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看著呢（「巫女在身邊」書衣版）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張起月（Qiyue Zhang）
現居紐約的自由插畫師，擅長用光影賦予畫面氛圍感，曾獲獎項American Illustration 41 CHOSEN Winner, Creative Quarterly 68: Winners,3x3 Annual 19 Mer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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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巫女的工作方式
來找我的客人，大部分是以非面對面的方式占卜。很多客人問我：「不直接面對面，也可以算命嗎？」我回答：「當然！只要有近照和出生年月日就可以。不知道出生時間也沒關係。」
我是以同時性來算命。同時性，指的是某些事件帶有相似意涵，而且同時發生。根據我的狀況不同，來訪客人的狀況也不同；隨著每日天氣不一，客人的面容也不一。根據我的身體狀態或所處情況，來訪客人的徵狀也會有所差別。在我和媽媽吵架的日子，來的客人煩惱著與母親的關係；無緣無故想起舊愛的時候，來的客人苦惱著與舊愛重逢。
有一天，從早我就因生理痛而腰疼。平日，我生理痛嚴重也不會腰疼，這時心想：「今天會是怎樣的客人來訪，才會這麼疼。」客人來了。在傳訊諮詢的過程中，客人說道：「從幾天前開始腰疼得厲害，所以正在停工休息。」我告訴客人：「腰不會平白疼痛。務必接受子宮或生殖器方面的健康檢查。」客人第二天前往接受檢查，發現子宮長瘤，隨即聯繫知會我，向我道謝。
客人一聯絡，我的腰痛就消失了。縱使身居兩地也能如此共享意義的瞬間，我稱之為同時性相通的瞬間。這就是為何即使沒有面對面，透過網路溝通也能與該人的靈魂相遇。
我每周五都會在YouTube頻道 「洪承喜」（홍칼리 Kali Hongi）上傳各個生肖的一周運勢。雖然參考了萬年曆和馬雅曆，但也連結到每周我感受到的日常片段。這是用神占（신점）看運勢。透過網路、YouTube等演算法接觸到我的人，看了運勢後會留言說：「真的很準。」
占卜的行為，不僅僅是解占者一個人的事。客人發現了我，這個舉動就等於在占卜。在眾多可以做的事項之中，打開手機點入YouTube，在YouTube的眾多頻道之中，進入我的頻道，偏偏在這個時間點看到一周運勢，此舉無異於算命。就像從多張塔羅牌中抽出一張般。沒有偶然。因為我知道，諸如此類的偶然片段並非毫無意義，所以我將今天感受到的真實解成運勢，分享到YouTube上。這樣，同時性相通的人就會來到我的頻道查看運勢。
每一天，我感受到奇蹟延續，感受到神奇的事反覆發生。看似乏味無意義的日常片段，其實是透過同時性緊密連結的能量體。巫女，感覺像是訓練出敏銳感知力與覺察這種同時性的人。
神靈，與其說祂是人模人樣坐到身旁說話的存在，更貼切的形容為，祂是透過同時性，在每瞬間同步存在的能量作用。而我，則是敏銳覺察與傳達能量作用的人。水杯翻灑了、植物長出新芽、愛犬咖哩今天特別搖尾巴跟著我走的生活片段，對我來說都是訊息。就算是小事，看似微不足道也不放過，這是做這項工作得到的莫大喜悅。
正如佛諺 「緣來不拒，緣走不留」一語，工作也是這樣。來者不拒，去者不留。反正時候到了自然相見，緣分盡了必然分離。接受採訪或上節目的提議時，也是如此。不久前，收到上《失戀博物館》（실연박물관）電視節目的提議，我就去了。雖然在節目中露臉是有負擔的，但既然先有這樣的提議，就沒必要拒絕（難道這也是命運）。
節目播出後，影片上傳YouTube，出現許多留言。「她是為了宣傳而來的。」「現在連巫女也要好好做宣傳。」「上節目的巫女別考慮，她是假的。」諸如此類的留言，不是懷疑我來宣傳的，就是質疑我的存在，看了之後不禁陷入沉思。
我不想躲起來，也無意站出來，只是接受來找我的緣分與提議而已。身為巫女，在現身過程中會受到款待或質疑。但也託節目之福，得以聯繫上美好的緣分。今後，無論是電視節目或Podcast，我都會出去講我的故事。若是這樣的我令人不快，也沒有辦法。
以偶然面容到來的命運式相遇，今日依然繼續。在今天、在此刻，這位客人預約成功，所以我們商談相見，這一切並非平白無故。每周一、四在Instagram連載的網路漫畫《巫女日記》，正是分享諸如此類的日常。還好有網路可以分享日常的、單純的喜悅，今日縱使不與客人會面，也能深入地交流溝通。往後，我想繼續透過YouTube一周運勢、網路漫畫和現在寫著的文章分享這種喜悅。

