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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心動魄的情節,刻骨銘心的愛戀,讓人讀了便難以釋卷!
跨越千年的不死之身,民國亂世的降妖傳奇。
無心從未想過,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麼好。
在這一百年之內,他不僅遇到了月牙,還遇到了顧玄武。
這下子他不僅有了妻子,有了家,居然還有生死之交!
他們不僅接受了他不死的秘密,
甚至在他沒了人形,只是一個肉團狀態的時候,
猶能不離不棄,全心照顧。
無心覺著,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兒了。
只是在這幸福之餘,岳綺羅的存在,仍是一個隱憂。
為了能封印妖女,永絕後患,
無心隨著青雲觀的出塵子道長,
一起下到那在深在地底,神祕莫測的千佛洞,
只為找出那本可能記載完整封印符咒的筆記。
可即便無心擁有不死之深,這千佛洞的危險程度,
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作者簡介:
尼羅,筆鋒詭譎老辣,於不經意間讓人捧腹大笑。筆下人物嬉笑怒罵皆趣味。
喜歡寫美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喜歡寫縱馬江湖、快意人生的傳奇故事。
主要作品有《無心法師》《風雨濃胭脂亂》《妖僧與妖》《殘酷羅曼史》《義父》等等。
章節試閱
第十一章
顧大人吃了一肚子白菜豬肉大米飯,一抹嘴就起身出了門。傍晚時分他回了來,腋下夾了個小衣裳包,兩道濃眉都上了霜。
寒風凜凜的進了西廂房,他把小衣裳包扔到了床上:「說好了,明天有汽車過來接我們去帥府。喏,你要的和尚袍子,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尺寸不對,趕緊讓月牙再給你改一改!」
無心如今只有吃睡兩樁大事,早早就鑽進了被窩裡。月牙正站在地上擦桌子,此刻就一邊掀起圍裙擦著濕手,一邊走過來解開包袱看新鮮。
「喲!」她抖開一件黑色僧袍:「真是好料子,沉甸甸的厚實,不熨都沒褶子。」然後她歡喜的對著無心招手:「過來試試,我有日子沒見你扮和尚了!」
無心懶得動,蜷在被窩裡半閉著眼睛答道:「不用試,一看就合適。」
月牙放下僧袍繼續翻包袱:「呀,還有一件斗篷吶?」
顧大人抬手搓著眉毛上的霜:「他不是要裝大法師嗎?我得給他把好衣裳預備全了啊!就算不和出塵子比吧,也得比一般和尚強不是?」
無心雖然大致看著是個人樣子了,其實細微處的生長並未停止,導致他無精打采的不是餓就是睏。哈欠連天的坐在小板凳上,他把雙手搭在膝蓋上,兩隻眼睛閉得嚴絲合縫。
月牙燒了一盆熱水,打濕了毛巾為他用力擦腿,想要提前蹭下要脫未脫的白毛。顧大人握著鑷子蹲在一旁,為他拔淨耳朵眼裡的白毛。無心被這兩個人搞得心煩意亂,又沒法挑剔,只好默默的忍受。身體越來越向前傾,最後他把下巴抵上月牙的肩膀,徹底睡著了。
顧大人低頭對著鑷子吹了一口氣,吹下幾根透明的茸毛:「你看他這個德行,真讓我不放心。萬一明天在帥府出了洋相,我可就沒活路了!」
月牙扛著無心的腦袋不敢動:「說得好像他願意跟你去帥府似的,還不是你非逼著他去?」
