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癡，這只是小劫數

不經寺裡的千山雪

佛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一

千山雪不是雪，千山雪是一個的人的名字，他的身份是小和尚。

我總覺得小和尚不會長大的，長大後就是老和尚了，直到我再也聽不到不經寺的鐘聲響起。

有生之年，我定要認認真真地看看這個靜謐執著，或許又是易碎的世界。佛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我想，不經寺裡發生的一切正是應了這話。當然，它可能也是我虛妄了的表達。

不管怎樣，我和不經寺曾有一段不解之緣。

不經寺的香火不旺盛不是因為這裡的供奉不靈，也不是因為這裡的和尚不通惠達。不經寺的和尚很奇怪，只有三人，一老兩少，一個師父，兩個徒弟。師父法號密空，兩個徒弟，其一明淨，其二千山雪。

這當中不解的問題來了，千山雪沒有法號。聽密空師父說是修行不夠，留待觀察，再賜予法號。

不經寺的香火不旺，聽山下的人說這三個和尚面色不好，臉上永遠掛著淡青色。由於上山供奉、燒香的人太少，不經寺的生存就成問題了。於是，師徒三人就在寺後的山坡開闢出一塊菜園子，裡面種了許多蔬菜、瓜果。顯然，這是不能確保一年四季都溫飽的，不過，他們一點兒都不著急，該念經則念經，該曬太陽則曬太陽……樂此不疲。

我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奶奶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

奶奶對佛的虔誠已經達到較高的修為，我們這個家庭本不富裕，沒有多餘的口糧，但奶奶還是堅持從不多的口糧裡拿出一部分，隔三差五地送上山去。

以前，我是不想上山的，覺得上不經寺一點都不好玩。直到有一天奶奶更老了，上山很費勁了，我也就上了不經寺。

記得那一天陽光很好，鳥兒也叫得歡暢。奶奶說：「天色這麼好，去不經寺上上香吧！」奶奶這是話裡有話，那一年我已經十二歲了，成績一點都不好，還因調皮把腿給弄傷了，很長時間才好。

奶奶覺得這一定是我之前不願意去不經寺才造成的。現在，必須去求求菩薩，聽聽密空師父的真言，開化開化。

我心疼奶奶上了年紀，所以，一大早就攙扶著奶奶上不經寺。

路上，我問奶奶：「不經寺的和尚都長什麼模樣啊！是不是就跟小人書上畫的一樣？」

奶奶摸著我的頭說：「一樣……一樣，比書上還真。」

我心裡泛起一點漣漪了，又似懂非懂地充滿了嚮往。

大約一個時辰的樣子，我們到了不經寺。

抬頭一望，「不經寺」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嵌入在一塊大匾上，寺門的前面有十來級的石梯，兩旁的樹木高高矮矮、稀疏有落地矗立在那裡，微風吹來，一些樹葉落下，為這寺院平添了幾分禪意。

這是不經寺給我的初步印象。

我當時在想，這麼好的地方香客怎麼寥寥無幾呢？正想著，不經寺的住持密空師父出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年紀與我不相上下的小和尚。

我看見他們向我輕盈地走來，也看見密空師父身披袈裟，那袈裟上還有幾個破洞。

我當時又在想，看來不經寺的確很窮啊！而密空師父的身後小和尚竟然沒有光頭，也讓人心生詫異：不是光頭，戒疤……戒疤呢？沒有剃度，他不算和尚啊！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驚訝狀時，密空師父定睛看了我一眼，沉聲說道：「這位小施主，你心中有不小疑惑啊！」

