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Oliver Goldsmith, 1730-1774），英國劇作家。不論是詩歌、小說、文章還是劇本，奧利弗．戈德史密斯的寫作格風格均是以嬉笑怒罵的形式，藉以諷刺時弊。他最著名的兩齣喜劇是《善性之人》、《屈身求愛》，他的戲劇以莎士比亞鬧劇式的傳統結構，企圖重建他所謂的「暢笑」喜劇，致力於打破當時英國舞臺盛行的感傷主義，以提高大眾的品味。

　　賈維斯：只有一些平平常常的問候卡──只有這些。這是你的裁縫送來的帳單；這是你的綢布商送來的；這是克盧克德巷的小經紀人發來的。他說要收回你借的錢，他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賀尼丟：但我肯定，我們當時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他借給我的。

　　賈維斯：他已經完全失去耐心了。

　　賀尼丟：那麼他失去了一件好東西。

　　賈維斯：這裡還有你要送給船隊那個窮人和他的孩子的十個幾尼。我相信這點錢可以讓他的嘴巴閉上一會兒。

　　賀尼丟：唉，賈維斯；但是又怎麼能讓他們同時嘴巴裡有東西吃呢？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

　　愛爾蘭島有著印第安那州一樣大的面積；它對於土地的親切比世上任何國家都更強烈。

　　愛爾蘭有五百萬居民；曾經有過八百萬，已經走了三百萬。要是想到土地所有制，人們又會想，剩下這五百萬幹麼不一起走掉算了。但愛爾蘭人民是充滿詩意的人民，他們孩子般地熱愛他們祖輩留下的土地，全身心地投入甜美的回憶當中，透過歌聲和傳說扎根於僻靜的地方和奇特的角落裡，因此情感之蔓已經將他們緊緊抓住。

　　愛爾蘭非常美麗。它的牧場和草場被鮮花裝點，被綠水哺育，無邊無際的樹籬穿越其中，折返回來，然後伸展開去，在薄霧輕繞中逐漸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景宛如詩人的夢境。鳥兒在白色山楂樹上和黃色金雀花樹上沒日沒夜地唱著頌歌，芬芳的夏日之風懶懶地吹過田野，滿載著美麗花朵的芳香。

　　對於許多人來說，一想到離開愛爾蘭，就像是要跨過名叫死亡的黑河──除此之外，即使他們想離開，他們也沒有足夠的錢買一張最低價位的艙位票。

　　那條名叫死亡的黑河的對面不會有匯款過來，但許多美元從美國匯回到愛爾蘭。這些匯款確保可以經常提供必要的冠達（譯者注：著名船運公司）通行證的歐布魯斯（譯者注：以前歐洲通用的小硬幣）。

　　每當一名愛爾蘭人在皇后鎮登船，五百萬居民當中的一部分就會到岸邊送行。不久以前，我和送行的人群一起看著兩名英俊小夥子走上踏板，每個人都帶著一塊紅色的方巾，包著自己的全部財物。當漂亮的輪船起航離開時，我們瘋狂地號啕大哭，哭聲淹沒了海浪的抽泣聲。所有人都在痛哭──我也在哭──當巨大的黑船變成了西邊地平線的一個小點，我們帶著強烈的悲傷相互擁抱。

　　愛爾蘭到處是美──它的自然的美是非常罕見的、光彩照人的一類美。藝術家只要一想到這樣的美不能持久地保持下去，就會感到心裡一痛。在鄉村的道路上，在適當的時候，遊客就會看到已經長成婦人的赤腳女孩，他們會在心裡感到納悶，這些女孩的臉頰像成熟的蘋果；會笑的眼睛長著長長的、黑亮的、淘氣的睫毛；她們的眼睛宛如象牙；她們的脖子姿態完美；她們的腰身有著純粹的希臘美，從來不知道束腹胸衣為何物。

　　當然，這些女孩知道我們仰慕她們──她們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們把大大的籃子挎在姣美的胳膊上，把包包穩穩地放在頭頂上。而我們，突然變得疲勞，坐在岸邊等著她們經過，假裝對她們的魔力無動於衷。

