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最暢銷、屢獲大獎的遊戲注入魔力
一部充滿魔法、英雄與戰役
史詩般的原創小說
巫妖王敗亡之後,聯盟與部落經協調達成停戰協議,開始享受連年戰爭後的和平日子。然而一股邪惡力量卻悄悄在艾澤拉斯擴展勢力,各大主城紛紛淪陷,人民因不知名的原因陷入沉睡,並悲哀的在睡夢中反覆經歷痛苦過往,直到失去生命。
大德魯伊瑪法里恩是破解眼前困境的關鍵,然而連泰蘭妲都無法確知沉睡中的瑪法里恩何時能醒來。為了拯救逐漸被翡翠夢魘占據的艾澤拉斯,泰蘭妲、布洛與守護巨龍,決定冒險進入已被汙染的翡翠夢境,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敵人就潛藏在他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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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出版:
魔獸世界 編年史 第一卷
作者簡介:
理察.A.耐克是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常客、短篇故事與將近四十本小說的知名暢銷作家,其中系列作品包括《魔獸爭霸》、《龍槍》。他也為數本《魔獸爭霸》漫畫設計劇本,包括由Tokyopop發行、銷售第一的太陽井三部曲,同時也為一些遊戲撰寫背景故事。他的作品已遍及全球。
目前他大部分時間都位於芝加哥與堪薩斯,讀者可以從他的網站www.richardaknaak.com進一步瞭解這位作者。雖然他無法看完所有的電子郵件,但他會盡力而為。你可以在他的網站中,加入他的電子郵件列表,日後可接獲作者的最新消息與出書日期。
譯者簡介:
徐政棠
一九六八年生,台灣台北人,龍華科技大學電子工程組,自幼喜好電腦遊戲,現任電腦玩家資深編輯。早期為了籌募購買遊戲的資金,開始以翻譯並撰寫遊戲相關文稿,並在精訊電腦、電腦玩家上刊登。
章節試閱
魔獸世界:怒風
理察‧A‧耐克
RICHARD A. KNAAK
「我瞭解,不管真相為何,都一定要水落石出……就算賠上這條命都在所不惜……」
──瑪法里恩‧怒風,永恆之井
序章 血腥旅程
蘇菈站在一道廣大、崎嶇不平的裂縫前面。這位年輕獸人不斷找尋一條夠寬、足以鑽過去的通道,但不管怎麼嘗試都徒勞無功,只能任憑強而有力的手掌無意識的緊緊握住手中的戰斧。儘管她才剛剛成年,但靠著那粗壯、滿是肌肉的四肢與軀體,已經成為一位技術精湛的戰士。然而,隨著她四下搜尋卻無濟於事,寬大、粗獷、帶著些許稚氣與驚恐的五官開始扭曲,並抿緊了寬大、伸出獠牙的嘴脣。蘇菈甩甩頭,發出無聲的抗議。她那深棕色的濃密頭髮平常綁成馬尾,不過稍早之前已經鬆開,披在左側臉頰上。
裂縫另一邊正在進行大戰,主要靈魂人物是個與她相同種族、孤身應戰、頑強的男性,從她的孩童記憶,以及偉大的獸人領導者──索爾所講述的傳說中,她認出了這個人的身分。她眼中看到的年老戰士有著嚴峻五官與強而有力的雙臂,和她一樣在腰間披了一塊及膝毛皮、穿著戰士的背帶。他的身上到處都是過往戰爭、長年打鬥所留下的傷疤,就算被團團包圍,仍然對著身邊的駭人敵軍發出蔑視般的怒吼。
用「駭人」來形容這些敵人並不為過,因為每一個都是燃燒軍團的惡魔大軍……每一隻生物都比孤單戰士更高大、似乎隨時都能壓倒他。他們身披裝甲,從頭到腳都冒出紅綠色的火光,與孤高獸人那棕色雙眼的決心形成了強烈衝突。惡魔靠著手中的刀刃與其他邪惡武器,一次又一次的揮砍,試圖瓦解他的防禦。但獸人持續揮舞手中的斧頭將攻勢一一化解……那是一把神奇而懾人的武器,而且還是從木頭雕塑出來的。
不……那並不是雕出來的。蘇菈想起一位薩滿所言,他在親眼看過斧頭之後,宣稱這把雙刃斧是由強大魔法塑造成形,並賦予生命;據說這是半人神塞納留斯的魔法。塞納留斯一向守護著自然,是森林的保護者。
不管這把神奇的斧頭來自何方,從它輕易砍斷成排堅韌刀刃、像空氣一樣劃開厚重裝甲看來,顯然擁有自身的魔力。在獸人沉穩的手中,一道又一道的致命傷痕爆發出黃綠色的邪惡火光與炙熱血肉,讓一個又一個惡魔倒在戰士面前。
一道深邃、讓人難以看清其中事物的翠綠色光圈浮現,在覆蓋整塊大地的燃燒軍團烈焰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在孤單奮戰的獸人身邊也格外顯眼。這道光圈綻放出些許藍色的光輝,一瞬間添增了若干超乎現實的感覺。不過,蘇菈並沒有太注意那一道光圈,無法找到夠寬的通道讓自己鑽過去,她心中的焦慮感更加沉重。
