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銅錢 見證1+1>2的甜蜜
神祕的冷面管家VS機靈的嬌俏丫鬟
他們,一不聽天,二不由命,
幸福好姻緣,全靠自己一手打造!
忍讓只會讓對方更加得寸進尺,該反擊就反擊,絕對不要心慈手軟!
阿卯──父母雙亡,自小就被伯父賣進橫州第一富賈之家當丫鬟,
對她這種簽了死契,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的小丫鬟來說,
最好的出路,就是──成為老爺或少爺的妾侍,
從此不愁吃穿,還能穿金戴銀,使奴喚婢,
但阿卯卻一點都不想,她寧可日後嫁給麻子、瘸子,
也不想進韓府的門,做韓家的姨娘。
偏偏韓府的大老爺及少爺們,都看上她這個嬌俏的小丫鬟!
這一日,韓府來了一個年輕俊朗的新管家,
她想到在廟裡求到的那支上上籤──
草木逢春發濃長,佳人時運已生光。
天定姻緣非偶然,有緣郎君入帳來。
解籤人說,這代表她的緣分已到,良人將至!
難道,這個神祕又腹黑的冷面管家,真的是她命中註定的那個人?
同樣是身不由己的下人,他真的有辦法,幫她擺脫韓府裡的大野狼?
作者簡介:
一枚銅錢
生長於南方小鎮,就學於花城,讀者稱呼大銅錢或滅燭小銅錢。
個性迷糊,愛宅、愛吃、愛吐槽,文學之路堅持以一步一個腳印為原則,絕不劍走偏鋒。
二○一二年開始創作第一部作品,迄今為止已創作二百五十萬字以上言情作品。筆下人物賣得了萌,玩得了小清新,走得了重口味。此生有三願──家人健康、筆耕不輟、吃遍天下。
章節試閱
第一章 上上籤,好姻緣
「草木逢春發濃長,佳人時運已生光。天定姻緣非偶然,有緣郎君入帳來。」
夏日炎炎,寺廟雖然深處山中,但終日有香火縈繞,比外面要熱上許多。
阿卯聽了解籤,更覺得熱,俊俏嬌嫩的臉也露了紅暈,旁邊簇擁的小姐妹們嗤嗤笑著,問道:「先生,這籤文好嗎?」
解籤人捋著鬍子笑笑點頭,「上上籤,當然好。姑娘,妳的姻緣將至,良人很快就要出現了。」
旁人個個抿唇笑著,阿卯羞得臉紅,先生又說了許多話,都是姐妹們幫著問的,她只是低頭聽。
解完了籤她們從廟裡出來,紛紛打趣她。聽得阿卯邊走邊說,「妳們這是要笑話我一年了!」
她們都是韓府的丫鬟,年紀相仿,也無人有婚配,提及姻緣還有著少女的嬌羞,但嬌羞下的心又有春光撩動,自己的事羞於開口,但說起其他小姐妹的,就殷勤大膽多了。
「阿卯,妳可不能這樣想,畢竟呀,妳要是不用半年光景就嫁出去了,那我們還怎麼能笑話妳一年?」
話說完,她們又擁在一塊笑她。
阿卯羞得捂了臉,「不跟妳們說了,妳們騙我說大家都求的,結果妳們個個求家宅平安,就我真去求了姻緣,都是騙子!」
「這可是上上籤,好姻緣呀!」
幾人挨著身子笑彎了腰,山林間都是姑娘們的笑聲,眾人衣服相同,行人側目,卻都是先瞧見了阿卯。
阿卯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個子嬌俏,明眸善睞,膚色是天賜的白玉胭脂色澤,臉上還帶著少女的水潤,如春光臨園,嫩條初抽,又如明珠耀眼,無瑕嬌豔。
「不過阿卯,那先生說妳的情郎就在身邊,那就是說是我們府裡的人了。」那丫鬟將府裡的人想了一遍,「難道是阿福?或者是大頭哥?我知道他們對阿卯比對我們上心。」
另一人說道:「不對呀,解籤的時候不是還說了,這人是『新』的,那就不是我們府裡人。」
「這還不簡單,到時候呀,看看府裡進了什麼新人,那人就是阿卯的郎君了。」