＊哭鬼
來找我的鬼，大部分是女性。小時候遭受性暴力、意外懷孕而被拋棄、遭丈夫用掃把打到死、很久以前被視為魔女而被燒死的女性。她們沒有手，所以無法書寫，她們沒有腳，所以無法任意外出。我配合他們的腳步行動，當他們的手寫作。
當時，我在祕魯。有一天，在廚房一側看見一名獨眼女子。從那一隻眼，她潸然淚下，望著我看。我嚇了一跳，僵在原地。雖然希望是夢，但對我來說，這不是夢。然後，她的切身經歷像電影跑馬燈一樣閃過。她是被丈夫用掃帚打死的。
遇見她後，我像被什麼蠱惑一樣，光著腳跑出去，徒步走到祕魯利馬聖克里斯托瓦爾山丘（Cerro San Cristóbal）的一處貧民區。這是在巨大土山周圍密密麻麻建起房屋的村莊。走在那裡的路上，我被許多女性附身（現在回想是附身，但當時覺得所有存在都是我）。我嘴裡不停發出陌生女子的聲音。路過看某人一眼，就會被她附身，發出聲音。時而以小女孩的聲音苦苦哀求，時而以用老奶奶的聲音呵斥。「哥哥當時為什麼那樣？」「你這傢伙， 知道那時候我有多痛嗎？」
當時我哭哭啼啼，在路上引起騷亂，最後遭人舉報，被警察抓去拘留所。在前往拘留所的路上，我從窗戶映射看見自己的模樣。整天未梳洗的臉，亂如麻的頭髮，赤腳而變得烏漆麻黑的腳底。我的樣子正是小時候害怕的那種女人，不折不扣的鬼樣子。
被關起來的期間，我祈禱。因為太多靈魂在我身上進進出出。出了拘留所，我在附近的餐廳吃飯。吃著熱騰騰的玉米湯，在我身上進出的一票靈魂也得到安慰。然後，我平安無事地回到家。首先，把黑黑髒髒的腳ㄚ洗乾淨，手也擦乾淨。來到我身邊的這些人，明明是擁有陌生面孔與聲音的異國人，但他們的委屈觸動了我。當時，我感覺到他們實屬另一國度。為他們解開憾恨時，我的恨也煙消雲散，感到身心都充分放鬆。
在祕魯歷經附身之後，我下定決心，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我都會留有小小的餘地同理他們的痛苦。為了此時此刻得不到同理而被排擠的存在，我會把自己的所見所感一一寫下來。