顧大人嘆了口氣,心中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惴惴不安的回房睡了一夜,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就見院子裡貼地捲了一層炊煙,正是月牙已經在廚房裡開了伙。
連忙穿戴洗漱了,他換上一身素淨的長袍馬褂,拿著厚呢子大禮帽走進院內:「月牙,做飯呢?」
廚房裡傳出了月牙的聲音:「馬上就熟,不耽誤你們出門。無心也起來了,你進屋等著吧!」
顧大人捏著帽子進了西廂房,推門一步邁進去,正和無心打了個照面。無心已經穿上了僧袍,僧袍隱隱反射了陽光,隨著瘦削身體的稜角垂出線條。僧袍烏黑,裡衣雪白,襯得無心一張面孔潔淨鮮嫩至極,薄薄的皮膚下面,甚至透出了青紅血脈。一夜的工夫,他的眉毛也生出來了,大眼睛陷在眼窩裡,帶了一點陰森森的鬼氣。
顧大人忽然看出了一個問題:「少了一串佛珠,昨天忘給你買了。」
無心走到桌前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沒關係,少個一樣兩樣也不算什麼。顧大人,等到進了帥府,你沒事別和我說話。」
顧大人一怔:「為什麼?」
無心找出昨天吃剩的點心,急不可待的就著熱茶往嘴裡送:「你聽我的就是了!」
兩人吃了月牙預備的米粥和饅頭,院外響起了汽車喇叭,正是到了出發的時刻。月牙給無心撣了撣身上的饅頭渣子,又展開斗篷給他穿上。無心一邊受著月牙的伺候,一邊嘆了口氣:「唉,一百來年沒做過正經和尚了,經都不會念了。」
月牙在他後背拍了一巴掌:「聽你說話就磣得慌!早去早回,少惹閒事,別跟著顧大人胡鬧,聽見沒有?」
無心乖乖的答應了,又把斗篷後面的風帽掀起來扣在了光頭上。風帽大了一點,帽沿遮住了他的眉眼,顧大人也戴上了他的大禮帽,兩人就一前一後的出了遠門。
汽車果然停在了胡同裡,一名戎裝打扮的年輕副官下了車,正在車旁來回踱步。忽然看到有人推門走出來了,他連忙上前幾步問道:「請問您是顧先生嗎?」
顧大人立刻一點頭:「正是。」
副官又上下打量了顧大人身後的和尚,因為不見眉眼,只見嘴唇下巴,所以感覺對方神祕至極,一時竟是沒敢貿然相問,只對顧大人又笑了一下。而顧大人當即會意,一派和氣的又道:「他就是我所說的法師。」
副官連連點頭,側身伸手向汽車做了個「請」的動作:「兩位請快上車吧,老帥一宿沒睡,現在就等您二位了。」
顧大人不敢怠慢老帥身邊的人,即便只是個副官。而無心則是一言不發,隨著顧大人就鑽進汽車裡去了。
汽車一路駛出胡同,拐上平坦大街。無心扭頭望著窗外風景,心中暗暗驚嘆,沒想到世界竟是變化如斯。而顧大人笑咪咪的同副官交談不止,把帥府內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現在府裡已經開始給小少爺預備後事沖喜了,昨天國務總理從北京給老帥打來了長途電話,讓他去長安縣青雲山青雲觀,找觀裡的住持道長來瞧一瞧;老帥不認識青雲觀裡的住持道長,有點不大相信,所以就還沒有真派人去。
顧大人知道出塵子是真有本領的,所以隔著斗篷一戳無心的大腿,意思是讓他打起精神,千萬別給出塵子登場的機會。無心扭頭看了他一眼,依舊是不言語。
汽車跑得又穩又快,不過片刻的工夫,便在一處公館門前停住了。無心遠遠望去,發現如今的房子和先前大不相同,全是洋灰磚石所砌,別有一種怪模怪樣的巍峨。而顧大人伸著脖子從擋風玻璃向外望,遙遙就見公館門前站了一大群人,其中一位體積不凡,正是自己的好朋友蘇先生。
