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為什麼不怕死？

人應該如何正視死亡帶來的恐懼？蘇格拉底用死亡見證了他的人格與哲學，因此，我們要介紹他受審和死亡的過程。

本節內容包括以下三點：

第一，蘇格拉底受審的過程。

第二，蘇格拉底對死亡的觀點。

第三，蘇格拉底漠視死亡。

（一）蘇格拉底受審的過程

首先介紹他受審的過程。西元前399年，蘇格拉底七十歲之際，被人誣告兩大罪狀，上法院接受審判。如今美國的法庭就是借鑑雅典當時的審判方式。審判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先由法官團判定被告是否有罪；如果有罪的話，第二階段再判定他要接受何種處罰。雅典的法官團由公民輪流擔任。雅典分十個區，每個區每年選出五十位代表，共五百人組成法官團。蘇格拉底進入法院，面對五百人的法官團，他要為自己展開辯護。

蘇格拉底被控告兩大罪狀。第一是腐化雅典青年。他在陳述相關事實後，認為自己並未腐化青年，他只是按照神的指示，帶領眾青年發現真理和真相而已。第二是告他自立新神，他說：「我沒有自立新神，我只是服從精靈的聲音，精靈是所有雅典人都相信的神明之一。」

蘇格拉底的話鋒十分犀利。法官團習慣於看到犯人的軟弱，譬如，找家人哭哭啼啼一起求情，可是這位已經七十歲的老先生卻好像在教訓他們。臺上的法官多數比蘇格拉底年輕，但既然坐在法官的位置上，自然希望受到尊重。聽到蘇格拉底的辯護詞，法官都不太開心。最後投票表決，兩百八十票比兩百二十票，以六十票之差判蘇格拉底有罪。

判定有罪後，對於要接受何種處罰，雅典有一個特別的制度設計：犯人可以自己建議一種替代性懲罰，看法官團能否接受。一般人有兩種選擇：一是放逐，既然雅典人看我不順眼，不如把我放逐到其他城邦，今後不再見面就好；另一種選擇是罰款，可以用支付贖金來抵罪。蘇格拉底則說：「你們要處罰我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我關在英雄館（Prytaneum）裡，這樣我就不能和別人聊天，你們就可以避開我了。」

當時希臘很多城邦都設有英雄館，專門用來供養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金牌選手，讓他們在此安養天年。蘇格拉底明明被判有罪，居然要求將他關到英雄館裡。這下子法官更生氣了，他們以更大的差距─三百六十票比一百四十票，判處蘇格拉底死刑。

（二）對死亡的觀點

蘇格拉底似乎明知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他毫不在乎。被判死刑之後，蘇格拉底說：「請容我再說一段話。」隨後他表達了對於死亡的觀點，這在西方哲學史上是非常重要的資料，對一般人也很有啟發。

蘇格拉底認為死亡只可能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死亡就像是無夢的安眠。人死之後，如果沒有任何知覺，一生就此結束的話，就像睡覺時不做夢，這實在是太好了，連波斯大王都要羨慕這樣的情況。雅典曾兩度受到波斯的侵略，雅典人都知道威猛兇悍的波斯大王。這段話讓我們聯想到莊子對古代真人的描寫─「其寢不夢，其覺無憂」（《莊子．大宗師》），即睡覺時不做夢，醒來後沒煩惱。如果死後毫無知覺，就像睡覺時不做夢，那麼死亡有什麼不好呢？

第二種情況，如果死後靈魂繼續存在，那麼不但不用煩惱，靈魂反而從身體的監獄中得到解脫，重獲自由。當時有一種思想認為人的本質是靈魂，蘇格拉底也接受這種觀點。人死之後，靈魂離開身體，可以自由追尋它所嚮往的目標。蘇格拉底說：「死後靈魂如果可以自由去尋找的話，我要去找那些古代偉大的智者，與他們一起繼續聊天和對話，共同探討什麼是智慧和真理。」

