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膽大心細

顧家並非那種一句話訂了兒女婚事的人，顧青璞是萍姨娘的女兒，跟她先說一聲原是應當，可萍姨娘那個態度，說了大概也是白說。

文氏想了想，讓人將二姑娘請了過來。

顧池春見文氏的丫鬟過來，說太太請她去說話，稍微思索了一下，大概就猜到原因了，於是收拾好就過去。

文氏坐在炕上，背後枕著個松綠色的大迎枕，正在看帳本，就聽見丫鬟的請安聲。她一抬頭，忙笑著朝人招招手。「二丫頭過來。」

顧池春與嫡母請過安，才在對面坐下。

文氏先問了一句。「蓉兒睡下了？」

顧池春笑了笑。「嬤嬤才哄睡下的。」

文氏點點頭。「在自己家，缺什麼、短什麼，就使人來告訴我，怕一時照顧不到，有些下人會作怪，妳別委屈自己。」

「母親說的是哪裡話，咱們家從來沒這樣的，我知道，這是我們姊妹的福分。」

文氏捏了捏她的手。「叫妳過來，妳大概也猜到些了，是為了五丫頭的婚事。我與妳們父親看了一個人，就是近日常來我們家的周公子，依妳看，與我們五丫頭可還說得？」

顧池春略一沈吟，開口道：「周公子看著倒是好品貌，祖母與母親看過，定然錯不了。至於青兒那丫頭，連我也摸不清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母親既問，我便尋個空檔去問一問她的意思。」

文氏點點頭。「是這話，摸摸她的心思，只要不厭惡，咱們就好訂下。」

從文氏那邊離開後，顧池春就去找顧青璞。這次一說，就見顧青璞面紅耳赤了半天，嘴上卻說著跟上次一樣的話──沒什麼想法。

顧池春心裡笑了笑，這次這周公子在妹妹這裡似乎有些許不同，上次那個，她連多問一句都不曾。

沒幾日，顧元彥就與周大人提了此事，周大人沒想過顧元彥會看上自己的次子，直接應了下來。

等顧運再見到周平策的時候，才知道周平策是自己未來的五姊夫了。

顧運窩在老太太屋子裡，隔著個屏風，聽文氏與老太太商量顧青璞的嫁妝。

老太太原本要她一邊玩耍去，偏偏她撒嬌作癡道：「祖母不是叫我學習管家？我也看看這個，不是正好嗎？」

司氏佯作生氣，嗔她道：「怎麼，看了這個，難不成以後妳還能給自己準備嫁妝?!」

顧運耍賴。「我的嫁妝不是有祖母準備？」

「真是個不害臊的丫頭！」司氏拿她沒辦法，留她在內室，扶著丫鬟的手去了外間。

各個姑娘的嫁妝，公中自有規定，是為五百兩銀子，陪嫁家具不算，那是早年就備下的。顧家姑娘出生後沒幾年，文氏與顧元彥就規劃起來，讓管事碰上好的木頭就買下來，存放在顧家老宅，待姑娘們陸續長到十歲，就開始打成套的家具，都是請有經驗的老師傅打好再上漆，製好以後一應仔細封存，只等姑娘出閣。

文氏這會兒與老太太商量的，是屋子裡的那些器物、擺件，還有金銀首飾跟綾羅綢緞等。器皿用具要採購的樣式都有圖冊，首飾要準備今年新款的，另有床品、衣裳那些，一樁樁、一樣樣都費工夫。

好在文氏嫁女經驗算豐富，先大略把要準備的東西寫成單子，調整一遍後拿給老太太過個眼，添些什麼、減些什麼，不過一句話的事，並不敢真教她老人家費心費神。

今年有大奶奶吳氏幫忙，倒是讓文氏輕鬆不少。

顧運原本還很樂，一刻鐘聽下來，才知道嫁一個女兒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大大小小，凡用得上的都要添置，真是好大的陣仗。難怪有十里紅妝嫁女兒的說法，這是讓姑娘嫁去夫家以後不用他們一針一線的意思，意謂著珍視女兒。

當年顧泰跟顧池春出嫁時，顧運的年歲還不大，不知道需要備得這麼齊，只看見一抬一抬東西從自己家裡抬出去，繞街走兩圈，就抬到別人家去了。

人，也去了別人家。

顧運不知不覺嘆了口氣。這個時代就是這一點不好，說什麼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簡直沒道理，不知道日後能不能常去找她五姊玩。

之前顧泰嫁的南襄侯府規矩多如牛毛，加上他們並不待見顧家人，並不常讓顧泰回來，顧運這個厚臉皮的一年也才去侯府一、兩次。再譬如顧池春，遠嫁永城，別說一年見一次面了，出嫁多年一次都不曾回來過。