阿卯聽她們打趣得沒了邊,再說下去非得將她以後生幾個孩子的話都說出來,急忙插話道:「快回府吧,不然管家要罵人了。」
「阿卯,妳樂昏頭啦?老管家上個月就走了,府裡沒管家呢!」
「那常伯不就是嗎?」
「那只是代管,他算什麼管家!」敢說這話的,只有是在老太太房裡侍候的,她低聲說道:「老太太不喜歡他,覺得他辦不好事,巴不得他走呢!只是老爺還沒回來,所以等著老爺回來定奪。」
一人也壓低了嗓子說道:「老太太不是想她那什麼遠房得不知道遠了多少輩的親戚來嘛,所以才討厭常伯吧!」
「欸!」一人聲調恍然大悟般,「妳們說,新管家會不會就是阿卯的未來夫君?」
話落,幾人一想府裡哪一房都不缺人,依照老爺、夫人的習慣,是不會多買一個無用下人的,而今獨獨缺了一個管家,實在是勾得眾人浮想聯翩,齊刷刷盯著阿卯,又要開她玩笑。
「瞎說什麼!」阿卯咬了咬唇,「妳們見過哪個府邸的管家是年輕男子的,都是鬍子白花花的老爺爺,孫子都有了。」
這一說,各個府邸管家蒼老矮胖的模樣就從少女們的腦袋瓜子上飛過,不由哆嗦,阻止了這可怕的念想,齊齊抗拒。
「一定不是管家。」
一會兒她們就不再提及這事,商量著下山後去買什麼、吃什麼。
玩笑總算是消停了,阿卯暗暗鬆了一口氣。
韓府在橫州無人不知,因為韓家是橫州第一富賈之家。韓老爺自十五年前開始發家,生意慢慢做大,遍佈各界。橫州人由生到死,即使不用韓家的布料做襁褓,即使不佩戴韓家出產的首飾,那可能也要用到韓家所製的瓷器,哪怕連這個也不用,那韓家名下的胭脂鋪子、文房四寶,甚至是鼎力資助的書院,橫州人總會在無形中,買韓家的東西,用韓家的東西。
阿卯自幼沒了雙親,被伯母賣給韓家做了丫鬟,起先在廚房幫忙做點雜活,後來大了些能辦事了,就被大夫人收到房裡當差。
韓家雖然富足,但韓老爺和大夫人對下人十分苛刻,給的工錢並不多,要做的活倒是很多。眾人做完房裡的活,還得去瞧瞧別處要不要幫忙,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但人都賣給了韓家,就算是做牛做馬做到累死,也要咬牙做的。
阿卯並不貪心,她也沒什麼想買的,想孝敬的人也早已不在,所以工錢雖少,但也足夠用了。自小就常挨打的她只有一個念想──不挨打就可以。
下人一個月裡只能休息一日,今日她和姐妹們出來,回到家都耗去半日光景了,她還想趁著餘暇給自己繡個荷包來著,看來也沒空了。
姑娘們下了山,就去逛了集市,買些針線包和胭脂,又吃了些東西,見黃昏日落,這才回府。
韓府的鋪子幾乎都在橫州最繁盛的地段,但大宅並不在繁華處,離那熱鬧街道頗遠。
七、八個姑娘穿過喧鬧街道,踩著晚霞入了寧靜寬長的石路,將塵世喧囂拋在身後。快到大宅門口,見門開著,卻不見看門的人,幾人左右瞧瞧,好奇說道:「阿福不看門,就不怕大夫人罵他嗎?」
幾人快入大堂,才看見大廳站了不少人,個個踮高了腳往裡瞧,好似裡頭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妳們幾個,這是去了哪裡?」一個年長的嬤嬤瞧見她們,皺眉說道:「快過去認人,就剩妳們了。」
一個丫鬟邊往裡看,邊問道:「認人?認什麼人?」
「老爺回來了,帶了個新管家。」
她們一愣,朝阿卯看去,看得阿卯也是心頭一跳。
嬤嬤不知她們的心思,催道:「快去瞧瞧,免得明天見了管家都不知道打招呼。」
此時阿卯已然成了主角,被小姐妹們擁著往前面走,想鑽過那些個高的人進去看看新管家。
阿卯真怕等會兒瞧見個老爺爺,又疑神疑鬼那籤文該不會是真的吧?
