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異類相吸

生在一個傳奇家庭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特別是一家人都是傑出的魔法天才，當一家人聚在一起時魔力波動就像無垠大海一樣，佩斯凡德．胡迪尼．沃姆溫特如同汪洋裡的一葉扁舟、被孤立的感覺特別嚴重—好比黃金堆裡掏出一粒沙，無損家族的光輝但總是格格不入。

「神的孩子品味可真是獨特。」

「這麼說就是妳的不對了、班奈特侯爵夫人，沒有異於常人的地方怎麼叫『與眾不同』呢！」

「就是啊，有這麼優秀的父母、孩子總是不會差到哪裡去。」

「只是這孩子一點都沒有『神』該有的模樣，難道不是凱薩琳陛下……」

佩斯凡德在一場沙龍宴會上把這些話都聽在心裡，一群貴婦們當著他母親的面對他指指點點，好像認為他還小、不懂事，對他指手畫腳並不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然而佩斯凡德非常清楚這些明褒暗貶—就算是身為革命英雄、開國元勳、擁有神性軀體的母親也免不了遭人妒忌；這些貴婦嬌生慣養、只剩下一張嘴還有攻擊能力，可笑的是這些攻擊也弱不禁風。

相較於父母古典莊嚴的傳統服飾和兩位姐姐新穎時尚的打扮，佩斯凡德一身純黑素面宛如喪服的衣裝顯得特別突兀、在宴會上很難不引起注意，賓客們對他的品頭論足肯定不會少，一些礙於情面會放在嘴裡、另一些不留情面的則會說出口，說出口的多半像那些貴婦一樣沒多少建設性，不過他知道這就是宴會、不是什麼正經八百的國政高峰會議，太多建設性的話語會讓宴會嚴肅又無趣。

默默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既不失體面又不違反禮儀，比起充滿大人虛偽自私嘴臉和談吐的宴會，滿天星空下寧靜祥和的迷宮花園是佩斯凡德最好的去處。

「請問你是佩斯凡德嗎？」一個輕柔優雅的聲音在迷宮花園的入口叫住他，說話的人與他年紀相仿，鑲金邊鳳凰花紋襦裙和頭上的牡丹樣式髮簪證明她是一位身分不凡的東方女孩，稚嫩未熟的臉蛋和親切迷人的笑容足以讓石頭做成的心為之柔軟。

佩斯凡德仍維持一貫的冷漠，這是他受盡外界攻擊後養成的慣性：「我是、妳又是誰？」

女孩眨了眨水潤的睡鳳眼，右側嘴角的美人痣特別顯眼，笑盈盈地說：「我叫李璉、長安城的李璉，我的封地在平陽莊園、那裡有一座不會輸給你們家的城堡，不過我沒住那裡就是了。」

「哼嗯—」佩斯凡德單手抱胸、摸著下巴：「長安李家的三女兒還能偷跑出宴會會場，看樣子書上說東方人對女性的禮儀教養要求嚴格也並非如此。」

李璉不經意間皺了下秀眉，底氣十足地回答：「人家可是立志要成為像凱薩琳女王那樣的大英雄呢，禮教什麼的人家才不管那麼多。」

佩斯凡德感到有些意外、對眼前這位個頭還不如他的女孩產生興趣，自家兩個姐姐在母親這棵頂天立地的大樹下長大都沒有這等威風，李璉的叛逆之心與他倒是有幾分相似。

「話說回來、妳找我有什麼事嗎？」佩斯凡德雙臂抱胸、右手四指習慣性地翻轉著一枚金幣。

「宴會裡的那些臭男生連凝聚魔力都不會、一點都不好玩。」李璉熟練地凝聚一小團鮮紅的魔力在手掌心，五指齊張、魔力點燃，一團蘋果大小的烈火懸浮在手掌上；就一個未經過魔導學院訓練的孩子來說確實是令人讚賞的表現，李璉早已在以自體為施法媒介的古典魔法領域初露鋒芒。

「『與眾不同』的佩斯凡德、你來陪人家玩玩如何？」李璉目光如炬、勝過手中的火團，她的眼神竟然與母親凱薩琳有些相似、讓佩斯凡德微微一笑—異類找到同類何嘗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那我們來玩捉迷藏吧。」佩斯凡德抬起右手、手執金幣說：「閉上眼睛、聽到金幣敲在石板磚上的聲音後來找我。」

說完就用拇指將金幣彈射至空中、整座庭園的水晶燈同時熄滅，黑暗浪潮洶湧地撲向李璉，只剩她手中的火團和皓月繁星得以照明，她立刻將火團照向佩斯凡德的位置但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哼嗯—這下子有趣了。」李璉在按照約定、在金幣落地時大喊：「躲好了嗎？」