巫女也談該死的戀愛
卜算未來，料出別人的戀愛運勢、戀愛對象是否出軌的巫女。有的偏見認為，這樣的巫女很會談戀愛；又或者認為，巫女根本不談戀愛。我的情形與這些偏見不同，我談過戀愛，而且談過許多次，但大部分都很淒慘。
相識四年的前任，是一名藝術工作者。他是典型窮苦藝術家的生辰八字，身無分文，擁有的只是純潔的心靈，以及藝術家的氣質與衝動。我們一起住在半地下室，靠我掙的收入餬口（像這樣養戀人或丈夫的巫女比比皆是）。我也把這視為天生注定，供他吃住。
有一天，與戀人睡覺時，夢中出現童女。童女與我在花叢中跳舞玩耍。但一起玩的童女突然睜大眼睛：「他和某某一起睡過！ 」祂指著我的戀人這樣說。我被童女的聲音嚇醒。我把睡在身旁的戀人搖醒，然後說道： 「你有事情沒有向我坦承。」戀人露出訝異的眼神，立刻如實相告。他與我的閨密妹妹有染。戀人為這段時間說謊道歉，認錯祈求原諒。我又哭又氣憤，感到被背叛而顫抖不已，我想一定得分手。
要是故事那樣結束就好了，但分手一周後，我們又再見面。巫女又如何，神靈告訴我又有啥用。最後，我順著內心再度與他見面。我們經常起爭執。但與最初不同，後來戀人和我吵架時，有時會扔椅子或推人。他開始使用肢體暴力。每當此時，我會大發雷霆，決定不再見面，卻又總是反覆再見。在與遭受約會暴力卻無法分手的客人諮商時，我會說：「一定要分手。」但真正自己遇到了，卻分不了手。
分手後又再度相見的一年裡，我們瘋狂吵架，反覆和解。每次吵架都決心分手，但決心無法持久。這段時間身心投入感情，所以太難放手。直到一年後，我們在幾起事件上產生矛盾而疏遠，最終才澈底分手。
來找我的客人，說著自己談了多次該死的戀愛，不時唉聲嘆氣。我回答道：「身為巫女的我，也談該死的戀愛。」幸好有淒慘的戀愛經驗，我才能謙遜地占卜戀愛運。
我從前任的經驗中得到教訓，也下定決心。我要相信自己的直覺，遵循神靈所說的話。我不要再談悽慘的戀愛。渴望戀愛時，偶爾我會打開Tinder看看。去年，在寂寥的冬日，我透過Tinder見了十三個人。我下定決心，只見十三個人（數字十三是馬雅曆上繞宇宙一圈的數字）。
其中，曾經遇到一個眉濃額寬的人。面相看起來很爽快。明明年紀輕輕，眼神卻像老爺爺一樣。看著他懶洋洋的眼睛，感覺不是個凶狠或惡毒的人。
我向第一印象過關的他問了出生年月日。攤開生辰八字，滿滿是與我相沖的氣運。我跟他說：「我們八字不合。就輕鬆聊聊，然後解散吧？」他也同意。我們一邊吃早午餐，一邊絮絮閒聊。我一說我是寫作的巫女，他眨眨眼說：「可以為我寫一篇嗎？ 」我心想：「你知道我會怎麼寫嗎……？」所以，現在正在寫他。吃完早午餐，我們友好分手，再也沒有聯絡。
在這麼多人裡頭，只有一人適合當朋友，其他人都與我八字不合。要麼面相不佳，要麼聲音刺耳，要麼沒有禮貌。我全部都不喜歡。有感覺的人，一個也沒有。他們也是這樣看我的嗎……？我一介紹自己是巫女，他們全都驚慌問道：「巫女也可以談戀愛嗎？」這時我笑著回答：「有值得戀愛的人就可以。」
問題只是還沒找到那樣的人而已。
不，這也不成問題。現在遇到心儀的人，我會想就這樣建立友誼，不會產生非要拴住他成為戀人的慾望。最重要的是，我有友情深厚的家人、朋友、客人，所以並不孤單。不過，偶爾感到孤獨時，會偷偷下載Tinder，然後重新刪除。好像這也重複了十三次。
再見，我該死的一場場戀愛。