已經聚了一段時間的下人陸續離開,各自回去幹活,阿卯和一眾姐妹很快就到了前頭,那兒除了韓老爺,還有一個年輕人,他背影頎長,一身青衫更顯身形修長,不瘦、不胖,如青松康健。
橙紅餘暉輕掃入堂,映著男子的側臉,映出幾分柔光來,氣質如玉,讓人如沐春風。
丫鬟們往裡鑽時已經想了幾百張老頭的臉,可沒想到竟是個年輕男子,還生得這樣俊朗,與她們平日所見全然不同,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正在跟謝放交代事務的韓老爺瞧見她們,話語一頓,往他身後說道:「不用做事了?還不快去幹活!」
謝放聞聲轉身,夕陽光影淺罩,雙眸明亮有神,更是看得她們發怔。他將幾人的臉認了認,微微點頭,「我姓謝,單名一個放字。」
人如玉,聲音也似玉聲明淨,少女們登時紅了臉,「見過謝管家。」
謝放沒有再說什麼,視線收回之際,掃過一個丫鬟的臉,在幾人中尤為明豔,不過奇怪的是,目光剛及,她就立刻避開,跟其他丫鬟的眼神頗為不同,像是……躲避?他低眉稍想,沒有細究,收回了視線。
韓老爺吩咐完事情,就進裡屋歇息了。他一走,丫鬟們也沒立刻散開,驚豔過後的心思又再次萌動,瞅瞅阿卯,瞅瞅新管家,掩嘴笑開了。
謝放不知她們笑什麼,只是不過片刻,就見那姑娘先走了,眾人也追了上去,年輕的姑娘們嘻嘻哈哈簇擁離去,如春園桃花,看著甚是融洽美好。
夕陽西下,夜色漸漸籠罩韓府大宅,連帶著看往外面的眸光,也隨那沉落的日光,一同散了,只剩晦暗夜色。
謝放看了一會兒,緩步從韓家大堂出來,回頭往大堂高懸的牌匾看去。
心如明鏡。
四個烙金大字龍飛鳳舞,生機勃勃,字跡透著主人的大氣瀟灑,字意顯得主人心無雜念,待人坦蕩蕩。
謝放長眸微斂,未再言語,轉而背身,離開了寬敞前堂,身影沒入長長廊道中。
※※※ ※※※ ※※※ ※※※ ※※※ ※※※
許是昨天的事太過湊巧,睡前姐妹們又跟她耳語許多,阿卯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裡都是那張臉,那個人──那個新來的管家。
她的臉白淨無瑕,眼下多了點什麼顏色立刻就被看出來了,正在穿衣時就有姐妹笑問,「阿卯,妳昨晚沒睡吧!在想什麼呢?該不會是……」
「噓!」阿卯趕緊截住她的話,「籤文是籤文,不好拿出來說,要是讓謝管家聽見,那可怎麼辦!我還要不要這張臉了?」
桃花一想倒也是,有趣是有趣,但……那什麼來著?對,三人成虎,還是不好說太多。誰不知道韓家老爺、夫人待下人苛刻,風言風語聽多了,只怕要連累阿卯。
別的不懂事的丫鬟也湊過來要說,被桃花轉了話題,「那謝管家看起來不像是個寒門子弟,怎麼跑到我們府裡當管家了,管家權力再大,還不是個下人,圖什麼呢?」
一人正扣著衣裳,聽見這話衣裳也不扣了,湊近說道:「我聽說新管家是老爺在回來的路上碰見的,老爺遭了山賊,他還救了老爺一命呢!」
桃花咋舌,「救了一命的結果就是將人家喊家裡來當下人?」
那人撇嘴說道:「那能有什麼辦法,老爺的為人妳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還聽說管家本來家世不錯,後來家道中落,爹娘也沒了,被親戚霸佔了家產,所以才流落在外,剛好碰見了老爺。大概是心如死灰,又或許只是長得好看,並沒有什麼本事,就來韓府做管家了。」
另一人笑道:「聽說、聽說,就一個晚上的工夫,妳倒打聽得真仔細呀!」
