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膽帶著母親交給他的一塊黃土,離開了家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漂洋過海,來到一個叫「臺灣」的島,更沒有料到自己會穿上軍服,當起小兵……來到臺灣的小兵,發生了什麼離奇又感人的故事呢?隻身來到臺灣的小兵,如何活下來,如何奮發向上;和同鄉相遇,一同還鄉,又有哪些提起過往就帶來淚水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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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戰爭的火花
夜深了。
小鎮的大街上一夜都不平靜。
大隊的騎兵,一隊一隊從大街穿過小鎮。
馬蹄子碰到路上的石頭子兒,迸發出一閃一閃的火花,不時還帶著清脆的劈啪聲。
騎兵經過的路上,馬蹄子底下像一條細長的火龍,閃閃爍爍,像那天上閃亮的星光。
每個小小的星光,就像一個火種,到處燃起戰爭的火花。
「剛剛打走了日本鬼子,怎麼又要打仗了……」趙大膽的母親在炕上翻個身,嘴裡一直嘟嘟噥噥,好像在說夢話,不過後來她念些什麼,一句也聽不清了。
嘀答……嘀答……
嘀答……嘀答……
趙大膽在騎兵馬蹄子的嘀答嘀答聲中,剛要漸漸進入夢鄉。
母親翻了一個身,聲音有點悲傷,卻很大聲:「你要到城裡當學徒去了。」
趙大膽伸手,摸一摸母親臉上的淚水。他輕輕把母親的眼淚抹乾,說:「我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
「前天,隔壁的王大爺跟我說的,說是學鑲牙的。」
趙大膽的聲音有些顫抖,很顯然捨不得離開母親,眼角也溼了。
母親翻了一個身,長嘆了一口氣說:「沒法子,去學點手藝吧,混碗飯吃,總比在家挨餓好。」
嘀答……嘀答……
嘀答……嘀答……
馬蹄聲,母親的嘆氣聲,像兩根麻繩兒,緊緊勒住趙大膽的心,一滴滴的淚水流在枕頭上。
喔——
家裡養的那隻會咬人的公雞,才過半夜就大叫起來。
「該死的,非得殺了不行,哪有半夜三更就叫的。」母親又翻了一個身,長嘆一口氣說:「連公雞叫明兒都亂了時辰,哪有天下不大亂的,咳……」
公雞在黑夜裡叫,人們都認為不吉利,天下會大亂。母親雖然恨那隻大公雞半夜三更大叫,嘴裡說殺了吃肉,可是心裡卻捨不得,因為那隻大公雞會看家,有生人來,牠追著咬人大腿,比一隻狗還有用。現在內戰開始,戰火像爆米花,在全國劈劈啪啪爆發開了,難怪大公雞半夜三更就大叫起來。
夜靜靜悄悄地走了。
小鎮上在晨光中醒了過來。
反正睡也睡不著,趙大膽穿上衣服,急著看看還有沒有沒走完的騎兵隊。靜悄悄的大街上連個馬影兒也沒有了。
隔壁賣肉的肉鋪沒開門,因為沒有豬可以殺。
北大街賣菜的老朴,攤子上除了幾根大蔥,什麼菜也沒有。
趙大膽揉著惺忪的眼,走過回回(註釋一)開的飯館子,店門也關住,想聞一聞烤燒餅的香味兒也聞不到了。
做生意的因為物價漲得飛快,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東西,索性就把店鋪關門兒算了。
平常還算熱鬧的大街,現在變得冷冷清清。
趙大膽在冷清的大街往北走,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走到北大橋去了。
註釋:
1 回回:回教徒。
7 雨港基隆
一九四九年,這是中國又一次大動亂的高潮年代。
上船前,每個士兵都發了薪餉。趙大膽領了十幾萬塊。
十幾萬塊好多好厚,口袋都裝不下了。在小學時,他的算術常常不及格。離家的時候,母親只給他五塊金圓券,在北平時買紅薯、買吃的東西都沒花完,現在一下子有十幾萬塊,這不是發大財啦,那要花多久哇!趙大膽心裡好樂,把想家的事早忘到腦後去了。
想不到,在大動亂的時候,錢已經不值錢了。東西都在漲價,買一個燒餅一萬塊。趙大膽拿到的錢雖有十幾萬,但也只能買十個燒餅吃。不過才隔一天,再去買,連五個燒餅也買不到了。
在上海街頭,商人趁機抬高物價,買什麼東西都很貴,還要排隊,有時排到後來可能什麼也買不到。當時為了要懲治不法商人抬高物價,嚴格打擊囤積貨物的商人,叫做「打老虎」。但商人有一套做法,在一夜之間,百貨公司和商店裡的貨物,像變魔術一樣全不見了;他們把所有的貨物都藏起來,這樣一來東西更貴了,有錢也買不到東西。
在碼頭上趙大膽被趕上一輛軍用大卡車,到了黃埔碼頭;這是他後來才知道的,因為他到上海不久,東西南北還沒搞清楚呢!
