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過後,南舟一行人進入第四個副本「腦侵」。
這裡有許多童話風格的奇怪關卡:第一扇門進入《小錫兵》的故事,在圖書館裡躲貓貓及下西洋棋,最後實現了錫兵的願望。
第二扇門來到《野天鵝》對抗心中的恐懼,同時揭發了繼母的偽裝。
第三扇門是《小紅帽與大野狼》,大野狼藉由復刻玩家經歷過的情愛,來誘使玩家沉迷其中,結果立方舟創下最快清醒的記錄。
第四扇門《糖果屋》要在飢餓中找到破局之法,不料竟是一個局中局,江舫最後選擇’藉著遊戲,冒險喝下【真相龍舌蘭】,跟南舟吐露隱藏的心事和回憶。
第五扇門來到《小美人魚》的記憶之海,偏偏南舟缺失了一段記憶,很容易落入題目的陷阱,立方舟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腦侵」副本揭露了許多埋在記憶深處的過往。
小時候,江舫把南舟視為童話裡亟待拯救的公主;後來,把南舟視為知心朋友;再後來,成功見到了南舟,卻發現,南舟是超越一切想像的存在。
不知為什麼,每一次,江舫想要和南舟賭上一顆心的時候,都必然會輸給他……
南舟想了想,結合自身的經驗說:「童話故事,有些是假的,
有些說不定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它就永遠不可能是真的了。」
江舫注視著南舟,這個他以前相信過、後來又拒絕相信的童話,
現在活生生站在他的眼前。
江舫終於重新真心地笑了,「好,我相信。」
商品特色
南舟:「你剛剛夢到什麼了?」
「我的初戀。」江舫:「你呢?夢到了什麼?」
有鑑於銀航和舫哥夢到的都是曾經有過親密關係的對象。既然如此……
南舟充滿自信道:「南極星。」
★南舟,等遇到你真正喜歡的人,這個刺青才會變成蝴蝶
他們最親密無間的時候,只隔著一張紙;
最陌生的時候,卻隔著一整個世界。
而如今,是觸手可及的……朋友
★隨書好禮大方送:
第一重:隨書贈送精美留言卡
第二重:作者獨家專訪-3,暢談攻受角色設定
作者簡介:
騎鯨南去
一個寫文的,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家裡有隻貓。
希望能寫出各種有趣的故事,能力尚不足,還在努力中。
代表作《不要在垃圾桶裡撿男朋友》、《萬有引力(無限流)》。
【封面繪圖】
黑色豆腐
外星人水瓶B。
深埋工作坑+原創兒子坑 …ρ(・ω・、)
口號:努力、毅力、精神力──每天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努力。
FB=黑色豆腐BOX / 2.0
IG= shureta0214
Plurk= shureta
Pixiv id= 1159722
章節試閱
【第一章】每一次,江舫想要和南舟賭上一顆心的時候,都必然會輸給他
十七個書架開外,南舟和李銀航並肩坐在地上。
李銀航捂著嘴,小口小口地控制著恐慌的氣流湧動,感覺一腔子的肺泡都要跑炸了,胸口憋得火燒火燎地疼。
南舟取出屬於李銀航的硬皮書,目光掃向已經添了不少內容的書背,心裡明白了大半。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拉開她的手臂,讓她把屬於她的記憶牢牢抱在懷裡,好幫助她快點緩過來。
等李銀航臉上的淡淡紅暈褪去,南舟才輕聲問:「發現了什麼嗎?」
李銀航好不容易喘勻一口氣,把自己懷裡的書翻開,掠過幾眼後,把書遞給南舟。
她把手臂搭在膝蓋上,張開了五指,「我被五個錫兵看到過。」
聞言,南舟翻到目錄,發現目錄已經更新到了李銀航的5歲。
南舟:「所以,這就是妳被吃掉的記憶嗎?」
「不知道,4歲前的事情我都不怎麼記得。」李銀航把手插入凌亂且汗津津的頭髮,竭力讓自己安定下來,「5歲的事情……」
關於她5歲前父母的影像、童年的快樂,以及各種小零食的味道,從她的回憶裡統統淡去了。
5歲之前的記憶,強行地從她腦海中剝離開來。本屬於她的記憶之花,正燦爛盛開在冰冷的書頁上。陌生得讓人齒冷。
「這次,就算我試錯了。」李銀航微微喘著,拿出紙筆,抖著手給南舟寫字分析,「違反一次禁制,就會少一歲的記憶。我前前後後總共被錫兵看見了五次。我想,大概不會因為違反禁制的次數密集,懲罰就往上疊加。二變四,四變八什麼的。」
被巡邏的錫兵看見一次,就會被書吃掉一年的故事。那推翻一個書架、打擾一次對弈,應該也是以次計算的。
李銀航這一通操作,算是以身試法,把這個規律給摸出來了。也算是一個有價值的資訊。
南舟挺認真地回她:「謝謝。辛苦。」
李銀航往後一靠,閉著眼睛,無奈苦笑。她這個時候還滿慶幸陪在自己身邊的是南舟。她知道自己犯了錯,差點拖了後腿。
這種時候,南舟不會像江舫那樣溫情地給予安撫。他只是陪著,沉默著,什麼都不說。作為夥伴,只是這樣,就足夠讓人安心了。
南舟一頁頁翻著屬於自己的空白書頁,一面等待著錫兵們結束搜索,一面想像,自己的故事倘若以文字呈現出來,會是怎樣的?他想像半晌,只覺索然無味。於是,他不禁轉念想,舫哥的書裡如果有了字,會不會記錄下他小時候的樣子?