　　一旦她們安全地經過，我們仰慕地細看她們在柔軟的泥漿中留下的痕跡（夜間下過陣雨），然後我們發誓，時間流逝，但這樣的足跡從未被留下過。

　　愛爾蘭典型的年輕婦女是結婚前的朱諾那樣的；典型的老婦人是卡利班（譯者注：莎士比亞名劇《暴風雨》中的角色，魔法師普洛斯佩洛的一個醜陋凶殘的奴隸）被丟棄之後的塞克拉克斯（譯者注：卡利班的母親）這樣的。可以看到滿臉皺紋、牙齒掉光、臉色枯黃的醜老太婆坐在路邊，搖來晃去，輕聲哼著一首歌，歌聲可以和《馬克白》裡面的女巫釀造地獄羹時的哼哼聲相媲美。

　　看看那張面黃肌瘦、滿臉疤痕、痛苦不堪的老臉──它是怎樣述說著一顆枯萎、苦澀的心啊！如此遲鈍又如此警惕，如此多變又如此冷漠，如此古板又如此狡猾──皺紋滿臉的矛盾體，窒息一半的絕望已經把魔爪伸向靈魂，直到它拚命逃脫，只留下死沉沉的漠然或者貪婪的期盼在那裡述說這個悲慘的故事。

　　「看在上帝的分上，施捨一點吧。好心的紳士，施捨一點吧！」這個駝背、乾癟的老太婆向前伸出一隻長長的、骨瘦如柴的爪子。要是你就此走過，她會望著你的頭罵著詛咒你的話。如果你夠聰明，你會走回來，扔給她一個銅板，這樣就可以阻止這些寒冷的目光射向你的脊骨。這些老婦人是我在愛爾蘭見到的最讓人難受的景象。

　　「啐！」我跟一個朋友談起此事時他說，「這些老女人都是演員。如果你坐下來和她們談談，我就跟她們談過，她們就會大笑，會跟你開玩笑。然後告訴你，她們的兒子在美國當員警。然後拿走你的菸，吞雲吐霧，接著問你是否認識住在『芝加哥』的麥克．奎爾。」

　　最後一絲美麗的痕跡，早已離開了這些令人厭惡的乞丐的臉上，但還是有一類女性的美麗隨歲月流逝而展現。只有當智力與情感，跟上精神欲望的需要時才能找到這樣的美；而在愛爾蘭，思考經常被認為是一種罪惡，迷信盛行，貪婪做主，飢餓蹲伏，這樣的美非常非常少見。

　　但我在綠寶石島（譯者注：指愛爾蘭島）遇到一個女性，她的頭髮雪白，她的臉膛似乎散發出一種祝福。這張臉經歷過悲傷的千錘百煉，經歷過渴望的淨化提純；因為恰當地運用智力而變得心平氣和，因為自信而變得堅強，因為對於未見過的事情有熱誠的信念而變得溫文爾雅。這證明了凡事皆有可能。

　　當國家都解除武器的時候，愛爾蘭將拿到第一名，因為在拳擊界她是至高無上的。

　　詹姆斯．洛厄爾曾經說過，只要是還存在「決鬥法則」的地方，男人見到女士就會舉帽示意，並說「對不起」和「請」。既然洛厄爾勇於替那些認為自己「個人負責任」的男人說點好話，我也大膽地說一句，那些從自己肩膀發出攻擊的男人幾乎全部都是對陌生人有禮貌的。

　　女人可以單獨一人徒步於愛爾蘭，完全安然無恙。每一個地方都能找到禮貌和友善，到處洋溢著興高采烈。

　　在過去二百年的所有不法活動當中，二十分之十九是針對地主的代理人的。這是一個非常帶有愛爾蘭特色的行為──被代理人犯罪，代理人受罰。當地主自己從英國過來的時候，他在「他的人民」當中激發出一種父親般的興趣。他發給他們禮品和廉價的紀念品，人們帶著謙卑的服從對待他。地主的代理人去美國的時候，他在密西西比河的汽船上擔任大副；在南北戰爭之前，他在南方擔任監工。就是他教會「手下」惡行，並讓他們去執行；有的時候，會變得強硬，因為他們比指令更管用。

　　但愛爾蘭還有另一個角色，男孩有時會想去做，那就是「鄉紳」。他們是個樂天派，穿著緊身馬褲、紅色外套、六號帽子。他們長著絡腮鬍子，帶著獵犬打獵，騎著馬穿過老實人的麥地。真正的地主住在倫敦，「鄉紳」也想這樣做，但付不起那麼多的錢。當然，「鄉紳」和「鄉紳」還不一樣，我腦子裡想的一類是，試圖讓別人把他當成英國人的愛爾蘭人。他們是那類奇特的人──沒有國家的人。