但願周家不是這樣的，顧運心裡想著，便溜去了顧青璞的屋子。

顧青璞的屋子布置得整整齊齊的，所有東西左右對稱，絲毫不亂。

「五姊，做什麼呢？」顧運探頭探腦地看過去。

顧青璞正在紙上畫衣裳的樣式，沒答腔。

等顧運看清楚以後，便「哇」了一聲，忍不住道：「五姊越發厲害了，這圖樣我從沒見過，是妳新想出來的？」

顧青璞既愛刺繡，又喜歡自己設計樣式，她有這方面的天分，像是手帕、荷包等小件的東西，她都是親自動手做。若有大件的衣服或別的，顧青璞就畫出喜歡的圖樣，讓針線好的丫鬟陪著一起做，或是請替顧家做衣裳的人拿回去，按著樣子做出來。

只見顧青璞噘了噘嘴角。「這套衣服我照著咱們平日穿的改了些地方，是不是好了許多？這還沒配色呢，到時領口跟袖子的滾邊用上相應的花紋，成品定是極為好看。」

「五姊自己動手嗎？還是交給製衣坊的人？」

顧青璞可不是只會刺繡，裁剪也都學過。

果然，只聽顧青璞說：「我自己來。」

顧運脫下鞋子爬上炕坐好，挨著她看了看。「七姊呢？還悶在屋子裡啊，怎麼不出來說說話？」

顧青璞忙著配繡線，說道：「瞅著沒什麼精神，問她是不是病了，又說沒有。」

聞言，顧運就說：「那我去看看七姊。」

剛要起身，顧青璞就伸手攔了一下，搖搖頭，只道：「妳讓她自己待一會兒。」

轉眼間到了七月，這日，靖州那邊送了信回來。

顧運剛換下了衣裳準備午睡，聽到消息時立刻爬起來，要丫鬟拿衣裳過來給她換好，又讓人在頭上梳兩個纂兒，忙不迭地去了榮慶院。

「祖母，可是祖父來信了？」顧運跑進屋子，看見桌上擺著一封拆開過的信件。她三兩步上前問道：「祖父說什麼了？大姊與三哥可還好？」

司氏擺擺手道：「妳自己看吧。」

老太太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顧運心頭一凜，得了話，馬上去拿放在桌上的信，一目十行地掃下去。

好消息是，在顧承豐手上弄丟的兵器找到了；壞消息是，三千柄長刀，有一半變成了不能用的次級品。

這件事已由梧州州牧姚知非上報朝廷，顧承豐必須回京接受審判。

「要押三哥回京城調查？那些兵器到底是真的丟失了，還是一開始就被人以次充好？」顧運皺著眉，臉色完全沈了下來。

「這是入了別人的局，萬幸豐哥兒撿回一條命，只是『丟失兵器』、『導致軍器有損』等罪名頗為嚴重，這一關到底是難捱。」

「祖母可知道案子交由哪個衙門審理？」

司氏沈聲道：「眼下還不知道，應是聖上還沒有決斷，只能等妳祖父他們回來再說。」

顧家上下的氣氛頗為低迷，顧元彥與顧承庭日日用自己的人脈打探消息、猜測聖上對此事的態度，可終究沒聽到好消息。

七月十五，中元節，老太太領著全家祭祖，祈求祖宗保佑兒孫度過此次難關。

七月十七，顧承豐一行人被押解入京，直接進大理寺監獄收監。

復一日，朝堂上，聖上將此案交由稽查司全權負責，司桓肅當天即自大理寺提審顧承豐。

顧老太爺領著大孫女歸家，只是家中一片愁雲慘霧，連接風宴也未開。

跟著老太爺進了書房後，顧元彥第一句話就是：「父親，此事聖上已交由稽查司負責了。」

稽查司便是司桓肅的地盤，也就是說，此事怎麼調查，現今全由他掌控。

顧元彥遲疑道：「父親，要不要我……」

知道他想說什麼，顧永昌抬手就打斷了。「不可輕舉妄動。」

眼下不曉得多少人盯著此事，況且司桓肅絕非徇私之人，不然聖上也不會如此信任他。

「當務之急是查出兵器在何時被調換的，還有，這麼多損毀的劣質兵器又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並非顧元彥的職務範圍，不知道從何處著手。

不過說起這批損毀的劣質兵器，倒讓顧永昌想起了一件事。當初老友門下的人求他幫忙，說有一批貨物被布控司扣押，賀為聲告訴他，說的也是劣質兵器，就不知道是不是從同一個地方流出來的。