他想起江舫給他講述的那個屬於他的美好童年,如果真的有的話……
執矛的錫兵失去了李銀航的蹤跡,便繼續巡邏。在抵達圓形書架迷宮的中心點後,他們本輪巡邏宣告結束,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吃過一次教訓後,李銀航再也不敢離南舟太遠了。她把南舟的身影控制在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努力沉下心來,學著南舟的樣子,在書架上翻翻找找。
不得不說,當刻意把節奏放慢下來,困擾著她的某些迷障,反倒消散了一些。
她扒著書架,輕聲和另一邊的南舟搭話:「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南舟:「妳發現了?」
李銀航:「……」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終於意識到遊戲時間根本不夠她老老實實翻書找棋子的問題,哪怕她加了限定的搜索條件也不可能夠。然而,即使想到了這一層,李銀航也想不通,究竟兩位大佬構思了什麼過關技巧?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不難為自己了。她和南舟一樣,拿下一本裝幀外設和她手中的書肖似的故事書,翻了幾下後,眉頭一下深皺了起來。
南舟問:「發現什麼了?」
李銀航看著手裡一行一行的不明文字,張口結舌半晌後,坦然承認自己的無知:「看不懂。」
她翻出幾頁開外,不由和南舟一樣,聯想起了他在上個副本裡得到的蛙手。
她自然也想到了南舟考慮過的問題:「到底是什麼人在和我們一起玩副本啊?……外星人?異空間的生物?」話音甫落,她反倒被自己的推測說得心尖一陣生寒。
其實,自從失蹤事件開始,李銀航就一直懷疑是某種超出他們想像的力量在左右控制著他們的世界。這個世界,就人類的認知邊界來說,終究還是太大了。背後潛藏著的力量,不僅能設計這樣一個龐大的遊戲沙箱,能驅使著他們許願,甚至能篩選出年齡層階……
強迫他們進行遊戲的力量,究竟想要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
如果他們的遭遇,只是某種高維生物一時而起的愚弄,那他們所謂的掙命、痛苦、犧牲,究竟又算什麼呢?
在李銀航的思路向著悲觀無限擴延開來前,南舟及時叫停了。
南舟隔著書架,向她伸出手來,「除了這個,還有什麼發現?」
李銀航忙拍了拍自己的臉,把手中的書遞給南舟,順道拿出了跟領導彙報工作的專注力:「還有……」
不等她說完,南舟就翻開她遞過來的無名氏的故事,隨便翻開一章,嚓地撕下了一頁。
李銀航:「……」
緊接著,南舟的眉頭就是強烈地一跳,像是神經被人戳了一刀,腿竟然跟著明顯軟了一下。
李銀航心裡一緊,「你沒事吧?」
南舟慢慢吐出一口氣,「……沒事。」
他掙起精神,舉起自己的書進行查看。果然,他的書也有了姓名、作者和第一章。
李銀航擔憂地繞過書架,試圖去攙扶南舟手臂時,她終於意識到,南舟的san值為什麼會被系統判定是亂碼了。
如果他只是單純的san值高,不容易被恐懼擾亂心神,系統直接給他一個san值滿分就行。然而,在明確的精神類攻擊下,他的精神又似乎比她要敏感數倍。
在被錫兵凝視到、觸犯禁制、被抽離記憶時,李銀航只是感到腦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並不會影響行動,也沒有什麼痛感。
相較之下,南舟感受到的刺激,顯然堪比有人直接用毛細針刺他的神經。正因為此,系統才難以判定他的san值究竟是高是低?於是索性給了個亂碼,讓他自己體會。
而就在南舟觸犯規則,撕下書頁的同時,其中一個已經結束巡邏,回歸自己位置的錫兵A突然動了一動。他踉蹌著往前走出了幾步,好像是從盔甲裡活了過來,得到了片刻自由。
鞋底與地面互相叩擊,發出了脆亮的響聲。這在寂靜的、只有落子聲的圖書館內,顯得格外刺耳。就和剛才從書架深處傳來的撕書聲一樣清晰。
正在旁觀棋局的江舫抬起頭來,看向這個錫兵A。
錫兵A舉起了長矛,迷茫地扭了扭脖子,做出了一點人性化的動作。而那雙呆板像是畫在頭顱上的黑色眼睛,竟然有了點淡淡的光。那雙眼睛眨了眨、轉了轉後,他和江舫對上了視線。