那人哼了一聲,「不謝我滿足妳們的小心思,還數落我,下回不跟妳們說了。阿卯,妳也在老爺房裡當差,等會兒准能聽見點什麼。」
「主子們的事我們還是少說為妙。」阿卯聽她們閒談時已經穿戴洗漱好,照了照鏡子起身,「再說就誤了老爺、太太們起身的時辰了。」
她一說,幾人才慌忙洗漱。
天才剛亮,大宅只得了一點光明,廊道的燈籠已經撤了下來。今日早早出門的阿卯往廚房走去,準備端熱水去伺候大老爺、大夫人起身。
韓老太太生有兩子,各自娶妻生子後也住在一起。大老爺韓有功,一妻三妾,兒女成群。二老爺韓有煥唯有一個妻子,倒也不是他不想納妾,只是二老爺性子軟弱,二夫人娘家強勢,二夫人更是強悍,將二老爺制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兩人膝下也只有一子,在兩房男郎中排第三。
而阿卯是在大夫人房裡伺候的,她性子嫻靜聰慧,又從來不多事,頗得大夫人喜歡,所以也沒有挨過打罵,曾有小廝求大夫人將阿卯婚配給他,大夫人也沒捨得答應。
遠處青山黛色朦朧,黎明將至,朝陽漸漸躥上山尖,光澤傾灑大地。
寒涼夜晚已褪,仍留了點點涼意在天地間,沒有被夏日掠奪。
阿卯偏頭看著那日光,睡意也消散了不少。忽然長長廊道另一頭,傳來沉穩而緩慢的腳步聲,和她的腳步聲相交錯。
作為韓府第一等勤快的人,阿卯極少在去往廚房的路上碰見別的下人,難道是夜巡的護院?
她心生好奇,認真看向前面。
腳步聲漸漸離近,人影也越來越清晰。被屋簷遮掩的黎明光澤從外面打入,將那人的臉映照得越發清楚。又行幾步,那人的臉就入了阿卯眼中。
竟是新來的管家!
也不知是不是「作賊心虛」,阿卯立即收了視線,埋頭往前走,恨不得有隱身術。
謝放也看見了阿卯,見她眼神躲閃,立刻想起是昨天那個丫鬟。他略微思量,不知道她怎麼像是在怕自己,難道他長得凶?
兩人相對而行,彼此默然,將要擦身而過,阿卯才想起他到底是官家,便頓住了腳,朝他問好。
謝放輕輕點頭,問道:「妳叫什麼?」
「阿卯。」
「卯……」
聽他重複自己的名字,阿卯解釋道:「我出生在卯時,父親就給我取了這名字。」
謝放笑了笑,「黎明之際,正是日光澤耀天地的時辰。」
這話稍稍減輕了阿卯於他的疏離感,想來想去,都是籤文惹的禍,不過她也不該這麼在意。她向他告辭,去往大夫人房裡時,忍不住回頭看他。
夏日清晨尚且清爽,這謝管家予人的感覺,也是清清爽爽的,就是一人獨行長廊,有些孤清。
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笑,他一人,她不也是一人走在長廊上,顧影自憐似的。
朝陽剛升,已洗漱好的韓老爺就準備要出門了,韓夫人問道:「不用了早食再走?」
「定彩窯不是小了,所以我約了秦老爺商議,買他的地重新建個陶瓷窯。」韓老爺身軀肥胖,穿衣服時右手都勾不著左邊的帶子,他張著手讓婢女給他繫好。
「秦老爺?」韓夫人皺眉一想,「是那個秦員外?你買他的地做什麼,他那人素來貪婪小氣,常獅子大開口,去了也是白談。」
韓老爺笑道:「這妳就不知道了,妳猜謝放是他什麼人,是他的世姪!」
韓夫人意外的睜大了眼,「還有這事!」
韓老爺輕輕一笑,「不然妳以為我撿他回來做什麼。」
聽見「撿」字,正在擰帕子準備端水盆出去的阿卯抬了抬眼。雖然她們同屋的丫鬟總愛打聽各種事,但她從不說大話,所以老爺碰見山賊,謝放救他一命的事應當不是假話。那老爺如今說出這種話,也未免太不厚道了!
