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裟萊用摺扇敲了敲桌案，「今天我們學院又多了個新學生。」說著他向門口喚了聲，「史大天，你進來吧。」

茹小囡支撐下頷失敗，喀地一下撞在了桌面上。

史……史大天？天底下會叫這種名字的男人，她覺得在夜夏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果然，進門的那個人，就是她認識的史大天。

他的身上穿著簇新的錦衣華服，那衣裳的質料自然是沒得說，然而他這種全新的樣貌反而讓人覺得，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穿上這麼好的衣裳。

「史大天，你去那裡坐吧。」焦裟萊隨手指向茹小囡旁邊的空位，眼中惡意迸現。

那正是剛才于靜祺的位置。

史大天樂顛顛地過去了，臨坐下前還向茹小囡點著頭，態度殷勤而恭敬。

茹小囡的腦子這會早就當機了。

史大天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書院裡的學生都是十五、六歲，可是他的這張老臉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學子們私下嘀咕著。

「會不會弄錯了，他真的是來讀書的嗎？」

「看他年紀比焦先生還要大……」

「應該不會錯吧，白鶴書院可不是尋常之地，不是只要有錢就能進得來的。」

史大天聽了這些議論也不急著辯解，他賠著笑向茹小囡低聲道：「世子不放心茹姑娘一個人在書院，要我來幫妳的忙，做個跑腿的幫手。」

原來是青墨顏安排的，茹小囡眼睛一亮。

做臥底的活太辛苦，小王爺又是個喜怒無常的，有了幫手她當然高興了。

看著茹小囡露出燦爛的笑臉，坐在門邊的于靜祺眉間彷彿聚攏著一團散不開的陰雲。

學堂內，琴聲琤琤。

不得不承認，除去無聊的習字與作畫外，茹小囡最喜歡的就是琴藝課程了。雖然教授的先生差了點，不過琴聲卻可以助眠，而且焦裟萊模樣又不賴，比那些一走兩步顫的老先生強多了，她不必擔心會把對方氣到腦中風。

焦裟萊抬起頭，看向茹小囡的方向，茹小囡睡得正香。

再看向她旁邊的那個新來的學生。

焦裟萊下意識地拿起摺扇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這人長得也太難看了點，在臨進學堂之前，他曾經問過他今年有多大，可他只說他是少年老相，自打出生起就生了一副老臉。

算啦，難看點就先忍了，只要能用他克制住他堂上的那個小魔鬼就夠了。

就是現在想起那首魔性的曲子，都還讓他不寒而慄。

焦裟萊清了清喉嚨：「史大天，你來把為師剛才教的彈一遍。」

史大天毫不猶豫地舉起雙手，說道：「先生，我的手受傷了，彈不了琴。」

眾人這才看到，他的十隻手指全都纏著白布。

總不能強逼著一個受傷的人去彈琴吧。

「對了，先生，我雖然不能彈琴，但是我會譜曲。」史大天樂呵呵道，「我來給您清唱一曲吧。」

焦裟萊手一哆嗦，摺扇險些掉到地上去，他現在只要一聽到「譜曲」二字，就會有這種反應。

「不不不……不用了。」焦裟萊慌忙搖頭。

「別啊，先生，就讓我試一試吧。」史大天一臉興奮，「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麼人肯聽我唱歌呢。」

眾人齊齊面露警惕之色：這人唱得該有多難聽啊！

「不要了！」焦裟萊提高了嗓音，差點變了調子。

「不唱就不唱，先生你急什麼？跟鴨子被踩了脖子似的……」史大天嘀咕著坐了回去。

焦裟萊臉上笑容一僵，「史大天，你剛才說什麼？」

「學生說老師英明神武，一統白鶴書院！」史大天狗腿起來，連草稿都不用打。

等茹小囡美美地睡足一覺醒來，焦裟萊早就帶著他的琴離開了學堂。

茹小囡揉著眼睛，備感意外，焦裟萊今天居然沒有來找她的麻煩。

「茹姑娘睡得可好？」史大天狗腿地湊過來，「世子特意交代了，讓我照應著姑娘些，不要讓那個妖男打擾到姑娘清靜。」

這番話說得著實讓茹小囡感動。

史大天，好樣的，以後得罪人這活就交給你了！

午休時間到了，于靜祺收拾好東西匆匆離開了學堂。

身後不遠處跟著兩個小尾巴｜｜茹小囡和那個新來的史大天。

史大天幫茹小囡提著食盒，就連地上有個小石頭他都要殷勤地提醒一聲，偏偏他們說話又沒有刻意背著于靜祺，結果讓于靜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于靜祺收住腳步，冷冷地站在路中間。

