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終於相見

這一天匆匆過去，到天色將黑時，綠玉趕了過來，看到薛明珠還在王府門外，不由吃驚道：娘子真就在這等了一天？王爺……王爺他真的沒叫您進去？

是啊。薛明珠拍了拍手，看一眼王府大門：走吧，咱們回家。

啊？不……不等了嗎？

綠玉愣住。薛明珠看她一眼，淡淡地道：這個結太深了，對於王爺來說，幾近滅頂之災，哪會那麼容易就解開？走吧，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不然在這裡把自己熬昏了熬病了，又有什麼用？倒正好讓他把我抬回去。

抬回去就再來唄。綠玉明白薛明珠的決心，所以完全不覺得這是個事兒。卻聽主子輕聲道：我是要照顧開解他的，怎麼能隨便把自己熬倒了？再說，我晚上在這裡，他不是連覺都睡不好？更何況我也餓了，走，回家吃飯。

好。綠玉跟在她身後，走出幾步，忍不住又往府門處看了眼，就見幾個家丁都伸著脖子往這裡張望，看見她回頭，忙一個個挺胸抬頭做凜然狀。

等到主僕兩個徹底走沒影了，家丁們忍不住奔相走告：那位薛娘子終於走了。太厲害了，原本還以為她真要賴在這裡，就沒見過這麼兇的母老虎。

消息很快傳到後院，蕭青林本是了無生氣坐在床上，聽見依然和紫雲在外間說薛明珠撤了，他的眉頭不禁動了動，心道：但願她站了一天，能夠知道我的心意不會扭轉，從此知難而退。

雖如此想，卻也瞭解薛明珠的性子，情知沒這麼容易的，不由心中煩惱。正上火的時候，就見紫雲走進來，輕聲道：王爺，晚飯是粥和幾樣您喜歡吃的小菜……

我不吃了。蕭青林扭頭：遭遇這種事，他哪還有心思吃飯？就算要收拾心情，也總得過兩天。

奴婢想著，王爺不如吃一點，太妃已經遣人過來問了幾次，聽說她老人家一直在佛前流淚唸經，再者……王爺這會兒心中煩悶，不如喝點酒，若沒有飯菜墊胃，傷身太過，奴婢可不敢給您喝。

妳都替我安排好了？蕭青林斜晲紫雲，只見她黯然道：奴婢知道王爺不想愛惜自己的身子，權當是為了太妃吧。

以為抬出太妃，我就沒辦法了？蕭青林咬牙，紫雲不說話，只是垂著頭，小聲道：薛娘子都知道回家用飯，保持體力。王爺，您可不是只應付太妃就完了，說不得……還要應付薛娘子，難道因為傷了腿，您就真不管她了？

我哪有餘力管她？更何況，她靠自己，本來就可以過得很好。我雖然腿廢了，人還沒死，罩著她還是綽綽有餘，她又何必做那些小女兒情態？我寧願她如從前般拿得起放得下，英姿颯爽，也不願看她現在為了我婆婆媽媽。

紫雲心想，果然依然說得沒錯，一提到薛娘子，王爺就活了。

故連忙道：那也是薛娘子對王爺有情，王爺別只顧著說她，您想一想，如果今天是她遭了不測，您就能拋下她不管不問了？您還是堂堂七尺男兒，論理該比薛娘子更狠心才對。

妳到底是哪一邊的？蕭青林瞪著紫雲，只見她勉強一笑，小聲道：奴婢是王爺的丫頭，自然是您這一邊的。說這麼多，不就是盼著您能用點晚飯嗎？

好了好了，一個個都想把我氣死。蕭青林煩亂地吼了一聲，紫雲連忙將小炕桌支好，接著讓丫頭們進來把晚飯擺上。

看著那炕桌，蕭青林只覺礙眼，不敢相信自己以後用飯，都只能在這方寸之間。

心頭火起，他很想一巴掌將桌子和碗盤全都掃落下去，奈何理智尚存，知道這不過是徒勞無功，還白白叫人擔心。於是沒滋沒味地扒拉了兩口粥，就不吃了，倒是足足喝了一壺酒，喝完了還要，紫雲怎麼也勸不住，眼見著他面色潮紅起來，亂嚷道：不給我，我不會下去拿嗎？一群糊塗東西，我……