　　有一種理論，大意是說，宇宙母親在分發快樂的時候，給每人都分了一份同樣多的快樂──在石路上跋涉的乞丐和乘坐馬車經過的國王一樣快樂。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信念，許多知識淵博的人都確信無疑。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就被它吸引住了，並把它當成真理。

　　但最近我的信念開始動搖，因為不久前我在紐約的時候，順著大理石臺階爬上一座豪華的宅邸，一個穿著制服的僕人迎接我，並把我的名片放在一個銀盤呈給他的主人。這個主人的兒子在「基利戒酒院」，女兒已經入土為安，妻子則已逃之夭夭。他的心就像海上的冬夜一樣孤單。命運女神給了他一個馬夫、一個管家、一個花工、一個男僕，但她奪走了他的快樂，帶著它穿過愛爾蘭一個茅草屋頂上的小孔，來到一個塗著灰泥的棚屋裡面。在這裡，每天晚上，六個臉色紅潤的孩子在一張稻草床上睡得香噴噴的。

　　在那個棚屋我住了兩天。裡面是石頭地面，光禿禿的，牆刷得粉白；但有一叢薔薇蔓過大門，裡面健康而快樂的氣氛，使得吃一頓香草早餐也會充滿快樂，而裡面的柔情使日常的瑣事也被觸動而變成詩歌。

　　但是最好要記住，美國的愛爾蘭人與愛爾蘭的愛爾蘭人並不一定相同。經常是更高的文明帶來的後果是退化。就像中國人很快就學會最難聽的罵人話，印度人很容易酗酒，有些年輕人第一次讀了愛默生的小品文《依靠自己》之後就變得好鬥，到處亂跑。因此，有時候第一次滿口呼吸自由的空氣之後，將催化出愛爾蘭人最糟糕的東西，而不是最好的東西。

第十二章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Oliver Goldsmith, 1730-1774），英國劇作家。不論是詩歌、小說、文章還是劇本，奧利弗．戈德史密斯的寫作格風格均是以嬉笑怒罵的形式，藉以諷刺時弊。他最著名的兩齣喜劇是《善性之人》、《屈身求愛》，他的戲劇以莎士比亞鬧劇式的傳統結構，企圖重建他所謂的「暢笑」喜劇，致力於打破當時英國舞臺盛行的感傷主義，以提高大眾的品味。

　　賈維斯：只有一些平平常常的問候卡──只有這些。這是你的裁縫送來的帳單；這是你的綢布商送來的；這是克盧克德巷的小經紀人發來的。他說要...

出版者言

　　阿爾伯特．哈伯德已經去世，或許我們應該說，他順著他那偉大的小旅程走向了來世。然而他的智慧已在這個時代扎根、成長，永遠鮮活，為後人銘記。

　　為了使今天這些阿爾伯特．哈伯德的經典之作能夠面世，我們已準備了十四年。從1894年，《拜訪世界名人之旅》（Little Journeys to the Homes of the Great）這套叢書開始寫作起，這十四年來的每個月，我們都把這些令人景仰的文字奉獻給世界，從無間斷。這些珍寶般的文字已被奉為經典，並將永世流傳。累積下來，共有一百八十篇，帶領我們造訪那些變革了時代、創造了帝國甚至打下文明烙印的人類傑出者。透過哈伯德，這些不朽的豐功偉績和燦爛思想展示在我們面前，並且將在未來世紀中不斷迴響。

　　普魯塔克（Plutarch）曾為希臘與羅馬名人作傳，寫下了四十六部作品，哈伯德的系列作品同樣是關於偉人們，在這個領域，他們倆都取得了無人能及的成就。這些偉大的作品，在現代文明第一縷曙光出現在地平線之前，就已奉獻給了世人。普魯塔克用一個微小的瞬間、一個簡單的詞語，或是一個無傷大雅的俏皮話，就揭示了他筆下傳主的功過是非，古典著作中沒有哪一本可以如此穿越時空，來到我們身邊，也沒有哪一本給予世界領袖人物如此重大的影響。誰能夠數清楚，有多少傳記是以這樣的方式開頭：「在他年輕時，我們的主人公總是閱讀普魯塔克的《希臘羅馬名人傳》……」愛默生曾說：「所有的歷史都很容易被分解為一些勇敢堅定、熱誠認真的人物的傳記。」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想到了普魯塔克的傳記──它塑造了二十世紀這些偉人。