我們之間不是生辰八字注定的
百科全書中記載，合八字（궁합，韓文稱之為宮合）是預測即將結婚的新人關係運勢的方法。但，不同於百科全書的說明，合八字不是只有即將結婚的人才可以看。一起工作的同事、一起生活的朋友也可以看。不僅異性之間，同性之間也可以看，不僅一對一，家人、朋友、事業夥伴之間也可以合八字。
合八字看的是關係的動態。關係有多和諧、關係會持續到什麼時候。知道對方的八字遇上我的八字會造成什麼樣的相剋相生，就能知道什麼部分要彼此讓步、什麼時候要小心衝突。
「聽說我們的八字很合，但我們卻一直吵架。」
一位來訪的客人向我說道。我攤開八字查看。正如客人所說，兩者八字沒有相剋。我問：「您們主要是為什麼樣的事情吵架呢？」客人說：「對方不做家務，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付出。」原本在看八字的我，突然停下。
定義關係的不是八字合不合，而是繫於彼此不斷地相互扶持。不管八字多合，如果不努力進行溝通、負起責任關懷彼此、分擔家務等，關係必然會結束。
我的周圍也有一些八字本身不合，但經常關懷彼此的情侶。我向客人說：「比起八字合，更重要的是對彼此投注的努力。就算八字再合，一旦停止為對方付出努力，緣分只會走向盡頭。當然，產生想要努力的意志也是八字相合的一部分。但目前看來，您們兩人中似乎只有一人為對方付出努力。希望您們能彼此好好溝通。」
有的人則是聽到相反的話而來。
「我們八字不合，所以沒辦法結婚，真的八字那麼不合嗎？」
占卜的結果是，彼此相剋的氣勢很強。但，合八字不是單純如此。關係相剋多就被無條件視為八字不合，其實是片面的解釋。反而許多情形是，由於相剋而成為能夠相互學習新東西的好伴侶。
我對客人說：「兩位正在相互學習許多東西。只要信任彼此、接受彼此就好。世界上不分好的八字配對或壞的八字配對。終究重要的是，不管八字合不合都不放棄彼此的意志和責任感。抱持這樣的心態，二位就能好好一起生活。這樣就是八字相合。我認為，投入這種責任感和意志的關係，就能走下去。」
另一個為愛情運傷腦筋的客人如此問道：
客人　我有交往中的朋友，我們又像朋友，又像戀人。我想和他繼續交往，之後他和我會變成什麼樣的關係呢？
承喜　繼續交往就好了。問題是什麼呢？
客人　我想知道我們會成為戀人，還是只是朋友。
雖然我認為，兩人已經交往得很好，就沒有必要再看八字合不合，但如果是煩惱要如何定義這段關係，那又是另一個問題。煩惱愛情運的客人往往有類似的問題順序。他們會問，如果有喜歡的朋友，會不會與他成為戀人。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很為難。當朋友好還是當戀人好，合八字是看不出來的。
彼此感受到親密、熱情與責任的關係，有時是朋友，有時是戀人。如果想看關係是否會成為戀人，通常看的是日柱合八字（속궁합，韓文稱之為內宮合），日柱八字相合的話，往往會解釋為將 「發展」成戀人關係。但其實，這是有疑問的。朋友之間沒有日柱合八字嗎？況且，戀人與朋友可以截然二分嗎？在合四柱八字時，也沒有區分朋友的運勢、戀人的運勢。終究那是解釋者的偏見介入。異性戀或同性戀、男女二分法、朋友或戀人的二分法，都只是解釋者的偏見而已，合八字並不存在這類二分法。所以，在關係方面，我經常是作開放式的解釋。
客人接著說：「其實，不管用戀人或朋友來區分、來稱呼我們的關係，都是有負擔的，我覺得可能是我們沒有充分相愛吧。」我對客人說：「除了一對一的獨占戀愛、除了所謂的戀愛，還有各式各樣的愛情方式。與其說『請成為我的戀人，眼裡只有我』，以此界定與他的關係，不如說『就這樣像朋友一樣、像戀人一樣一起交往下去吧』，彼此沒有界定的關係也可以交往。」客人坦言，在一對一的獨占戀愛關係下，其實他感到悶悶不樂。每當對方黏人的時候，他都會感到辛苦有負擔，他不曾想過可以重構關係本身，現在，他得思索一下不同的相處方式。
基本上，人心不是只能夠愛一個人，合八字也是如此。同時喜歡多人是有可能的。就像可以同時交很多朋友一樣，同時也可以喜歡多人。這種愛情方式稱為開放式關係，又稱為多邊戀（polyamory）關係。與我一起同住的三名伴侶是多邊戀關係。屬火的曉、屬水的宇宙、屬金的塵，既是戀人又是家人又是朋友。水多的宇宙有助於曉和塵的情緒穩定，火多的曉可以讓宇宙和塵更加耀眼。金多的塵為曉和宇宙建立堅實的圍牆。看著三人守護彼此的八字，我感受到世界上存在如四柱般形形色色的愛情方式。為了不以帶有偏見的解釋來束縛人們的愛情與關係，我今天也在學習多彩多姿的愛情方式。