汽車停穩之後,前方副駕駛座上的副官先下了汽車,特地為顧大人和無心打開了後排車門。顧大人先落了地,因見蘇先生都是一臉肅穆,所以立刻緊張起來。等到無心也出來了,他手足無措的走向人群,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而蘇先生善解人意,對著身邊一位小個子軍人說道:「老帥,他就是顧玄武。」
老帥看著不算很老,不過是五十來歲的模樣,乾巴瘦挺精神,蓄著德皇威廉式的翹鬍子,眼睛不大,眼珠子卻是犀利有光。顧大人生平第一次看見活的老帥,先前預備好的滿腹寒暄瞬間全部化為烏有,話也不會說了,慌裡慌張的就是一鞠躬,額頭差點沒頂到老帥的下腹。而老帥對他只一點頭,隨即就把目光射向了無心。
無心抬手向後推下風帽,雙掌合十微微的一低頭,聲音低沉的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老帥也合掌答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便急切的說道:「法師,您先請進。」
無心不理旁人,一甩袖子向前走去,隨著老帥率先進了大門。老帥的鬍鬚疏於打理,一邊翹著一邊垂著,隨著他的言語一顫一顫。仰臉望著無心,老帥一邊描述愛子情形,一邊暗暗的犯疑心,怎麼看無心都不像一位得道高僧。不像高僧,可也不像江湖騙子,到底像什麼,老帥也說不出來。
帥府院內是一大片空地,正中央砌著高大噴泉,冬季天寒,噴泉乾涸,可見洋灰池子裡面的高低水管。噴泉之後是一座大洋樓,窗子嵌著五彩玻璃,看著很是摩登。老帥嘮嘮叨叨的一直說,無心帶聽不聽的欣賞洋樓,及至欣賞夠了,他淡淡的問了一句:「令郎在哪裡?」
老帥連忙向前一指:「就在樓內。」
無心背了雙手,就感覺帥府之內魂魄騷動,陰氣頗重,敗壞了府中美麗的建築。
老帥急得有些顛三倒四,東一句西一句的說道:「對了,還沒請教師父的法號……」
無心徑直向樓內走去,同時頭也不回的答道:「無心。」
無心和老帥步伐矯健,一馬當先的進入樓內,後方的副官家人幕僚等等蜂擁跟上,統一的肅然安靜。顧大人攙扶著球似的蘇先生,落後一步,也極力的追了上去。高人一頭的站在後方,他就見無心停在鋪了波斯地毯的樓梯口,竟然抬手解下斗篷,坦然的交給了一旁的老帥。老帥顯然也是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接住斗篷,沒敢出聲。
無心仰頭閉上眼睛,右手從左邊袍袖裡抽出了一條黑色布帶。抻直布帶向上蒙住雙眼,他對著身邊的老帥一揮手,輕聲說道:「跟我來。」
然後他準確的踏上一級臺階,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老帥把他的斗篷搭在臂彎上,亦步亦趨的跟著上樓了。
樓下一大群人猶猶豫豫的不知該不該繼續尾隨。法師並沒有一腳踏空滾下來,老帥也是避貓鼠一樣大氣不出。眼看他們一前一後的轉了彎,蘇先生扭頭對著顧大人一挑大拇指:「真高人啊!」
顧大人捧著大禮帽,對著蘇先生張口結舌,心想無心肆無忌憚的擺譜,萬一救不活小少爺的命,會不會被老帥活嚼了?
無心覓著魂魄的微光行走,如果樓內真有力量強大的鬼魂作祟,其餘零散魂魄少不得要受影響。鬼魂作為陰氣的源頭,自然會吸引魂魄前去匯聚;而無心就憑著對魂魄流動的感知,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二樓。
他不說話,老帥拿著斗篷跟在斜後方,惶惶然的也不敢說話,唯有鬍鬚尖梢未上膠水,隨著他的步伐一顫一顫。無心越是前行,他的眼睛越是睜大;及至無心在一扇房門前停住腳步了,他的小眼睛裡透出光芒,乾黃面孔上也有了喜色——房門背後,便是小少爺的臥室!
