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頭好痛！

林小七揉了揉太陽穴，緩緩睜開雙目，眼前的一切映入眼簾，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觀察著昏暗的屋子。

空蕩蕩的屋內，擺放著一張破舊的方桌，四周是斑駁的泥牆，佈滿著一道道水痕，順著水跡抬頭，幾根腐朽的木梁懸在屋頂，林小七看得心下一顫，她在哪？被人賣到了窮山村？給老光棍當媳婦？

手陡然捉緊床單。

一個人影赫然現在腦海，心口頓時如千萬隻螞蟻在吞噬。

林小七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情回歸平靜。

兩道腳步聲傳入耳中。

雲娘，小七眼看快不行了，今晚就讓王家把人抬走，早晚都有那一天，咱們能拖，王家拖不得，屍體放了七天了，再也等不得，咱們不能讓王家為難。一道男聲響起。

孩子她爹，你怎得糊塗了，小七還沒有死，怎麼能活生生的給王家小子配陰婚，那王家著急，就再找個死了的女孩配陰婚，也是一樣的，咱們家又沒有收他們家銀子。一道女聲略顯急惱。

娘早已經收了銀子。男人壓抑著低聲道。

女人驚呼一聲道：什麼？

屋內一陣沉默。

林小七聽了兩人的對話，疑惑不解，重病在床？配陰婚？男人語氣十分平淡，女人語氣中帶著惱火和不甘。

小七？

會不會說的就是自己？

一頭霧水之中，有一個清晰的意識，再不睜眼，今晚就可能被埋。

緩緩睜開雙眼，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道：水，有水嗎？

小七。暗自抽泣的婦人，聽到床上的聲音，驚喜的跑過去，盯著床上瘦弱的少女，眼淚流得更凶了道：可憐的小七，妳才十歲啊，逃不過這一劫嗎？

我沒事，給我口水喝。林小七虛弱道。

婦人聽著驚不自禁，連忙倒了一大碗水，抱著林小七坐起來，一邊餵水，一邊笑道：小七，到底是熬過來了，再過些時日，娘托人往縣城送信，讓妳大姐捎回來點銀子，給妳買斤排骨，補一補身子。

娘。林小七乾巴巴的喊道。

眼前的婦人，是自己的娘？一身藍色的舊衣裙，縫著幾塊補丁，梳著古代的髮形，挽起的髮鬢，斜插著一根半截筷子，膚色略顯黑，消瘦的臉上些許皺紋，五官平平，眼睛裡卻透出疼愛之光。

小七，妳覺得哪裡不舒服。一道男聲響起。

林小七看向屋子中間的男人，大約三十多歲，身材瘦長，身著黑色粗布衣袍，黝黑憨厚的臉上，帶有一絲驚喜，抬步向她走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除了身子有些無力，其他的一切都好。林小七淡淡地道，眼睛看向男子，卻突然問道：剛才聽到爹娘說王家，是為何事？

男人腳步一頓，眼睛躲閃道：我出去看下飯做好了嗎？

待男人離開，婦人才低聲道：小七，妳既然已經聽到了，娘也不瞞著妳，王家三哥兒死了七天了，在等著下葬，雖說才不過十一歲，但咱們村裡人，都怕孩子一個人在地下孤單，要配個陰婚。

所以，爹娘就想到我了？林小七冷笑道。

婦人狼狽又心虛，根本不敢看林小七，腦袋快要垂到胸口，低聲自責道：娘也是沒辦法，家裡事都是妳爺奶當家，他們做了主，爹和娘怎麼敢說不字，就是妳大姐回來鬧了一場，也沒辦法讓妳爺奶改了主意，小七，妳也別怨妳爺奶，他們怕妳死了沒地埋，未嫁的姑娘入不了林家墳地，能埋進王家墳地，也不算孤魂野鬼了。

騙鬼去吧！

死後成什麼樣？誰知道啊？

林小七對眼前的爹娘不喜，說話也冷淡疏遠道：依娘之見？現下當如何？王家那邊都答應了，怎麼能毀約？

婦人牛氏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林小七，眼睛啪啪的流個不停，捶胸頓足道：妳是挖娘的心口窩啊，娘怎麼能把好好的閨女嫁給一個死人，有娘在，誰都不能把妳賣到王家，娘現在就去求妳爺奶，讓他們把王家的銀子退了。

好。林小七聲音冰冷。

在牛氏要打開屋門時，林小七下了床道：娘，我跟妳一起過去吧。爹娘不可靠，自己出馬更穩妥。

小七，記得別惹妳爺奶不高興，咱們好生求一求，妳爺奶心子一軟就答應了，這等退親之事，確實不是好事，那王家勢必不甘休，少不得得罵一場，就算是打一頓，爹娘也得受著，可憐妳爺奶，這麼大歲數，跟著咱們家受罪。牛氏輕柔的聲音中，透出幾分委屈。

林小七心中冷笑，面上卻未表現出任何情緒道：大姐何時回家？

怎麼想起妳大姐了？牛氏一臉疑惑。

剛才娘說大姐回來鬧騰了一場，生氣走了，想來必是心中氣悶，我等到病好了，想去縣城見一見大姐。林小七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從牛氏的話中去探索。

妳大姐性子最倔不過，等過幾天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縣城的盛府不是隨意能進的，想見妳大姐得從後門找婆子傳話，盛府規矩多，妳大姐雖說是一等丫鬟，行事也不自由，比不得自個兒家。牛氏提及大女兒時，略帶得意之色。

