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緒論

　　從相同的立場出發，再現偉大藝術品的設計過程，此為撰寫本書的目的。所謂「相同的立場」，自然是指那些熱愛繪畫和造型藝術的人所堅持的立場。在我們的探尋之旅開始之前，應該指出，上述立場與熱愛大自然的人、熱愛詩性思維與表達的人，乃至道德論者或熱烈擁抱宗教的人所持的立場有所不同。繪畫系列叢書的一大目的，即是證明藝術評判標準是完全獨立的。

　　說到畫家及其繪畫，我們不妨說：「我全然不知自己是在看畫，我發現自己在反思近來過的是什麼生活。」那位不知疲倦的畫家答覆道，說這種話的人對繪畫藝術是茫然無知呀。在為數不多的場合，透過思想與思想之間那種最稀有的、最不可預判的連繫，一個真正熱愛藝術的人，才能對一幅繪畫產生茫然無知的印象，不然那種話是絕對說不出來的。一個男孩在街上吹口哨；福賴爾先生 的鐘敲了10下，以此來宣布戲劇關鍵時刻的到來，「因為你在襁褓裡時鐘敲過10下」；白朗寧 的皮帕 及其歌曲，改變了她人生戲劇裡全部反派人物的行為，上述種種可以證明，一點點的藝術氣息，哪怕是最質樸的、最不經意的那種，也足以對道德和精神的性質產生巨大影響，凡是看畫的和聽音樂的，他們的行為也將為之改變。然而，以上說法又不是法則，也不該成為法則。畫家繪畫，他們心裡並沒有這種目的。他們若是抱有這種目的，其作品必不入流，這種低劣的作品，十之八九不是藝術家所為，那種人也不該成為藝術家。

　　對大多數藝術愛好者來說，上述不言自明的道理，在雕塑和建築上要比在繪畫上更容易表現出來。繪畫藝術要比雕塑和建築複雜的多。在相對偉大的藝術裡，雕塑最為簡單，其主要目標不過是塑造我們視線內可愛的形式（form）。建築是一種結合，不僅涉及裝飾藝術，還涉及謹慎的、科學的設計和建造，然而從藝術的角度來說，建築也不複雜，因為建築要考慮的唯一物件，幾乎也是形式，在涉及特定的建築風格時才可能使用色彩，因為特定的風格要透過顏色的處理來判定高下，至於普通的建築，顏色也是無所謂的。透過變化不大的光線和明暗以及暗影造成的更大反差來營造表面效果，這是形式研究的一部分——即形式是透過以上方式來表現的。

　　讀者對雕塑和建築必然有不少獨到的想法，把這些想法集中到形式上就可以了，如此安排，讀者的想法仍然是經過提煉的。但在繪畫方面，你就得把現實中的形式和形式的表現變成平面的，如此一來，涉及的各種傳統相互結合，在藝術家那裡變成最誘人、最有價值的研究對象。然後是價值標準，即畫面各個部分明暗對比構成的張力，以及每一位現代藝術家都能感受到的極大的重要性，即在設計過程中全面照顧價值標準，乃至按照美感和價值標準的連貫性來劃分和聚合每次設計。然後畫家還要再現大自然或事件，當然雕塑的功能也是再現，但對繪畫來說，再現卻尤為重要，稍有不當，往往就能損毀一張畫作。

　　在雕塑那裡，你不可能朝大自然走得太遠；即使你雕塑的是眾多尺寸不大人物，你也走不了多遠；你透過雕塑講不了太多的故事，甚至對大自然的真實再現，也不如對構思的藝術處理來得重要；但在繪畫那裡，再現、描寫乃至敘述都是可以駕馭的。再現也好，描寫也好，如何才能達到目的——畫一幅肖像畫，或講一個故事，或描寫一處風景，其中涉及的傳統要求都有哪些，以上問題太誘人，也太刺激人，所以對那種在準確性上遇到麻煩的畫家來說就不必予以同情。還有畫裡畫外的關係，那種表達宗教或家庭情感的機會也確實存在，即如何透過隱藏的意義來表現愛情和歡樂或巨大的傷痛。此地到處是陷阱：凡是思想健全的的人都有七情六欲，畫家也是如此，但是，能在畫面上表現上述與藝術無關的想法，同時又不破壞畫作，這種畫家少之又少。

　　然後是色彩，色彩涉及一個最奇怪的問題，也是最有趣的現象：畫家對色彩最不重視，世上繪畫十之八九不得倖免，儘管畫家最先想到的似乎應該是色彩。一張平板畫或素描所感興趣的，可能是如何在平面上表現形式，如何安排明暗關係，如何研究與外部自然相關的事實，也可能充滿訊息和事實，乃至張力和知識，但就是沒有色彩的魅力。對世上十之八九的歷史繪畫來說，一張素描或一幅6英寸長短的木刻所傳遞的思想，並不在一幅油畫之下，哪怕後者是裝裱在木框裡、掛在巴黎市政廳 的牆壁上、高價的布面油畫。不過，你一說到顏色，那就絕對不能不提里歐．博納 那幅高價油畫 ，因為其他畫種都派不上用場，即使牆上的壁畫（可惜，已成明日黃花！）和水彩畫多少還能勉為其難。