「法師高明!」老帥輕聲細氣的發出讚美,怕擾了法師的神通:「犬子在裡面都躺了許多天了。」
無心沒理他,背了雙手定一定神,隨即只聽「匡」的一聲,他一腳就把房門踹開了!
老帥嚇了一跳,房裡守著的兩個大丫頭也驚叫出了聲音。靠牆擺著一張西式大銅床,床上躺著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倒是八風不動的很安靜。無心殺氣騰騰的大踏步走進去,停在床前微微低頭,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鬼魂的形象。
大凡一個人成了鬼,既然沒有修煉成煞,實體不存,似乎也就無所謂形象;不過鬼魂若是怨氣極強,也能顯出依稀的幻影;幻影多是它死時的模樣,因為死時極痛苦,印象極深刻,痛苦深刻到它留戀著不肯魂飛魄散轉世投胎,成了幻影也還停留在最難忘的一刻。
無心見過無數鬼魂,十成裡有九成九都恐怖得沒法看,可床上這一位卻是百裡挑一,整整齊齊的居然挺有人樣,除了披頭散髮面色青紫之外,其餘部位都算俐落,五臟六腑也全揣在肚子裡。若看衣著打扮,甚至稱得上華麗富貴,一雙三寸金蓮套著紅緞子睡鞋,小腳精緻,鞋也漂亮。歪在床上擺了個悠然自得的姿勢,她一下一下撫摸著小男孩的身體,同時翻起眼睛,望向了床前的無心。
無心沒有解下眼上的黑布帶子,可是已經和女鬼對視了。女鬼微微瑟縮了一下,無心則是開口說道:「走吧。」
女鬼不動,繼續慈愛的輕拍小男孩。
無心又道:「冤有頭債有主,別纏著孩子出氣。孩子陽氣弱,頂不了多久。」
女鬼終於有了回應:「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很喜歡他。他若是死了,來世正好換個人家。給豬狗不如的老畜生做兒子,將來是要受報應的。」女鬼的聲音悠悠揚揚,彷彿先前曾是個唱曲的,帶著一點動聽的韻律。
「人各有命,不干妳事。想報復他就直說,不必另找藉口。他一身殺氣,妳奈何不了他,所以在家裡挑軟柿子捏,對不對?」
女鬼的面孔隱隱有了變化,眉目之間繚繞了凶氣:「我奈何不了他,還奈何不了旁人嗎?」
無心搖了搖頭:「少廢話,趕緊滾,否則我讓妳魂飛魄散!」
女鬼彷彿聽了笑話,當即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
無心把頭伸到大床上方,忽然發現女鬼是個大嘴叉子,方才她一直低頭說話,兩邊又垂著長髮,居然遮住嘴角,偽裝小嘴。暗暗的把一根手指送到嘴裡,他狠心一咬,隨即對著大笑女鬼彈出了一指頭鮮血。女鬼正在哈哈,冷不防的受了襲擊,大笑「哈嗷」一聲戛然而止,幻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心沒有感受到新的魂魄,認定女鬼是逃走了。女鬼一走,房內陰氣立時弱了許多。抬手扯下眼前的黑布帶子,他趁著指尖鮮血尚未凝結,一指點上小男孩的眉心,神情肅穆的亂畫一氣,畫得小男孩面如花貓。
收回手指吮了一下,他沉著臉轉向老帥。老帥和兩個大丫頭方才見他對著虛空自言自語,因為多少是知道一點內情的,心裡有鬼,所以全都驚恐的張大了嘴。無心剛剛趕走了一隻大嘴女鬼,回頭一看,迎面又是三張大嘴,不禁一皺眉頭。
他一皺眉頭,老帥和兩個大丫頭立刻就把嘴合上了。老帥上前一步,陪著小心問道:「法師,如何了?」
無心垂下眼簾,並不看人:「府上有鬼。」
老帥立刻瞪圓了眼睛:「啊?」
