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神婆批命

「大妮，江大夫來了！」

門外，崔景蘭帶著喘息的聲音傳進屋內，崔景蕙原本緊張的情緒一緩，絲毫沒有半點猶豫地撲向門口，看到江大夫揹著藥箱子，正踱著步子走來。

「大妮，別慌！我先進去看看妳娘的情況。」江大夫看到崔景蕙急眉上眼的樣子，忙安撫了一句，跨過門檻，步子又快了幾步，走到床邊。「順子媳婦，煩勞伸出手，讓老夫給把下脈。」

「有勞江大夫了。」李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任由江大夫探上其手腕處。

不妙，不妙！半頃，江大夫臉色凝重地將手拿開，扭頭回望崔景蕙。「大妮，我們出去再說。」

「好！」看江大夫的神情，崔景蕙心中一咯噔，袖中的手不由得一緊，面帶安撫地看了李氏一眼，這才跟著江大夫出了房門。

「妳娘的情況……唉，我給妳抓兩服藥，妳現在就煎了，給妳娘服下，應該可以緩解病症。我今天晚上不會出診，若有事，妳隨時都可以到藥廬來找老夫。」江大夫也是搖了搖頭。這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裡救回來的人，要是再有點什麼事，就算是神醫在世，只怕也是無力回天了！

「真的已經這麼糟糕了嗎？」崔景蕙喃喃低語了一句，瞬間湧入全身的那種無力感，將她最後的一點信念給擊碎。她只是想要娘好好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腦中昏昏沈沈，可崔景蕙還是要強顏歡笑，以免李氏看出端倪。待伺候李氏吃完藥、睡下之後，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坐在床邊，呆愣愣地望著李氏那張臉，一時間神思倒是有些恍惚了起來。

待天色盡數暗沈下來後，周氏依舊沒有回來，倒是崔老漢回來時看到崔景蘭焦躁不安地等在院子門口。「蘭子，妳怎麼在這兒？妳阿嬤呢？」

「阿嬤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崔景蘭有些畏懼地看了崔老漢一眼，畏手畏腳地蹭到崔老漢的面前，也不知該不該說今兒發生的事。

「出去了？這是怎麼回事？」崔老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裡倒是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出去，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崔景蘭自然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忙將事情說與了崔老漢。「阿爺，您和大妮去墳山的時候，阿嬤跑進了二嬸的屋裡，把二叔和大妮的事都說了。二嬸氣暈過去，又血崩了，剛剛江大夫還來看過了。阿嬤之前看二嬸暈了就跑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聽了崔景蘭的話，這還了得？崔老漢只覺心中怒火中燒，猛的一拍身側的門檻。「這個該死的老婆子！實在是……實在是……」崔老漢氣得胸中悶氣難平，胸膛起伏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氣來。「蘭子，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妳先回去吧！」

「那、那我先回去了！」崔景蘭在此等了好一會兒了，心裡本就懼怕不已，崔老漢這麼說，她自然是巴不得離開了。

崔老漢見崔景蘭回了屋，待在院子裡想了一會兒後，背著手，還是往五進屋的方向走去。

「大妮，妳娘還好吧？」二房屋內並沒有點燈，所以唯有清冷的月色透過窗戶，將屋內照射得影影綽綽，鬱鬱昏沈。

「阿爺，您回來了。江伯已經開了藥，我娘這會兒歇下了，該是沒什麼大問題了。」崔景蕙被崔老漢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側頭望向崔老漢，勾出了一個還不算難看的笑容。

「大妮，妳阿嬤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妳……妳放心，以後我會看好周氏，絕對不再讓她驚擾順子媳婦的。」崔老漢弓著背，一臉愧疚地看了床上的李氏一眼。若不是因為周氏，順子媳婦何須遭這個罪？

「嗯，那就有勞阿爺了。」崔景蕙淡淡地應承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麼，也不願多說什麼。周氏是她阿嬤，在輩分上，她只是小輩，即便周氏再不慈，自己說的話也不可能對周氏造成過多的影響。畢竟周氏奉養了婆婆，又為崔家誕下兩個兒子，所以無論如何，崔老漢也不可能為著李氏將她休棄。既然明白這個道理，那麼再多激烈指責的言語都是徒勞的，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崔老漢看崔景蕙這模樣，一時間老臉也是有些掛不住了，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只是看著崔景蕙無暇顧及其他，滿心滿眼裡都是李氏的樣子，終究還是搖搖頭，嘆了口氣，晃晃悠悠地出了二房門。

李氏這一覺硬是睡到了子時才堪堪醒來。崔景蕙在睡之前就煎好的第二服藥，也已涼了個透澈，不過讓崔景蕙欣慰的是，原本都是一個半時辰便要醒來一次的承佑，這天夜裡一直都不曾鬧騰。