我心一驚，他怎麼知道我心有疑惑呢？

這時，一旁的奶奶趕緊向密空師父雙手合十，虔誠的說道：「密空法師，這是我的孫兒，喚名智賢，調皮搗蛋，學習成績總上不去，還望您多指點迷津。」

奶奶的話一說完，沒等密空師父開口，我就先開問了，「師父，您為什麼不換一件好的袈裟呢？您看身上這件袈裟都破了……」

密空師父呵呵一笑，「換與不換本無區別，好袈裟、破袈裟就是一皮囊，不必在意。」

我聽後忍不住「嘎嘎」笑了，「師父，師父——您的意思我明白，人穿的衣服就是一皮囊，穿不穿都無所謂。」

奶奶一聽，急了，揚手欲打我，密空師父制止了。

奶奶趕緊雙手合十向密空師父解釋，「罪過，罪過，這孩子不懂事，滿嘴胡言亂語，您千萬別介意，千萬別介意，罪過，罪過……」

密空師父身旁的小和尚眨巴眼看著我，正偷偷笑呢。

我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密空師父示意我走近他身邊，我近了過去，他摸了摸我的頭，臉上露出慈祥的笑，抬頭對奶奶說道：「老人家，您這智賢孫兒啊！有慧根，有慧根……」

我一臉懵狀。

密空師父讓我們進禪院就坐。

我扭頭看著身後的景象，不經寺的前面是連綿起伏的青黛色群山，有早陽從那邊傾灑過來，把整個不經寺，還有我們映襯得清亮、燦爛，美不勝收。

進了禪院，裡面擺放了一些盆栽的青松，它們被修剪得錯落有致，簡約可觀。這時，密空師父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裡，我才仔細地發現這是一雙很大的手，有別于奶奶那雙粗糙的手，它細膩、很軟。在這雙手裡，我有了不曾有過的平靜。

我有些羡慕小和尚了。也許在他的世界裡，一直都是平靜的呢？但我又有點替他不值，我學習成績不好，但身邊有很多夥伴啊！他呢？他平靜的日子裡，該如何度過？一天，一年，十年……

奶奶和密空師父面向坐著，我和小和尚並排坐著。

奶奶和密空師父交談著，內容大都關於家境、還有她孫兒的。

我和小和尚也不打坐，雙手撐著下巴，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談話。

這時，密空師父停止了和奶奶的交談，轉向我們，又摸了摸我們的頭說：「老人家，我看他們兩個也很有緣分呢。」

奶奶笑了笑，恭敬地合十。我和小和尚都聽不懂，但我們心裡都非常的高興，小和尚開心得眉毛一上一下地律動著。

我和小和尚的友誼就從這裡開始了。也許，這就是密空師父所說的緣分吧，就像他和奶奶一樣。

小和尚就是千山雪了。

他是一個孤兒。

有一次，密空師父下山時，在半道聽有嬰兒的哭聲，循聲而去，在道旁的草叢中一棉布裏裹著一嬰兒。他彎下身，抱起了他，嬰兒一下子就不哭了。

密空師父大喜，覺得這嬰兒與他有緣。那年月，生活艱難，常有人家因養不起，或把孩子送人，或丟棄荒野，任其自生自滅。但，把嬰兒丟放在寺廟途中的，應該是第一例。這麼多年來，密空師父就撿到這一個孩子。

………………

………………

不要癡，這只是小劫數

不經寺裡的千山雪

佛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一

千山雪不是雪，千山雪是一個的人的名字，他的身份是小和尚。

我總覺得小和尚不會長大的，長大後就是老和尚了，直到我再也聽不到不經寺的鐘聲響起。

有生之年，我定要認認真真地看看這個靜謐執著，或許又是易碎的世界。佛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我想，不經寺裡發生的一切正是應了這話。當然，它可能也是我虛妄了的表達。

不管怎樣，我和不經寺曾有一段不解之緣。

不經寺的香火不旺盛不是因為這裡的供奉不靈，也不是因為這裡的和尚不通...