江舫從他的眼裡讀出了一絲迷茫和恐慌的意味。配合上那張呆板的木偶臉,恐怖谷效果直接拉滿。但這求救般的眼神,也只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書架內,被南舟撕下的書頁消沙一樣地從他指尖溶解殆盡。同時,撕毀的書頁縫隙處自動生長出新的書頁和文字。和原來的書一模一樣。
而書架外,獲得了一息記憶的錫兵,也重新失去了眼裡的光彩。他倒退一步,乖乖返回原位,再不動彈。
江舫垂下眼睛,繼續旁觀棋局,若有所思。他目光沉靜而專注,彷彿剛才錫兵A的那一眼求助,也只值得吸引走他片刻的注意力。
他不關心錫兵內是不是藏著其他玩家的靈魂,他只關心南舟傳遞出的那一點資訊。
南舟也終於從記憶剝離的不適中緩了過來,腳還有點酥軟,得靠著書架才能勉強站立。
他恢復知覺後,看見的就是李銀航握著他衣角、微微發抖的手。
李銀航發現他終於可以回應自己了,忙一邊緊張兮兮地回頭張望,一邊低聲說:「你快進來呀。」
南舟:「……啊?」
李銀航急切道:「我又聽見錫兵在動了。你不舒服,快進我的倉庫,我帶你躲起來……」
南舟靠著書架,用單手手背搭上額頭,輕揉了揉,「……現在還在動嗎?」
經歷過那場追逐戰,李銀航實在是對錫兵的皮鞋聲精神過敏過了頭。被南舟這麼一提醒,她才意識到,外面的皮鞋聲似乎只響過了一聲,就沒再響起過。
發現是自己反應過度後,她有點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撒開了抓住南舟衣角的手,老老實實跑到一邊翻書去了。
南舟緩了緩,翻開了屬於自己的書。果然多了一歲。
然而南舟的試驗並沒有停止。他鬆開手,把那本剛剛復原的書又扔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無事發生。
單本書落地的響動,並沒有達到觸犯禁制二「打擾對弈」的條件。
李銀航正舒了一口氣時,就見南舟抓住了一架書的邊緣,對她淡淡道:「捂住耳朵。」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李銀航馬上聽話地堵上耳朵。下一刻,她就知道了這件事的必要性──南舟把那不知道重達幾許的橡木書架單手搬起一角,信手一抖──上面的圖書整排整排落地,發出滑坡一樣的轟隆巨響。
這回,錫兵沒有動。但是執黑子的乾屍的手卻明顯抖了一下。
江舫先聽到從重重迷宮深處傳來的落書聲,又注意到他的動作變化,心中頓時了然。
南舟在試探禁制二所謂「打擾對弈」的觸發點在哪裡?
乾屍的聽力,顯然是遲鈍的。
剛才,一行人站在他身側對話的聲音、錫兵巡邏皮鞋叩地的聲音、書架內你追我逃的聲音,都沒能驚動他。他始終像泥偶一樣緊盯著棋盤,思考著,1分鐘才落下一子。只有書櫃倒下,書籍傾覆這種級別的響動,才能夠觸動他的神經。
一想到某隻貓為了做實驗,在裡面上躥下跳地搞破壞的樣子,江舫的嘴角就掛上了淺淺的笑意。
書架內。李銀航捂著耳朵,站在一地書中,有點傻。
她問:「……南老師,你在幹什麼?」
南舟緩過一陣目眩後,單膝跪在空蕩蕩的書架旁,再次翻開了自己的書。
目錄裡,添了「第二章」。
也就是說,除非是將整架書打落發出的響動,才會算作觸犯了禁制二。一次響動,計作一次犯規。
南舟擦了擦鼻尖上沁出的冷汗,「妳繼續找線索,不用管我。」
李銀航:「可你……」
南舟:「妳發現妳的,我發現我的。」
李銀航:「你的身體……」
南舟盯準了她,冷淡道:「遊戲裡誰都可能會死,妳不可能總是依靠我。」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書,把記載著自己生命第一章故事內容的書徑直撕下一頁,死死攥在了掌心。
李銀航:「……」
她覺得這不叫「發現」,應該叫在作死的邊緣來回橫跳。
這回的刺激對南舟來說明顯是有點重了。他清晰地感知有些東西湧回到了他的腦中,但停留不久,很快又被一股未名的力量水泵一樣強行抽去。
他在昏眩和酥軟中咬牙計時。1、2、3……在他強撐著數到5時,他撕下的一頁故事從他掌心消失。他被吃掉的故事又重新回到了書頁上,並且增添了第三章的劇情。
他的身體向一側倒去,微張著發白的唇,一聲聲喘息不停。
在勻過一點氣息後,南舟不僅不長記性,反倒變本加厲,再次把前兩章的十數張內容全部一起撕下。
李銀航:「……」這是在給故事書強行催吐嗎?