然後一個全新、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身影,在孤單獸人的左後方凝聚成形。他是另一種驚人的生物,有著高聳的身材、紫色的皮膚,而且蘇菈對這個種族並不陌生。那是個夜精靈。不過這一位在他的種族之中,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他的額頭上長出強壯而複雜的鹿角,除此之外還披了一件相當醒目的服裝,向所有人揭示他不但是一位德魯伊──也就是大自然的保護者──而且還擁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或許是位大德魯伊。
夜精靈有著較為寬大、更為成熟的臉孔,讓他看起來更為獨特。他的下巴長出濃密、綠色的長鬚。就算相隔甚遠,他那發亮、金色的雙眼,幾乎和他額上的鹿角一樣引人注目。
夜精靈的出現讓蘇菈嚇到不敢喘氣。他未持武器,靠近男性獸人的耳際輕聲說了什麼,而且似乎是為了協助這位正在奮戰的英雄而現身。雖然獨力就能夠料理面前的眾多惡魔,但是年老的獸人似乎十分確信只要能夠與夜精靈聯手,就可以阻擋朝此地聚集的所有嗜血惡魔。
夜精靈站在獸人背後,手中突然浮現出一把修長的木製法杖。他把法杖高高舉起時,最靠近他的杖端突然變得鋒銳無比。站在他面前的獸人,對著永無休止的惡魔不斷攻擊,砍下一顆顆臉孔狹長、有著卷曲尖角的頭顱。
夜精靈用法杖的尖端,輕觸男性獸人的後頸。
當蘇菈看到這樣的背叛行為時已經太遲。她無助的大叫,但話聲卻隨著遙遠的距離與武器交錯的碰撞聲而消散。
從獸人的背後長出一個小點,形成一根小草,就像蘇菈每天都會踩過幾千根的雜草一樣。但是這根草卻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生長,隨著每一次的心跳越來越茂盛。
獸人終於感覺到了。他向背後伸手,但手腕卻被幾片深綠色的葉子緊緊纏住。小草持續擴散,在不幸戰士的身上四處蔓延。在植物不斷成長的過程,樹葉開始抽芽、長出可怕的尖刺,朝內不斷伸長並刺進獸人的血肉、吸取他的鮮血。
背叛的夜精靈帶著一抹微笑,向後退開一步欣賞精心傑作。每一根尖針都引出一道又一道的血流。
男性獸人開始發抖。他的嘴巴張大,單膝跪地。從草叢中長出的觸鬚開始覆蓋他的身體,將他層層纏繞起來。在夜精靈愉悅的注視下,鮮血持續不斷從原本的傷口流洩而出。
儘管要拯救他的生命已經太遲了,但蘇菈還是大聲呼喚那位男性的名字。「布洛克斯!」
突然之間,所有的惡魔化為迷霧,只剩下夜精靈、他的犧牲品,以及蘇菈。夜精靈向遠方退了一步,他那嘲弄般的眼神轉往她的方向。目光中的金色轉為無盡的黑暗,化為兩個深遠的洞穴,冷酷拉扯著獸人的靈魂。
然後,從這兩個黑暗洞穴噴出了各式各樣的漆黑食腐蟲。甲蟲、馬陸、蟑螂以及其他生物像可怕的洪流一樣,紛紛從夜精靈的雙眼傾洩而出,流到地面。這些毒蟲往四面八方擴散時,所經之處不斷浮現出樹木、花草以及其他的植物;但是這些茂盛的野生生命才剛剛出現,就被毒蟲淹沒。灌木、矮樹甚至是高聳的樹木都難以倖免。
在蟲群的覆蓋下,所有植物開始乾枯。蘇菈眼前的世界成為扭曲、可怕的預象。
夜精靈放聲大笑。從他的口中冒出更多可怕的毒蟲──
然後消失了。
蘇菈再次呼喚布洛克斯的名字。垂死的戰士竭盡全力,朝她的方向轉過頭來,一隻手掙脫糾纏植物的束縛,把魔法戰斧遞往她的方向。
他嘴中念誦著一個名字──
蘇菈從睡夢中驚醒。
儘管她目前所在的森林提供怡人的溫度,但她仍然躺在原地不斷的發抖。整場夢境在她的腦海中又重演了一次,彷彿這位獸人每次入眠都會夢到一次還不夠一樣。
蘇菈花了不少力氣,終於站起身來。她先前升起的小小營火早就熄滅,只留下些許微弱的火星,在記憶中的煙霧裡盤旋。蘇菈暫時放下手中的武器,用一些泥土把剩餘的灰燼悶熄,然後四處尋找她的背包。抓緊小小的皮袋之後,她取回戰斧並起身出發。
一直都是如此。踏上漫漫長路直到她的腳再也走不動,尋覓下一餐的食物,然後入睡之後被那個夢境再度驚醒,讓她深覺自己最好繼續走下去。儘管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但從另一個可悲的角度來看,這樣的生活對獸人反而比較好,以免損失寶貴的時間;只要她每踏出一步,就離最後的目標更近一步,更能早一點為她的血親復仇。