整座庭園只有寂靜回應她，李璉帶著十足的信心走進迷宮花園，她不知道的是佩斯凡德就在她身後目送她—整個遊戲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佩斯凡德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來到迷宮花園只是他計畫的環節之一，雖然中途出現李璉這個意外、不過這並不妨礙計畫，更何況佩斯凡德並不討厭這個意外。

就在李璉翻遍整座迷宮花園、只差一把火把它燒掉時，佩斯凡德若無其事地站在入口處等著她，看著她氣沖沖的表情、失笑：「看你累成這副德性，當初回個頭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

李璉喘著氣、跺著腳、嘟著嘴罵：「你作弊！我不管！你就是作弊！」

佩斯凡德輕蔑一笑、指著李璉的鼻子說：「那是妳眼光太遠啦，把握不住當下。」

李璉雙手插在腰上、氣罵：「那又怎樣、你作弊就是不對！你輸了！」

李璉的倔強和好勝心讓佩斯凡德感到無奈又好笑，只好聳聳肩、說：「好吧、小公主，只要妳願意消氣，我就帶妳去吃宴會上沒有的甜點、如何？」

「不要叫我小公主！」李璉雖然嘴上罵著、腳下足跡還是跟著佩斯凡德而去，她對甜點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剛想大步邁出就踩到地上石板磚的凸起處、整個人向前傾跌；本以為佩斯凡德會轉身奔向她來個英雄救美，沒想到佩斯凡德竟然是用一條套索將她上半身套住、將她甩向自己，粗魯地用左手臂將她在半空中攔下來。

「不當公主就沒有白馬王子囉。」佩斯凡德嘲笑著驚魂未定的李璉，後者則氣得臉紅脖子粗卻又沒地方出氣。

「哼！」

「喂、不吃點心啦？」

「不吃！」

再次目送李璉後、佩斯凡德決定回房好好睡一覺，完成計畫已經耗費掉他太多精力，他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跟李璉攪和。

另一方面、李璉回到父母身邊之後才逐漸恢復理智，仔細一想後才發現佩斯凡德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不想當公主就得自己照顧自己、想逞強就得自立自強。

回到宴會上依舊得進行著例行公事—遇到人要問好、把每一張臉孔和正確的名字配對上、當個有禮貌的乖孩子、當父母和別人家的孩子比較時乖乖站好……李璉厭倦了這種毫無建設性和創造性的行為，這些例行公事進行地越多、李璉就越懷念剛才自己一個人在迷宮花園裡探索的經過，儘管被佩斯凡德擺了一道但是探索帶來的新鮮感和趣味是前所未有且無可取代。

「再過個幾年、我大概會被安排嫁給一個對家族有利的男人，生幾個孩子鞏固地位、勤儉持家、孝順公公婆婆、必要時出來當個稱職的花瓶，然後過完這無聊的一生。」

李璉不用思考也能猜到自己未來的命運，哪怕她天資出眾、努力過人，她始終會走向東方女性共同的結局、這是東方民族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的傳統，然而她拒絕這個命中註定，就算代價是失去一切、她也要試著去改變。

在回家的路上李璉已經大致擬定好自己未來的方向，機會渺茫但是值得一試、同時也是她唯一的機會—魔導學院、一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地方，有太多的傳統和階級在那裡被打破，有破壞才有創新而創新就是她改變命運的契機。

當晚宴會結束後有個貴婦意外身亡，死因是煞車失靈導致馬車失速翻覆、車毀人亡，車夫和隨車僕從都沒有倖免、是一場死無對證的意外，聽說該名貴婦是宴會上批評佩斯凡德最大聲的人、不過這僅僅只是聽說而已。



第一章　抉擇信念

1-1

「入學魔導學院」對聯合帝國的每位國民都是一個重要的生命歷程，不論種族、階級和性別，每位國民都有進入魔導學院學習魔法的義務，為自己的祖國盡一份心力，就像魔導學院大門口噴水池中央的方尖碑上的標語所言：「團結一心，光榮永續」。

聯合帝國由五大勢力共同創立，佩斯凡德所屬的「沃姆溫特家族」領導北方凍原地區，餘下則是李璉的家族治理帝國東部平原地區的「唐國」、帝國南方雨林地區的統治者「艾西尼部落聯盟」、西方火山地區由七大惡魔家族組成的「自治區最高議會」以及核心首都地帶的「紅盾家族」。

