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虎口脫險

聽見腳步聲漸漸遠了，三娘方才站起來，走到少年身邊兒道：剛你挨了那黑山老妖一鞭子，想必傷著了，你那荷包裡的香餅子碾碎塗上想來也有止疼消腫的功效，我先給你上藥吧。說著伸過去想拉開他的衣裳瞧瞧傷得怎樣。

那少年卻微微避開道：不，不用看了，沒傷著什麼。

三娘道：那黑山老妖的鞭子上都是倒裂刺，一鞭子下去一定兒皮開肉綻，你又不是銅皮鐵骨，怎可能沒沒傷著。

那少年說著往後退了退脊背靠在牆上，死活不讓三娘看，三娘不免有些惱，一叉腰道：我說你怎麼回事兒，要不是看在跟你共同患難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呢，我這一番好心怎麼倒被你當成驢肝肺了，不讓看拉倒，要是傷口感染了回頭得個破傷風，你這條小命交代了，可沒我什麼事。

三娘撂下話，轉身要走，卻給那少年一把拉住道：妳，妳別惱，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傷口醃臢，才不讓姑娘看的，姑娘不嫌的話，就看好了。

少年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小心，看的旁邊的福子都愣了，他家少爺雖說脾氣不壞，可也沒好到這種程度啊，跟這麼個丫頭說這些軟話兒做什麼。

少年說完，還極配合的把自己外頭的袍子解開，裡頭的中衣褂子腿了下去，轉過身子讓三娘看他背上傷口。

這一看，三娘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嘴裡嘟囔著道：好一個黑山老妖，弄個這麼缺德的鞭子，回頭哪天讓妳自己挨兩下就知道厲害了……

三娘一邊兒嘟囔著一邊兒從懷裡掏出少年的荷包來，拿出一塊香餅子，小心的用指甲刮些碎末下來塗在傷口上，忍不住問道：疼不疼？

少年搖搖頭道：不疼。

四寶像看英雄一樣看著少年道：大哥哥你好厲害啊，這麼大的傷口都不怕疼，上回四寶手指頭上割了個口子，還疼得想哭呢。

少年道：手指頭上怎麼割口子？

四寶道：收麥子的時候不下心，被麥草割了一下。

少年道：妳家種麥子？少年暗道，這青州府所轄之地大都種的是黍米，沒瞧見有種麥子的，莫非他們不是青州府人氏，想到此，忍不住道：姑娘不是青州人？

三娘道：我是哪兒的人有什麼打緊，要緊的是你這傷，有些深呢，這裡沒有清理傷口的東西，你回去趕緊請郎中來處理，不然若是感染了真會死人的。

福子忍不住道：還不都是因為妳要為民除害，不讓我們家公子傳信兒，不然這會兒早來人把這勞什子蓮香樓都踏平了，哪會挨那惡婆子的鞭子。

三娘也有些愧疚，跟少年道：對不住啊，讓你挨了一鞭子，但你想想這一鞭子可以救多少無辜的孩子，或許就不那麼疼了。

少年道：本來也不大疼的。

福子心說公子這不睜眼說瞎話嗎，明明傷口那麼深了怎會不疼。

三娘笑了道：不疼就好，算著時辰這會兒也差不多近子時了，再熬一會兒，等天亮了接貨的人一來，咱們就能走了。

少年點點頭把衣裳攏好，三娘把手裡的芝麻糖捏了一塊送到他嘴邊兒上道：吃塊芝麻糖吧，嘴裡一甜就忘了疼了。

福子忙道：公子不可。少年已經張嘴吃了。

福子道：公子，這糖可是剛那壞女人拿來的，萬一下了藥怎麼辦？

三娘翻了白眼道：你沒聽見那女人說，迷藥是使大價錢淘換來的嗎，既然已經把咱們迷倒了，自然不會再浪費的下到芝麻糖裡。

福子道：妳又不是那壞女人，怎麼知道不會。

三娘道：我就知道不會，就算下了藥，你們家公子這會兒已經吃進肚子裡了，後悔也晚了。說著還挑釁似的，又送了一塊芝麻糖到少年嘴邊兒上。

福子氣得火冒三丈，可見公子卻唇角含笑的看著這丫頭，只要這丫頭把芝麻糖送到嘴邊就吃，簡直來者不拒，福子滿腔的怒火也發不出去，只能嗤一聲泄了。

三娘逗了福子一會兒，見他不吭氣兒，便覺沒什麼意思了，把手裡的芝麻糖塞給四寶，自己靠在少年旁邊兒閉上眼打算眯瞪一覺。

福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道：還真睡得著。

若是沒有這兩個同患難的，三娘還真睡不著，如今卻睡得格外踏實。

這少年身份不凡，家裡必然十分著急，絕不會讓他出意外，這次的遭遇恐怕是千載難逢。

而且，剛給他塗藥的時候，三娘就知道，別看這少年瞧著文縐縐的像個讀書人，卻實在是個練家子，那身上硬朗的肌肉線條可不是弱巴巴的書生能長出來的。

四寶也過來靠在她身邊兒，不一會兒便傳來細細的鼾聲，姐弟倆睡得格外香甜。

福子見公子盯著那丫頭看，也忍不住又端詳了端詳這丫頭，要說五官是不難看啦，只是穿的有些土氣，一看就是個鄉下丫頭。

可他記得鄉下丫頭都挺傻的，可這丫頭簡直比猴都精，還是個不吃虧的，那張小嘴說出話來一套一套的，把他們家公子都說服了，這才多大點兒個丫頭就這麼精，以後長大了不定多厲害呢。