不只如此,她現在才瞭解自己受到另一個任務的鞭策:要避免一場不只會降臨到族人身上的巨大災變……還包括世上的所有生靈。
那位男性獸人,布洛克斯,曾經是她父親的兄弟,只不過同母異父。她很清楚他與同伴在對抗燃燒軍團的時候歷經了什麼樣的戰爭,而這一段經歷讓布洛克斯成為唯一的倖存者。就算蘇菈年紀還小,也可以感受朋友全部戰死沙場,只剩一人獨自苟活的罪惡感。
然後索爾,偉大的獸人領導者,派遣這位資深戰士與另一位獸人執行某個神祕任務,兩人再也沒有回來。但在這之後,就像傳說中所描述的一樣,有位年老的薩滿將這把在夢中出現的神奇戰斧交給了索爾。那一位薩滿也提到布洛克斯成為一位英雄,不但拯救了獸人,還包括所有的生靈。甚至有些人提到那位薩滿的背後冒出翅膀,飛入夜空,變形成一頭巨鳥或是飛龍。
蘇菈並不清楚這些傳說是否屬實,只知道當她的年齡有資格成為戰士,並證實自己的能力之後,索爾就親手將這把傳說中的戰斧授予她。不管怎麼說,除了最近在戰爭中痛失愛子的叔叔老薩魯法爾以外,她是布洛克斯唯一的親人。原本這把斧頭有可能分到另一位老將手中,但索爾最信任的薩滿在一場夢境中,看到蘇菈才是它的真正擁有者。真正的理由無人知曉,但索爾採納了這項建議。
蘇菈揮舞著這把武器時感到無比光榮,不過她心中也十分清楚這相當諷刺。在好幾年前,獸人們處於惡魔領主瑪諾洛斯的鮮血詛咒影響,傳奇般的葛羅瑪許‧地獄吼領導一群人攻進梣谷的森林,並在塞納留斯奮起對抗的時候殺死了這位半人神。在索爾重建人民對大自然的尊敬才沒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死傷事件,格外值得哀悼……但蘇菈並未參與這件悲劇,而且以獸人實事求是的精神來說,她也早就假定塞納留斯的靈魂一定可以瞭解這一點。
當蘇菈第一次用雙手握住這把武器時,就覺得極為順手。不過,這把戰斧還帶來一些其他的東西。剛開始,在索爾把武器送到她手裡的前幾季,她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過,它的祕密一直到最近開始揭露,而她剛開始並不怎麼在意。畢竟,夢只是夢……
或不只如此。
就算少了那位薩滿的協助,蘇菈終於看清了真相。她失蹤血親的靈魂正在試圖與她連繫,吶喊著復仇。她很肯定的是,夢境本身就已經暗示的相當清楚。她親眼目睹布洛克斯是如何在戰場上陣亡……被他所信任的同伴所背叛。
被那個夜精靈。
而且,雖然她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但蘇菈很清楚那個夜精靈不但還活著,更清楚要去哪邊找他。她只要對夢境多加留意就行了。每當她從戰斧所帶來的夢中醒來,她就可以感覺到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在那個方向,一定可以找到那個站在布洛克斯後面,背叛他的凶手。
布洛克斯說出了他的名字。就算她從來未曾聽到男性獸人大吼出他的名字,但從第一次陷入這個夢境,那個名字就一直在她的腦中迴盪。
瑪法里恩‧怒風……瑪法里恩‧怒風……
蘇菈掂了掂斧頭……這曾經是布洛克斯的戰斧。女獸人誓言要為死去的叔叔復仇。她一定會找到瑪法里恩‧怒風,不管她要走多遠,也不管她即將要面對的旅程有多麼血腥。
她一定會找到瑪法里恩‧怒風……在那時不只可以讓這把戰斧飽嘗漠視已久的正義,或許蘇菈還能夠在一切都太遲之前,拯救艾澤拉斯……
第一章 泰達希爾
自從辛艾薩拉覆滅之後,優雅的精靈女祭司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這種突如其來、揮之不去的災厄感,深深撼動她的內心。
泰蘭妲‧語風試著靜下來、重回冥想之中。達納蘇斯,這座夜精靈首都為了彰顯整個種族在災難之後得以倖存,所以重新建造時讓城市帶著實至名歸的光榮,但卻不再把這份榮耀獻給那瘋狂的女王。雖然遠不及前一座主城的規模,但達納蘇斯仍然令人驚嘆。和前一座首都比較起來不遑多讓的獨特風格,主要是因為它興建在泰達希爾……也就是世界樹的西側樹枝上。也只有這棵巨大與神奇的巨樹,才能讓夜精靈們建造出像月神殿這麼宏偉而壯觀的建築──他們先在陸地上雕刻出大量石塊,再以各種不同的魔法運送到難以置信的高聳樹木上。事實上,能夠在繁花與枝葉之中看到如此龐大的聚落,要比整座首都座落於泰達希爾的樹幹上更驚人。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培養巨樹長大的德魯伊。
