗悅耳的聲音叫姐姐,看的人心都化了,胖護士笑得牙不見眼,手法麻利地揭開上面的膠布,一指按著帶棉球的地方,另一隻手快速把針頭□□,交代少年自己按著。
宋簫按著剛拔了針的手,朝胖護士點頭致謝,待手不再出血,便又拿起床頭的《史書》看了起來。
「這宋家少爺,跟新聞上說的可不一樣啊。」胖護士笑容滿面地走出來,被另一個護士拉住,朝房間裡安靜讀書的人努了努下巴。
「哎呀,八卦新聞哪裡能信,去年還說咱們醫院給AB型血的病人輸血,左手輸A型右手輸B型呢,」胖護士撇嘴,轉而又看向屋裡的少年,做雙手捧心狀,「這麼優雅的小公子,怎麼可能跟人打架呢?肯定是被人欺負了,嚶……」
同事聽到這話,禁不住抖了抖,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轉身去給隔壁病房量體溫了。
待護士離去,宋簫揉了揉眉心,又聽到了個不懂的詞,「八卦新聞」是什麼?
醒來已經有好幾天了,對於這裡的一切還是一頭霧水。他抹了脖子,睜開眼便該是黃泉路,正打算打點精神去奈何橋上找虞錦棠,卻沒料想,這「黃泉路」竟是個白色的四方小屋,一個穿著白色長褂的人,手中拿著個帶鐵片的軟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敢問兄臺,可是白無常?」宋簫慢慢坐起身來,向那人打招呼,料想那軟繩應該是勾魂索。
「白無常」對於他的話十分驚訝,愣了半晌,將「勾魂索」一端的鐵片貼到他胸前,等了片刻又拿走,兩指掰著他的眼睛看看,又摸摸他的頭:「頭疼嗎?」
這下輪到宋簫愣住了,這人的手是溫熱的,說的話他能聽懂,只是帶著一種奇怪的口音,且這些男子竟然都是短髮,女子的穿著也十分奇怪,莫非自己沒死,而是到了什麼蠻夷之地?
「這裡是……」宋簫不敢多說,怕這些人看出自己與他們口音不同,蠻族多數都是排外的。
「這裡是第三人民醫院,你昏迷了三天,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穿白色長褂的人溫和地問道。
醫院?看來這穿白褂子的人應當是大夫。
「聽說他醒了,我們來做個筆錄,」正說著,兩個穿綠色短衫的年輕人過來,手中還拿著紙筆,「宋簫,當時是誰打你的?」
宋簫微微蹙眉,這些人都在說什麼?
「病人剛剛甦醒,你們就不能改天再來嗎?」大夫很不高興,但也沒有真的把那兩人轟出去,轉而自己問起來,「昏迷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宋簫搖了搖頭,他用莫邪劍抹了脖子,定然是死了的,眼前的狀況很不尋常,不能貿然回答。後來宋簫才知道,那穿綠色衣裳的人是警察,也就是衙門裡的捕快。
大夫和捕快接連盤問了半晌,得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宋簫失憶了。他不記得家在哪裡,父母是誰,更不記得怎麼被人打傷的,就記得自己叫宋簫。
「可憐的孩子啊!」被家裡人雇來照顧他的陳阿姨抱著他哭了一場。
宋簫默不作聲地觀察了周圍的人幾天,託陳阿姨買了些書來看,漸漸發現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大虞已經滅亡了近千年,如今是二十一世紀!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愣愣地看著鏡子裡的少年,正是他十六、七歲時的模樣,只是臉色蒼白,遠沒有當年中狀元時的意氣風發。
現在的他也叫宋簫,今年剛十六歲,母親早逝,只有一個父親。
「家中是做什麼的?」宋簫猜測自己這是轉世的時候沒有喝孟婆湯,但不知為何沒有前十六年的記憶,那麼虞錦棠應該也轉世了。現在他比較關心的是自己的出身,若是士族,便可以去參加科舉,等做了大官,就有辦法找到想找的人。
「你爸爸開了個娛樂公司。」陳阿姨把剛買的東西拿出來,給他削了個蘋果。
「娛樂公司是做什麼的?」宋簫微微蹙眉,聽起來似乎是商賈,商籍雖不太好,但也是可以讀書的。
「啊,就是雇了一群長得好看的年輕人,唱歌跳舞演演戲唄,可賺錢了。」陳阿姨笑著說,她在宋家做了好幾年保姆,看著宋簫長大的,這孩子以前不愛說話,總是木木呆呆的,宋先生說這孩子有什麼自閉症,智商也不高,讓她多注意些。
這次宋簫被人打壞了腦袋,沒了先前的記憶,但看著機靈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沒准是個好事呢。
宋簫心裡咯***口登***一聲,這幾日聽陳阿姨說的,家中很是殷實,原想著至少是個鄉紳,卻怎麼也沒料到,竟是開戲班子的!戲子乃是賤籍,如果父親也是戲子出身,他就沒有參加科舉的可能了!