　　一張畫的存在，其目的可能不是為了藝術，即使一張頗具藝術性的繪畫也可能產生與藝術全然無關的效果。書籍的插圖更是如此，因為起到描寫作用的繪畫是有用的，所以才出現在那裡。一個初學少年讀歷史或雜誌要看插圖，借此了解1812年戰船的建造過程或繩索的安裝方法，如果他自己也對畫畫感興趣，他就會對船身的設計和船頭破水的角度投入更多的關注，此外，他還要關注大船下水後，船身在水邊可能發生傾斜，如何用舵來改變船身姿態——少年對純粹形式的研究，要超過他對船帆多少或大小的關注。他用來研究上述事實的那張畫（在少年那裡，那些事實是可以驗證的），其粗糙和輕薄的程度，可能和50年前青少年讀物裡的插畫相差不大，其知識性也可能和日後要複製的1900年流行的畫報插圖相差不大。

　　以上幾乎是無所謂的：對我們的少年來說，一流的藝術構圖既不會產生更好的，也不會產生更壞的結果。所以，英國美術評論家羅斯金 想像一個少女來到義大利宗教畫家安基利柯 的繪畫前，畫面上到處都是聖徒和天使，少女透過畫面可以看到天堂的景象，此時此刻，「原始人」那種無邪的無知更可能感動宗教狂熱人士，那種效果是後來任何畫派、任何時代、任何大畫家的作品都趕不上的。安基利柯對其天堂畫已是駕輕就熟，即使涉及的各個細節，也沒有毫釐閃失。畫面上繪有一處花園，道明會的修士在園內和面帶笑容的女天使在跳舞。這麼說不是嘲笑安基利柯，佛羅倫斯藝術學院美術館所藏〈最後的審判〉，畫面的左半部分確實是跳舞的修士和女天使。

　　其實，基督教藝術的神祕感以及對神祕感公認的再現手法，從來就沒得到正確的處理，那種「原始的」風格不在其中，如在世的大藝術家薩金特 ，他在波士頓公共圖書館的牆壁上作畫，從古人信賴的建議轉向基督教神祕感，在此過程中，他自然要乞靈600年前其先行者使用的那種肅然的、正式的設計。他創作出一幅力作，他也做出必要的讓步，沒人對此感到遺憾，然而他畢竟讓步了；要是非讓他以鑲嵌畫之外的風格畫一幅技術上的宗教畫，他畫得很可能不盡興。安基利柯自己足夠偉大，即使素描和風景並非他的長項，作為裝飾設計者，他也有獨到的地方。數百年以來，人們對金銀器物、工筆繪畫、刺繡緙絲和彩繪玻璃，不知投入多少時間，可謂兢兢業業，安基利柯則是這一過程的自然產物，可以說，他是各種知識的集大成者，出於藝術以外的原因，他又把知識用在他熱愛的天主教教會上。現代以來，與其相似的、把全部藝術生命投入宗教的人物少之又少，原因來自幾個方面，原因之間又毫不相關。純粹的宗教衝動逐漸褪色，在文藝復興乃至16世紀一流大師的作品上也看得出來。

第1章　緒論

　　從相同的立場出發，再現偉大藝術品的設計過程，此為撰寫本書的目的。所謂「相同的立場」，自然是指那些熱愛繪畫和造型藝術的人所堅持的立場。在我們的探尋之旅開始之前，應該指出，上述立場與熱愛大自然的人、熱愛詩性思維與表達的人，乃至道德論者或熱烈擁抱宗教的人所持的立場有所不同。繪畫系列叢書的一大目的，即是證明藝術評判標準是完全獨立的。

　　說到畫家及其繪畫，我們不妨說：「我全然不知自己是在看畫，我發現自己在反思近來過的是什麼生活。」那位不知疲倦的畫家答覆道，說這種話的人對繪畫藝術是茫然無知...