過去五大勢力以「紅盾家族」為首、共同推翻貪婪腐敗的黑玫瑰王朝，革命戰爭過後百廢待興，此時不論是外國或是國內投機分子都在伺機而動、企圖蠶食鯨吞這個新興國家，因此帝國表面看似和平繁榮、實則暗潮洶湧。

佩斯凡德終於等到他的入學通知、為此他已經準備許久；貴族家庭都會提前啟蒙子女透過內臟位移作工來汲取魔力的能力，優渥的環境能提供孩子更多的時間去練習魔法，然而佩斯凡德無法汲取魔力的先天缺陷是眾所皆知，所幸他有個開明的母親和曾經擔任過「精靈驃騎兵」領導人的父親—維多里奧，在他們的特別指導教育下、佩斯凡德才得以免於成為大眾定義的「廢物」。

「鑷子、燒杯、紅磷石、火蜥蜴的集火囊……」

佩斯凡德把所有要帶的行李在床上攤開來逐一清點、縱使這些東西和入學通知上列舉的「個人物品」完全不同。

「也許我該把獵刀帶上、聽說公發的東西用起來都不是很稱手。」

就在佩斯凡德自言自語期間他的母親—凱薩琳女王推開房門、左手托著豐盛的早餐，語重心長地耳提面命：「佩羅（佩斯凡德的暱稱）、你該先吃完早餐再來煩惱這些事情。」

「母親！」佩斯凡德立刻停止手邊的動作、上前接過凱薩琳手中的托盤：「叫僕人們送來就好了，妳不是還要主持朝會嗎？」

凱薩琳身為暖冬城城主、聯合帝國北方領域的主人，每天眼睛一睜開就必須面對無數的國家事務，多年來的壓力似乎把她的背壓出不明顯的弧度，亦或者是作為母親的錯覺—那個還需要自己庇蔭滋養的兒子如今已經高出她一顆頭、即將要面臨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共同的「成人禮」。

「我已經宣布朝會延後，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解決。」凱薩琳闔上房門、從外衣口袋裡取出一捲官方急件。

佩斯凡德一看就知道母親的來意，她手中的文件現在理應寄到首都戶政局的入學事務處、既然被她攔截下來說明紙包不住火。

「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母親。」佩斯凡德神情嚴肅地向凱薩琳坦承：「而且是深思熟慮過後。」

「我知道、你向來比同年齡的孩子有遠見。」凱薩琳坐在佩斯凡德的床上，拿著自己配戴多年的獵刀端詳、看著刀身上的倒映說：「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得再遠一點。」

「母親、我不懂妳的意思。」

「佩羅、我希望你將來能繼承暖冬城城主的位置。」

佩斯凡德隱約猜到凱薩琳的用意、只是不知母親這麼做是出於大局還是私心，儘管自己是難產出生卻也是母親唯一一個經過懷孕分娩的孩子，比起大姐葉卡琳娜和二姐卡列妮娜、自己得到母親的關愛最多。

身為凱薩琳的兒子、佩斯凡德相當清楚她的固執，他必須避開無路可退的風險：「我明白妳的用心良苦，不過我需要證明自己、證明我有實力繼承妳的事業。」

「證明的方法有很多種、在我看來你選的並不是最好的那一種。」凱薩琳的眼神變得尖銳、像極了以前還是革命軍領袖的時候那種堅定的眼神。

「『戰爭是塑造英雄最快的捷徑』—這可是妳說的。」佩斯凡德知道自己是母親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所以他沒有打算退讓：「再說若是我沒有在軍隊中確立地位，像我這種被時代背棄的人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序章　異類相吸

生在一個傳奇家庭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特別是一家人都是傑出的魔法天才，當一家人聚在一起時魔力波動就像無垠大海一樣，佩斯凡德．胡迪尼．沃姆溫特如同汪洋裡的一葉扁舟、被孤立的感覺特別嚴重—好比黃金堆裡掏出一粒沙，無損家族的光輝但總是格格不入。

「神的孩子品味可真是獨特。」

「這麼說就是妳的不對了、班奈特侯爵夫人，沒有異於常人的地方怎麼叫『與眾不同』呢！」

「就是啊，有這麼優秀的父母、孩子總是不會差到哪裡去。」

「只是這孩子一點都沒有『神』該有的模樣，難道不是凱薩琳陛下……」

佩斯凡德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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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抉擇信念
第二章　歲月靜好
第三章　震撼教育
第四章　殺人約會
第五章　英雄崛起
尾聲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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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抉擇信念
第二章　歲月靜好
第三章　震撼教育
第四章　殺人約會
第五章　英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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