泰蘭妲試圖不讓對德魯伊的關切之情,打亂內心的平靜。她尊敬他們的信仰,而且大自然永遠都與夜精靈共存、息息相關,但每次想到他們,就算只是思緒一閃,都會引發她對瑪法里恩‧怒風的思念,想起這位愛人與青梅竹馬。
月之女神綻放出柔和光芒,穿過了圓形、彩色玻璃組成的天窗,灑入這個廣大的房間,在一瞬間讓原本銀白的光輝轉為溫和的紫光。不過,在光線照到中間那座海迪妮雕像以及環繞在四周的閃亮清泉時,又回復成原本的銀白光輝──她是第一任高階女祭司,從小就可以聽到伊露恩的神聖聲音。泰蘭妲以習慣的方式,盤腿坐在池水旁邊的巨大石階上,背對著海迪妮那高高舉起的雙臂,迫切尋求前任祭司與女神的祝福,賜與她安慰與指引……並協助她甩開那不斷高漲的不安感。雖然這座大廳一向都是女祭司與新人進行冥想與祈求平靜的場所,但現在只有泰蘭妲孤身一人。
她緊閉雙眼,想要把有關於瑪法里恩的任何思緒從腦海中驅散,卻難以成功。他們兩人之間的動盪連繫,可以一路追溯回先祖之戰,那時她、瑪法里恩與他的攣生兄弟伊利丹,一塊度過純真年代、成為資深戰士。伊利丹的背叛,還有被囚在艾薩拉皇宮之內的種種事蹟,對她而言依舊鮮明、歷歷在目。而且,雖然她事後得知自己在昏迷不醒之際被運送到囚牢,泰蘭妲偶爾會在想像中重新體驗那過去的感受──被女王邪惡顧問薩維斯派出的手下擒住,最後甚至連顧問自己都被燃燒軍團的主人變成可怕的薩特。深深烙在她記憶中的,還有瑪法里恩在這場大戰末期終於想出一舉驅逐大部分惡魔的辦法時,差一點就讓她痛失愛人。一想到他當時用盡最後一絲力量、試圖挽救她的生命,就讓她心中一陣絞痛。
不過,在所有記憶中最為鮮明的部分,還是兩人在這場衝突與災變之後萌生的希望與夢想。他們曾經談過當艾澤拉斯不再需要他們永無止境的付出時,要如何攜手展開全新的生活。
讓泰蘭妲極度失望的,是瑪法里恩的使命再度把他從身邊拉開。由於艾澤拉斯需要種種療癒,他開始訓練其他德魯伊,讓他們成為最出色的治療者。接下來,當瑪法里恩決定拋下泰蘭妲、長年行走於翡翠夢境的時候,她不禁懷疑他是否曾經真心愛過她。
在這個時候,違反個人意願的情況下,備受信賴的泰蘭妲擔任了伊露恩的高階女祭司,並在種種狀況與需求中,成為人民的領導者──後者讓她有機會在夜精靈的社會中大舉改革,解散了漏洞百出、按照血緣而繼承的傳統軍事系統,並創建了哨兵這個防禦體系,為士兵提供按照功績逐步晉升的典範。成為領導者並非出自於她的意願,但只要她仍然渴望著保護整個夜精靈種族,就成為她無法卸下的重擔。
月之女神啊,請賜我平靜。高階女祭司無聲祈求。雖然她已經活了幾千年,但是從外觀上看起來,只比當年接下重任時稍微成熟了點。她仍然有著一頭濃密、如夜色般的藍髮,流瀉在雙肩上,其中夾雜的銀白髮絲是她童年就有的特徵。她的臉孔像是位年輕少女,就算在過去六、七年裡銀色雙眸旁邊浮現了些許細紋,也看不出她已經活了一萬年之久。
但是,想要以睿智的手法,在百來個世紀中治理夜精靈國事,早就讓她覺得精疲力竭,這也是高等祭司偶爾會透過冥想來尋求喘息的主要原因。泰蘭妲只要求在伊露恩沒有迫切要求之下,每隔一段時間休息一小時。每當她沐浴在月之女神那恆久不變的光輝之下,通常都可以輕而易舉的集中精神。不過,這一次卻難以保持平靜。泰蘭妲很清楚箇中原因,但卻拒絕就此妥協。她進一步集中心志──
泰蘭妲發出一道喘息,溫柔的月光像灼燒一樣,刺眼到近乎盲目……而且,頭一次她覺得痛苦萬分。
身邊的事物開始變化,她已經不再身處於安全無虞的神殿中;相反的,夜精靈站在一個黑暗的場所,泥土般的牆壁馬上表明她來到獸穴裡面。地底房間存放的事物,就像一本翻頁古書一樣,在面前不斷揭露。泰蘭妲看到一袋草藥、收集好的羽毛、牙齒以及其他源自艾澤拉斯動、植物的材料。另外,還有一些標記,某些對她而言十分熟悉,而其他的卻難以理解。
一道冰寒竄過她的背脊。她已經想到自己身在何處,但卻徒然地試圖拒絕這個事實。
然後,另一個伊露恩女祭司走進視線。泰蘭妲從那清瘦臉孔想起她的名字──梅藍妲。她要比高等祭司年輕許多,但在月之女神的隨從之中,卻備受尊崇。
另一位女祭司尾隨著梅藍妲,背後又跟了一位,都是泰蘭妲熟悉之人。每一位都一臉嚴肅、低頭前進。他們只穿了一襲樣式簡單、縫上兜帽的銀白色長袍。穿戴這些簡樸的服裝主要是為了尊敬他們身邊的環境,因為這些女祭司並不是身處於姐妹之中,而是走在受到德魯伊們監視的領域內。事實上,對他們的某位同伴而言,這座獸穴形同他的家園。
在泰蘭妲想到這一點時,面前的景色開始變換,完全無視她的意願,她只能看著這些憂慮的女祭司。一個軀體平躺在青草編織而成的蓆子上,讓一道平淡、銀白色的光──伊露恩之光──蓋住這個靜止不動的身影。雖然在漫長的時間之中,她早就應該看慣了面前的莊嚴景象,但心跳還是不由得加速。