「史大天，你不是說手受傷了嗎，這時候怎麼能幫人提東西了？」

史大天嘿嘿一笑，說道：「只要是幫著茹姑娘提東西，就是手斷了也是我的榮幸。」

茹小囡捂著嘴嗤嗤地笑。

以前總跟于靜祺在一塊，她還是有些壓力的，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外人看到了難免會說些閒話。就算她不在乎，可是時間久了，看著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總讓她想起以前的日子。

現在有了史大天幫腔，就連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呢。

看著茹小囡笑得彎了眼睛，于靜祺只覺得彷彿有一股怒氣在他身體裡四處亂竄。

「茹小囡，妳是真的傻了嗎！」他忍不住吼了聲。

茹小囡被他吼得傻住了。

關你什麼事啊？吼我做什麼？我惹你了嗎？說我傻，我就是真傻也跟你沒關係好嗎！

史大天見狀將茹小囡擋在身後，臨來之前，青墨顏告訴過他于靜祺的身分，所以史大天也不想得罪這個小王爺。

于靜祺見茹小囡雙眼圓睜，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心中莫名的一揪，怒沖沖地甩袖離開。

「難怪世子要我來，這個小王爺還真是個不好相處的。」史大天連連慨嘆。

兩人隨後到了書院的飯堂，然而一直等到他們吃完飯也沒有看見于靜祺的身影。

「快去找人。」茹小囡命令。

總算有了個可以使喚的人，茹小囡自然樂得省些力氣。

史大天乖乖地跑出去找于靜祺，茹小囡則坐在飯堂裡等著。

可是半天也不見史大天回來，她等得煩了，於是站起來想去外面看一看。

就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哎呦一聲。循聲望去，只見一名正在與同窗進食的少年用手捂著胳膊，鮮血順著他的胳膊淌下來，很快染紅了他的袖子。

「這……這是怎麼回事！」少年驚叫著。

他的另一側胳膊上也突然破開了一道口子，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就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割著他的身體，轉眼間，整個人渾身是血。

眾人卻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束手無策。

沒有人知道該如何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眾目睽睽之下，誰也沒有見到凶手，而他們的同窗卻在他們的眼前，被一刀刀地割得體無完膚。

那景象，駭人至極。

茹小囡站在人群後面，緊緊咬著嘴唇，只有她認得出來，這是「咒殺」！

行凶之人不需要在跟前，只要取得對方身上的一些東西便可實施咒殺，有些道行深的人甚至可以遠隔千里殺人。

茹小囡迅速環顧四周。

飯堂內亂哄哄的，所有人全都聚集過來，所以她很容易就看清每個人的表情。

要想實施咒殺就要有必要的場地與法陣，現場這些人沒有條件能夠做到咒殺，所以凶手應該在別處。

她的手幾次落在腰間，想去掏藏在身上的符契，最後卻都移開了。

只有她能阻止咒殺，但是在這個時候她卻不能露面。

青墨顏不在，她不敢擅自展露這一手，一來會令眾人誤解，把當她成凶手也說不定；二來則會引起真凶的注意，以後再想保護于靜祺就困難了。

她扯過一旁嚇呆了的書院雜役，命令道：「快去大理寺報信！」

雜役二話不說就跑出去了。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咒殺停止了，地上倒著的少年動也不動，渾身是血，血將地面都染透了。

「死……死了嗎？」有個膽子較大的人，試探著伸手去碰了碰那人。

「好像還有氣。」

「快送到清都先生那裡。」

雜役們用凳子拼成了擔架，眾人幫忙將受傷的少年放上去，直奔藏書樓。

茹小囡跟在眾人後面，剛出了飯堂，只見史大天滿頭大汗地跑來。

「沒有找到小王爺。」

茹小囡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她想起來了，于靜祺曾說過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藏書樓。

「我知道他在哪裡，我們走。」

藏書樓。

清都先生緩緩轉動輪椅出來，看了看渾身是血的少年，蹙眉道：「這是刀傷，不知行凶者是否已經被拿下了？」

眾人面面相覷。

「沒……我們沒有看到凶手。」

「他就那麼突然間渾身是血了。」

「確實就像一刀刀割出來的傷，但是我們確實誰都沒有看到傷人的凶手……」

眾人七嘴八舌，清都先生從容地淨了手，拿起剪刀將受傷少年身上的血衣一點點剪開。

「太吵了，你們全都出去。」

大夥不敢打擾清都先生救人，只好全部都去門外站著，時不時低聲議論清都先生的醫術多麼高明。

茹小囡對於清都先生是如何治病救人的一點也不感興感，她帶著史大天直接進了書樓。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書樓裡來，因為不認識夜夏國的文字，所以她對這些藏書也沒什麼興趣，不過她還是被這裡眾多的藏書驚到了。

