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晨間出發，午時後便到了平江。

進了家門，蘇婉深吸一口氣，感嘆道：「還是自家好。」

喬勐在一邊揚起頭。「那是自然。」

「娘子，二爺，兩位累了吧？快去歇歇，我再做些飯來。」白果開心地跟在蘇婉身後。

蘇婉他們回來，並未提前告訴留在喬家的人，所以白果也不知道，沒有多做飯。

「去吧。」蘇婉點頭，看喬勐將帶回來的箱籠搬進來，便帶著笑咪咪的蘇妙和一臉拘謹的蘇二郎回了主屋。

一會兒後，喬勐剛回到主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瞄到還黏在蘇婉身邊的蘇二郎，立即站起來，招招手，帶他出去。

「二郎，來，我帶你去外院看看，你挑間屋子，我讓人收拾出來。」

「乳娘，妳跟去幫忙吧。」蘇婉可想不出喬勐能收拾什麼屋子，連忙吩咐姚氏一句。

姚氏也是看著蘇二郎長大的，小時候沒少帶過他，連連應聲。「好好好，這下咱們家裡更熱鬧了。」

蘇婉聽了姚氏的話，不由搖頭失笑，家裡本來就夠熱鬧的。

「妙姐兒，來，跟姊姊玩。」蘇婉帶著蘇妙走進內室，打開箱籠取了件新衣裳，替她換下，又領著她到妝檯前重新梳頭，只是她這手藝比不得姚氏，蘇妙呼疼了好幾次。

好不容易幫蘇妙扎好團髻，白果來請用飯，蘇婉又讓她趕緊去前院叫喬勐他們回來。

飯吃到一半，聽到消息的銀杏和蓮香也回來了，還有蝨子他們。

「娘子！」

「師父！」

「二爺！」

幾人一齊進門，滿心歡喜地喊著蘇婉和喬勐。

「還好嗎？」蘇婉放下碗問道。

蘇二郎和蘇妙好奇地看著來人。

「挺好的。」

「嗯，繡坊生意還可以。」

聽了她們的話，蘇婉放下心，對她們笑笑。「辛苦了，自己找張椅子坐。」

「不辛苦。」蓮香與銀杏互視一眼，同時道。

另一邊，喬勐只管吃著飯，蝨子眼巴巴站在門邊，也想得到他的問話，可惜喬勐此刻只對盤子裡的菜感興趣，蝨子有心想說話，又怕打擾了他。

看著蓮香、銀杏和蘇婉說話的樣子，蝨子心裡感覺有一絲絲受傷。

蘇婉的眼角餘光瞥見一臉幽怨的蝨子，不由笑了出來。埋頭苦吃的喬勐這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娘子，怎麼了？」

「沒事。」蘇婉擺手示意他繼續吃，努力忍笑，因為蝨子的臉又垮了下去，實在不忍，只好出聲。「蝨子，你吃過午飯了嗎？最近生意怎麼樣？」

蝨子聽到蘇婉問他，連忙打起精神，道：「回婉娘子，我吃過了，最近天氣太熱，生意沒之前那麼好了。」說完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趕明兒咱們再研究研究適合這個時節的吃食。」蘇婉安慰他一句。

喬勐聽了，抬頭看蘇婉一眼，隨後又看蝨子，有點不高興的樣子。「你很閒嗎？閒的話，就去幫爺打聽打聽街上有哪處鋪子要賣。」

蝨子並沒有被喬勐的語氣傷到，反而很高興，二爺給他指派差事了，說明他家二爺還是很看重他的！

「是！包在蝨子身上，定給二爺打聽得妥妥的！」他說完，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蝨子又跑回來了，抓抓臉道：「二爺，我是來送帳本的。」剛剛光顧著看喬勐，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我把帳本放在前院了。」

喬勐點點頭，確實該到盤帳的時候。

蝨子離開後沒多久，蘇婉他們用完膳，蘇婉帶著蘇妙，又將銀杏和蓮香招進內室，坐到窗邊榻上說話。

喬勐則帶蘇二郎去前院看帳本。

不待蘇婉問話，銀杏便將自己的帳本交給蘇婉，上面簡單記了哪幾家在她們繡坊訂了繡品，單價幾何，訂金幾何。又有哪幾家的訂單已經出了，收支及一應開銷等等。

這是蘇婉在開繡坊後匆匆趕出來的粗製記帳簿，所幸蓮香識字，能勉強記帳。

蘇婉看了有些凌亂的帳本幾眼，便擱置一邊，細細問起繡坊和最近平江城裡的情況。

兩人一一說與蘇婉聽，說得最多的，莫過於新上任縣令趙子辰的事，說他又斷了幾件陳年舊案，城裡大戶找他喝酒，被他拒絕，還訓了一頓等等的事。人人都說他剛正不阿，眼下看著是個好官。