她甚至腦補出了南舟拿小棍子一下下捅故事書小舌頭的畫面……搞得她一點緊張感都沒了。
這下衝擊對南舟來說可謂非同小可。他直接坐倒在地上,把一雙唇咬得發了白。
李銀航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擔心地蹲在他身側。
南舟大概真的是不舒服狠了,忍耐了很久,才把臉埋在雙膝間,小小地「嗯」了一聲,尾音還帶著點委屈,聽得李銀航心都化了大半。看他這樣反覆試驗,李銀航心疼之餘,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蹲在南舟身邊,把自己的書抱緊了,「你要驗證什麼,告訴我。我撕我的吧。」
南舟抬起頭來,一雙眼眶周圍透著薄薄的、虛弱的紅。
他把書還給了李銀航,眼神和語氣依然是冷冷淡淡:「我的感覺比妳的強。用來計算時間更準確。」
李銀航:「撕別人的,然後算它恢復正常的時間,難道不行嗎?」
南舟:「我還要評估會對身體造成的影響。」
說著,他再次打開了手中的書。他沒有去管多出來的第四章,而是把前兩章的內容翻開,計算了一下頁數。一共16頁。
剛才,在一片天旋地轉中,南舟堅持在心中計數讀秒。書重新抽回記憶、恢復原狀,過去了大約77秒。以之前單撕一頁時的恢復時間作為參照,可以計算出,書被破壞後,每恢復一頁,大約需要5秒鐘。
南舟合上了掌中的書頁。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收集到了足夠多的訊息了。再然後,他需要的就是等待。時機成熟時,江舫那邊自然會發出信號。
看著南舟剛才一系列的舉動,再結合南舟和江舫之前語焉不詳的對話,李銀航心中終於大致猜到了他們的計劃。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江舫選擇留在外面。怪不得南舟會對江舫說:「我可以做到,但你未必可以。」
這明明是只有瘋子才會做出的計劃,卻被兩人在第一時間毫無疑義地敲定下來。一個瘋狂的,同時又是最有效、快速、便捷的通關辦法。
李銀航抿了抿唇,不試圖去用「求穩」、「苟一波」之類的說辭干涉他們的計劃。
她寸步不離地守在南舟身側,在他的微喘聲中,認真地回應南老師布置給她的功課:「對了,我還發現了一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
南舟看向了她,清冷的目光中含了些淡淡的鼓勵意味。
李銀航:「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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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轉瞬即逝。靠牆而立的錫兵又三三兩兩地活動了起來,踢著正步,魚貫進入書架迷宮之中,開展了新一輪的巡邏。
江舫的目光緊緊鎖在棋盤上,緊密觀測黑白雙子的動向。
黑軍因為有八個棋子動彈不得,已經被殺得丟盔卸甲了整整三盤。白軍的仍在肆意馳騁,盡情斬殺。白軍軍臨城下,凱歌聲聲可聞。黑子王城岌岌可危,兵線收縮,再次到了行將崩解的邊緣。
在幾乎騎臉的優勢下,白棋的棋勢愈發狂妄無忌。白棋的王囂張地邁出保護圈,放肆蠶食著黑方領地。
江舫在心裡一步步算著棋路。他眼裡是一盤棋,心中則是另一盤五步開外的棋。
他有預感。這一局,會達成他構想中的理想局面。果然,白子放肆地將王前進了一步,停留在那個江舫盯望了許久的位置。
隨著落子的啪嗒一聲,江舫心神一震,心弦刹那間繃緊了。他終於等到了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可偏偏是在錫兵開始巡邏、南舟他們開始躲避的時候,但江舫沒有片刻猶疑。他說過,他相信南舟的。
幾乎是在白子落下的瞬間,江舫便徑直衝向了書架迷宮的方向。他根本不作任何繞行和迂迴,一腳踹倒了出口處的書櫃。
書櫃彼此之間的距離不很遠。他這一腳,宛如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
他遵守了許久的規則,被這一腳徹底打破。屬於他的、一直安靜無比的書,毫無預兆地開啟了一場饕餮盛宴。
書頁刷拉拉地在他指尖響動。彷彿是在咀嚼、品嘗、回味著他的故事,狼吞虎嚥,饑不擇食。
但很快,它就消化不良了。書頁吞食故事的速度,甚至趕不上江舫違規的速度。
七個書架尖銳地碰撞,又接連倒下。在第七個書架轟然倒地時,由於連續且同時衝破了第一條第二條禁制,書一口氣將他的記憶吞噬到了14歲。
江舫向被粗暴衝開了一個缺口的書架內部疾步衝去!
最近的一隊巡邏的錫兵驟然聽到身後異響,豎起長矛,正要回身時,江舫已經衝到了他們身側。
江舫踩住一個正欲回頭的錫兵頭顱,單手壓住旁側書櫃,借力上跳,整個身體輕捷躍過一架書後,發力一推──整架書轟然坍塌,把一隊錫兵盡數埋在了書下。
而南舟他們也沒有辜負江舫的信任。在錫兵開始巡邏時,南舟他們就已經轉移到靠近出口附近的書架邊。
陡然聽聞響徹圖書館裡的轟然異響,儘管早有了準備,李銀航仍是心神劇震:「什……」
等不及她說出下文,南舟的身影就貓似的倏然一動,跳到最近的書櫃上方,看準了書架傾覆的地方,腳尖一點,快速向混亂處衝跑而去。李銀航也忙收斂心神,緊跟而去。
在趕去和南舟匯合的路上,江舫的記憶正從他體內快速流失。與之相反的是,他懷中的書,記憶和分量都在飛速增加。很快,書中存儲的記憶快進到了他的18歲。
在江舫18歲的記憶裡,就有和西洋棋相關的內容,有主教、城堡、騎士、兵。在那段記憶裡,存在著一副完整的棋局。
對於這些愛好和自己相關的新鮮故事的棋子魂魄來說,這是一本最完美不過的書了。
轉瞬間,八道散落迷宮各方的透明魂魄,從迷宮書架內疾衝而出,向江舫懷中的書貪婪撲去!