就算在睡夢之中,仍然可以看到時間在他那挺拔的臉孔留下一道道痕跡,比她更為明顯。他一頭修長綠髮在女祭司們的照料下,蓋在胸口上,乍看之下與那濃密的長鬚融合在一塊。他有著突出、醒目的額頭,讓他看起來認真嚴肅、深思熟慮。
他身上的服裝比大部分德魯伊更為精緻──這並非他自行挑選,而是源自於他的崇高地位。巨大、有著向外突出尖刺的裝甲保護著他的雙肩,前臂與腳脛也有著類似的護具。這些護具是滿懷敬意,從枯樹上採伐、再加以雕塑而成,雖然只是木頭,但這種受過法術冶鍊的裝甲,要比金屬更為堅韌,也更加耐用。無袖的長袍一路向下延伸到穿著涼鞋的雙腳,讓雙腿兩側蓋滿了下垂樹葉般的顏色與圖案。在衣服的下襬繡了一個藍色標記,看起來像是一個新月符號,或許帶了些許讚頌伊露恩榮光的意味。
瑪法里恩‧怒風凝視著天花板,金黃色的雙眼空洞無神。
泰蘭妲看著他,她的愛人,不由得呆了。在進一步打量他的時候,只覺得雙腿一陣虛弱──他的靈魂明明完全沒有生命、不知遺失在何方,但面前卻是個充滿了明亮與滿溢的生命?注視著瑪法里恩的時候,她露出了無力的笑容。他看起來像大部分男性夜精靈一樣的尊貴,但還有另一個外表上的特徵讓他引人注目。從他的前額向外伸展出兩根壯觀的鹿角。長度超過二呎、並非天生缺陷所造成的鹿角,而是塞納留斯半人神的贈禮。沒有幾位德魯伊可以獲得這位四腳、有蹄半人神的祝福,而最偉大的第一位德魯伊,就躺在這個地方。
在鹿角剛開始成長時,泰蘭妲並沒有因此大吃一驚。她只是將鹿角視為瑪法里恩,她一向都深深瞭解的偉大之處。
「瑪法里恩……」雖然身邊沒有任何人──而且他根本什麼都聽不到,但她還是對著軀體輕聲細語。「噢,我的瑪法里恩……為什麼你又再次離開我?」
她看著隨從跪在靜止的身體旁邊,並將雙手放在胸口與頭部上。泰蘭妲很清楚他們的工作,因為這些都是她的命令。
只有透過月之女神的祝福,才能維繫瑪法里恩‧怒風的生命。她的忠實信徒可以維繫大德魯伊的身軀、保持常青,並期望有朝一日瑪法里恩可以再度起身。抱著一線希望,或許他的夢境形態終有一天可以從翡翠夢境找到正確的道路,重回自己的身體……
高階女祭司急著想要離開。為什麼伊露恩要讓她看到這個場景?這一切只是讓她更加焦躁,提醒她更多難以承受的事情。她無法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或許一生一世都回不來。
照顧瑪法里恩的人群向後退開。看起來更加嚴肅。他們日復一日的執行肩負的工作,而且很清楚職責所在。
大德魯伊的皮膚突然變黑。
三位女祭司完全沒有對這個變化作出任何反應,好像根本看不到。另一方面,泰蘭妲馬上跳向瑪法里恩的身邊,完全不在乎她的身軀在滑行過程中穿越了幾位隨從,就像他們不過是一層霧。她只關心摯愛之人身上的可怕異變。
在她無助的目光中,碰不到的大德魯伊身軀持續發生可怕轉變。皮膚變黑並化為一層層硬殼,就像樹皮一樣。他的雙腿與手臂開始長出木瘤,滿是鋸齒的黑色樹葉從頭髮與鬍鬚中發芽,很快的布滿這些部位。同時,每一片樹葉開始不約而同的前後搖擺,就像不知從何而來的輕風穿進了這個地底場所,並開始吹拂。
金色的雙眼開始淡化,變回原本出生時的銀灰色,然後更可怕的轉變發生,雙眼沉了下去,成為兩個黑色的洞穴。
高階女祭司那驚恐的目光,突然被樹葉的擺動節奏所吸引。剛開始她還說不上為什麼,只覺得葉片的擺動方式十分熟悉,接下來出現一道輕微的聲響伴隨著葉片而擺動,一種穩定、脈膊般的波動,在她的耳中越來越響、更加宏亮。
心跳聲。
她急切地看了身邊一眼──看來其他幾位女祭司根本就聽不到。心跳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強烈。她耳中都是震耳欲聾的聲響,就在此時……
跳動聲慢了下來。剛開始的變化極為輕微,但它們真的在變慢,就像風停止吹拂。
就像心跳慢慢靜止下來……
在驚慌之中,泰蘭妲朝著瑪法里恩伸手──
獸穴消失了。一片黑暗與全然的寂靜擁抱著高階女祭司,讓她察覺自己依舊緊閉著雙眼。倒抽一口氣之後,她睜開雙眼並花了一小段時間來適應伊露恩所灑下的光輝,發現自己再度回到神殿之中,坐在臺階上。海迪妮雕像沉穩的聳立在身後。泰蘭妲逐步回憶起剛才的片段,深知剛剛所體驗到的一切,不過是在眨眼之間。
但她不在乎自己身邊的狀況,重要的是剛剛看到的預象。在過去幾個世紀以來,如此珍貴的贈禮已經在月之女神的引導下出現好幾次,而每一次所傳達的訊息都無比重要。但這一道訊息……卻讓她感到最為心煩意亂。