宋簫歎了口氣,悶悶不樂地拿起陳阿姨新買的書看起來。這些書中的字很怪異,筆劃很少,感覺像是狂草,好在大部分還是能看懂的。
「宋簫!」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宋簫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探進來一個五顏六色的腦袋,見左右沒人,便衝進來關上門,摘掉臉上的墨鏡。
「閣下是……」宋簫自幼讀書萬卷,過目不忘,這幾日已經學會了這裡人的語調,只是遣詞用語還有些不適應。
「我是大衛呀,你連我都不記得了?」五顏六色的少年驚訝地圍著他轉了一圈,唏噓道,「你還真失憶了?這種狗血的劇情,你爸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名叫大衛的少年同情地圍著他又轉了一圈,開始滔滔不絕地跟他講起自己來。他叫李偉偉,藝名叫大衛,是宋簫家娛樂公司的簽約藝人,八歲就開始出來演戲,是個不折不扣的童星。
因為宋簫性格孤僻,沒有朋友,宋簫他爸就讓公司裡唯一的小孩經常到家裡去陪他,時間長了,大衛就成了宋簫唯一的朋友。當然這都是李偉偉自己說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宋簫靜靜地看著這年輕人眉飛色舞地說話,雖然穿得像個乞丐,頭髮也五顏六色很奇怪,但這人有一雙剔透的大眼睛。在官場混了那麼多年,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宋簫能感覺到這少年的友善,也就由著他囉嗦,順道套些話。
「今天你不是要出院嘛,你爸忙著去參加新電影的首映,讓我來替他接你,」李偉偉說著翻了個白眼,「為個老女人,連兒子都不管,他要不是我老闆,我早在媒體面前罵他了。」
「就是說啊,先生這幾天不來也就算了,出院也不來看一眼。」陳阿姨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
宋簫皺了皺眉,聽這話,這一世的父親似乎是個耽於美色之人,電影他在書上看到了,就是戲子演的戲。也就是說,他的父親養了個戲子當外室,為了給外室的新戲捧場,置他這個重病的兒子於不顧。
「子不言父過,父親不來,自有他的道理。」宋簫在洗手間換好衣服出來,見那兩人還在數落,便出聲喝止。
首映式結束才不緊不慢趕過來的宋子城,恰好聽到這句話,頓時愣在了門外。
小劇場:
魚塘:皇后,你現在過的好不好?
宋簫:不好,我爹是個開戲班子的QAQ
大衛:喂,那可是上市的娛樂公司啊!
魚塘:沒事,朕不會嫌棄你的出身的
大衛:你個開魚塘的,嫌棄個毛啊!
宋簫:謝主隆恩!
大衛:_(:?」∠)_
第一章 殉葬
景元七年冬,十月初三,天降大雪。
「惶恐什麼惶恐,醫不好,爾等統統陪葬!」一道尚且有些稚嫩的少年嗓音在帝王寢宮中迴響,旋即轉為悲戚的低泣,「皇兄,嗚……」
龍床上的男人,雙目緊閉,俊美無儔的臉上,泛著些許青白,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那周身的帝王威儀。此人,便是這個王朝的主宰,景元帝虞錦棠。
景元帝二十五歲登基,稱帝七載,勵精圖治。匈奴五月犯邊,帝御駕親征,退敵三百餘里,普天同慶。然,這個時候,突然傳來帝王身受重傷的消息,大軍不得不提早回京。
帝王寢宮,紫宸殿外,長長的玉階在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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