這就是南舟和江舫的計劃。不去找棋子,而是讓棋子主動來找他們!
然而,計劃的第一步一完成,異變陡生!
八道魂魄剛剛彙集在江舫手中,附近的一隊錫兵便聞聲疾行而來。身後掩體全無的江舫,一瞬間同時暴露在了五個錫兵的眼下!
五年的記憶,又從他的記憶中被強制剝除。其中包含他幸福的、痛苦的一切回憶,包含著他之所以成為現在的江舫的所有資訊。
因為記憶的短時大量流失,江舫的意志出現了些許的混亂和動搖。他開始忘記自己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
江舫一個搶步,隱藏在最近的一架書旁,從他鼻腔中呼出的灼熱氣流有些紊亂。他出於本能,護住了手中的書冊。他不能走得太遠,他要在附近周旋,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書冊交給……
——交給,誰來著?
先前記憶的流失,讓他的邏輯鏈條出現了嚴重斷層。這種錯亂感干擾了他的判斷力。
在劇烈的耳鳴聲中,他突兀地聽到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十數公尺開外響起:「這兒有人!有種來追我啊!」
三個錫兵被這一聲呼喊吸引住了,提矛趕去。
下一秒,一個輕捷無比的腳步聲在江舫頭頂聲聲靠近。江舫抬頭望去,卻快得來不及捕捉到他的身影。
那個身影徑直從書架頂部落下,抓住那兩個僅剩的、試圖向江舫靠近的錫兵腦袋,轟然向中心一懟──那兩個腦袋頓時被撞成了一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廢金屬。
南舟扔下兩個支離破碎的錫兵腦袋,頂著連續破壞規則而造成的強烈不適,衝到江舫身側,伸手就去拿他掌心的書。
在江舫開始製造騷動,到南舟衝到江舫身邊,兩人花了不到30秒。然而,現在的江舫正陷入快速失憶帶來的錯亂感中,無法自拔。看到對他出手的南舟,江舫的第一反應就是攻擊。
江舫反射性地奪住南舟向書伸來的手,猛一翻腕,將南舟的胳膊發出喀啦一聲骨響。
南舟迅速察覺江舫情緒不對,又不想傷到他,腳尖剛一沾地就藉著旁側書架木格輕捷躍起,雙腿狠狠夾住江舫單臂和一側肩膀。他大腿內側肌群和腰部驟然發力,將江舫擰翻在一地凌亂的書海中。
他再次伸手,試圖去搶奪他手中已經彙聚了八個棋子魂魄的書。孰料,遭受到攻擊後的江舫,自衛反應絲毫不慢。他身體一個翻滾,掙脫南舟的控制,持書的手臂橫向鎖住了南舟的喉。同時,他用膝蓋狠狠頂開對方的腿縫,腿手發力,將南舟的腿生生掰成了h型。
他居高臨下,望著南舟的臉,原本冷淡警惕的神情卻有了一絲鬆動……這樣的場景,在他僅剩的殘缺記憶裡,似乎是有過的。
南舟的呼吸十分不穩,他的精神剛才受到過連番的衝擊,氣力實在不濟,但他又必須速戰速決。
抓住江舫怔愣的那一點空隙,南舟發力抓住了他腦後略微凌亂的銀髮,狠狠往下一摁。鼻尖幾乎相抵。兩人溫熱的呼吸糾纏著,交相滲透進彼此的身體,共用了一段呼吸。
南舟咬牙問:「你……相信我嗎?」
江舫定定望向他的眼睛。片刻之後,他原本緊握住書的手,輕輕鬆脫開來。南舟不再遲疑,抓起他的書,沿著江舫開拓出的一片道路,向外大步衝去。與此同時,吸引了所有錫兵注意的李銀航,正往書架內奔逃繞行。
聽著混亂的足音聲,江舫從地上坐起身來,想跟著南舟出去。偏在此刻,一根殘缺的錫兵的手指,毫無預警地搭上了他的鞋子。錫兵破碎的嘴唇裡,發出模糊不清的低音:「書。書。抓到了。書。」
江舫原本就迷濛一片的眼神頓時一滯。金屬錫般的一點銀白,像水一樣滴入了他的眼中,從他的瞳仁開始逐漸擴散開來。
然而,在江舫的神情徹底歸為呆滯前,奔跑中的南舟一把撕去了靠前十六頁的內容,將零星的記憶還給了他。
十六頁,80秒。
南舟利用自己親身試驗出的規則,打了一把時間差,為江舫奪回了一分多鐘的神志。錫變的進度條,被南舟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強忍著天昏地暗的負面反噬,衝出書架迷宮已經大片倒塌了的入口,南舟眼前的黑霧才漸次散去。
看著乾屍抬起手腕,要挪動棋盤上的棋子時,南舟猛然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他把江舫的書扔上了棋盤邊緣,險些打落了一角的棋子。棋盤上原本死了一半的黑子,立時被八個歸位的魂魄占據。整盤死棋,一息復活。
乾屍顯然也沒料到這樣的情形,正要執子去做最後一搏的手頓了一頓。而就在他停頓的瞬息間,南舟搶著伸出手去,代他執起了一枚黑子。他喘息著,縱觀整副棋盤,努力回憶著江舫曾經教過自己西洋棋中的獲勝法則。
白子因為知道黑子中有八個不能動彈,棋路異常囂張,於是將自己的「王」一路直送到了黑子的「將軍」面前。