這就是蘇格拉底對於死亡給出的兩個答案。

（三）漠視死亡

審判結束後，蘇格拉底被關入監獄，準備接受死刑，這期間恰好碰上雅典一年一度的聖船節。相傳雅典王子救回被奉獻為犧牲品的七童男七童女，因此每年五月，雅典人就派船到海上去祭祀阿波羅神，在聖船來回的一個月內不准殺人。蘇格拉底在監獄裡等待死刑的一個月裡，友人安排讓他逃獄，但他不肯。包括柏拉圖在內的許多人，每天都去探望他，大家經常傷心痛哭，但蘇格拉底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無動於衷，好像死亡這件事與他無關，死亡似乎也沒什麼不好。他這種漠視死亡的態度讓很多人深受啟發。他臨死前說的三句話備受關注。

1.你們埋葬的只是我的身體

蘇格拉底看到很多朋友和弟子在哭泣，他說：「你們為什麼哭呢？你們埋葬的只是我的身體，真正的我還是與你們在一起的。」這說明死亡的只是身體，身體結束之後，人的精神還在。

2.今後，你們仍當一如往昔，按照你們所知最善的方式去生活

一位弟子問他：「老師您走了，將來我們有問題該怎麼辦？要找誰來給我們答疑解惑呢？」蘇格拉底說：「今後，你們仍當一如往昔，按照你們所知最善的方式去生活。」

這句話是千古名言。人活在世界上，只能按照自己所知最好的方式去生活。如果將來發現更好的方式，覺得今天的方式不是最好，那該怎麼辦？沒關係，一旦發現更好的方式，就立刻調整。人要真誠面對現在的自己，不能等著將來發現最好的方式才去生活。人每天都要過日子，所以只能按照現在所知最善的方式去生活。

3.克利多，別忘了我還欠醫神一隻雞

蘇格拉底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他的朋友克利多（Crito）說的，他說：「克利多，別忘了我還欠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一隻雞。」按照當時希臘人的習俗，患病就會到供奉醫神的廟中許願，痊癒之後獻給醫神一隻雞做為還願。蘇格拉底的意思是「死亡意味著我的病好了」，他要提醒我們：身體是靈魂的監獄，人活在世界上就像生病，死亡就是病的痊癒，使靈魂得以解脫。

當時監獄的獄卒深受感動，忍不住對蘇格拉底說：「你是我見過的犯人中最溫和、最善良的。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犯人，其他犯人都是吵嚷叫罵，怨天尤人，你這麼溫和善良，太讓我難過了。」獄卒為此還痛哭一場。

最後，獄卒把毒藥（據說是有毒的蘿蔔汁）送上來，蘇格拉底問他：「我能否先往地上倒一些，用來祭神？」獄卒說：「不行，藥量是調配好的，如果倒一些出來，喝下去恐怕無法生效。」蘇格拉底說：「好吧，我有這個心意就好了。」他接著對獄卒說：「你比較有經驗，知道毒藥發作的過程，我的情況是否正常，請你提供指教。」

蘇格拉底將毒汁一飲而盡，開始是腳麻了，他問獄卒：「是這樣嗎？」獄卒說：「是的。」接著，大腿麻了，肚子麻了，當毒藥快侵入心臟時，他向克利多說出剛剛介紹的那句話。

這就是蘇格拉底留給世人的最後一幕，整個過程有如電影情節，但卻是真實上演的，讓人倍感震撼。這一幕如同後來的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都對西方人產生深遠的影響。

收穫與啟發

1.按照蘇格拉底的說法，我們沒有理由害怕死亡。死亡或者是無夢的安眠，或者是靈魂的解脫，從此可以自由追尋我們畢生嚮往的目標。

2.要珍惜我們的人生，不斷求知與行善，達成愛好智慧的目標。

課後思考

透過今天的學習，不考慮任何宗教和信仰，請問：你對死亡有什麼新的看法？你是否贊成蘇格拉底對死亡的看法？

補充說明

談到死亡，我們可以用孔子的觀念來做對照。孔子對死亡有兩種觀點：第一，死亡是自然生命的結束；第二，死亡是價值生命的完成。這意味著人有雙重生命：一個是自然生命，我們的身體都會生老病死，最後都會結束；另一個是價值生命，我們在一生中可以不斷思考與自由選擇，從而實現某些價值，死亡意味著價值生命的「完成」。

