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陷

青衣甩掉十七，與探子碰了頭，仍沒有得到夜進城的消息，就回了楚國公府。

回到府中，得知十七果然住進了靖國公府裡。

讓她意外的是，馬車裡坐著的，並不是他的跟屁蟲美珍，而是喝了千日醉的屬下。那個屬下被送到肖華的屋裡，可是肖華卻說什麼也不肯重操舊業。

被十七纏得煩了，肖華索性離府而去。

十七反而道：「如果人死在靖國公府，靖國公的面子也不好看，靖國公自然會想方設法，讓肖華出面救治，我就不信肖華能一直躲著不回府。」

青衣得知這些，啞然失笑，肖華被這個無賴纏上，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肖華為什麼就不能出手治一治？

她聽府裡說過，肖華不再行醫，便向管家問道：「肖華為什麼不肯再施針行醫？」

管家被肖華救過命，對肖華極為尊敬，見青衣問起，深深一嘆：「還不是因為小姐當年墜樓的事。」

「我當時已經不知人事，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件事，不少人看著，管家也不必瞞她，道：「二小姐那時非常頑皮，聽說肖公子收到了鄉下來信，讓他回去把親成了……」

青衣怔了一下：「你說他有未婚妻？」

管家這才想起，青衣什麼也不記得了，當然把肖華在鄉下還有未婚妻的事也忘了，他不知青衣現在對肖華是什麼心思，暗怪自己多嘴。但既然說出來了，已經收不回去，只好道：「肖公子的父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給他訂下了一門娃娃親。」

青衣一手撐頭，輕點了點頭，「然後呢？」

管家看不出青衣的神色有什麼不妥，心想或許她已經不記得與肖華兒時的情義，對他有未婚妻的事，不會再耿耿於懷，才接著道：「但後來肖將軍戰死，肖公子被老爺和夫人接了回來，就一直留在了京裡。轉眼，那家姑娘十五了，就差人送了信來請公子回去完婚，並接管下族長之位。」

「公子當時並未同意，說習慣了京裡的生活，不肯接管族長的位置，據說還有意退了婚事，免得耽擱了人家小姐的終身，因為那姑娘是族中聖女，是不能離開那裡的。但不知夫人跟他說了些什麼，他竟同意回去完婚……」

青衣的心怦地一跳，面上不露聲色，「管家不知我娘說了什麼？」

管家道：「真不知。」

「那後來呢？」

「後來二小姐知道了，找肖公子大鬧了一場，聽下人說，好像肖公子說二小姐還是個孩子，不懂得男女之間的事……反正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二小姐打發了。」管家知道青衣失憶，這些關於她的事，說出來倒像是說別人的八卦。

「再然後呢？」

青衣雖然不明白，這些和肖華再不肯給人治病有什麼關係，但仍想知道結果。

「再然後……」管家睨了青衣一眼，神色突然有些不自在，「再然後……」

「然後怎麼了？」管家越是吞吞吐吐，青衣越是好奇，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青衣雖然失憶，但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任性還是和以前一樣，管家開始頭痛。

如果不說吧，青衣肯定不會放人；說吧，不知會不會讓青衣惱羞成怒，把他揍一頓。但禁不住青衣的催促，管家只好乾咳一聲，硬著頭皮道：「再然後……二小姐不知去哪兒弄了一本淫冊子來看……然後把肖公子敲暈了，照著淫冊子上……淫冊子上的……」

青衣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血液瞬間湧上面頰，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管家暗暗害怕，尋思著可能要挨打了，忙道：「二小姐誤會了，您和肖公子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青衣鬆了口氣，瞪了他一眼，沒什麼用得著這麼吞吞吐吐的嗎？

哪知聽了管家後面的話，她直接翻了白眼。

管家道：「二小姐只是把肖公子的衣裳給剝了，又拿了胭脂在他身上塗塗抹抹，擺弄成與人那什麼什麼的模樣……」

青衣怔了半天，突然露出一個明媚笑容，向管家湊近些，「你在胡亂編排吧？」

管家望著她可愛至極的笑容，卻渾身上下無處不冷，頸脖子更是涼颼颼地，急道：「小姐當時是想讓肖公子醒後，以為自己做了汙人家姑娘清白的事，就不能再回去娶他的未婚妻。為了把事鬧大，嚷得唯恐天下人不知，府裡上下誰不知道這事？二小姐如果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問問將軍。」