無心繼續說道:「女鬼,纏住了令郎,現在已經被我驅了出去。我在令郎臉上畫了保命的血符,請老帥速把令郎移到陽氣重的地方休養,一個月內不許洗臉。」
老帥像個跳蚤似的,因為又驚又喜又怕,所以在無心身邊左搖右晃:「請教法師,什麼地方陽氣最重呢?」
無心見臥室十分寬敞,便隨口答道:「男人多的地方,陽氣就重。如果老帥不願挪動令郎,也可以在房內多添些人,最好是凶狠之徒,手上有人命的就更佳了。」
老帥連忙對著大丫頭揮手:「快去找副官長,讓他挑一幫不老實的小子過來!聽見法師的吩咐了吧?原樣告訴副官長,快!」
兩個大丫頭趁機一起逃走,而老帥回頭再看小兒子,就感覺房內的氣氛有所變化,雖然兒子一臉血,看著比先前還慘,可是陽光暖洋洋的照進來,兒子的小臉彷彿又透出血色了。
喜上眉梢的轉向無心,他抱著斗篷正要開口,不料無心雙手合十微微一躬,只給了他一個倨傲的側影:「阿彌陀佛,令郎既然性命無虞,貧僧也就告辭了。」
話音落下,他昂起頭,邁步走向門口。老帥慌忙追上了他,先是對著簇擁在樓梯口的一群人嚷了一嗓子,讓他們趕緊去把家庭醫生叫過來看護小少爺;隨即轉向無心笑道:「不不不,法師你可不能走。你救了犬子一命,我必要重謝才行。」
無心背對著他,抬起手輕輕一擺:「不必。出家人不貪財,若說救苦救難,憑我一人之力,也救不得許多。貧僧今日之所以肯來,全是受了顧玄武所托。老帥想謝,就謝他吧。」
說到此處,他忽然側過面孔,輕聲說道:「府上如今不乾淨,老帥夜間不要單獨外出。」
老帥一把抓住了他的大袖子:「法師,神仙,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先別走!」
無心被他拽得走不動,只好在樓梯口停了腳步。眾目睽睽之下,他十分冷淡的對老帥說道:「今日貧僧累了,縱有邪祟要除,也是明日之事。一夜之內,料它也不能做出大亂。」
老帥不敢得罪他,立刻鬆了手。身後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音,正是家庭醫生們先副官長一步,從側面樓梯跑上來了。而老帥靈機一動,有了主意,對著人群喊道:「顧玄武,你過來陪著法師先歇一歇,我還有好些話要和法師說呢!」
老帥誰也不理,單把無心和顧大人請到一間溫暖的小客室內,笑咪咪的遞菸奉茶,十分和藹可親。顧大人攥著兩手汗,不敢和老帥平起平坐;無心則是坦然坐在了軟沙發上,一屁股陷下去時,他不動聲色的嚇了一跳。
老帥閒話沒說幾句,一名副官忽然掀簾子進來了,說是小少爺已經有了知覺。老帥愛子心切,連忙起身上樓。客室裡面落了清靜,顧大人見無心一派坦然,就有點自慚形穢,低聲說道:「哎,我是不是有點小家子氣了?」
無心盯著茶几上的玻璃糖盤子:「你是打算投在人家手下做事的,姿態當然要低一點;我就不一樣了,我不端起架子,他也未必把我放在眼裡。顧大人,盤子裡紅紅綠綠的都是什麼?」
顧大人答道:「水果糖你都沒見過啊?」
無心扭頭向門口望了一眼,隨即伸手抓了一把,飛快的藏到大袖子裡去了。
顧大人見老帥遲遲不歸,也從香菸筒子裡抽出一根菸捲點燃了。菸是好菸,聞著都香;顧大人自從進了帥府就緊張,如今深吸一口長吁出去,他心裡舒服了不少。
無心抽了抽鼻子:「哎,給我也嘗一口!」
顧大人走到沙發近前,把菸捲送到無心面前。無心湊上去深吸了一口,然後頗為銷魂的呼出煙霧:「好菸。」
顧大人低聲說道:「等我發了財,好菸好糖要多少有多少,肯定虧待不了你。」