從目前的局面來看,對手的「王」,無論下一步走到哪一個格子,都會被將軍。對手的其他棋子,既不能消除掉能將軍「王」的棋子,又不能幫「王」阻擋並解除將軍的必然局面。
這就是江舫一直等待的、想要讓雙方達成的局面。而黑子每落一子就要足足糾結1分鐘的猶豫期,就是江舫要利用的時間。在這短短1分鐘內,乾屍不會落子。
他要在這樣的利好局面下,大肆破壞書架,觸犯禁制,吸引棋子的魂魄集中到屬於他江舫的書中,再把書交接給南舟,讓南舟帶書來到棋盤邊,幫助乾屍結束這場對弈。
南舟並不會西洋棋,只懂江舫教給他的一點皮毛。就算他會,江舫也會主動選擇讓自己去陷入那個有可能瘋狂,甚至有可能一輩子困在圖書館中的境地。
他深入考慮到了自己的記憶大幅流失後,會造成的錯亂和不安感。在他陷入這種異常情緒的時候,也只有南舟能制服和阻攔他。
要是反過來,他可拿南舟沒有辦法。所以南舟才會說:「我可以做到,但你未必可以。」
江舫連自己的發瘋,都能算計得清清楚楚。
關於他們的計劃,勾引著錫兵們在書架迷宮裡穿梭的李銀航早已經想通了大半,還和南舟進行了交流,得到他的肯定。但她有點不能明白,南舟在聽到她的全部推測後,對她說的那句話。
「不是幫助乾屍獲勝。」南舟糾正她:「是讓我們自己獲勝。」
當黑子重獲新生時,南舟抓緊時機,代替乾屍,落下了那至關重要的決勝一子。
check。將軍。
白王無處可躲。逆風翻盤。
在白子頓了一頓,主動推倒自己的白色國王,無聲地宣布自己的失敗後,南舟才看向了一側的獨腿錫兵。
獨腿錫兵垂下了視線,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他說:「錯了。你應該讓我的朋友贏。」
南舟把手壓在江舫的書冊上,沉靜地宣布:「我們沒錯。我們就應該讓我們自己贏。」
他望向獨腿錫兵漆黑如深淵一樣的眼睛,反問道:「如果讓你的乾屍朋友贏了,他會去哪裡?你又打算由誰來繼續坐這個下棋的位置?」
獨腿錫兵,給他們不動聲色地挖了一個精巧的語言陷阱。他們作為玩家過關,就可以打開出去的大門。那乾屍獲勝,難道就沒有獎勵?
南舟一點都不認為,乾屍是喜歡下棋才把自己枯坐成了一具乾屍的。他想,坐在這裡的,很有可能就是上一個輸掉的玩家。因為他找不齊八顆棋子,無論如何都贏不了,才只能一直一直地坐在這裡。
如果南舟他們真的乖乖聽話,只負責召回棋子的魂魄,「幫助」乾屍獲勝的話,乾屍得了解脫,那麼,他們三人可能就要被迫留下一個和門對弈,成為下一具乾屍的預備役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想多了,這並不是一個陷阱,但主動權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裡最好。
事實證明,他們的謹慎是有意義的。
通向外界的大門悄悄開啟了一條能供一人通行的縫隙,自外透出了一線光明。
乾屍黑漆漆的眼洞對準了那片自由之地,喉嚨裡發出了一陣悲慘而低沉的嗚咽。
南舟望了他一眼,垂下眼眸,拿起了屬於江舫的書。
遊戲結束後,裡面的書頁也停止了生長。前面被南舟撕下的內容已經被自動補全。第十六頁的文字已經增長到了一半的位置,只剩下了半頁空白。只差一點點,江舫就要變成故事,留在這裡了。
南舟懷擁著江舫的故事,心裡總算輕鬆了不少。在緊張的神經鬆弛下來後,一股疲倦感也深深從他心底裡泛出來。
書架迷宮內,因為遊戲結束,錫兵對李銀航的追擊也停止了,四周靜悄悄的一片。
南舟坐倒在地,對獨腿錫兵說:「我的隊友已經不是書了,請您把他們帶出來吧。」
獨腿錫兵認命地嘆息一聲,用長矛當作拐杖,篤篤篤地轉身往書架深處蹦去。
南舟獨自守著打開的門,等待著獨腿錫兵的歸來。他把江舫的故事攤在膝間,有些好奇地摩挲著封面。
被江舫扭過的肩膀還有點疼,但南舟不怎麼在乎。他的食指在封面上輕輕勾動著,模擬著貓爪撓心的頻率……想看。
獨腿錫兵沉著臉,帶著江舫從凌亂一片的書架迷宮中轉出時,南舟正坐在棋桌旁的地板上。他的一隻腳謹慎地抵著開啟的門縫,似乎是擔心門突然關閉。
門外透出的光像是藤蔓,沿著他的腳腕一路攀援,明晃晃投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光本身化來的。屬於江舫的故事,正規規矩矩擺在他的膝蓋上。
南舟和那具乾屍坐得很近。
乾屍早就坐僵在了凳子上,誰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待了多久。他衣裳朽爛,皮膚剝落,只能勉強維持住一個人架子。他的背因為久坐,佝僂得像是背了一口鍋。
即使如此,在外面的光照入的時候,他還是不顧身上落下的皮屑和肉塊,努力掙扎著從棋盤上抬起臉來,滿懷渴望,貪婪地看向外面的光明。這是他窮盡力量,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江舫出來時,南舟正試圖跟他搭話:「你在這裡多久了?」