　　普魯塔克生活在聖保羅時期，他記載了早期的希臘人與羅馬人。兩千年後，哈伯德出現了，他的作品宛如一座直通古雅典的橋梁，把伯里克里斯（Pericles）的黃金時代與愛迪生的美國時代連接起來。他運用他的生花妙筆，造訪了諸多已逝的大師，並激發出如泉湧般的靈感。

　　休．查莫斯曾經評論道，若他要做一本關於美國的藍皮書，他可能會把阿爾伯特．哈伯德的著作表印刷出來即可。無論我們是否贊同這個權威的觀點，但這位不朽的人物在他的一生中，與任何其他美國作家相比，他那枝奇妙的筆，確實激勵了更多的出類拔萃的心靈。優秀的作家研究揣摩哈伯德的風格技巧：無數人在疲憊的工作之餘，打開他的書，尋覓智慧的火花。說實在的，此君揮舞著他的筆，如同天使揮舞著神杖。

　　他不僅作為一名作家顯示出讓我們讚嘆景仰的才華，在其他領域也非常出色。他一手創立的羅伊克洛夫特連鎖店，反映了美國最有能力、最敏銳的商人所能達到的成就與聲望。整個行業都將看到，哈伯德身為創立者，為羅伊克洛夫特帶來了高度原則性與系統性，從而具備了強大的實用性。這不僅能從書籍印刷中體現，更能從他傾注了心血的平臺上體現。在此，我敢說，身為一位公共演說家，他比其他同行吸引了更多的聽眾，鼓舞了更多的人。有人曾驚訝地問，這個非凡的人，從哪裡得到這麼多靈感，來完成他偉大的著作？這裡面沒有祕密。它源自他對那些卓越前人的崇敬與追隨。並且，和普魯塔克一樣，這些小傳記是作者的一樁個人收益，是他對激發出這些作品的高尚情操與靈感的一個總結。

　　隨著哈伯德令人悲傷的去世，東奧若拉區宣布《腓力斯人》雜誌停刊。哈伯德已經離去，踏上了長長的旅程，也許他也需要他的《腓力斯人》伴隨他同行。再說，還有誰能接過他的筆呢？這種告別，也算晚輩對長輩最好的紀念吧。

　　同樣的熱忱，也促使了羅伊克洛夫特成員發行了《拜訪世界名人之旅》的紀念版。再沒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貼切地表達他們對這位創立者的追思，因為這套書對他的智慧成型，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如果他能回眸一看的話，必會為此點頭稱許。若需要建一座紀念館的話，不妨讓這套書造福人類吧，他一定會非常樂意與我們分享，因為，正是同樣的歷程，激發了他的靈感。

出版者言

　　阿爾伯特．哈伯德已經去世，或許我們應該說，他順著他那偉大的小旅程走向了來世。然而他的智慧已在這個時代扎根、成長，永遠鮮活，為後人銘記。

　　為了使今天這些阿爾伯特．哈伯德的經典之作能夠面世，我們已準備了十四年。從1894年，《拜訪世界名人之旅》（Little Journeys to the Homes of the Great）這套叢書開始寫作起，這十四年來的每個月，我們都把這些令人景仰的文字奉獻給世界，從無間斷。這些珍寶般的文字已被奉為經典，並將永世流傳。累積下來，共有一百八十篇，帶領我們造訪那些變革了時代、創造了帝國甚至打...

出版者言
第一章　喬治．艾略特
第二章　湯瑪斯．卡萊爾
第三章　約翰．羅斯金
第四章　威廉．格萊斯頓
第五章　約瑟夫．透納
第六章　喬納森．斯威夫特
第七章　華特．惠特曼
第八章　維克多．雨果
第九章　威廉．華茲華斯
第十章　威廉．薩克萊
第十一章　查爾斯．狄更斯
第十二章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
第十三章　威廉．莎士比亞
第十四章　湯瑪斯．愛迪生

出版者言
第一章　喬治．艾略特
第二章　湯瑪斯．卡萊爾
第三章　約翰．羅斯金
第四章　威廉．格萊斯頓
第五章　約瑟夫．透納
第六章　喬納森．斯威夫特
第七章　華特．惠特曼
第八章　維克多．雨果
第九章　威廉．華茲華斯
第十章　威廉．薩克萊
第十一章　查爾斯．狄更斯
第十二章　奧利弗．戈德史密斯
第十三章　威廉．莎士比亞
第十四章　湯瑪斯．愛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