「阿卯,翠蓉,小六。」
阿卯回神,朝韓老爺看去,韓老爺說道:「去備車,隨我出門。」
韓夫人略有不滿,「你叫他們就好了,怎麼把阿卯也叫走,而且加上兩個護院,你帶五個人出門?就不怕太惹眼,又遭賊人惦記。」
「我頭一回跟秦老爺打交道,多帶幾個人好些。而且不但要多帶幾個人去,還都要挑好看的。」說著他的目光又在阿卯臉上游離,腔調都溫和了許多,「阿卯真是出落得愈發嬌俏了。」
阿卯趕緊將頭埋得更低。
韓夫人聲音已冷,「老爺該出門拜客了。」
韓老爺臨走時又多看阿卯幾眼,嬌嫩似花,差不多可以摘了。他心情頗好,又道:「對了,去叫管家。」
巴不得遠離韓老爺的阿卯一聽,立刻告退去跑腿。等跑了一半的路,才想起要叫的人是謝放。她進退兩難,衡量之下,還是覺得去找新管家舒服些。
她向往來的下人打聽到謝放在的地方,小跑到了庫房,問了門口下人,說他在裡面,她道了謝,進裡頭喊他。
一會兒謝放從庫房出來,手裡還拿著庫房清單,見了阿卯有些意外,客氣道:「阿卯姑娘什麼事?」
「老爺讓您陪他去秦老爺那裡。」
「我知道了。」謝放低頭看看清單頁數,合上本子放回桌上,就要和她一起出去。
那庫房裡存放家中一些賀禮、藥材、日常家用的物品,地方太大,難免有髒角,阿卯看見他前額髮上沾了點點絲白,像是蜘蛛網,遲疑片刻,不知當說不當說。
謝放覺察到她的神色,問道:「怎麼了?」
阿卯這才指了指他的額頭,又不好指到他額前,乾脆點了點自己的額頭,「這兒,有蜘蛛絲。」
謝放照著她點的方向抬手撩撥,阿卯忙擺手,「是這邊,這邊。」
換了位置再撩,總算是撚掉了,謝放笑了笑,「看來這庫房沒怎麼清掃,打掃這庫房的人是誰?」
阿卯不願開口得罪人,但又不好騙他說自己不知道,便沒吭聲。
「妳說吧,我不會責罰那人,只是讓他平日多留意,不要倦怠。我剛接手打理府裡事務,仍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需要你們提點。」
這話說得客氣,不咄咄逼人,而且清掃也是做下人的本分,阿卯這才告訴了他,謝放應聲說道:「我知道了,多謝阿卯姑娘。」
「沒什麼可謝的,怎麼說,你也是管家,我是丫鬟。」
「都是人,也都是下人。」
阿卯見他說得雲淡風輕,幾乎忍不住要問他為什麼屈尊來做下人,他的一言一行,怎麼看都不是個繡花枕頭。
但人生在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卯沒有問,同他一起從庫房出來,和其他下人一起會合,去秦老爺家中。
秦老爺住在郊外山莊,馬車出了城就不好走了,車裡顛,步行的人腳底也不舒服。
烈日漸出,灼燒大地,小廝、丫鬟頂上無遮無擋,又熱又累。馬車在前頭走得略快,下人跟得更是辛苦,跑了一段路,小六抹去臉上的汗,很是妒忌,「管家怎麼能跟老爺一塊坐車裡,不像話。」
翠蓉輕笑一聲,「你有本事也做秦老爺的世姪去。」
小六被堵了話,心裡更怒,「什麼世伯,世伯還會瞧著世姪做管家,做下人?」
「這你就不懂了,喊一聲世伯,能賣一次情面,但喊兩次就沒什麼感情了。而且本來也不是親人,秦老爺要幫他,秦夫人、秦少爺不會慌嗎?為了一個外人鬧得家中不和,秦老爺又不是個傻的。」
被日頭曬得焦躁的小廝心中不忿,但又覺得不無道理,等秦老爺的事談妥了,那管家還是管家,同為下人,並不比他高人一等,這才痛快了些。
阿卯瞧了瞧他,知道他在想什麼,謝管家生得俊逸,這一整天府裡的丫鬟們都在談論他,把原本生得還算清秀的、被眾人捧著的小六給比了下去,他心裡不痛快是難免的。但不管怎麼說,也沒必要將這些話說出來。
管家能管到他們的地方,多得很。
又行了半個時辰,總算是到了秦府。
韓老爺領著幾人一起入內,秦老爺得了稟報出來,剛看見謝放就上前捉了他的手,嘆道:「世姪,當真是你!你昨夜從韓府來信,伯父還以為是騙子。」