孔子教學生，強調立志。有了志向，生命就有了方向，你選擇任何價值都會朝這個方向集中，可以使生命的價值不斷提升。到死的時候，會覺得這一生沒有白過，非常值得。

就像王陽明臨死的時候，學生問他還有什麼遺言，他說：「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如果把人生理解為雙重生命，則每一個人都有其特殊的價值，不能用外在的、可以量化的成就來規定價值的標準，生命的價值不能只做外在的衡量。因此，每一個人都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這就是「雙重生命」觀念的意義所在。有些人能夠載入史冊，有些人（像蘇格拉底）可能進入永恆，這都是他們各自的造化。

我們可以從中學習到的是：面對死亡，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讓自己的一生能夠不斷掌握到更高的價值，不斷實現生命境界的提升。

4-5 為什麼不怕死？

人應該如何正視死亡帶來的恐懼？蘇格拉底用死亡見證了他的人格與哲學，因此，我們要介紹他受審和死亡的過程。

本節內容包括以下三點：

第一，蘇格拉底受審的過程。

第二，蘇格拉底對死亡的觀點。

第三，蘇格拉底漠視死亡。

（一）蘇格拉底受審的過程

首先介紹他受審的過程。西元前399年，蘇格拉底七十歲之際，被人誣告兩大罪狀，上法院接受審判。如今美國的法庭就是借鑑雅典當時的審判方式。審判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先由法官團判定被告是否有罪；如果有罪的話，第二階段再判定他要接受何種處罰。雅典的法官團由...

半世紀的心願，跨越兩千六百年的哲普作品

傅佩榮

依我所見，介紹西方哲學的書，總會在一開頭就說明：從古希臘開始，哲學的原意是「愛好智慧」。「愛好智慧」是個既動聽又美妙的語詞，誰會不喜歡呢？但是，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讀，就可能是另一回事了。

（一）如何消除隔閡？

以西方的哲普作品《蘇菲的世界》為例，它譯為中文之後，廣受歡迎，但是有多少人把它讀完，並且由之獲益？很多人告訴我，這本書最難懂的地方，是引述哲學家原著的部分。這些部分在排版時都會低兩格，唸起來不太通順，勉強唸完也不知所云，所以後來就直接跳過去了。

問題出在何處？出在翻譯上。這方面我有一些經驗。我年輕時得以跨過西方哲學的門檻，主要是靠翻譯的訓練。我譯過的書不只十本，字數也超過兩百萬字，所以很清楚翻譯哲學書時的困惑：遇到難題要如何取捨？要直譯還是意譯？需要補充說明這段文字的背景嗎？又要說明到什麼程度呢？這些問題沒有標準的解決方案。由此形成一個相當普遍的現象，就是：翻譯的書讀起來，「凡是看得懂的，都不太重要；凡是重要的，都看不太懂。」既然如此，又怎能借助這些哲人，而領悟愛好智慧的樂趣呢？

能在年輕時就覺察自己的使命，實在是一大幸運。我十八歲考上輔仁大學哲學系，主要學習西方哲學。大三暑假時，譯成《上帝．密契．人本》，這是美國大學哲學系「宗教哲學」一課的歷代文選。二十八歲開始在臺大哲學系擔任講師，第一門課是「當代西方哲學」。為了備課，我譯成戴孚高（Bernard Delfgaauw）的《二十世紀的哲學》，其中扼要介紹了十七派學說。這段期間也著手翻譯柯普斯頓（F. Copleston）的《哲學史卷一．希臘與羅馬》，由此打下西方哲學史的基礎。三十歲赴美國耶魯大學念書，主修宗教哲學，四年學成回臺之後，譯成指導教授杜普雷（Louis Dupré）的《人的宗教向度》。在臺大哲學系教書的前三十年，我主要講授形上學、宗教哲學、西方哲學史（上），以及哲學與人生。在教學相長的過程中，我學會了如何表達深奧的思想，如何把一個觀念的演變與涵義說清楚。