蘇婉只當個趣聞聽聽，屋子裡人多，索性不睡午覺了，想著蓮香好歹認她當師父，也得傳授些技藝才好。

於是，她一邊聽著銀杏嘰嘰喳喳、一邊挑了塊布，在上面繡了朵桃花。

「看出我的針法了嗎？」蘇婉問蓮香。

蓮香點頭。「這是亂針？」手法好快。

蘇婉點頭，隨即又用了幾種針法，各繡出四、五朵桃花。蓮香也算是個師傅了，依舊看得眼花撩亂，有幾種手法是她沒有見過的。

「拿去，妳照著這幾種手法練習，繡什麼隨妳。」蘇婉直接布置了功課。

蓮香欣然接過，對於蘇婉沒有手把手教並無不喜，畢竟她已經是個成熟的繡娘，有些東西反而是自己領悟來得好。

「大姊，桃花好好看，妙姐兒也想玩！」一直乖乖待在蘇婉身邊的蘇妙突然出聲。

蘇婉愣了一下，笑著摸摸她的頭。「妙姐兒，這個一點都不好玩，很辛苦的，手會疼。」其實，為了趕曹三姑娘的嫁衣，這會兒她手指上還裹著紗布。

「可是妙姐兒覺得好玩。」蘇妙說著，目光盯在蓮香手上，看著她手指間的起起落落。

最後，蘇婉沒拗得過蘇妙，同意讓她繡花玩，但是也跟她明說，若是繡不好，或是嫌累了，就要停下。

與此同時，臨江的曹家二房裡，鄭氏將繡補好的嫁衣取出，掛在衣架上。

原本坐在椅子上，手裡搖著團扇的曹二太太立即站起來，走到嫁衣前，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摸上嫁衣。

「這……這是被剪壞的那件？」曹二太太不敢置信，回頭去問鄭氏。

鄭氏在蘇家時便見識過了，當時的神情比曹二太太鎮定不到哪裡去，笑著點頭應道：「太太，確實是那一件。」

曹二太太循著記憶，摸上破損的地方，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又摸了一遍。「這蘇氏的繡工真是了不得，一點都看不出痕跡來。妳看，這花紋繡得和三姐兒一模一樣，這……」

曹二太太一邊說著、一邊驚嘆。她也是從小養在富貴窩裡的姑娘，見識自然是廣，若單單只見了這嫁衣，還未必這麼驚訝，可再看她手上的團扇，不由要讚嘆蘇婉的好繡工。

「這下，三姑娘該高興了，您也能睡個安心覺了。」鄭氏扶著曹二太太坐下。

「是啊，我這心算是落地了，明兒妳再派人去平江送上餘下的銀子和一些布疋。反正，這錢有人替咱們出。」曹二太太心裡也存著一股惡氣，原本擔心嫁衣的事，沒心情跟那邊計較，這會兒事情解決，自然要計較起來。