乾屍:「……」
南舟:「很久了。你應該也是遊戲玩家。」
乾屍:「……」
南舟:「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乾屍:「……」
南舟:「你好?」
南舟的鍥而不捨,讓他明明看上去清冷到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顯得極為生動可愛。
獨腿錫兵把江舫放下,一步一步蹦躂著,又去書架深處找李銀航了。
遊戲結束了,緩慢地從書中吸納回自己記憶的江舫含了淡淡的笑意,走上前去,「在聊什麼?帶我一個可以嗎?」
南舟停下了和乾屍的單方面聊天,看向了江舫,「你剛才很危險。」
「大意了。」江舫徹底解散了在毆鬥中鬆散開來的蠍尾辮,一邊重新編弄,一邊輕描淡寫道:「本來計劃只被吃到19歲,最多到22歲。」
變數,就落在半個小時一巡邏的錫兵身上。如果棋局能夠一擊翻盤的機會,出現在錫兵不巡邏的半小時內,那才是最穩妥的。
南舟還是不贊成他的冒險舉動:「還可以再等等的。」
江舫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們已經決了三盤勝負,我才等到了這個機會。錯過這次,誰知道再等到一個理想的『將軍』局面還需要多久?」
說著,他輕輕歪了頭,又對南舟露出一個燦爛無匹的笑容,「再說,我信任你,不是嗎?」
不知為什麼,南舟好像不大願意直視他。
他含糊應道:「唔。」
然後,南舟把膝蓋上的江舫的書遞還給了他。
江舫接過來,「你有偷看嗎?」
南舟搖頭,「沒有。」
江舫:「……」嘖。
他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沮喪。這是江舫在這場遊戲之外,給自己設置的額外的賭局。他賭南舟的好奇心,會讓他去偷窺自己的祕密。
自從和南舟在巴士上重逢,江舫就一直想,是告訴他那段過往,還是休提往事,從零開始?
有些難以訴之於口的事情,他想讓南舟看到,又擔心他會看到。
所以,他選擇藉著遊戲,冒一次險,將自己的心事和記憶全盤託付到南舟手中。
他賭南舟會看到。但是,自己又一次輸給了他……不知為什麼,每一次,江舫想要和南舟賭上一顆心的時候,都必然會輸給他。
江舫暗自失笑,接過書來時,指尖卻微妙地一頓。大概是因為他故事的十分之九都被書吃了去,讓它吃了個九分飽,又逼它盡數吐出來,它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江舫的記憶恢復得有些緩慢。
當回憶重新注入腦中的時候,會帶有一絲絲的陌生感,所以江舫花了些時間去適應和釐清。
故事還是文字時,是用第三人稱的視角講述的。
在無數快速閃回的記憶片段中,江舫突然發現,自己9歲之後的記憶裡,多了一點奇怪而陌生的內容──他似乎在一棵巨大的樹木上,擁有過一棟建築面積約20平方公尺的療傷樹屋。
「房子是江舫和他的父親與母親一起建造的。」
「房子裡有吃不完的甜點、水果,有玩不盡的玩具,有看不完的書,有江舫一家人的合照,有溫暖的、安全性很強的壁爐,有一張世界上最柔軟的床、一床最柔軟的毯子。」
「在這之後,每次遇到痛苦的事情,他都會躲在這裡。」
「在他傷心時,天會為他下一場雨。雨落在木製的屋頂上,火在安全木炭上燃燒,發出舒服的白噪音。他在雨聲和火聲中安睡。」
「一覺醒來,所有的痛苦都淡去了。」
江舫微微皺眉。這段記憶的內容,和他的邏輯相悖。
他原本的家,位於基輔的一片鋼鐵叢林裡。在離家幾公里遠的地方,的確有一片森林公園。小時候,父親帶著母親和他去那裡野餐過。但自從9歲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回憶了。
他奔波在基輔的地上世界和地下世界。他要送母親去戒酒和戒藥中心,哪裡有餘裕去為自己買床和毯子?即使真的有這種理想中的港灣,他也無暇棲身。
至於和父母的合照更是無稽之談。在一次酩酊大醉後,母親燒掉了家裡所有和父親的合影。10歲的江舫想藏住最後一張放在錢包裡的父親的照片,也被瀕臨瘋狂的母親奪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照片連帶著父親買給他的錢包,一道被火吞噬。
總而言之,小孩子才需要這種受了打擊後一頭栽進去睡一覺,心裡的傷就能自我療癒的樹屋。他那時候已經不是小孩子。
不過,這段怪異回憶的源頭,並不難找。只稍想一想,江舫銀色的眸光略微一低,一段暖意便攀上了心頭。
有一個人,拿到了他的記憶之書後,想為他捏造一段溫暖的回憶,那段他蓋著世界上最柔軟的毯子。睡在世界上最柔軟的床上的虛假記憶,泛著溫柔的鉛灰色……顏色像極了南舟這些日子畫素描時的鉛筆。
江舫的心尖被這一點溫暖灼到。隱藏在這暖意後的微微刺痛,讓他幾乎有些心慌。