謝放緩緩收手,向他作揖行禮,「讓秦伯伯擔心了。」
秦老爺又嘆道:「橫州離雀州甚遠,我和你父親也是幾年才見一次,上回一別,已經是三年前……這三年來,你個子長了不少,長得也越發像你父親了。」
謝放淡淡笑著,秦老爺這才反應過來,懊惱道:「是伯父不好,又提起你的傷心事,只是這兩年你怎麼不來找我,反而先去了韓府?」
「其實兩年前二老過世後,我就離開了雀州,一直也沒什麼作為。直到半個月前碰見韓老爺,相談甚歡,所以就隨韓老爺去了韓府,還尋了個可溫飽的差事。」
「什麼差事?」
「管家。」
秦老爺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韓老爺想插話為自己辯解,忽然一旁入口傳來一個悠長聲音,「做管家好呀,做韓府的管家,也不算是管家了。」
一直立在一側的阿卯聞聲看去,只見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緩步走出,看著謝放,俊秀眉眼間卻透著抗拒嫌惡。他走到秦老爺一旁,喚了聲「父親」,又道:「謝大哥這兩年來都不曾來找您,而今到了橫州也是有事登門,他樂意做管家,父親也不要過分操心了。」
話裡話外都是冷漠,阿卯覺得翠蓉方才說對了──秦老爺要幫他,秦夫人、秦少爺不會慌嗎?
謝放轉而向他問了聲好,才對秦老爺說道:「小姪今日來,的確是有事,昨天在信裡也簡單同您說了。」
「這件事……」
韓老爺此時突然插話道:「這件事還需詳談,阿放不如你和小六他們先出去,我和你秦伯伯談談。」
謝放在這裡,秦老爺是放不開嘴來說的,韓老爺當然懂這個道理,沒有血緣關係的世姪,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了大用處,但人情已在,剩下的他倒是不愁。
謝放應聲退下,那秦遊見他一走,就追了上去,走到前院才喊住他。還沒開口就見韓府的三個下人也出來了,他掃了一眼,對謝放說道:「你休要再來秦府。」
「好。」
已經準備朝他惡語拒絕的秦遊,沒想到他竟會果斷的應了一聲「好」,立刻將他肚子裡的話都堵了回去,令他好不鬱悶,杵在原地生悶氣。
謝放笑問道:「秦少爺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秦遊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了,氣道:「沒了!」
謝放眉眼更彎,甚是溫和。
秦遊正打算回去,突然後院方向傳來癲狂馬嘯聲,一馬癲狂,驚得別的馬也一陣亂嘯,整個馬廄似洪水將要衝破河堤,沖到外頭去。
秦遊當即往那邊跑,謝放略有遲疑,想到韓府車夫大概還在那裡,也趕了過去。
向來就不愛看熱鬧的阿卯本不想去,誰想被好事的翠蓉一把抓住,將她往那邊帶。
馬廄就在秦府後面,離得並不遠,秦遊幾人在前院,跑得又快,比護院下人還早到了片刻。
馬廄正有瘋馬亂跑,橫衝直撞,撞得馬廄柱子搖搖欲倒,也撞得自己頭破血流,但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秦遊上前要去攔,就被看管馬廄的下人拉住,急聲勸道:「那馬是韓府的,少爺去不得,小心牠踢您!」
謝放眉頭立擰,細看馬匹,果真是韓家的。他快步上前,要去制伏瘋馬,但馬已失控,難以下手。他並不著急,等了片刻,終於找到時機,一躍上馬,拽住了韁繩。
瘋馬已不受控制,連疼痛都感覺不到,瘋狂甩著背上人,要將他甩下來。
阿卯看得心驚膽顫,忙扯了扯秦遊的袖子,問道:「你家護院呢?」
秦遊面色蒼白,她一說才朝那馬夫怒道:「護院呢?都死了嗎!?」
