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什麼？我們每個月還要給朝廷免費提供兩千刀玉扣紙？簡氏一族怎麼沒有這條要求？」一大早興奮地等著朝廷把製紙法子送過來的鄭宣財看到這條協議時，皺起了眉。

一個月給朝廷提供兩千刀紙，完成不了，要賠償收購價十倍的金額，也就是四萬兩，簡氏的人是傻了嗎？自己都把玉扣紙的法子獻給朝廷了，還要簽訂這樣不利的條款？

「有，不過聖上念在簡氏一族把造紙法子獻給朝廷的份上，免了他們三個月的份例。」過來辦理事務的戶部員外郎章丘說道。

「這些合約是簡氏一族之前簽的，我們沒有必要履行吧？」鄭宣財拒絕，這條約與他們何干？每個月要給朝廷免費提供兩千刀玉扣紙，代表他們一個月要少賺二萬兩，他才不會這麼傻，把這蠢條款繼承過來。

「這條款是與玉扣紙製作權一同轉讓，轉讓協議上明寫的。從大人沒有告訴你嗎？哦，從大人沒有經手過玉扣紙的事，所以不是很清楚有這麼一條協議。是這樣的，當初簡家把玉扣紙獻給朝廷是有要求的，他們要求以後如果玉扣紙的製作權轉讓出去，條款必須一併轉讓，這也算為朝廷做好事。這一點，聖上感念簡氏一族心懷朝廷，同意了。所以鄭掌櫃，協議現在已經轉讓到你名下了，你就必須履行它的要求。再說了，簡氏一族把玉扣紙獻給了朝廷，那玉扣紙的法子就是朝廷的了，你拿了朝廷的法子總不能什麼都不給朝廷吧？哪有這麼好的事？」章丘義正辭嚴說道。

「可是一個月兩千刀的紙太多了吧？」這樣一算，按照玉扣紙現在的賣價，一刀十兩，兩千刀就是二萬兩，相當於他們每年都要花二十四萬兩跟朝廷購買造玉扣紙的法子，簡直是天價！

章丘聽他這麼說，臉上帶了疑惑。「簡氏一族是小族都不嫌多，鄭掌櫃嫌多？據從大人所講，鄭氏乃造紙大族，可生產足夠的玉扣紙供大晉所用，兩千刀你們都拿不出嗎？難道從大人的話有假，你們鄭氏沒有生產足夠玉扣紙的能力？看來我得回去請聖上查明，是你鄭氏欺騙了從大人，還是從大人欺騙了聖上。不過不管是誰，這可都是欺君之罪，大罪啊！」

旁邊的田繼元聽他這麼說，立即笑呵呵道：「大人，鄭掌櫃和從大人怎敢欺君？不就是兩千刀紙嘛，鄭掌櫃拿得出。這協議，鄭掌櫃肯定會執行的。」

田繼元掃了鄭宣財一眼，鄭宣財立即說道：「對，剛剛小人說錯了。每個月給朝廷兩千刀紙是我們鄭氏應該的，絕對不多！大人，我們一定每個月準時交給朝廷。大人，玉扣紙的法子還麻煩您交給小人。」雖然這麼說，但一想到每個月要少賺這麼多錢，鄭宣財的心在滴血。

他決定了，拿到玉扣紙的造紙法子後一定要盡快多找些人造紙，把兩千刀紙補回來。

「行，那法子我就交給你了。鄭掌櫃，可要按條約執行啊。」章丘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了鄭宣財。

「一定，一定！」鄭宣財哈腰道，笑著送走了章丘，回來後臉色就不太好了。

一旁的田繼元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我們被簡秋栩坑了！」

鄭宣財咬著牙。「難怪簡氏不反對，原來在這裡給我們挖坑啊！真是天真，以為我鄭氏一族是他們簡氏小族嗎？每月兩千刀的紙我們還是拿得出的。」

鄭宣財嘲諷了幾聲，卻看到拿過法子看著的田繼元臉色遽變，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怎麼了？這玉扣紙的法子有問題？」

「有問題，問題大了！」之前總是一副彌勒佛模樣的田繼元臉色都冷下來了。「這才是簡秋栩給我們挖的坑！」

鄭宣財慌張地搶過玉扣紙的法子，掃過一遍，臉色大變。「製作一張玉扣紙竟然要這麼久？泡竹子就要三個月？怎麼要花這麼長的時間，那豈不是我們三、四個月都拿不出紙給朝廷？」