好的故事，自有力量

知名出版人 白翎

十三個故事，十三種不同的表達。

作為出版人，這是我看到過的少有的、幾乎不雷同的故事和表達。

你要讀這本書的理由有三個。

第一個理由：十三個故事每一個都是好故事。好的小說首先是一個好的故事。一個好的故事，應該可以用一句話就能講述。如果一句話講不清楚，就很難是一個好的故事。

無論是〈不經寺裡的千山雪〉還是〈凡人情緣〉……它們都具備了好故事的元素。

第二個理由：故事要講得好。要把故事講得好，在我看來需要三個基本條件：

首先要有好的語言，好的語言是能寫進讀者心裡，又不矯揉造作。你在讀的時候即便不出聲，它卻在你的心裡留下了漣漪，仿佛竊竊私語一般。像〈長樂寺裡的冷居士〉一篇便是首者。

其次，要有一顆悲憫之心。悲而不憫，讓人心生絕望，這不是一個作家應該有的。好的故事，無論裡面的人物經歷了什麼，最終他能心生善念，就是有生命力的。很多故事很精彩，看過，不久就忘了。而好的故事，總能在你心裡留下點什麼。〈在青石街遇見桑吉〉〈挑山少年薩爾比〉〈師姐沒有走〉，這些作品做得最好。

再次，故事裡的人物是有溫度的。有了溫度才能接地氣。〈凡人情緣〉〈人到中年〉〈林雪的人生〉……都有著內在的生命力。

第三個理由：好的故事得有一定意義。這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在一個離你不遠的地方，你沒有去過，或者說沒有在意過有這樣的地方，可它就是這樣的存在著。那麼，你可能會問，這是不是真的？

我不能回答。就問熊顯華。

他說都是真的，就發生在江湖，這個江湖不是武俠世界裡的江湖，是我們芸芸眾生的世界。按照他的說法，書裡的故事都是他聽人講述的，或者是經歷過的。

作家不應脫離生活而不食人間煙火，他應該像農民一樣耕耘於地頭。熊顯華能寫出這十三個直抵人心的故事，至少是「食了人間煙火」的。

關於這本書，還有很多想說的話就不再說了，把空間留給更多的讀者。我也相信，因為讀到，因為讀了你才會看到，在這個世上很多好的故事，絕不會在你掩卷的那一刻沒有一絲留戀。

因為，好的故事，自有力量。三個要讀這本書的理由，雖不多，卻夠了！

白翎 二○一九年四月十八日晚寫於北京

白翎，知名出版人，策劃出多部破五十萬，甚至百萬級別的超級暢銷書。陳忠實、朱光潛、劉慈欣等名家的一些作品也出自他手。

好的故事，自有力量

知名出版人 白翎

十三個故事，十三種不同的表達。

作為出版人，這是我看到過的少有的、幾乎不雷同的故事和表達。

你要讀這本書的理由有三個。

第一個理由：十三個故事每一個都是好故事。好的小說首先是一個好的故事。一個好的故事，應該可以用一句話就能講述。如果一句話講不清楚，就很難是一個好的故事。

無論是〈不經寺裡的千山雪〉還是〈凡人情緣〉……它們都具備了好故事的元素。

第二個理由：故事要講得好。要把故事講得好，在我看來需要三個基本條件：

首先要有好的語言，好的語言是能寫進讀者心裡，又不...

第一輯 不要癡，這只是小劫數 007
不經寺裡的千山雪 007
長樂寺裡的冷居士 028
生死禪 058
世間男子多許仙 074

第二輯 不要慟，這只是小傷口 080
在青石街遇見桑吉 080
挑山少年薩爾比 119
凡人情緣 152
師姐沒有走 182

第三輯 不要走，這只是小難過 199
沒有消息的侯鳥 199
我不是龐樹森 218
人到中年 240
林雪的人生 253

番外篇 流鶯時代 266

第一輯 不要癡，這只是小劫數 007
不經寺裡的千山雪 007
長樂寺裡的冷居士 028
生死禪 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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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輯 不要慟，這只是小傷口 080
在青石街遇見桑吉 080
挑山少年薩爾比 119
凡人情緣 152
師姐沒有走 182

第三輯 不要走，這只是小難過 199
沒有消息的侯鳥 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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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 240
林雪的人生 253

番外篇 流鶯時代 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