書樓一共五層，每層都有木樓梯連接著，盤旋而上。

茹小囡仰著頭正四處打量，忽見樓梯上走下一人，正是小王爺于靜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他不悅道。

「這裡難道不是看書的地方嗎？為什麼你能來，我們就不能。」茹小囡仔細打量著他，見他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她原本就擔心這咒殺之術是針對他的，現在看來，也許是那凶手弄錯了對象也說不定。

「剛才書院裡發生了血案，有人受了重傷被抬到清都先生那裡了。」茹小囡認真道，「從現在起，你不要擅自行動，必須要跟我們在一起。」

于靜祺揚了揚眉，「血案？」

茹小囡簡單將飯堂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于靜祺卻忽地笑出聲來：「看不到凶手卻能被割出刀傷來，這不可能。」

直到他們同去了清都先生那裡，于靜祺看到受傷的同窗，聽了周圍的議論這才勉強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趕了過來，官差迅速將書院包圍，青墨顏帶著玄玉最先上到山頂。

「將所有人全都集中起來，帶到學堂那邊，一會我再問話。」青墨顏吩咐玄玉，並將所有人全都清理走。

茹小囡剛迎出來便被青墨顏一把抱住了，被他動作有些粗暴地捏弄一番。

「有沒有傷到妳？」他低聲問。

茹小囡被他搓弄得衣裳都亂了，急急地想掙開他的手，說道：「你幹什麼？這裡還有別人呢。」

「有嗎？」青墨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明明于靜祺跟史大天還站在這裡呢，你當他們兩個是不喘氣的嗎？

青墨顏將茹小囡放開的時候，大理寺醫官長恨也趕到了。眾人進了藏書樓，詢問傷者的情況，並讓長恨進去查看傷情。

「史大天，你到學堂那邊去，注意聽他們私下都說了些什麼。」青墨顏悄悄將史大天派出去，混在那些學子中間。

不多時，長恨從書樓出來，對青墨顏道：「看傷口像是刀傷所致。」

「絕對不是刀傷。」茹小囡插進話來。

「我只是說像是……」長恨認真道，「這個世上還沒有武林高手能做到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將人割成破布片而不留痕跡的。」

青墨顏看向茹小囡，問道：「妳看出什麼來了？」

「是咒殺。」茹小囡不安道，「其實我當時可以救他的……但是我怕會暴露身分讓凶手起疑，所以就……」

青墨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說：「不是妳的錯。」

「可是那個人要是死了的話……」明知與自己無關，可還是免不了生出些歉疚之心。

以前為了這樣的事，她祖父沒少用戒尺敲打她：心慈手軟，怎麼配做一名陰陽師！

「妳做得很好了，現在妳來跟我說說咒殺是怎麼回事。」青墨顏打斷了她的話。

茹小囡只好先把心思放在解釋咒殺這件事情上面。

于靜祺在不遠處幾次想要過來，都被青墨顏身邊的人攔住了。

茹小囡解釋完後，青墨顏跟長恨都蹙起了眉。

「聽上去好像是莫子國的皇族所擅長的。」長恨道，「隔空殺人，只見血不見刀。」

青墨顏點了點頭說：「是很像。」他轉向茹小囡，繼續追問，「妳可知道想要施行咒殺要如何做？」

「要先準備一個法陣，手裡還要持有被殺之人身上的某樣東西，比如頭髮、指甲之類的，而且施法時要先在自己的手指上取出些血才行。」

青墨顏立即吩咐玄玉：「將所有手指上帶有傷口的人找出來。」

白鶴書院內，氣氛異常壓抑。

自書院開院以來，從未發生過鬥毆流血事件，這一次可以稱得上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了。

青墨顏將臨時辦公地點設在藏書樓，同時派人去調查，血案發生時有誰不在現場。

依照茹小囡所說，想要施行咒殺，就必須要有對應的法陣，所以另一方面，他也讓玄玉帶著大理寺官差在書院內逐一搜查，尋找可能設置法陣的地點。

一直忙到天色將晚，玄玉回來稟報，並沒有發現法陣。同時，調查書院師生的人也覆命說，只有三個人的手指上有傷，而且還都是舊傷，其中兩個還是學院飯堂做菜的師傅。

青墨顏沉默著，以手揉著額角。

如果說幕後的凶手不在學院內，那麼他們的麻煩更大了。

難不成真的能千里隔空殺人？這樣他根本就沒有法子捉到凶手。

茹小囡坐在那裡看著青墨顏眉頭緊蹙，於是跳下椅子跑過去蹭在他腿邊。

「現在怎麼辦？」茹小囡低低地問了句。

青墨顏剛想回答，門外響起護衛的通稟：「小王爺求見。」

于靜祺走進來，看到茹小囡乖巧地緊貼在青墨顏身邊時，眼睛垂了下去。

「于靜祺，你的手怎麼啦？」茹小囡忽地驚訝道。

青墨顏的視線落在了于靜祺的手上，只見他的左手纏著白布。

于靜祺淡淡道：「剛才幫清都先生收拾藥箱時，不小心被刀具割傷了手指。」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茹小囡急道，「傷口有處理過嗎？」