只是嚷著這話，那腿卻如何能動一分？外面丫頭們聽見動靜，都忙進來，依然也剛用完晚飯過來探看，在院子裡就聽見裡面鬧得不可開交，也急忙進來，連聲道：怎麼了這是？我剛剛來時，看見太妃的軟轎，想是這會兒就要到了，王爺這個樣子，豈不讓太妃揪心？

紫雲哭道：都是我的錯，我想著讓王爺好好睡一覺，給他喝點酒，哄他吃幾口飯菜，誰料想就收不住了……

一語未完，就聽外面腳步聲響，接著幾個丫頭嬤嬤簇擁著太妃進來。

一見這情景，太妃就慌了，趕到床前抱住不停用手搥床的兒子，痛哭道：怎麼了？白天不是說還好嗎？怎麼這會兒……我苦命的兒，你要哭便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場，強似把那麼些煎熬委屈憋在心裡。

蕭青林果然便嚎哭起來，天之驕子半途折翼，這的確是從雲端跌落到萬丈深淵，怎一個慘字了得。

一時間屋子裡愁雲慘霧，母子倆相擁痛哭，直鬧到半夜，蕭青林疲累之極，又借著酒力，終於沉沉睡去，才算消停。

太妃保養得宜的臉上已經沒了光彩，丫頭們扶起她，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間。直到出了大門，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頭對依然和紫雲吩咐道：王爺這幾天心情不好，妳們小心服侍著，務必要想盡辦法讓他開懷。

太妃，王爺驟然遭遇這樣打擊，哪裡就能哄他開懷？今日一天，王爺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倒是聽說薛娘子在府外等著，他才有了幾分精神，卻決不肯讓薛娘子進門探望……

依然到底不死心，嘗試著提起薛明珠，不等說完，只見太妃柳眉一豎，斷喝道：不要和我提她，不是她，還沒有今天的事呢。從認識她，青林何曾得過好兒？若能因此斷了他們兩個的往來，說不定倒是因禍得福。

依然不敢再說，心中卻不以為然，暗道：太妃娘娘向來精明，在這件事上卻看不開，連什麼是禍什麼是福都分不清。您但凡看開些，大家都少受罪；若始終看不開，說不得只能天天看著王爺活死人的樣子，肝腸寸斷了。

蕭青林遭逢大難，但瑞王府仍是親王府，日子還得過。

而且主子雖然殘廢了，但此事必將為王府帶來數十年的榮耀，將來太子登基，說不定還會錦上添花。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在王爺振作精神後，趕緊成婚，為王府娶一位女主人，添幾個少爺小姐，讓這份富貴長長久久的綿延下去。

因著這層心思，王府裡的下人們心中雖難過，卻並不沮喪。第二天一大早，太陽剛剛露臉，下人們依然準時上崗，將自己負責的地段灑掃地乾乾淨淨，接著王府大門敞開，值守家丁魚貫而出：今日上門探望王爺的人不會少了，他們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倚在石獅子上的薛明珠，幾個家丁的眼珠子好懸沒瞪出眼眶，啊啊呀呀了半日，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還是薛明珠大大方方對他們一揮手：早啊，今兒天不錯，你們王爺情況如何？昨晚喝酒了沒？耍酒瘋了嗎？

第一章 終於相見

這一天匆匆過去，到天色將黑時，綠玉趕了過來，看到薛明珠還在王府門外，不由吃驚道：娘子真就在這等了一天？王爺……王爺他真的沒叫您進去？

是啊。薛明珠拍了拍手，看一眼王府大門：走吧，咱們回家。

啊？不……不等了嗎？

綠玉愣住。薛明珠看她一眼，淡淡地道：這個結太深了，對於王爺來說，幾近滅頂之災，哪會那麼容易就解開？走吧，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不然在這裡把自己熬昏了熬病了，又有什麼用？倒正好讓他把我抬回去。

抬回去就再來唄。綠玉明白薛明珠的決心，所以完全不覺得這是個事兒。卻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