崔景蕙點了燈，將涼了的藥放小灶上熱著，又查看了一番李氏月事帶上的出血情況，幸好，出血量變少了，讓崔景蕙不由得鬆了一大口氣。重新幫李氏清洗了下身，又換了乾淨的月事帶，熱著的藥也好了，崔景蕙伺候著李氏將藥喝下後，睡了近三個時辰的承佑卻是醒了。

崔景蕙給承佑換了尿片，便塞進了李氏的懷裡，李氏微微側身摟著承佑，開始餵起奶來。

「娘，餓不餓？」崔景蕙打了個哈欠，本想上床睡，卻想起晚上李氏睡得急了，還未用過晚飯。

「都這個時辰了，別麻煩了。」哺乳期本來就餓得快些，李氏這會兒倒還真是有點餓了。只是想了想，這個時候再去灶房重新弄吃的也太麻煩了。

「沒事，伯娘送了晚飯過來，就放在櫥櫃裡，熱一下就好了！」崔景蕙這會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向李氏解釋了一下，然後便將櫥櫃裡放著的一碗肉粥，還有兩個荷包蛋一併拿出來，尋了個能放上小灶的大碗，將肉粥和荷包蛋一併倒了進去。

李氏藉著昏黃的燈光望著崔景蕙忙活著，忽然提了句題外話。「大妮，承佑的小名就叫『團團』吧，團圓的團。」

崔景蕙聽到李氏的話，原本伸出去想要探一下大碗溫度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掉湧上眼眶的濕意，扭頭對著李氏笑了一下。「嗯，好，就叫團團，團團圓圓！」

另一邊，周氏這會兒在陸山村小周氏的陪同下，正往神婆家裡走去。

「老姊姊，我看妳也是個糊塗的，早在那李氏進門的時候，就該算算命數了。現在可好，順子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樣給剋沒了，妳才想起這攤子事！不過也不算太晚，你們老崔家本來就人丁單薄，這要是真跟妳說的，那李氏娘倆都是掃把星的話，還是要早做打算，免得累及子孫輩。」小周氏邊說著邊嘆氣，臉上一副難解的憂愁，完全就是為周氏考慮的模樣。

「老妹妹，都怪我一時間蒙了心眼，怎麼就沒有想起這一茬。要不是昨兒個走上這一遭，怕是我這條老命怎麼去的都不知道了！」聽小周氏這麼一說，周氏心中自然是後怕不已，拉著小周氏，步子又快了幾分，好像晚上幾秒，自己就要折壽了一般。

進了神婆家，只見一個臉上塗著厚厚脂粉的老婦人裝神弄鬼地盤坐在一蒲團之上。

小周氏一臉肅穆地雙手合一，朝神婆行了一禮，周氏趕忙緊隨其後。

「說吧！所求何事？」

這般模樣，倒是讓神婆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了起來。

周氏忙不迭地從李氏懷孕之後的樁樁事兒說起，末了，不免露出一臉唏噓的表情。

「生辰八字，拿來！」神婆微微掀了眼簾，瞟了周氏一眼，心裡儼然已經有了成算，然後朝周氏伸出手。

「誰的？」周氏一愣，一時間倒是沒有緩過神來。

倒是身邊的小周氏伸手推了推周氏。「傻呀？那娘倆的生辰八字啊！」

「喔喔！」周氏恍然。不過她來陸山村的本意是躲難的，這生辰八字的字條自然是沒有。雖然字條沒有，她腦子卻是記得的，忙將李氏娘倆的生辰八字說給神婆聽。

神婆聽到耳裡，又是搖鈴鐺，又是嘴裡神神叨叨的，手舞足蹈，就像是鬼神附身一樣，持續了一刻鐘時間。

就在周氏凝神屏息盯著的時候，神婆突然渾身一顫，然後所有的動作一滯，猛的張開了眼，一臉駭然地望著周氏。

周氏被神婆的目光一嚇，不由得一哆嗦，忙緊張地問道：「神婆，這……我這媳婦、孫子的命理如何？」

神婆沈吟了片刻，露出一臉神秘表情。「妳媳婦不過剋上之命，她父母早已過世，如今她已經成婚生子，這命理也算是破了，不足為慮。」

周氏聽到耳裡，倒是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疼李氏呢！「那我孫子？」

「這個……」神婆看了周氏一眼，倒是有些為難了。

小周氏看到神婆那樣，頓時一臉心領神會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從裡面摸出十個銅板，塞進神婆的手裡。「神婆，有什麼妳就說吧！咱受得住。」