在古代，人們並不知道所謂感染是怎麼一回事，別看只是小小的割傷，有時就會要了人命。

見茹小囡露出擔憂的表情，于靜祺的語氣也緩和了些：「清都先生當時也在，他幫我處理了。」

青墨顏看著于靜祺的手指，半晌不語。

于靜祺對青墨顏道：「既然都查過了，凶手不在書院，就讓他們散了吧。」

見青墨顏沒接話，茹小囡急道：「這怎麼行！還沒查出來呢，要是凶手針對的人是你怎麼辦？」

于靜祺不屑地冷哼了聲：「我？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們去害的。」

茹小囡睜大了貓眼，說道：「你身分高貴，自然是某些人的首選目標，再說對付你還能連累到你的父親呢！」

于靜祺臉色變了變：「我不過是個質子罷了，妳想多了。」

茹小囡還想說什麼，青墨顏伸出手來將她拉到了身邊，強按著她坐在了身邊。

「既然小王爺都這麼說了，那今日之事就先姑且當做書院內學子鬥毆致傷罷了。」青墨顏叫來玄玉，讓他去安排將書院那些人放了。

茹小囡眨著眼睛，青墨顏的安排她完全能夠理解。

既然查不出來，又不能打草驚蛇，只好先對外放出風聲，把這事掩蓋過去。

這樣一來凶手也許會覺得自己沒被人發現，就會再次行凶。

很快，書院裡的人全都下山去了，只剩下焦裟萊等幾位先生還沒有離開。他們必須要向青墨顏討個說法，書院出了事，他們總要有個交代。

等這一切都處理完畢，外面的天色已黑了下來。

玄玉帶著官差護送書院的先生們下山，茹小囡準備跟著青墨顏回去。

眾人剛離開藏書樓，忽見玄玉急匆匆趕來，說道：「世子，不好了，書院……出不去了。」

這話聽得眾人一頭霧水，偌大的書院，怎麼就出不去了？

「是……是下山的樓梯，就像鬼打牆一樣，我們怎麼轉就是到不了山下。」

青墨顏帶著眾人趕到通往山下的樓梯處，茹小囡抬頭向四面張望著。

青墨顏站著一動也不動，顯然他並不想嘗試玄玉所說的鬼打牆是怎麼回事。

史大天好奇地走下樓梯，結果眾人只見他在樓梯上亂轉，不一會居然自己走回來了。

「天啊，太可怕了。」史大天臉色慘白，「頭好暈。」

青墨顏看了茹小囡一眼，茹小囡還在四處打量。

「可有發現什麼？」青墨顏問。

「這裡被法陣封住了。」茹小囡的眼睛裡可以看到空氣中隱隱浮動著半透明的線狀物，它們或糾纏在一起，或分散開來，將空間扭曲。

「你也想看看嗎？」茹小囡問。

「嗯。」

茹小囡背過身，悄悄掐了個印，湊過去在青墨顏的眼睛上面用舌尖舔了一下。

于靜祺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眼底泛起微光。

青墨顏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很快他也看到了茹小囡眼中所看到的景象。

「這就是法陣？」青墨顏邁步向前。

茹小囡緊緊拉住了他的袖子，說道：「沒用的，只要這個法陣還存在，就沒有任何人能從這裡走出去。」

「妳破解不了嗎？」青墨顏問。

茹小囡搖頭，「這個法陣太過強大，只有破壞了法陣本身才能消除這裡的阻礙，不然我們誰都別想從這裡出去，除非……用飛的。」茹小囡指向天空。

「茹姑娘可知道法陣在何處？」玄玉問。

「應該就在書院裡。」茹小囡堅定道。

青墨顏看了一眼玄玉，玄玉立即意會，帶著手下官差再次在書院裡搜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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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裟萊用摺扇敲了敲桌案，「今天我們學院又多了個新學生。」說著他向門口喚了聲，「史大天，你進來吧。」

茹小囡支撐下頷失敗，喀地一下撞在了桌面上。

史……史大天？天底下會叫這種名字的男人，她覺得在夜夏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果然，進門的那個人，就是她認識的史大天。

他的身上穿著簇新的錦衣華服，那衣裳的質料自然是沒得說，然而他這種全新的樣貌反而讓人覺得，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穿上這麼好的衣裳。

「史大天，你去那裡坐吧。」焦裟萊隨手指向茹小囡旁邊的空位，眼中惡意迸現。

那正是剛才于靜祺的位置。

史大天樂顛顛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