此時謝放用力拽起韁繩,不再顧忌馬會受傷,馬終於吃痛的長嘯一聲,也因疲累而漸漸平息下來。秦家護院這才趕到,上去將馬圍住。
謝放翻身從馬背上下來,額上、衣裳可見汗漬。他停步喘氣,臉色略顯蒼白。
阿卯向來心思細膩,察覺不對,急忙上前問他,「管家你怎麼了?」
謝放擰眉搖搖頭,只是兩手握成拳狀,像是……阿卯突然明白過來,捉了他的手翻轉一看,兩隻手掌因與韁繩過度摩擦,已經見了血。
秦遊驚得叫了起來,「血!血!謝大哥,你受傷了。」
謝放看了他一眼,秦遊張嘴還想喊,立即止住了。
阿卯便問道:「秦少爺,你們府裡有沒有大夫?」
「有,有。」
「那我們過去找他。」
「他今天不在,外出了。」
脾氣好的阿卯都差點沒忍住要罵人,她往四下一看,快步走入草地中,蹲身「刷刷」拔了一手的草,塞進嘴裡邊嚼邊回來。
濃郁的青草味熏得她喉嚨發苦,忍著氣味嚼爛後,將它們敷在謝放的手上,再將懷中帕子取出,包紮住一隻手。但帕子只有一條,不待她開口,在那頭嚇愣了許久的翠蓉忙拿了自己的帕子遞來給他包紮。
敷了藥草的傷口比剛才更疼了,但止血十分有效,已經不會再流血,而且痛感正慢慢消失。
「暫時先這樣吧,等回了城裡,再去藥鋪。」阿卯如牛吃了一堆草,草渣、草汁還殘留在嘴裡,苦得舌頭發麻,她捂了嘴艱難道:「我先去漱口。」
青草味太重,連帶著說話都飄出淡淡腥氣。
秦遊看著跑開的她,臉上已不知做出什麼表情好,「這個丫鬟倒是鎮定,我府上怎麼就沒這麼機靈的丫鬟。」
他嘀咕著,瞧了瞧謝放,又往他的手看了一眼,沒有吭聲,轉而去瞧韓府的馬。
馬已經徹底安靜下來,跪在地上倚著柱子口吐白沫。秦遊仔細看了看,回頭對謝放說道:「馬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只是不知道這東西是牠不小心吃下去的,還是別人故意餵牠的。這毒要不了牠的命,藥效過了就不瘋了。」
小六打了個哆嗦,「要是當時老爺在車上,這就……」
「噓!」翠蓉瞪他,「不吉利,而且聽著就好像是有人要害老爺。」說完,她自己才發現說了不得了的話,也趕緊噤聲。
謝放微抬眉眼,若有所思,「你們先去跟老爺稟報,我再看看。」
小六和翠蓉一聽,也不想多留,就往馬廄外頭跑。
等他們兩人跑遠了,謝放才道:「馬中的是什麼毒?」
「不像是不小心夾在馬草裡的毒草,看樣子,是有人故意投擲的。所以嘛……那人肯定是馬認識的,否則牠不會亂吃東西,馬很聰明,並不傻。你要是想找下毒的人,往熟人這方面找就對了。」秦遊語調緩慢,於他全然沒了方才的戾氣,「你的手要不要緊?」
謝放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血色和青草混在一起,形成了很怪異的紫黑色,好似他才是中毒的那個。
「不要緊,我先回大堂。」
「好。」說完秦遊又喊住他,「喂,等等!剛才那個丫鬟叫什麼?」
謝放微頓,看著少年眼中的熠熠光芒,答道:「阿卯。」
第一章 上上籤,好姻緣
「草木逢春發濃長,佳人時運已生光。天定姻緣非偶然,有緣郎君入帳來。」
夏日炎炎,寺廟雖然深處山中,但終日有香火縈繞,比外面要熱上許多。
阿卯聽了解籤,更覺得熱,俊俏嬌嫩的臉也露了紅暈,旁邊簇擁的小姐妹們嗤嗤笑著,問道:「先生,這籤文好嗎?」
解籤人捋著鬍子笑笑點頭,「上上籤,當然好。姑娘,妳的姻緣將至,良人很快就要出現了。」
旁人個個抿唇笑著,阿卯羞得臉紅,先生又說了許多話,都是姐妹們幫著問的,她只是低頭聽。
解完了籤她們從廟裡出來,紛紛打趣她。聽得阿卯邊走邊說,「妳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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