儘管照顧他的人都已經時時警惕、小心翼翼,但很明確的事實就是──瑪法里恩已經快死了。
***
風暴烏鴉寬大、強而有力的雙翼猛烈拍動,來到島嶼附近。牠那森林般的褐色羽毛邊緣帶著些許銀灰,就算在同族之中,也顯得巨大無比。在牠的頭部有一道傾斜的銀色羽冠,兩側顏色近似的羽簇剛好位於頭部的兩側,讓牠看起來更為年長、帶著學者般的外貌。深邃的雙眼從眉毛下面向外觀望,將一切納入眼底。
雖然夜空飄散著濃厚迷霧,但是風暴烏鴉仍然以高速撕裂空氣,在熟悉的環境之中飛翔。雷電在海面的遠方閃動,讓這頭飛鳥利用這一閃即逝的照明,搜尋海島上面某些顯眼的地標。
突然之間,這個孤單的旅者被捲入一道怪異的冰寒強風之中,怪異強風似乎決定將這位不速之客趕跑,並警告只有笨蛋才會繼續前進。但是風暴烏鴉不打算放棄,開始與這道冰冷寒風全力相抗。牠感覺到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事實上,就像是拉開的布幕一樣,迷霧散開了。島嶼終於映入眼中,與牠相關的一切傳聞,都無法與前面的景色相提並論。那些在一定的距離之外、第一次看到這個壯觀景色的人們,可能以為映入眼中的是座宏偉、聳立雲霄的高山,而四周的山壁與地面完全垂直,必須朝空中仰望才能將山勢盡收眼底。但如果他們能夠找個比現在更怡人的氣候,並改在白天時分抬起頭來,就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高山──也不像人工塑造的偉大建築──事實上,那是一項更為超然的存在。
那是一棵樹。
巨樹占據了島嶼的大部分面積,地面上完全沒有多餘的空地可用。在樹木根部有一座海港村落──居住在此地的夜精靈們稱之為魯瑟蘭村。很明顯的,整座島嶼主要是用來做為宏偉巨樹紮根的土地,成為眾所皆知的地點。
此地就是泰達希爾的家園……第二棵世界樹。
在一萬年之前,夜精靈原本用來汲取魔法的泉源──永恆之井被摧毀之後,第一棵世界樹諾達希爾被種在海加爾山巔。當時伊利丹背叛了整個種族,試圖創造出第二座永恆之井、毒化山上唯一的水源而被囚禁之後,刻意種下的諾達希爾發揮了兩項功用:不只能夠防堵其他人濫用井水的魔力,而且還可以預防第二座魔法泉源在漫長的時間中,成長到難以抑制的程度。在三大守護巨龍──包括「生命守縛者」雅立史卓莎、「永恆之王」諾茲多姆以及「夢境之龍」伊瑟拉──的祝福下,這棵宏偉的巨樹不只看守著整個艾澤拉斯,而且一直與夜精靈們的永生不朽與力量泉源息息相關。
但是不到十年前,當夜精靈們在對抗惡魔大軍──燃燒軍團時,備受敬重的諾達希爾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雖然諾達希爾還在成長時已經撐過了燃燒軍團第一次的侵攻,但是這一次的虛弱狀態導致夜精靈們喪失了許多足以自豪的能力……更糟的是,他們也重回肉體凡胎。雖然諾達希爾的根部開始緩慢的重新生長,但是永生不朽卻沒有回到夜精靈身上。
所以,最後所有的德魯伊決定──採納他們的全新領導者,范達爾所想出來的解決之道──培育泰達希爾,原本世界樹的後代。
當面前的樹幹朝著視線盡頭不斷延伸時,風暴烏鴉側身轉向。就算泰達希爾未能在宏偉無邊的壯麗景觀中壓倒前一代世界樹,也沒有人可以否認這棵全新世界樹是艾澤拉斯的奇觀。透過這個世界的原本魔力,以超凡的能力融合大自然,成為德魯伊們所運用的力量。泰達希爾樹幹的寬度甚至遠勝於某些國土。儘管它的根部已經成為令人置信的景觀,但與那巨大、延伸到地平線另一端的綠色樹冠比較起來,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某些東西瞬間吸引了飛鳥的注意,讓牠不由得稍微低頭觀察。在巨大的枝幹上面浮現了一座又一座的石製建築,朝遠方不斷延伸而去。
當飛行生物翱翔飛越時,呼嘯聲掠過較小的住所。從樹葉之間甚至可以看到閃耀的湖水光澤,可見這些巨大、布滿紋路的樹枝有多麼驚人的規模,像高山一樣直指雲端。
風暴烏鴉飛近更高的樹枝。在最高、最粗壯的樹枝上面,可以瞥見另一個少見的奇觀。從這個陰影密布的奇景之中,出現的照明不僅止於火炬,還包括了一線活生生的月光。
眼前是這些森林居民的宏偉首都,達納蘇斯。就算從遠方眺望,也可以看出達納蘇斯是一座有資格和人類的暴風城,或是獸人的奧格瑪相提並論的主城。
世界樹收集到了足夠的露水,匯聚並形成了許多的河流、小溪,並在樹枝之間形成了湖泊──其中一座極為廣大的湖水,就是興建達納蘇斯的場所。夜精靈們進一步掌握此地的水流,不但維持了神殿花園的光彩耀目,也讓水路流經整座城市。在城市較北的區域以及湖水的另一側,是由德魯伊所興建的聖所,由樹木所環繞的塞納里奧區。