現代巫女的工作方式
來找我的客人，大部分是以非面對面的方式占卜。很多客人問我：「不直接面對面，也可以算命嗎？」我回答：「當然！只要有近照和出生年月日就可以。不知道出生時間也沒關係。」
我是以同時性來算命。同時性，指的是某些事件帶有相似意涵，而且同時發生。根據我的狀況不同，來訪客人的狀況也不同；隨著每日天氣不一，客人的面容也不一。根據我的身體狀態或所處情況，來訪客人的徵狀也會有所差別。在我和媽媽吵架的日子，來的客人煩惱著與母親的關係；無緣無故想起舊愛的時候，來的客人苦惱著與舊愛重逢。
有一天，從早...

【前言】
前言：因為想分享蛋糕
「是的，我是洪承喜。」
我坐在有深褐色天花板與黑色沙發的咖啡館裡，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通勤時間高峰已過，咖啡館內冷冷清清，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我坐在鬆軟的沙發，準備開始工作。iPad電池充飽了，耳機用的是有線耳機，不必擔心沒電。咖啡盛在預先備妥的保溫杯裡。一邊聞著美式咖啡的香味，一邊打開iPad，戴上耳機，此時，客人傳來Kakao Talk訊息。今天是進行三十分鐘電話諮詢的日子。
從耳機端，聽到客人的聲音。今天的客人訴說著搬家的苦惱。好不容易找到了符合設定條件的房子，卻又被另一間房子吸引。他想知道能不能勉強一下，搬去吸引自己的地方。在搬家頻繁的春季，經常接到諸如此類的來電。我問了兩處的門牌號碼、方位，以及客人的生辰八字。然後開始占卜。在新冠疫情出現之前，我也時常這樣透過做電話諮詢。
巫女，早就成了可以居家工作的職業。
說到「巫女」，腦中往往浮現一種形象。穿著五顏六色的韓服，在繽紛華麗的神堂穿梭。銳利凶狠的目光，厲聲斥喝的口氣，還有彷彿把你整個人看穿的表情。
而我，人不在神堂，而是在咖啡館裡一邊啜飲美式咖啡，一邊占卜，身上也不是穿著五顏六色的韓服，而是舒適的原色棉褲。我的圓溜眼睛，別說目露兇光，看起來根本不像所謂的「潑婦」。比起厲聲斥喝，我更習慣使用敬語，由於口氣太過親切，常聽人說我像從事服務業的人。
我曾經很煩惱，如果前來的客人期待我會擺出知曉一切的 「力量」，卻見到我不明對方底細的好奇眼神，或者想請對方講故事給我聽的模樣，究竟客人會怎麼想。我也曾經面對鏡子，盯著不管怎麼做都看起來「不像巫女」的我，佇足思考要不要改變自己。但現在，我知道那樣做就不是我，也不是只有那樣做才能顯出「巫女樣」。
巫女該是什麼模樣？巫女的形象究竟由誰塑造？電視上常看到與巫女、附身、神病（신병）、驅魔相關的靈異電視劇或電影。人們對這類形象既著迷又好奇。也許正因如此，在現實生活中遇見巫女時，猶如看到 「魔法般的存在」，要不視之為「盲從迷信的人」而輕蔑以對。或崇拜，或鄙視，這是任何存在經客體化後都可能呈現的雙重面貌。
「我成了巫女。」
成為巫女後，如果這樣告訴先前認識的人，往往得到類似的回應：「唉，妳吃了多少苦……」「這條路很辛苦啊……」「看來發生了不少事……」同時露出憐憫的表情。我還是對那樣的表情感到不自在。雖然很多巫女在歷經悲劇事件後走向巫女之路，但成為巫女被認為是一件悲慘的事，實在很奇怪。
在成為巫女之前，我曾遇見一名比丘尼。尼僧總是面帶微笑，每回在她的身旁冥想時，都很喜歡隨她一起沉靜下來的感覺。有一天，我問尼僧： 「師父為什麼成為比丘尼？」尼僧微笑答道： 「我原本是平凡的上班族，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宗教人士。有一天，我偶然待在寺院。冥想、打掃、做飯用餐的日常生活，讓我感到非常幸福。回歸平日生活後，我依然念念不忘。就像第一次嚐到香甜蛋糕的人一樣，想一直繼續吃那甜滋滋的蛋糕，所以成為比丘尼。」
聽完尼僧的故事，我陷入沉思。我也能找到這樣的蛋糕嗎？
成為巫女之後，我才明白尼僧所說的話。不同於擔心我成為巫女的想像，我是因為幸福而當巫女。成為巫女之後，最棒的一點是能為某人真誠祈禱。我喜歡這份可以包容與淨化眾生的職業。白天溫暖地擁抱人們，夜晚安安靜靜地禱告，這樣的日常生活很幸福。
彷彿是想要繼續吃這塊甜滋滋的蛋糕，所以成為巫女。
這塊蛋糕，我想與大家一起分享。