（二）撰寫哲普作品

逐漸的，我覺察自己的使命在於從事「哲學普及」的工作：要以講課與寫作的方式，把西方哲學家在愛智過程中所領悟的心得，向中文的閱聽者清楚表述。哲學之所以有益於人生，不在於它的玄妙抽象，而在於它的三點特色，就是：澄清概念、設定判準、建構系統。這三點代表人類理性運作的極致表現。首先，理性一活動，就要思考與說話，此時概念若未能澄清，困惑與誤會難免層出不窮，甚至會糾纏大半輩子。其次，我們每天在做各種判斷，談論有關「真假、是非、善惡、美醜」等，但是請問這些判斷的標準是什麼？是誰所設定的？為什麼這樣設定？然後，思想若是缺乏原則，將無法建立自己的「宇宙觀、人生觀、價值觀」，進而整合這三觀為一個系統。換言之，建構系統就是要形成「二加一」的格局。所謂「二加一」，就是把「自然界」與「人類」這兩個有形可見的領域，統攝於一個「超越界」，以之做為前兩者的來源與歸宿。西方第一流的哲學家，都在努力以他們各自的方式，建構這樣的系統。

因此，關於西方哲學，我長期以來所講的與所寫的，可以畫歸「哲普作品」。這一類作品也有是否稱職的問題，我於是再退一步，提醒自己要「照著講」，而不是「接著講」。所謂「照著講」，就是努力根據每一位哲學家的觀點，做同情的理解，設法分辨「他說了什麼？他為何這麼說？」然後加上「他的說法可以給人什麼啟發」。

在「照著講」這一點上，要深深感謝柯普斯頓的幫助，他的《哲學史》（其內容自然是就西方而言）共有九卷，我自己譯了第一卷，然後第二卷到第七卷的譯文，由我負責校訂。我校訂得很仔細，並為每一卷寫了導讀，由此對於西方哲學兩千六百年的發展有了全面而深入的認識。

與此同時，我在求學過程中，曾特別用心於柏拉圖、多瑪斯、史賓諾莎、懷德海、卡西勒、德日進、雅士培、馬塞爾、卡繆、伊里亞德、李維史陀等人的思想與著作。比一般教授幸運的是，我長期在民間的教育機構（主要是洪建全基金會）為社會人士講解西方哲學，最長的一個系列是七十二講，等於把整部哲學史的代表人物梳理了一遍，並且探索他們對現代人生的啟發。

（三）本書隨緣而成

二○一六年初，我從臺大哲學系退休，所有的書必須從研究室搬出。當時我想的是，自己最近十幾年來已經全力在鑽研中國哲學（儒家、道家與《易經》），開始可以「接著講」了，往後沒有太多力氣再談西方哲學。既然如此，我忍痛把幾百本西方哲學方面的書，分送給朋友與學生，只留下一部分難以割捨的。世事難料，想不到我還有機會總結自己「懸命半生」的西方哲學。二○一八年春，因緣巧合，大陸的「得到」知識平臺約請我講課，標題是「傅佩榮的西方哲學課」。

於是，我在一年之內，把西方兩千六百年的哲學通講了一遍，總共介紹了一百二十位哲學家。這一年我再度體現了全力以赴的求知熱忱，那是我在美國攻讀博士之後，未曾想像過的。不同的是，以前是老師的要求，現在是自我的期許。一百二十位哲學家是個什麼概念呢？大家耳熟能詳的姑且不論，說幾位比較邊緣的人物吧！請問：想了解中世紀的人生觀，可以忽略但丁與薄伽丘嗎？文藝復興的佩脫拉克與米蘭德拉如何倡導人文主義？宗教改革之前的伊拉斯謨與湯瑪斯．摩爾，如何獻身於其理想？法國的蒙田與英國的培根，皆為哲理散文的高手，他們寫作的靈感由何而來？歌德與杜斯妥也夫斯基，在作品中涵蘊了多深的人生智慧？然後，可以錯過美國的愛默生、梭羅、杜威與桑塔亞納等人，別開生面的觀點嗎？這些人也是西方的愛智一族，在哲學史課堂上，可能被一筆帶過，但卻是我個人想要多加了解的。