隔天，顧永昌就去見了賀為聲。顧承豐這件事鬧得挺大，京中各家當官的就沒有不知道的，真判了，顧家日後絕對麻煩。

賀為聲一見到顧永昌，就知道對方來訪的目的，他附耳低聲對顧永昌說：「扣押的那批兵器還在庫房內放著，老爺子要是想進去看一看，這個忙我倒是能幫。」

顧永昌抱了一拳。「有勞，又欠你一個人情了。」

賀為聲笑了笑。「不敢應這話，從前您老照應過我，我賀為聲有恩必報。」

說罷招了一個屬下進來，對那人吩咐了一句。

沒多久，那人出去以後再度進來，輕聲道：「大人，妥當了。」

賀為聲這才起身，邊領著顧永昌走過去邊道：「這會兒在一號庫房守著的人正閒，過去看吧。」

很快的，兩人到了地方。城門布控司的收繳庫房共有六個，劣質兵器放在一號庫房。

他們一路走去，一個當差守值的人都沒見到，賀為聲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找出標記著「一號」的一把，插進鎖孔打開門。

推開門進去，一眼就見到一堆兵器堆在庫房最左邊。

顧永昌隨即上前幾步蹲下身檢查，摸到第三柄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確定，這些兵器的確與顧承豐找回來的那一半假貨出自同一批，刀身的材料跟手感、燒製出來的紋路、厚薄程度完全一樣。

他站了起來，問賀為聲。「你們收繳東西後，可問過從何而來？」

賀為聲道：「布控司只管搜查、收繳，審查並非我們的職責。不過有件事忘了與老爺子說，稽查司的司大人已經來這裡查看過兵器，應當是早就在調查了。」

顧永昌從布控司衙門返家的路上，腦子裡一直想著兵器的事。可他萬萬沒料到，一回去就聽說司桓肅登了自家的門。

此時顧元彥跟顧承庭都已上值去了，司桓肅現在過來，能見到的只有女眷。

果然，他聽見下人回道：「老太太與大姑娘在陪司大人說話。」

顧老太爺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就過去了。

客廳內，老太太坐在上首。

司桓肅過來的主要目的是要見顧泰。昨夜他已提審了顧承豐，然而顧承豐對自己受傷後的事知道得並不多。

押送隊伍遇事時，他被大石頭砸到腦袋，昏死過去，之後被人救了帶回家，卻一直昏迷不見好。

一直到顧泰抵達靖州，花了不少工夫尋到顧承豐，至於兵器怎麼樣了他完全不知，是顧泰帶人找回來的。

顧泰相當聰明，早就猜到司桓肅必會走這一趟。

「大小姐別來無恙。」司桓肅微微示意。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2/24上市的【文創風】1321《強運小庶女》3（完）。

第五十一章　膽大心細

顧家並非那種一句話訂了兒女婚事的人，顧青璞是萍姨娘的女兒，跟她先說一聲原是應當，可萍姨娘那個態度，說了大概也是白說。

文氏想了想，讓人將二姑娘請了過來。

顧池春見文氏的丫鬟過來，說太太請她去說話，稍微思索了一下，大概就猜到原因了，於是收拾好就過去。

文氏坐在炕上，背後枕著個松綠色的大迎枕，正在看帳本，就聽見丫鬟的請安聲。她一抬頭，忙笑著朝人招招手。「二丫頭過來。」

顧池春與嫡母請過安，才在對面坐下。

文氏先問了一句。「蓉兒睡下了？」

顧池春笑了笑。「嬤嬤才哄睡下的。」

文氏...

第五十一章　膽大心細
第五十二章　潛心鑽研
第五十三章　大膽假設
第五十四章　小兵立功
第五十五章　時來運轉
第五十六章　生辰大禮
第五十七章　遠走他鄉
第五十八章　打打鬧鬧
第五十九章　人為刀俎
第六十章　計中有計
第六十一章　可疑異教
第六十二章　合力調查
第六十三章　迷宮遇險
第六十四章　內亂終起
第六十五章　有備無患
第六十六章　動亂平息
第六十七章　別有居心
第六十八章　招人惦記
第六十九章　遏止流言
第七十章　乘機偷香
第七十一章　不情不願
第七十二章　雕蟲小技
第七十三章　進宮面聖
第七十四章　耐心開導
第七十五章　塵埃落定

第五十一章　膽大心細
第五十二章　潛心鑽研
第五十三章　大膽假設
第五十四章　小兵立功
第五十五章　時來運轉
第五十六章　生辰大禮
第五十七章　遠走他鄉
第五十八章　打打鬧鬧
第五十九章　人為刀俎
第六十章　計中有計
第六十一章　可疑異教
第六十二章　合力調查
第六十三章　迷宮遇險
第六十四章　內亂終起
第六十五章　有備無患
第六十六章　動亂平息
第六十七章　別有居心
第六十八章　招人惦記
第六十九章　遏止流言
第七十章　乘機偷香
第七十一章　不情不願
第七十二章　雕蟲小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