「太太莫氣，往後的日子長著呢。」鄭氏低聲勸慰。

這時，曹三姑娘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母親，母親！」

「讓她進來吧。」曹二太太搖著扇子，對鄭氏說道。

曹三姑娘模樣明豔高挑，性子也是個活潑的，拎起裙襬跨進屋，一眼就瞧見她的嫁衣，立時快步過去，連給自家娘親請安都沒顧得上。

「母親，這是孩兒的那件嫁衣嗎？哇，簡直好像沒壞過一樣！」曹三姑娘也同曹二太太那般，翻來覆去地看。

「是，這是婉娘子親手補好的。」

曹三姑娘也有一柄蘇婉繡的團扇，喜歡得不得了，經常在姊妹面前顯擺，尤其是毀了她嫁衣的那個小賤人面前。

「母親，我的嫁衣回來了。」曹三姑娘愛不釋手地理了又理嫁衣，突然紅了眼眶，哽咽起來。

「哎喲，這是怎麼了？怎麼哭起來呢，這不是該高興的事嗎？」曹二太太和鄭氏互相看了一眼，不解地說道。

「我……我是高興。」曹三姑娘哭著哭著，笑了起來。

這下，她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嫁人了。

曹二太太憐愛地拍拍她。「妳這孩子。」

曹三姑娘擦乾眼淚，挨著曹二太太坐下。「母親，女兒還想請那位婉娘子繡些香囊與荷包等小東西，日後帶到夫家打賞用。」

「家裡不是給妳準備了嗎？」曹二太太說道。

「那些哪有婉娘子繡得好。」曹三姑娘噘嘴。她見過好的，自然瞧不上以前那些了。

曹二太太見她這般，看向鄭氏，鄭氏有些為難道：「這小東西……婉娘子未必會接。」

「母親……」曹三姑娘抓著曹二太太的胳膊，撒了撒嬌。

曹二太太也覺得蘇婉未必肯接，人家原本就不想接這嫁衣，是她們藉著通判家的名頭，半強迫她的。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我在水烏時，聽婉娘子的乳娘說，她們在平江開了家繡坊，現在蓮香師傅拜在婉娘子門下，由她坐鎮繡坊呢。」鄭氏拍手道。

「蓮香的繡工也是不錯的，要不這樣，妳再去趟平江，若婉娘子肯親手接，那是最好；若是婉娘子不願意，交給她的繡坊，也是好的。」曹二太太取了個折衷的法子。

曹三姑娘低頭玩著繫在腰間的絡子，聽完曹二太太的話，突然抬起頭。「母親，我也想去，讓我和鄭嬤嬤一起去吧。」

「這哪行。」曹二太太一口拒絕。

「哎呀，好母親，您就依了我吧！」

最後，曹二太太被纏得實在沒法子了，便說請林三奶奶陪著她去。

曹三姑娘這才高興地回院子收拾東西。到了晚間，家裡的小姊妹們，都知道她的嫁衣恢復如初了。

聽說，剪壞她嫁衣的大房姑娘，在自家房裡砸了好些東西。

晚間，外出幹活的蘇大根、蠻子、蘇長木、九斤、蝨子都回來了，再加上陳三思、喬勐與蘇家人，還有繡坊裡的蓮香和繡娘們，屋子裡根本坐不下，索性在院子裡擺了兩桌晚飯。

蘇婉看著熱熱鬧鬧的一院子人，突然覺得，家裡似乎擠了點。

她站在廊下，用手肘拐了下在一邊樂呵的喬勐。「二爺，你覺不覺得，咱們家好像有點小了？」

喬勐順勢往吵鬧的人群看去，在心裡數了數，點了點頭。「確實。」

「那二爺好好努力，今年給我換間大房子怎麼樣？」蘇婉睜著水靈靈的眼睛，滿臉期盼地看向喬勐。

喬勐能怎麼辦呢，當然點頭，心中澎湃，誓要為大房子大幹一場！

蘇婉露齒一笑，美得連月牙都比不上，喬勐看得暈乎乎的。

她拍拍他的肩。「二爺，你真好。」說著做了個喬勐看不懂的加油手勢，便往人群那邊去了。

「婉娘子！」

大家見她來了，連忙站起，親熱地同她打招呼。等到喬勐走出來時，這熱情少了三分，但喬勐也不惱，照樣言笑晏晏。

他們都不知道，剛才他家娘子對他笑得有多好看，他美著呢！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2/16上市的【文創風】928《金牌虎妻》2。

第二十七章

晨間出發，午時後便到了平江。

進了家門，蘇婉深吸一口氣，感嘆道：「還是自家好。」

喬勐在一邊揚起頭。「那是自然。」

「娘子，二爺，兩位累了吧？快去歇歇，我再做些飯來。」白果開心地跟在蘇婉身後。

蘇婉他們回來，並未提前告訴留在喬家的人，所以白果也不知道，沒有多做飯。

「去吧。」蘇婉點頭，看喬勐將帶回來的箱籠搬進來，便帶著笑咪咪的蘇妙和一臉拘謹的蘇二郎回了主屋。

一會兒後，喬勐剛回到主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瞄到還黏在蘇婉身邊的蘇二郎，立即站起來，招招手，帶他出去。

「二郎，來，我帶你去外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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