有一些匆忙，但更多的是興奮，我把握所有的空閒時間，循序漸進的展開這門西方哲學課。這是個音頻課程，每週五集，每集大約十二分鐘，全年兩百六十集，再加上每週回答聽友的提問。一年下來訂戶超過四萬人。文字稿整理出來，經修訂而成本書。這是一本哲普作品，所介紹的是西方哲學家的愛智成果。這也是一本西方哲學簡史，描述了從古希臘與羅馬時期，經過中世紀與近代的演變，直到現代的發展過程。這更是一本認識西方核心理念的文化手冊，展示了西方「宇宙觀、人生觀、價值觀」如何形成、調適、變遷及走向。

在敘述哲學家的思想時，會依其重要性分配適量的章節，文字求其清楚通順。另外，還有三點特色：一是在每一節結束之處，附上「學習心得」，便於讀者複習重點；二是列出「問題思考」，讓讀者跟著哲學家的觀念，就自己的處境進行省思，看看能否迸出心靈火花，同時也逐步建立自己的觀點；三是「補充說明」，這是根據聽友提問所做的答覆，其中論及不少關鍵概念，如：「自由、良心、罪惡、痛苦、死亡、真理、幸福、人性」等。我在討論時，也加入自己研究儒家與道家的心得，或許有助於讀者在對照比較中，既可欣賞西方哲學，又能覺悟中國哲學的特色與價值。

（四）半世紀的心願

要完成這樣一本三大冊的書，確實得力於許多朋友的慷慨協助，若非「得到」平臺的信任與邀請，我不會有堅定的決心與實踐的勇氣。作業流程大致如下。

首先，我認真預備每一集要講的材料，接著是初稿錄音。然後由三位志工葉蓮芬、宋寶珠、林碧蓮，把音頻整理成文字稿，我再稍加修訂。修訂稿經過「得到」編輯部的同意之後，就可以正式錄音了。我在書房錄音時，難免受到噪音干擾，像鳥鳴、犬吠、車聲、喇叭、門鈴、電話等，更多的是我自己的聲音品質不佳，以致經常需要重複一些語句。以音頻來講課的話，這些都造成很大的障礙。在我迫切需要救援助手時，女兒琪媗上場了。她曾在美國主修電影配樂，掌握了有關潤飾聲音的各項技術，現在小試身手，讓我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琪媗修飾妥當之後的音頻，再由王喆先生整理成附在音頻之後的正式文稿。王喆先生也幫忙校訂及補充不少資料，使本書更為完善。

我自一九六八年開始念哲學，到二○一八年講述西方哲學，正好半個世紀。活在平凡而安靜的年代，沒有動亂也沒有戰爭，以一介書生，能為好學的朋友提供一本關於西方世界的哲普作品、哲學簡史、文化手冊，我為此深感榮幸與喜悅。這本《西方哲學之旅》將成為我自己的案頭良伴，它代表的不只是個人五十年治學的心路歷程，也是我獻給同代華人最真摯的禮物。

半世紀的心願，跨越兩千六百年的哲普作品

傅佩榮

依我所見，介紹西方哲學的書，總會在一開頭就說明：從古希臘開始，哲學的原意是「愛好智慧」。「愛好智慧」是個既動聽又美妙的語詞，誰會不喜歡呢？但是，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讀，就可能是另一回事了。

（一）如何消除隔閡？

以西方的哲普作品《蘇菲的世界》為例，它譯為中文之後，廣受歡迎，但是有多少人把它讀完，並且由之獲益？很多人告訴我，這本書最難懂的地方，是引述哲學家原著的部分。這些部分在排版時都會低兩格，唸起來不太通順，勉強唸完也不知所云，所以後來就直接跳過去了。...

||上：古代＋中世紀||　目錄

自序　半世紀的心願，跨越兩千六百年的哲普作品

導論　極簡哲學史
導論-1 古代哲學核心
導論-2 中世紀哲學核心
導論-3 近代哲學核心
導論-4 現代哲學核心

Part 1 哲學源自驚奇

第一章　哲學的起源：理性萌芽
1-1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1-2 讓神從神壇走向廚房
1-3 赫拉克利特：萬物的起源是火
1-4 萬物皆有邏各斯，但它喜歡隱藏
1-5 宗教被想像給絆住了

第二章　唯物論與唯心論：同源異流
2-1 畢達哥拉斯：萬物皆數
2-2 真的有靈魂嗎？
2-3 哲學原來是愛好智慧
2-4 巴門尼德：能被思想的就是存在嗎？
2-5 變化只是幻覺嗎？