【前言】
前言：因為想分享蛋糕
「是的，我是洪承喜。」
我坐在有深褐色天花板與黑色沙發的咖啡館裡，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通勤時間高峰已過，咖啡館內冷冷清清，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我坐在鬆軟的沙發，準備開始工作。iPad電池充飽了，耳機用的是有線耳機，不必擔心沒電。咖啡盛在預先備妥的保溫杯裡。一邊聞著美式咖啡的香味，一邊打開iPad，戴上耳機，此時，客人傳來Kakao Talk訊息。今天是進行三十分鐘電話諮詢的日子。
從耳機端，聽到客人的聲音。今天的客人訴說著搬家的苦惱。好不容易找到了符合設定條件的房子，卻又被另一間房子...

目錄
前言：因為想分享蛋糕

第一章　我成為巫女！
現代巫女的工作方式
今日天氣
我們的所在之處就是跳神法會！
紋在身上的護身符
遇見娜拉
「不管怎樣，妳都得當巫女！」
初次的恍惚之境
接受降神儀式
＊我遇見的鬼

第二章　儘管如此，我依然是我
巫女不能叫巫女……
母胎信仰巫女
巫女也談該死的戀愛
咖哩與我
讀書的巫女
為土地祈禱
純素主義的跳神法會
巫女也有工會嗎？
巫女的師徒式教育，難道別無他法嗎？
＊媒體上看到的巫女

第三章　請告訴我你的故事
傾聽人們說話的巫女
結不了婚的八字？
我必須成為巫女嗎？
吃炸醬麵，還是炒碼麵？
巫女不算命時
鉢里公主故事
你的童女想要什麼？
我們面對凶卦的姿態
我們之間不是生辰八字註定的
擺脫二分法的窠臼
給度過靈魂暗夜的你
告知靈魂的年齡
＊遇見世界的巫女

後記：巫女守護自己的方法

目錄
前言：因為想分享蛋糕

第一章　我成為巫女！
現代巫女的工作方式
今日天氣
我們的所在之處就是跳神法會！
紋在身上的護身符
遇見娜拉
「不管怎樣，妳都得當巫女！」
初次的恍惚之境
接受降神儀式
＊我遇見的鬼

第二章　儘管如此，我依然是我
巫女不能叫巫女……
母胎信仰巫女
巫女也談該死的戀愛
咖哩與我
讀書的巫女
為土地祈禱
純素主義的跳神法會
巫女也有工會嗎？
巫女的師徒式教育，難道別無他法嗎？
＊媒體上看到的巫女

第三章　請告訴我你的故事
傾聽人們說話的巫女
結不了婚的八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