為了掩飾心底那近乎失控地想吻著他的情愫,江舫故意擺出不在乎的姿態,笑問:「還說沒有偷看我的書?」
南舟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沒瞞過去。看來,這本書並不會吸納和同化本不屬於原主人的記憶。
於是,他誠實道:「我沒有偷看你的書。我是用目錄找到了你9歲的位置,用筆挑著空白的地方寫的。你的其他故事,我有好好擋著,一眼都沒有看。」
江舫沒想到,越是和南舟說話,心裡越是抑制不住地喜歡。
情到臨頭,他就是無法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
因此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開始挑那個美好故事的刺:「怎麼會有人在樹屋裡點火?」
南舟:「我說過,那是安全的壁爐和木炭。」還強調了兩次。
江舫:「甜點和水果,是你想吃吧。」
南舟:「嗯。那樣很幸福。」
江舫:「一個人傷心的時候,天不會專門為他下雨的。而且,下了雨,樹屋會發潮。」
南舟:「我知道。但下雨的聲音會讓人心情安靜。我想讓你的故事裡下雨,它就要下雨。」
江舫失笑:「那是童話,不是現實。」
南舟:「我知道。」
南舟:「可我想給你童話。」
江舫啞然。
他半笑半認真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是怎麼長的啊?」
那樣孤獨、絕望、汙黑、沒有盡頭的泥潭裡,為什麼會開出這樣一朵溫柔的花?
南舟則拿出他一貫的十足認真,答道:「一天天長的。」
南舟想了想,結合自身的經驗,又說:「童話故事,有些是假的,有些說不定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它就永遠不可能是真的了。」
江舫用心注視著南舟眼下的那枚淚痣。他以前曾經相信過、後來又拒絕去相信的童話,現在就活生生站在他的眼前。臉頰溫熱,眼裡有光。
江舫終於重新真心地笑了。
「好,我相信。」
(此為精采節錄,更多內容請見《萬有引力3》)
【第一章】每一次,江舫想要和南舟賭上一顆心的時候,都必然會輸給他
十七個書架開外,南舟和李銀航並肩坐在地上。
李銀航捂著嘴,小口小口地控制著恐慌的氣流湧動,感覺一腔子的肺泡都要跑炸了,胸口憋得火燒火燎地疼。
南舟取出屬於李銀航的硬皮書,目光掃向已經添了不少內容的書背,心裡明白了大半。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拉開她的手臂,讓她把屬於她的記憶牢牢抱在懷裡,好幫助她快點緩過來。
等李銀航臉上的淡淡紅暈褪去,南舟才輕聲問:「發現了什麼嗎?」
李銀航好不容易喘勻一口氣,把自己懷裡的書翻開,掠過幾眼後,把書遞給...
目錄
【第一章】每一次,江舫想要和南舟賭上一顆心的時候,都必然會輸給他
【第二章】你要是在終點,我一定會來
【第三章】你為一個遊戲裡的角色,種過蘋果樹嗎?
【第四章】南舟,等遇到你真正喜歡的人,它才會變成蝴蝶
【第五章】南舟想到「分道揚鑣」四個字時,每個字都像是有稜有角地砸在他心上
【第六章】你說的這些話很好聽,我都很喜歡聽
【第七章】只要路子夠野,就能讓對方無路可走
【第八章】我只要知道,現在的我足以和他相配,這就夠了
【第九章】南舟以一己之力把世界頻道變成了記者招待會
【第十章】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南舟
【特別收錄】作者獨家專訪-3,暢談攻受角色設定
【第一章】每一次,江舫想要和南舟賭上一顆心的時候,都必然會輸給他
【第二章】你要是在終點,我一定會來
【第三章】你為一個遊戲裡的角色,種過蘋果樹嗎?
【第四章】南舟,等遇到你真正喜歡的人,它才會變成蝴蝶
【第五章】南舟想到「分道揚鑣」四個字時,每個字都像是有稜有角地砸在他心上
【第六章】你說的這些話很好聽,我都很喜歡聽
【第七章】只要路子夠野,就能讓對方無路可走
【第八章】我只要知道,現在的我足以和他相配,這就夠了
【第九章】南舟以一己之力把世界頻道變成了記者招待會
【第十章】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商品資料
出版社:愛呦文創出版日期:2023-07-27ISBN/ISSN:9786269691982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裝訂方式:平裝頁數:3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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