我想見大姐。林小七微微蹙眉。

牛氏見林小七神情有異，哄勸道：妳大姐往日最疼妳，想來隔不了多久就來看妳，等到有空了，娘陪著妳去縣城，看一看盛府，再去一下趙府和楊府，都是縣城的官宅府邸，咱們也開開眼，順道看一下妳四個姐姐和八妹。

好。

跟在牛氏身後出了屋子，環顧院內情景，普通的四合院，東西南北各有三間泥房，破舊殘敗，一眼就看出這個家很窮。

院子內，兩棵棗樹發了嫩芽，翠綠綠的，倒有些新意，給人春意煥然的感受，心情也多了一些輕鬆，地面上散落著一堆乾草，踩在乾草上吱呀呀的響，林小七瞧了一眼腳下的乾草。

一旁的牛氏解釋道：今日天氣好，鋪在床下一個冬天的草褥子都拿出來曬曬，以免生蟲子。

嗯。林小七應了一聲。

牛氏臉上表情極不自然，小七自從醒了之後，對自己愛搭不理的，顯然是動了真氣。

母女倆一前一後進了上屋。

方桌前，抽著旱煙的林鐵三，抬頭瞟了一眼，低頭擺弄著煙灰上的火焰，整張臉都陰沉沉的。

攪拌著紅糖水的張氏，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道：快死的人了，還下床晃什麼？也不怕髒了我這地，晦氣！

牛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了咬嘴唇，道：娘，小七的病已經好了，王家的婚事也做不得數了，咱們得提前跟他們說一聲，免得耽誤了王家哥兒下葬。

呦，妳還挺能耐呢，心夠寬的，管得夠多的，連王家哥兒的事都管，以為自己懷了孕就能上天了？想指使誰就指使誰？我們兩老是妳的下人，伺候著妳不成？別怪我不給妳臉，連生上丫頭，妳這輩子是甭指望能生出兒，瞧妳肚裡的那個，八成也是個丫頭，倒不如把鄰村的寡婦娶進門，說不定還能生個小子。張氏陰陽怪氣道，眼角瞥了一下牛氏慘白的臉，嘴角輕揚。

牛氏身子晃了一下，扶住門框，勉強支撐道：娘，王家的事，還得提早去說，晚了少不得人家不依不饒，縱然是要了我的命，也決不能把小七送過去。

語氣中的堅定，不容置疑，讓張氏立馬怒了，她是婆婆，一切由她做主，大兒媳婦竟吩咐她，怎麼能不惱？怎麼肯依？當下冷嘲熱諷道：怎得？我要是不聽妳的，還能把我打死不成？咱們家都知道妳最尊貴，誰讓妳懷了孕呢，是祖宗，我這婆婆算屁，只有討好的份。

外人都說，就是妳公公再娶個，也能生出個小子，妳到如今還沒生出個小子，也有臉在我面前逞強？

妳是個什麼東西，不就仗著大丫在盛公子面前開了臉，能不能抬小妾另一說，先看她肚子爭不爭氣，能一舉生兒，也有個指望，要是跟妳一樣，一直生女兒，就算是盛公子再高看她一眼，盛家也容不得她。

牛氏面色慘白如紙，牙齒咬破了嘴唇，一絲鮮血溢出來，她死死捉住門框，才能穩住身子，往日好強的她，在婆婆跟前不堪一擊。

跟在牛氏身後的林小七，看不過去了，從來沒見過這麼惡毒的婆婆，句句誅心，真是長見識了，她冷笑道：奶奶說錯了，盛家可以把生下的女兒賣了啊，還能掙點銀子，豈不是好事一樁。

一直老實懦弱的林小七，竟然張口嘲諷她，張氏錯愕片刻，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林小七，氣得手指都在顫抖道：牛氏，妳立馬轉身刮她耳光。

牛氏當成耳旁風，紋絲不動。

林小七笑道：奶奶，妳急什麼？咱們家賣孫女掙了不少銀子，不論活的死的，都能賣了掙錢，想一想咱家，能吃孫女的肉喝孫女的血，盛家怎麼就不敢？臉面是個什麼東西，咱們林家向來不要臉。

豁一聲。

罵林家不要臉！

林鐵三氣得要吐血，猛然起身，一雙兇狠的眸子瞪向林小七，要活生生的把她吃了，雙目撕裂，目光如刀，一層一層的狠狠刮著林小七。

不只是牛氏嚇得全身哆嗦，張氏也嚇得眼眶一縮，息了怒火。

林小七沒錯過張氏的眼神變化，原來是紙老虎，笑容依舊道：爺爺為何而惱？我只是順著奶奶的話說，難道說錯了嗎？別人背後怎麼議論是他們的事，咱裝聾做啞就成，何苦為了別人的閒話，自個兒先惱了，王家的婚事，爺爺不好前去退，我就跑一趟，讓大傢伙看一看，王家多麼兇狠歹毒，竟然逼著一個女孩去死。

最後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

第一章 重生

頭好痛！

林小七揉了揉太陽穴，緩緩睜開雙目，眼前的一切映入眼簾，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觀察著昏暗的屋子。

空蕩蕩的屋內，擺放著一張破舊的方桌，四周是斑駁的泥牆，佈滿著一道道水痕，順著水跡抬頭，幾根腐朽的木梁懸在屋頂，林小七看得心下一顫，她在哪？被人賣到了窮山村？給老光棍當媳婦？

手陡然捉緊床單。

一個人影赫然現在腦海，心口頓時如千萬隻螞蟻在吞噬。

林小七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情回歸平靜。

兩道腳步聲傳入耳中。

雲娘，小七眼看快不行了，今晚就讓王家把人抬走，早晚都有那一天，咱們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