顧大人剛剛吸完一根菸捲,老帥就跑回來了,臂彎上還搭著無心的斗篷。
「法師!」老帥彷彿要哭,臉上縱起皺紋無數:「您是真高哇!我兒子睜眼睛了!」
無心微笑點頭:「令郎本來也沒有疾病,只是受了鬼魂糾纏。鬼魂一去,他自然就會慢慢恢復健康。」
老帥坐了下來,抱著斗篷說道:「可是您說鬼魂還在我家裡……怎麼著才能永除後患呢?」
無心半閉了眼睛,沉默半晌之後問道:「老帥最近,有沒有殺過女人?」
老帥看了顧大人一眼,顧大人很識相一鞠躬,馬上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等到顧大人關好了房門,老帥長嘆一聲:「不瞞法師,我家的十二姨太是個騷娘們兒,媽的進了家門就不老實,專和副官們狗扯羊皮,還總和我吵。我前幾個月一生氣,讓人把她給埋了。」
無心面無表情:「怎麼埋的?」
老帥理直氣壯的答道:「用棉被一裹,再拿繩子一捆,在花園裡刨個坑就埋了。」
無心緩緩的點頭:「哦……活埋。」
老帥跟著點頭:「對,是活埋。我年紀大了,脾氣也好了,一般不愛動刀動槍。」
無心徹底閉了眼睛,心想和老帥一比,顧大人都是心慈面軟的好人了。
「今天時辰不對。」他語氣飄然的告訴老帥:「明晚我來試上一試。十二姨太的煞氣很重,是否能夠斬草除根,貧僧也不能夠肯定。不過既然貧僧和顧玄武有緣,顧玄武又對老帥百般崇拜,所以貧僧必定勉力一試。」
老帥罵道:「好個臭婆娘,做了鬼還要和我搗亂。法師,明晚就明晚,如果真能剷除了臭娘們兒,您說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無心站了起來,不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又向老帥伸出了一隻手。老帥福至心靈,立刻就把斗篷展開,親自給他披上了。
無心帶著顧大人坐上了帥府汽車,一路趕回家裡。路上兩人都不說話,及至在胡同口下汽車了,顧大人才發問道:「咱們怎麼回來了?難得老帥高看你,你就應該留在帥府不走。」
無心戴上斗篷風帽,大踏步的往家裡走:「你懂個屁!我留在帥府不走,月牙怎麼辦?再說我赤手空拳就能捉到鬼了?我不得做點準備嗎?」
兩人且說且走,敲開院門回到了家中。月牙很高興:「喲,回來的還挺早!」
無心凍透了,一馬當先的衝進了西廂房。在月牙的幫助下脫了斗篷,他對著床上一甩袖子,很快樂的笑道:「嘿嘿,月牙吃糖!」
第十一章
顧大人吃了一肚子白菜豬肉大米飯,一抹嘴就起身出了門。傍晚時分他回了來,腋下夾了個小衣裳包,兩道濃眉都上了霜。
寒風凜凜的進了西廂房,他把小衣裳包扔到了床上:「說好了,明天有汽車過來接我們去帥府。喏,你要的和尚袍子,看看合不合身,要是尺寸不對,趕緊讓月牙再給你改一改!」
無心如今只有吃睡兩樁大事,早早就鑽進了被窩裡。月牙正站在地上擦桌子,此刻就一邊掀起圍裙擦著濕手,一邊走過來解開包袱看新鮮。
「喲!」她抖開一件黑色僧袍:「真是好料子,沉甸甸的厚實,不熨都沒褶子。」然後她歡喜的對著無心招手...
商品資料
出版社:知翎文化出版日期:2017-03-09ISBN/ISSN:9789869408202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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