但這隻飛鳥轉身,不只是遠離達納蘇斯,而是飛離位於世界樹頂端那座難以置信的城市。雖然美景當前,但是風暴烏鴉的目的地位於更低的地方。
巨大的飛鳥朝下直墜,在離地不到幾碼時發揮天生本能,彎曲雙翼來減緩掉落的速度,並伸出雙爪準備落地。
就在風暴烏鴉觸碰到地面時,牠的體型不斷的漲大,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就比任何人類的體型更高。牠的腿部與利爪開始變形,腿部越來越粗、越來越長,而爪子變成穿戴著涼鞋的足部。在這同時,兩側的羽翼開始融合延伸,長出手指。羽毛消失,換成了森林綠的濃密頭髮,並牢牢的綁成髮髻;身前的羽毛變成了濃厚、足以蓋住胸口的長鬚。
鳥喙向後退縮,新浮現的臉孔以突出鼻梁取而代之,並與寬大的嘴巴分離,深鎖的眉頭似乎從來沒有展開過。黑色羽毛淡化成深紫色皮膚,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具備變形能力的來者,與居住在這塊土地、生活在巨樹上的夜精靈屬於相同的種族。
布洛‧熊皮,身為一個夜精靈,看起來很像德魯伊。沒錯,他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比其他同伴更像位戰士;散發出來的那股完全背離平靜、充滿困擾的存在感,讓五官看起飽經風霜。不過,他仍然在同胞之中通過考驗,與其他德魯伊並駕齊驅。
他四處觀望,雖然可以感受到同伴就在附近,卻無法看到任何人的身影。這倒是無所謂。在與其他人會面之前,他也的確想要獨處一下。
在他腦海中有諸多思緒往來盤旋,大部分都與他的師尊、他的導師有關。每當布洛回到泰達希爾,這位雙肩壯實的夜精靈都會想到他的師尊,很清楚如果沒有他的話,就不會有今日的布洛─—就算布洛經常認為自己根本不具備成為德魯伊的資格。事實上……要不為了傳奇的瑪法里恩‧怒風,就算范達爾下令,也不見得會有任何德魯伊出現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聚會中。
瑪法里恩不只是他們的領導者;他也是艾澤拉斯上第一位血肉之軀的德魯伊,而且是半人神塞納留斯親手教導的弟子。這位森林之神很早就看出這位年輕夜精靈擁有獨特的氣質,以及他與整個世界所構成的獨特連繫,進而培養他在這方面的能力。在瑪法里恩完成神祕訓練之前,就被捲入對抗惡魔的第一場戰爭,同時還要面對同族族人的叛變……包括所有夜精靈唯一的女王艾薩拉,以及她那陰險的顧問薩維斯。有不少人相信,要不是因為瑪法里恩奮戰不懈,否則艾澤拉斯早就不存在了。
他那超乎常人的功績,隨著時間而四處流傳。瑪法里恩為了整個世界與他的人民,一次又一次的犧牲自我,持續了好幾世紀的光陰。當其他人倒下時,他就接手原本的戰爭,並一肩扛起所有的職責。成為種種自然之道的大師之後,瑪法里恩也成為戰場上的常勝英雄。
不過,當和平有可能再次降臨的時候,瑪法里恩整頓了跟隨他的所有德魯伊,並試著讓他們回到原始、命運安排的道路上。過去的已經過去;而未來則是令人神往的謎題,必須在平靜與冷靜下加以探索。是的,瑪法里恩曾經說過他們最好先拋下一切──這並不包括永生不朽──並強迫他們成為艾澤拉斯蓬勃生命的一環,而不能陷於停滯不變,只是一味觀察時間的變遷……
「瑪法里恩……」他低聲呼喚。和他生命中的另兩個人一樣,沒有人可以像他的師尊,對布洛造成意義深遠的影響。他欠瑪法里恩太多了……現在,他也和其他德魯伊一樣,自認無力拯救大德魯伊免於那可怕命運而感到極端無力。
布洛眨眨眼,回到了現實。他感受到有人從背後靠近。就在他轉身之前,夜精靈已經知道來者何人。這樣的氣味只屬於一位特殊的德魯伊。
「願森林的祝福與你同在,布洛‧熊皮,」新來者發出宏亮低沉的聲音。「我感覺到你就在附近,我一直希望能見到你。」
布洛點頭致意。雖然他沒料到會見到這位訪客,不過他卻十分高興。「大德魯伊,哈繆爾‧符文圖騰……你從雷霆崖趕到了。」
雖然布洛與身邊的德魯伊看起來差不了多少,但這位新同伴就不一樣了。哈繆爾的身軀類似夜精靈或人類,只不過雙肩比原本就孔武有力的布洛更加寬大。和其他德魯伊不同之處,在於他身披一件代表種族的寬鬆、皮製服裝。兩條紅色的長帶綁住了皮製肩甲,再延伸到染成紅色的皮裙上面。撕裂的紅色、金色與藍色束帶,綁在前臂靠近手腕的位置做為裝飾。