鄭氏一族是造紙的，以他們的法子一個月就能造出紙，所以鄭宣財沒想過玉扣紙竟然要花這麼長的時間。

四個月不能供紙給朝廷，那他們就要賠給朝廷十幾二十萬兩，這萬萬不行。「剛剛那人肯定知道玉扣紙造紙的時間過長，不行，不能從現在開始算。」

鄭宣財跑了出去。章丘還沒走遠，他追了上去，急著說道：「製作玉扣紙第二步就要三個月，我鄭氏族人可否四個月後再給朝廷供紙？」

章丘搖頭。「那可不行，協議上注明這個月就開始了。」

鄭宣財臉色難看。「這個月來不及了！」

「來不及我也沒有辦法，鄭掌櫃，一切都得按協議走。」

鄭宣財懇求道：「不能通融通融嗎？」

章丘搖頭。「無規矩不成方圓啊！鄭掌櫃，我建議你去找簡氏族人，說不定他們還有剩下的造紙材料。你們跟簡氏族人把材料買過來，現在就開始，怎麼都應該來得及。能幫的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一切都得按協議來，鄭掌櫃，希望你不要違約。」

章丘沒有多說，告辭了。

沒能讓章丘更改協議時間，鄭宣財這回徹底急了，又匆匆跑回去找田繼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田繼元神色也不好。「怎麼辦？只能去找簡氏一族了！」

這個時候，田繼元有些後悔參與進來了。那簡秋栩根本就不是普通小姑娘，早就算計上那些眼饞玉扣紙的人了，而他們還生生往裡跳……他看了眼在酒樓裡醉生夢死、最近總是對他指手畫腳的少東家，神色更加不好了。要不是少東家，他早就避開這個坑了！

沒辦法，鄭宣財只能急急忙忙趕到萬祝村。他也知道主事的人是簡秋栩，於是直往簡家去，還沒到門口，就被簡sir給攔下了。

大堂嫂余星光拿著掃把跟著攔在院門外。「哦，原來是鄭掌櫃啊。鄭掌櫃不是已經拿到了玉扣紙的製作權嗎，現在過來做什麼？我家可沒有什麼東西給你搶的了。」

「我是來找簡秋栩簡姑娘的，麻煩妳請她出來。」有求於人，鄭宣財自然不會說刻薄的話。

「我家小堂妹沒時間見你，你趕緊走吧！」余星光像揮蒼蠅一樣趕他。

「妳！」鄭宣財想發怒，又忍了下來。「我有事想要跟簡姑娘詳談。」

「談什麼談，小妹跟你沒什麼好談的，趕緊走吧，再不走我放狗咬你了！」余星光對鄭宣財可是厭惡得緊。

潑婦！鄭宣財內心暗罵，咬了咬牙忍下來。「你們之前造玉扣紙剩下的材料我鄭某出錢買了，妳讓簡姑娘出來，我跟她詳談。」

「詳談就不用了。」簡秋栩和簡方櫸扛著一棵紅松從外面回來。「我們簡氏一族乃奉公守法的百姓，從大人說我們不能造玉扣紙，我們自然不會再造了，所以剩下的材料都銷毀了。」

「銷毀？你們怎就這麼快銷毀！」鄭宣財不信，覺得簡秋栩是貪婪，想要他多出錢。

「鄭掌櫃不信，可以自己去造紙廠看。造紙廠你也知道在哪裡，隨便看。」簡秋栩冷眼看了他一眼，懶得再跟他說話。

鄭宣財心頭有不好的預感，急急忙忙地跑到造紙廠。造紙廠裡面空盪盪的，除了灶臺，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臉色異常難看地趕回大興城。

