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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 顧錦芬女士譯《不要輸給風雨：宮澤賢治詩集》有感

◎文／佐藤伸宏（日本東北大學文學研究科國文學研究室 教授） 　　

宮澤賢治的詩與童話，迄今已被大量翻譯為各國語言，突破國家、語言圈、文化圈之藩籬而廣泛被閱讀與品味。宮澤賢治的文學可說是已廣獲世界各地讀者典型的「世界文學」之一。但是，就華語圈的現況而言，姑且不論賢治童話，賢治的詩尚未曾被完整而充分地翻譯出來。這本含納了賢治生前出版的詩集《春天與修羅》大部分作品的翻譯選集：《不要輸給風雨：宮澤賢治詩集》，正是在如此狀況下出版，無庸贅言，具有對華語圈讀者首次介紹賢治詩之全貌極為重要的意義。譯者 顧錦芬女士不但是以宮澤賢治童話之研究為中心的日本兒童文學研究者，在位於日本宮城縣的東北大學研究之期間，數度親訪賢治故鄉鄰縣（岩手縣）的花卷，也熟知形成賢治文學的背景、土壤的自然與風土。本人對於出自如此最佳譯者之手的書之付梓感到由衷的喜悅。 　　

另外，眾所周知，有關詩的不可譯性迄今已有為數頗多的探討與論述。詩確實是一種在語言內部扎根最為深入的表現，要在不同的語言裡找出包含該語彙的言外之意以及所有音韻、韻律之價值的等值語是極為困難的。特別是宮澤賢治的詩充滿了破格的表現、奇特的比喻、特異的擬聲擬態語，要以外文呈現賢治詩的原貌，將原詩完全地忠實譯出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面對著翻譯之不可能性而為的詩的翻譯，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原詩的完全的等值語，而是做為原詩的另一個「版本」(version)而成立的。就詩的翻譯而言，所謂唯一的絕對正確的翻譯並不存在。正因如此，同一首詩被嘗試多次重新翻譯，複數的翻譯的存在，亦即原詩的諸多不同「版本」的存在是值得期待的。從那樣的意義來看，這本由顧錦芬女士翻譯的詩選集：《不要輸給風雨：宮澤賢治詩集》不但是基於原詩的正當詮釋以及各種翻譯方法的創意巧思極為周延而充實的成果，同時更是今後應該不斷被層層累積下去的賢治詩翻譯最寶貴的起點。所謂「世界文學」乃是會透過翻譯而增加其價值的作品*，作為「世界文學」的賢治詩融入華語圈的歷史，正是從本書開始。 　　

(注) David Damrosch, What is World Literature?.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3)

宮澤賢治的彼方風景

◎李敏勇（詩人、翻譯家） 　　

宮澤賢治（一八九六－一九三三），本是詩人、童話作家。在短暫的人生。留下許多動人詩篇和童話。他在家鄉岩手縣的農校教師生涯；後來辭教職、從事農耕，普及農業知識及農作肥料研製；擔任工廠技師，以及參加佛教日蓮宗活動的經歷，交織成一位浪漫主義詩人的風景。 　　

一九九六年為宮澤賢治百年誕辰，日本的書店有關他的書籍，堆積如山。在他的出生地：岩手縣花卷市，宮澤賢治童話村，學術和觀光相互輝映。「宮澤賢治的彼方」成為某種鑑照的話語，意味著從宮澤賢治文學探詢他的人間與宗教心靈、自然風景。 　　

十五歲時，讀到同為東北地方岩手縣人石川啄木《一握之砂》詩歌集，宮澤賢治受感動開始短歌創作。二十八歲時，自費出版詩集《春天與修羅》。他的文學人生是大正末期到昭和初期，這段時代像反映在宮澤賢治的詩中。在他的百年誕辰，時代躁鬱以及新興宗教現象重現，宮澤賢治的詩與童話又再度在日本人的心靈引起感動。《春天與修羅》和《銀河鐵道之夜》印拓在日本人心中。 　　

二〇一一年，日本東北的福島大地震引起海嘯、核災；演員渡邊謙朗讀宮澤賢治的詩〔不輸給雨〕，經網路傳播，撫慰人心，也傳頌世界，讓人體會到詩的力量。宮澤賢治就是這樣能帶給人力量的詩人。他的東北風土、農民心境、農業情境、把土地與生活交織出現實與彼方的風景－－某種理想鄉，來自他沉浸佛教日蓮宗的宗教心靈，異於武士道的某種泛宗教感，都是感人的存在。 　　

宮澤賢治一百二十年誕辰的時際，很高興看到漢譯宮澤賢治詩集在台灣出版，他的詩應該也會受到台灣在現實裡懷有理想鄉之夢的人喜愛，會洗滌人們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