第三章　蘇格拉底之前的哲學流派：原子論與辯士學派
3-1 誰把哲學帶到雅典？
3-2 德謨克利特：萬物皆由原子與虛空組成
3-3 低調的人生態度
3-4 人是萬物的尺度嗎？
3-5 什麼都不存在嗎？

第四章　蘇格拉底：以反詰法探討真理
4-1 蘇格拉底的「無知」
4-2 在對話中思考
4-3 傾聽內心的聲音
4-4 知與德必須合一嗎？
4-5 為什麼不怕死？

Part 2 哲學雙重系統

第五章　柏拉圖：深入剖析人生
5-1 上街尋找蘇格拉底
5-2 大家都在洞穴中
5-3 擁有魔戒，你會做什麼？
5-4 讓孩子心想事成，正是害了他
5-5 夢幻的理想國

第六章　柏拉圖：發現而非發明真理
6-1 藝術是騙人的嗎？
6-2 靈魂是不死的嗎？
6-3 柏拉圖是唯心論嗎？
6-4 對愛與美的追求
6-5 幸福人生的條件

第七章　亞里斯多德：肯定經驗世界
7-1 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
7-2 亞里斯多德是帝王之師
7-3 合乎邏輯的思考
7-4 著名的四因說
7-5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第八章　亞里斯多德：界定形上學
8-1 哲學家的上帝很特別
8-2 形上學很玄嗎？
8-3 德行是良好的習慣
8-4 悲劇可以淨化心靈嗎？
8-5 人的幸福在於觀想

Part 3 努力安頓自我

第九章　從犬儒到伊比鳩魯：快樂在於節制
9-1 犬儒的奇特生活
9-2 真的可以懷疑一切嗎？
9-3 享樂主義的根據
9-4 享樂主義的快樂
9-5 享樂主義的快樂清單

第十章　斯多亞學派的高貴理想：從西塞羅到奧雷流士
10-1 向宇宙的規律看齊
10-2 堅守道德底線
10-3 入世精神的典型
10-4 西塞羅《論義務》的四種德行
10-5 勇敢面對命運

第十一章　希臘哲學沒有畫下完美句點
11-1 還是修養自己吧
11-2 唯一的帝王哲學家
11-3 當猶太教遇上希臘哲學
11-4 如何協調上下二界？
11-5 希臘哲學影響深遠

Part 4 協調人神關係

第十二章　中世紀哲學參照宗教的啟示
12-1 如何看待中世紀哲學？
12-2 神關人什麼事？
12-3 信仰是因為荒謬
12-4 萬物會復原嗎？
12-5 從三位一體說起

第十三章　教父哲學代表：奧古斯丁
13-1 有了求真決心，可以改變人生嗎？
13-2 若我受騙，則我存在
13-3 「原罪」與「惡」
13-4 論靈魂與真理
13-5 有多少力量，就有多少愛

第十四章　多瑪斯．阿奎那：溫和實在論
14-1 哲學的慰藉
14-2 共相之爭
14-3 從定義可以證明上帝存在嗎？
14-4 從經驗可以證明上帝存在嗎？
14-5 溫和實在論的立場

第十五章　哲學不再是神學的女僕
15-1 誰能給「善」下個定義？
15-2 心靈火花不會消失
15-3 奧卡姆的剃刀
15-4 博學的無知
15-5 驕傲是七宗罪之首

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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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半世紀的心願，跨越兩千六百年的哲普作品

導論　極簡哲學史
導論-1 古代哲學核心
導論-2 中世紀哲學核心
導論-3 近代哲學核心
導論-4 現代哲學核心

Part 1 哲學源自驚奇

第一章　哲學的起源：理性萌芽
1-1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1-2 讓神從神壇走向廚房
1-3 赫拉克利特：萬物的起源是火
1-4 萬物皆有邏各斯，但它喜歡隱藏
1-5 宗教被想像給絆住了

第二章　唯物論與唯心論：同源異流
2-1 畢達哥拉斯：萬物皆數
2-2 真的有靈魂嗎？
2-3 哲學原來是愛好智慧
2-4 巴門尼德：能被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