好在以後不會碰見了，不然還不知出什麼么蛾子呢，公子又對她格外好，自己說什麼都不頂用，想到對自己一向溫和的公子，今兒訓了自己幾次，福子就覺得冤的慌。冬夜裡這屋裡卻沒炭火，夜越深，越有些冷颼颼的，少年見那姐弟倆縮在一起睡著了，怕他們凍壞了，把自己的袍子脫下來輕輕蓋在他們身上。

福子一見忙道：公子……

少年擺擺手示意他閉嘴，福子雖不願也只能停住，往窗外看了看，如今就盼著天早些亮，那個什麼接貨的人一來，自己跟公子就解脫了。

福子覺得這睡著的鄉下丫頭比那個蓮香樓的騷女人還難對付，那騷女人好壞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像這丫頭，一會兒一齣的，都不知道她下邊兒想幹什麼。

福子隱隱覺得這丫頭跟他們公子的緣份恐怕不止於此，卻在心裡盼著，今夜過後，再不要碰上這丫頭才好。

眼瞅天色快亮了，忽樓下傳來一片糟雜，三娘驚醒過來，見少年把窗戶開了條縫，順著窗戶縫往下看，身上只穿著輕薄的中衣。

三娘暗道，這小子還真經凍，連外頭的袍子都脫了，正想著卻見自己身上蓋著的衣裳，不正是少年的袍子嗎。

這少年別看年紀不大，倒挺有風度，三娘站起來正要把袍子還給她，就聽門外那個蓮香的聲兒道：這大半夜的是什麼人砸門，莫不是官府的人吧。

羅鍋子道：妳慌什麼，就算是官府的人，估計也是巡街的衙差，凍得受不得，想來妳這兒暖和暖和順道尋些樂子。

蓮香道：放屁，這都幾兒了，天都快亮了，哪個衙差這時候還巡街，若真是官府的人，旁的也還罷了，就怕是沖著旁邊屋裡這幾個小子來的。

羅鍋子道：妳剛才不是試探過了，那兄弟倆不說是跑南邊兒做買賣的嗎？至於那兩個小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有來歷的孩子，怎會驚動衙門。

蓮香道：甭廢話了，你們倆趕緊著去那屋看看，把那幾個小子先藏到地窖裡頭去，等我先出去應付了這些衙差再說。

接著便是咚咚下樓的聲音，三娘跟少年迅速對視了一眼，三娘直接道：你能不能把這倆人販子收拾了？

少年點點頭，走到門邊兒，準備動手，三娘把捆幾人的繩子都攏在手裡備用，剛準備好，門就開了。

羅鍋子哥倆剛邁進門，少年抬手就是兩記手刀，不等兩人回過味來，便暈在了地上。雖說三娘猜到這少年會功夫，卻也沒想到這麼厲害，一抬手就把這兩個給收拾了，這麼厲害的身手卻被人販子給綁了，算不算馬失前蹄。

把繩子遞給少年，少年三兩下就把兩人捆了起來，剛捆好就聽樓下蓮香騷裡騷氣的聲音傳了上來道：哎呦，這幾位爺，這是要來尋樂子嗎，這天都快亮了，姑娘們早就歇下了，要不您幾位爺，明兒再照顧我這蓮香樓的生意吧，哎呦，你快放開我，手要斷了，斷了……

接著便一個有些粗的聲音道：快說，可見著一位十四五的少年公子跟個十二三有些尖嘴猴腮的小子。

三娘聽了忍不住看向福子，雖說這小子長得不難看，可仔細端詳，還真有幾分尖嘴猴腮的猴相兒，不免暗暗好笑，可見外頭那位是來找他們的。

果然，少年道：恐怕等不到那個接貨的人了，外頭是來尋我的人。

三娘道：這麼一鬧，只怕那接貨的也不會來了。

少年道：妳放心，把這蓮香樓的人抓了送到官府嚴加審問，也能把這些人一網打盡。正說著，忽聽樓下又是一片嘈雜的腳步聲，仿佛來了不少人。

少年往下看了看不禁道：怎麼官府的人也來了？

第一章 虎口脫險

聽見腳步聲漸漸遠了，三娘方才站起來，走到少年身邊兒道：剛你挨了那黑山老妖一鞭子，想必傷著了，你那荷包裡的香餅子碾碎塗上想來也有止疼消腫的功效，我先給你上藥吧。說著伸過去想拉開他的衣裳瞧瞧傷得怎樣。

那少年卻微微避開道：不，不用看了，沒傷著什麼。

三娘道：那黑山老妖的鞭子上都是倒裂刺，一鞭子下去一定兒皮開肉綻，你又不是銅皮鐵骨，怎可能沒沒傷著。

那少年說著往後退了退脊背靠在牆上，死活不讓三娘看，三娘不免有些惱，一叉腰道：我說你怎麼回事兒，要不是看在跟你共同患難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