神婆雖然有些不滿意這數兒，可是從那個陰陽子出生之後，她的生意可是一落千丈，這好不容易來了生意，再小的蚊子也算是肉不是？

將銀子收入懷裡，神婆這才不情願地開口說道：「這孩子，父死子生，出生的時辰不對。這是天煞孤星的命，只要誰和他靠得近，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難怪，難怪我的順子會沒命！原來都是這天煞孤星害的！神婆，可有什麼破解的方法？」周氏露出一臉恍然的表情，真的將崔順安的死完全推到了才出生不過幾日的崔承佑身上了。

「這破解的方法有是有，只不過……」神婆一臉為難地看了小周氏，話說到一半便閉了眼不繼續說下去了。

周氏急得直跳腳，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出來得急，這身上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帶呀！原本還想將小周氏剛剛掏銅板的事當作沒看見，這會兒卻是不得不向小周氏開口了。「老妹妹，就當是姊姊跟妳借的，等我回去了再還妳！」

「……那成！」小周氏躊躇了一下，一咬牙算是應承了，畢竟都掏了一回，也就不介意第二回了。只是這要多少，神婆沒說，小周氏也就只掏出了七個銅板，一把塞到神婆手裡，不陰不陽地說了句。「陳婆子，咱們都是鄉里鄉親，妳那點事我可是知根知底的！別太貪了，做得過了，誰也得不到好！」

神婆一臉笑咪咪地收了銀子，對於小周氏的話不置可否，但也算是聽進耳朵裡了，倒也不嫌錢多錢少的事了。

「若是不想讓這天煞孤星剋著旁的人，唯一的解法，就是將這孩子祭山神。若是三日之後這孩子還活著，便是山神已經寬恕了他的罪業，更改了他的命數；若是沒有，那就只能怪這孩子命數太惡，無力回天了！」神婆拉長聲音，說完最後幾個字，便直接閉上眼睛，作出一副送客的模樣。

周氏愣愣地望著神婆，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祭山神？這法子成嗎？一想到大妮拿著刀子的那個眼神，她就忍不住心裡直打鼓，這行得通嗎？她就是怕了大妮那蹄子，這才跑出來的，要是……要是再把那個小掃把星給弄出來，祭了山神……周氏一點都不懷疑，大妮那騷蹄子真會殺了她！

「神婆，還有其他的方法嗎？」周氏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只可惜神婆閉著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完全沒有半絲想要理會周氏的打算了。

周氏待了好一會兒，看神婆始終沒有開口，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小周氏出了神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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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神婆批命

「大妮，江大夫來了！」

門外，崔景蘭帶著喘息的聲音傳進屋內，崔景蕙原本緊張的情緒一緩，絲毫沒有半點猶豫地撲向門口，看到江大夫揹著藥箱子，正踱著步子走來。

「大妮，別慌！我先進去看看妳娘的情況。」江大夫看到崔景蕙急眉上眼的樣子，忙安撫了一句，跨過門檻，步子又快了幾步，走到床邊。「順子媳婦，煩勞伸出手，讓老夫給把下脈。」

「有勞江大夫了。」李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任由江大夫探上其手腕處。

不妙，不妙！半頃，江大夫臉色凝重地將手拿開，扭頭回望崔景蕙。「大妮，我們出去再說。」

「...

第三十二章 神婆批命
第三十三章 抱走團團
第三十四章 一筆勾銷
第三十五章 都在山裡
第三十六章 周氏撒潑
第三十七章 回天無力
第三十八章 交代後事
第三十九章 李氏過世
第四十章 痛打周氏
第四十一章 前塵舊夢
第四十二章 教訓周氏
第四十三章 死後同穴
第四十四章 遇見三爺
第四十五章 心上有人
第四十六章 女子柔弱
第四十七章 怒其不爭
第四十八章 鬧上門來
第四十九章 春蓮落水
第五十章 又被賴上
第五十一章 鬧上宗祠
第五十二章 別再出門
第五十三章 餵人狗奶
第五十四章 拜師學藝
第五十五章 過大年了
第五十六章 再算命理
第五十七章 富貴之命
第五十八章 有人鬧場
第五十九章 搧一巴掌
第六十章 終會好轉

第三十二章 神婆批命
第三十三章 抱走團團
第三十四章 一筆勾銷
第三十五章 都在山裡
第三十六章 周氏撒潑
第三十七章 回天無力
第三十八章 交代後事
第三十九章 李氏過世
第四十章 痛打周氏
第四十一章 前塵舊夢
第四十二章 教訓周氏
第四十三章 死後同穴
第四十四章 遇見三爺
第四十五章 心上有人
第四十六章 女子柔弱
第四十七章 怒其不爭
第四十八章 鬧上門來
第四十九章 春蓮落水
第五十章 又被賴上
第五十一章 鬧上宗祠
第五十二章 別再出門
第五十三章 餵人狗奶
第五十四章 拜師學藝
第五十五章 過大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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