開篇　走近藝術家羅素．斯特吉斯

　　羅素．斯特吉斯（Russell Sturgis，1836年10月16日－1909年2月11日），美國著名藝術評論家、藝術史學家、建築學家和建築史學家，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創建人之一。美國建築師學會會員、紐約建築聯盟會員、國家雕塑協會會員、國家壁畫家協會會員。

　　羅素出生於美國馬里蘭州的巴爾的摩，家族經營船運貿易和銀行業。羅素受教於紐約市公立學校，1856年畢業於紐約城市大學，後前往德國慕尼克深造。回國後先後從師著名建築學家利奧波德．艾德里茲和彼得．懷特，從事建築研究、設計和施建。

　　1868年，羅素入選美國建築師學會會員，並被選為協會祕書長，1870-1876年間，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興建時，他被委任為建築執行委員會成員、理事和祕書長。同時，羅素還身兼美國國家學院博物館和學校成員理事、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董事會董事。

　　羅素先生作為藝術家，不僅自身藝術專業造詣頗深、成績斐然，他也為藝術教育、藝術普及和推廣做出了巨大貢獻。他經常受邀走進大學、博物館和圖書館，為學生和民眾做藝術鑑賞和評論方面的演講和講座。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哥倫比亞大學、巴爾的摩皮博迪學院、耶魯大學、紐約巴納德學院、芝加哥藝術學院等講臺上都曾留下他關於繪畫、雕塑和建築等領域的講座和課程，至今有些大學和博物館還收藏著他當時的藝術講座手稿等。他的講座後期頻繁被刊載於歐美的各大報紙和雜誌，諸如英國《藝術雜誌》（The Magazine of Art）、美國《藝術評論雜誌》（American Art Review）、《藝術新聞》雜誌（ARTnews）和《紐約時報》藝術市場評論版等。

　　羅素也是位嚴謹的作家和學者，不僅著作等身，而且留下了很多經典建築作品。其著作代表作有：《歐洲建築史研究》（European Architecture: A Historical Study）、《皮拉奈奇蝕刻畫集》（The Etchings of Piranesi）、《建築鑑賞》（How to Judge Architecture）、《雕塑鑑賞》（The Appreciation of Sculpture）、《名畫欣賞》（The Appreciation of Pictures）、《藝術家藝術創作方法研究》（2卷）（A Study of the Artist's Way of Working in the Various Handicrafts and Arts of Design）、《設計藝術的相互關聯》（The Interdependence of the Arts of Design）、《羅斯金論建築》（Ruskin on Architecture）、《建築史》（4卷）（History of Architecture）等；建築代表作有：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耶魯大學德菲堂、耶魯大學巴特爾禮拜堂、美國紐約州柏油村第一浸信會教堂、美國M&F銀行、美國紐約鮮花－第五大道醫院等。

　　本書為羅素先生的藝術通識類作品，他選取的名畫不僅題材廣泛，而且對同類作品中一些疏漏的或一度被冷落的作品皆大膽選入，這點足見其藝術理念之獨特和客觀，其中如壁畫〈聖彼得的船〉、〈古籍編撰——孔子和他的弟子〉；穹頂畫〈亞西西的聖方濟各聖殿〉；地板馬賽克畫〈錫耶納步道〉；木版油畫〈公爵和博熱夫人三聯畫〉；布面油畫〈室內〉；蝕刻畫〈秤金子的人〉；手稿插畫〈塞納河島上的舊王宮〉等都為其他藝術家少選的作品，也屬世界名畫範疇。從時間跨度計算，這些世界名畫貫穿西方現代繪畫500年之歷史，它們類比性強、創作背景和歷史故事豐富。除了羅素先生原著的注釋外，譯注者也增添了必要的補充注釋。讀者閱讀過程中定會興趣盎然且視野大開，不經意間也飽覽了一部西方現代美術史，審美品味隨著閱讀之深入會大幅度提升。

孔寧

開篇　走近藝術家羅素．斯特吉斯

　　羅素．斯特吉斯（Russell Sturgis，1836年10月16日－1909年2月11日），美國著名藝術評論家、藝術史學家、建築學家和建築史學家，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創建人之一。美國建築師學會會員、紐約建築聯盟會員、國家雕塑協會會員、國家壁畫家協會會員。

　　羅素出生於美國馬里蘭州的巴爾的摩，家族經營船運貿易和銀行業。羅素受教於紐約市公立學校，1856年畢業於紐約城市大學，後前往德國慕尼克深造。回國後先後從師著名建築學家利奧波德．艾德里茲和彼得．懷特，從事建築研究、設計和施建。

　　1868年...

開篇　走近藝術家羅素．斯特吉斯

第一章　緒論

第二章　初期魅力的時代

第三章　早期成功的時代

第四章　取得成就的時代

第五章　輝煌的時代

第六章　17和18世紀

第七章　近期的藝術：形式與比例

第八章　近期的藝術：色彩、光線與暗影

第九章　近期的藝術：情感與記錄

第十章　近期的藝術：巨大的效果

譯後記

開篇　走近藝術家羅素．斯特吉斯

第一章　緒論

第二章　初期魅力的時代

第三章　早期成功的時代

第四章　取得成就的時代

第五章　輝煌的時代

第六章　17和18世紀

第七章　近期的藝術：形式與比例

第八章　近期的藝術：色彩、光線與暗影

第九章　近期的藝術：情感與記錄

第十章　近期的藝術：巨大的效果

譯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