不過,哈繆爾與布洛,甚至與其他德魯伊之間最大的差異,在於他是一位牛頭人。一對厚重、有蹄的雙腿支撐著沉重的身軀,而他的頭部看起來與公牛無異──是牛頭人種族的固有特徵。只不過,沒有人敢當面用這種方式來描述他們的臉孔,否則就算沒賠上一條命,斷手斷腳也是免不了的。他在巨大口鼻穿了一枚儀式用的鼻環,頭部的尖角先畫出了一個弧度,才向外刺出。
就算身負種族特有的駝背,哈繆爾站立時身高依然超過八呎。他身上的精細、灰褐色毛髮,比起布洛第一次見到這位牛頭人的時候更加灰白。牛頭人綁了兩條辮子,一樣泛出灰白色,披掛在他的胸口。在德魯伊的教系之中,他算是後期加入的同伴,而他加入的主要原因,仍然因為瑪法里恩‧怒風的鼓勵。在二十幾個世代以來,這位牛頭人成為自族中第一位加入德魯伊的成員,雖然現在有其他牛頭人響應,但沒有人完成他的豐功偉業。
「這一段旅程平淡無奇,只不過靜的有點怪異。」牛頭人指出。他那綠色的明亮雙眼在濃密的眉毛下瞇了起來,像是要補充什麼東西,但最後卻吞了回去。
夜精靈點點頭,一時之間,思緒被其他人對他的期待所糾纏。布洛受到了太多的期待,從出生時就開始……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擁有與瑪法里恩相同的特徵,而這個特徵對布洛來說,也象徵他一向缺乏的東西。
從他太陽穴向外長出的鹿角長達二呎,就算它們不像大德魯伊的鹿角一樣醒目,也吸引身邊不少人的目光。打從布洛出生,這對角就在他頭上冒出了兩個小小的突起,以至於所有人都將他視為未來的菁英。從小開始,一直有人告訴他有一天──某一天──會成為傳奇人物。
不過,雖然其他人將鹿角視為上天所贈予的禮物,布洛很快就認為這不過是一種困擾。而且他已經用一生的時間,來證明這個看法。
在他的生命中,在最緊要、最需要援助的時候,這一對角又發揮過什麼作用?當布洛面對邪惡的深淵領主,挺身對抗由惡魔與不死生命所組成的大軍時,乍看之下預言終於成真。布洛使用雷姆洛斯塑像來強化德魯伊的力量,靠著犧牲自我逼退敵人,讓同伴們抓緊這個機會遠離敵方的主力軍隊。
但是,他再一次證明自己能力不足。亞茲加洛揮舞著手中的惡意劍刃「怨恨」,以精湛技巧擊破了精疲力盡的夜精靈虛弱的防禦。當怨恨的劍鋒砍中神像時,布洛再也抓不住這項神器。
惡魔刀刃上的力量馬上開始腐化塑像,然後爆發出一道扭曲的魔法能量──吞噬掉留在布洛身邊,最後一個留下來保護他的人。
有好幾次,尤其是在這種時刻,夜精靈都想要把頭上的鹿角剁掉,然後灼燒額頭上的突起防止它繼續生長……不過他一直都沒有跨過最後一步。
布洛突然瞭解到哈繆爾帶著絕好的耐性,靜靜的看著他。
「她會永遠都與你同在。摯愛家人的靈魂,無時無刻都在看著我們。」牛頭人發出洪鐘般的聲音。
「我並不是在想念安妮莎,」夜精靈低聲說謊。
哈繆爾的雙耳壓了下來。「我致上最深的歉意,不該提起她的。」
布洛對著牛頭人揮揮手。「你又沒做錯什麼事,」他輕聲說道:「我們走吧。其他人一定按照傳統,已經來到傳送點附近集合──」
哈繆爾皺起眉頭。「但我們並不需要走進達納蘇斯,踏入塞納里奧區。范達爾打算在這邊舉行聚會……其實,就在另一邊而已!你不知道?」
「不……」布洛並未質疑大德魯伊的決定。不管怎麼說,身為德魯伊的領導者,范達爾‧鹿盔一定會以所有人的利益為優先。如果他認為在這個地方聚會要比在達納蘇斯更好的話,就這樣吧。一定有一個很充分的理由──
這時某個想法掠過他的腦海。或許,范達爾‧鹿盔找到某種可以解救師尊的方法。
「我們走吧,」他對著哈繆爾說道,夜精靈突然對覺得站在此地感到一陣不耐。只要他回到泰達希爾,布洛那股深植內心、永不放棄的希望就開始吞噬他,現在甚至確信范達爾一定找出某種方法,來解救瑪法里恩的危急狀況。
然而,如果連他都不知道……夜精靈不禁陷入一陣恐懼之中,開始思索德魯伊的未來……
魔獸世界:怒風
理察‧A‧耐克
RICHARD A. KNAAK
「我瞭解,不管真相為何,都一定要水落石出……就算賠上這條命都在所不惜……」
──瑪法里恩‧怒風,永恆之井
序章 血腥旅程
蘇菈站在一道廣大、崎嶇不平的裂縫前面。這位年輕獸人不斷找尋一條夠寬、足以鑽過去的通道,但不管怎麼嘗試都徒勞無功,只能任憑強而有力的手掌無意識的緊緊握住手中的戰斧。儘管她才剛剛成年,但靠著那粗壯、滿是肌肉的四肢與軀體,已經成為一位技術精湛的戰士。然而,隨著她四下搜尋卻無濟於事,寬大、粗獷、帶著些許稚氣與驚恐的五官開始扭曲,並抿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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