「讓你們搶我們的玉扣紙，走著瞧吧！」簡方櫸朝著鄭宣財的背影呸了一聲。「解氣！」

簡秋栩看了一眼慌張遠去的鄭宣財，現在就急了，太早了！「大堂哥，紅松先放著，我們去族長那邊一趟。」

雖然不能造紙了，族人也沒有閒著，幫著簡樂為把錢都換回來了，今天打算按戶把錢分了。

簡氏一共五十五戶，每戶到手一千八百多兩。雖然心裡不甘玉扣紙的製作權轉讓了出去，但一下子分到這麼多錢，族人心裡還是很高興。

有了這一千八百多兩銀子，每一戶都能買上田，一個個臉上都發著光。

簡家人的想法也一樣，她爺爺打算讓她爹和大伯在附近買些地。地的事他們已經想了好幾個月，不過附近都沒有好田地出售，出售的那些又貧瘠又偏，他們也看不上。

「大堂哥，我覺得我們家也可以建房子了。」相比起買地，簡秋栩更急著要建房子。雨季快到了，她不想到時候一腳一個泥巴，睡覺還一身泥濘。再說了，她想要有自己的空間。

之前只有他們家靠著香皂賺了錢，早早建房子並不是很好，現在族人都有了錢了，正是建房子的好時機。

「我也想住大房子！小妹，等爺爺回來，我們商量商量。」其實簡方櫸也想建新房子，不過他不好提，如果是小堂妹提，爺爺肯定答應。

「對了小妹，我們收起來的那些半成品怎麼辦？」造玉扣紙剩下的那些東西他們怎麼可能銷毀了，都搬到族長家和其他族人家裡藏起來了。

「放著吧。」如果她的試驗成功，說不定還有用。

「嘿嘿，鄭宣財這會兒急死了吧！」

鄭宣財可不急嘛！他急急忙忙地跑去太平樓。「沒了，簡家造紙的東西都沒了。我們至少要賠四個月！四個月，按條款，我們要賠給朝廷十六萬！田掌櫃，你可得想想法子，不然我們錢都還沒賺到，就要往裡面折錢了。」

鄭宣財現在心中後悔了，應該查清楚了玉扣紙的製作時間才謀取它的法子；查清楚了，就不會被簡秋栩坑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來找田繼元。

田繼元也沒好臉色，他能有什麼法子，只能再找從黎了。

從黎接到他的信，有些為難，不過這事他還是得幫忙，只能硬著頭皮找武德帝。

武德帝哼了一聲。「怎麼，前幾天你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把事情辦好，這才幾天就出問題了？」

從黎垂首。「皇上，玉扣紙製作之前，竹子需要浸泡三個月，鄭氏一族人再多，一個月之內也無法拿出玉扣紙來。請皇上允許鄭氏一族把玉扣紙造出來後再一併把之前欠的補上來。」

武德帝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朕也不為難他們，就讓他們三個月後一起把玉扣紙補上來。」

從黎叩謝，出了宮立即讓人告知田繼元。

「真是多謝從大人！」等到協議延後履行的消息，鄭宣財慌張的心才放了下來。「田掌櫃，幸虧有你啊！」

「廢話不用多說，趕緊讓人砍竹子造紙去。」

「是，我這就回去讓他們砍竹子！」

鄭宣財又趕回了族裡，讓族裡的長老幫忙安排族人砍竹。鄭氏原本就有幾個池塘，把竹子砍下直接丟進去浸泡就可以了。

鄭氏一族的長老接過鄭宣財手中的法子看了幾眼，看著看著，皺起了長滿皺紋的臉。「砍竹子？現在砍不得。上面的法子寫著用的是嫩毛竹，毛竹現在已經沒有嫩竹了，要等到十二月。」

「什麼嫩毛竹？不是毛竹嗎？」鄭宣財大喊一聲。明明上面只寫著毛竹，什麼時候要用嫩毛竹了？他以為長老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看錯了。

「就是嫩毛竹。你看，這裡明明寫著。」長老有些生氣地把寫著玉扣紙法子的紙拿到了他面前。「這裡！」

鄭宣財見他說得這麼確定，不好的預感又出來了。他搶過法子仔細一看，寫著「毛竹」上一行的最末尾處，淡淡地寫著一個「嫩」字，不仔細看，很容易就忽略。嫩毛竹……不！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10上市的【文創風】1133《金匠小農女》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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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們每個月還要給朝廷免費提供兩千刀玉扣紙？簡氏一族怎麼沒有這條要求？」一大早興奮地等著朝廷把製紙法子送過來的鄭宣財看到這條協議時，皺起了眉。

一個月給朝廷提供兩千刀紙，完成不了，要賠償收購價十倍的金額，也就是四萬兩，簡氏的人是傻了嗎？自己都把玉扣紙的法子獻給朝廷了，還要簽訂這樣不利的條款？

「有，不過聖上念在簡氏一族把造紙法子獻給朝廷的份上，免了他們三個月的份例。」過來辦理事務的戶部員外郎章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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