青衣揉著漲痛的額頭，過去的自己竟是這麼混蛋，而且這麼蠢，被打暈的人，能辦得了那事？她果然如肖華所說，不懂男女之事。

如果把他灌醉了，說是酒後亂性，可信度也高許多。

「肖華也信？」

「不知道肖公子信不信，他突然就醒了，沒顧得上更衣，只穿了件便袍就匆匆出門去了觀月樓。」

青衣心臟怦然一跳，想起當時看見的那角白色袍角，以及撫上她額頭的冰冷手指，那手指微微地抖，還有隱隱飄來的白玉蘭冷香。

「然後，就遇上我墜樓？」

管家點頭，「二小姐墜樓那日，當場就沒了氣息，但還有些心跳。肖公子欲救小姐，以他的醫術來說，遇上這樣的事，一針下去，保住心脈的話，絕大多數都還能救得回來。但不知為什麼，那日他的手抖得厲害，施針時竟偏了，眼睜睜看著二小姐停止了心跳。後來將軍和夫人趕來，將二小姐的『屍身』移進靈堂，可肖公子卻在原地站了三天三夜。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施針，也再不給人治病了。」

原來是這樣，肖華自命醫術不錯，以他的醫術是有機會將她救活的。

哪知越是在乎，越是緊張，最終失了手。

他救人無數，卻救不了與自己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玩伴，心裡有了陰影，所以才再不給人治病。

青衣心頭湧上一股難言的複雜情緒。大夫也不是一定能起死回生的，救不了她，也是她命該如此，只不過是他想不開罷了。

以此看來，他與她兒時的情意非同一般，她卻將他忘得只剩下死之前的那點記憶。「那他回去成親了嗎？」

管家搖頭道：「從那以後，他再不提回去成親的事，只修書讓人帶回去，讓他那沒過門的媳婦當他死了，另嫁他人。」

青衣一時無言，過了會兒，才問道：「那他那沒過門的妻子可另嫁了他人？」

管家嘆了口氣，「那姑娘也是個死心眼的，竟說非他不嫁，他不回去，她也就等著，等到死為止。」

青衣喉間一緊，有種快窒息的感覺，懵懵地轉身走開。

「二小姐，二小姐。」管家見她神情不對，有些擔憂，連叫了兩聲，都不見她答應。但知道就算他追上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忙跑著去尋肖華。

青衣一個人慢慢閒走，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曾想過，與肖華過去感情不錯，沒想到與他竟好到這般。

正胡思亂想，突然一條手臂橫過來，攔住她的去路。

她就算在想問題，但以她的耳力，能這樣一聲不響地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她嚇得往後，急急躍開，抬頭才看清攔下她去路的竟是十七。

她拍著胸口道：「你想嚇死人嗎？」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迷，我都到妳面前了，也沒發現。」

青衣被他嚇到，沒好氣地道：「我想什麼關你什麼事？」

十七對她的惡劣態度也不惱，笑嘻嘻道：「我皇爺爺總催著我娶個老婆生兒子，我一看見妳就喜歡，要不我去向楚國公求親，妳隨我回薑國？」

青衣翻了個大白眼，從他身邊繞過，這人喝神仙忘喝得腦子出毛病了。

十七跟在她屁股後頭，「我不開玩笑，我真想娶妳。」

青衣突然站住，十七沒料到她會突然停住，直直地撞了上去，恰好青衣轉身過來，鼻子碰上他的胸口，痛得直冒酸水，似笑非笑道：「為什麼想娶我？」

十七想也沒想地道：「想上妳。」

青衣怒道：「我剋夫。」

十七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嘴角，「要不我們尋個地方做一次，如果我沒死，妳就跟我回薑國，做我老婆，如何？」

青衣被這無賴氣得發昏，氣極反笑，「我怕你死了，這帳會算到我爹頭上，到時我們上官家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殺頭都有可能的。」

十七揚了揚眉道：「找個沒人的地方，萬一我翹了，妳知我知，我到了閻王那兒也不告妳，誰能賴得上上官家？」

第一章 失陷

青衣甩掉十七，與探子碰了頭，仍沒有得到夜進城的消息，就回了楚國公府。

回到府中，得知十七果然住進了靖國公府裡。

讓她意外的是，馬車裡坐著的，並不是他的跟屁蟲美珍，而是喝了千日醉的屬下。那個屬下被送到肖華的屋裡，可是肖華卻說什麼也不肯重操舊業。

被十七纏得煩了，肖華索性離府而去。

十七反而道：「如果人死在靖國公府，靖國公的面子也不好看，靖國公自然會想方設法，讓肖華出面救治，我就不信肖華能一直躲著不回府。」

青衣得知這些，啞然失笑，肖華被這個無賴纏上，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