全船上都是軍醫院的人,有醫生、護士、學生、軍眷和一些行政軍官。也就是因為是醫護人員的關係,透過院長和英國輪船公司的私人關係,才能有條船讓大家安全離開上海。
但船開往哪裡,有些人還是弄不清,連往哪個方向開都不曉得,聽說是保密,怕被共軍知道。
白天,船在藍天碧海上,航向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夜晚,船在滿天星斗下,更看不清航行的方向。
「船在動,星也在動。」
趙大膽睡不著,卻想起國語課本中「繁星」那篇文章的句子。當他默默念著:「船在動,星也在動。在星的懷抱中我微笑著,我沉睡著。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小孩子,現在睡在母親的懷裡了。 」
頭暈暈的,在迷濛中出現母親的身影。
趙大膽想起母親,想起院子裡那棵大香椿樹,想起田老師、大石橋和關帝廟裡的小學……
正像輪船的名字「安達輪」,一路上平安無事。
聽說跟在後面的一艘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船才出吳淞口就被中共的砲火打回去了,有一條船還被打沉了,事後聽說死了不少人。
後來還聽說,「安達輪」也很危險,並不平安,當船航行到海上時 ,船艙遭到中共諜報人員的破壞,船艙漏水,幸好緊急搶救才沒出事。
難怪後來在安達輪上,大家都不願意到船艙裡去,就是怕船被炸,沉船時來不及跳海逃生。只有像趙大膽這種不知情的小兵才會下去。再說,趙大膽從天津到上海時,連到船艙的門都不能進,在甲板上躺了三天,現在能到船艙裡,還覺得很高興呢!
在船上的分子很複雜,表面上是軍醫院的人,卻有偽裝成國軍的諜報人員,滲透在裡面。當然,這些都是後來有人告訴趙大膽,他才知道的。
不管怎麼樣,這是一趟有驚無險的航行。
船在大海上漂漂蕩蕩了幾天。
海上一輪旭日,緩緩升起。
有人大喊:「臺灣到了!」
甲板上響起一陣歡呼聲。
有人拿出一張地圖,左看右看,才確定真的是到了臺灣。在人群中 ,趙大膽伸著頭看了看,大大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時他才知道,他從北平到天津,從天津到上海,又從上海到了臺灣,想不到他離開家已經好遠好遠了。
船漸漸靠近了一個島嶼,島由小變大,由遠靠近。
「安達輪」緩緩靠近基隆碼頭。
聽說基隆是個最愛下雨的地方,但這天是晴空萬里,大家都在問:
「怎麼沒下雨呀?」
從船上下來的人,臉上有驚有喜,也有面無表情,一臉茫然。剛剛在船上的歡呼聲都消失了。下了船,又一時忘了憂愁,都搶著買一串串的香蕉,一根根的甘蔗,幾乎所有人都沒空著手。
在基隆碼頭等著上開往臺北營區的火車。
從早晨下了船,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多,才分批上了火車,到臺北車站時,天已經黑了。然後分批搭上軍用卡車到營區去。
趙大膽忘了自己改了名字叫「丘重貴」,每次有人喊到他的時候,他還都在發愣。
「喊你哪!」在上海被抓來的高中學生翁炳忠推了他一把。
「叫我?」
「是啊,你沒聽到叫丘重貴嗎?」
一個高大個子,叫邵班長的大聲吼著:「你是聾子呀?」
「不是。」趙大膽怯怯地說。
「那喊你為什麼不吭聲?」邵班長是山東人,人高馬大,用力拉著趙大膽,像老鷹抓小雞,把他扔到一輛大卡車上。
那時,臺北街頭汽車不多,軍用大卡車橫衝直撞,從有點點燈火的市區,漸漸進入兩邊都是稻田的田野。
大卡車上都是箱箱櫃櫃,除了司機,車上只有七個人,趙大膽年紀最小,其他六個人,都是在抗日戰爭剛結束時,遠征四川和雲南跟著軍隊來到上海當兵的。
軍用大卡車經過一座吊橋,搖搖晃晃,比在輪船上搖晃得還厲害。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才清楚自己是住在一個像「L」形的日本式建築房舍,而且只有趙大膽他們六個人進駐。
在遠處,有一幢小小的白色建築,掛著「太平間」的木牌子。
後來才知道,這裡從前是一所日軍肺病療養院,叫「清風園」。
這個到了夜晚陰森森的地方,就在新店碧潭附近。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趙大膽最怕天黑,因為山溝、山坡上到處是點點鬼火。也就是死人的骨頭,在露天地上發出的磷火。
天一黑,趙大膽就鑽進屋子不敢再出來了,連尿尿也不敢走出去一步。
另外讓他不能適應的,就是人家喊他「丘重貴」的時候,他總要愣一愣。
幾個星期後,換了一批人來住,趙大膽從郊外療養院被調到臺北附近的營區。
9 隨營補習
在班上跟趙大膽最要好的是翁炳忠。
那好像是一九四八年年底,第二天就是一九四九年元旦。
翁炳忠從上海四川路底,搭祥生公共汽車到江灣找同學,他才下了車,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士兵攔住了。
接著又有兩個穿藍色軍裝的士兵,上前把翁炳忠拉上一輛軍用大卡車。
車上已經有了二十多人,老老少少都有。每個人都是一臉的驚恐,一說話就被車上的士兵制止。
「不准動!」
只要有人一動,就會被用槍把子戳打。
不久,卡車開到一個大操場上,有個像隊長的人,背著手轉來轉去 ,繞著圈子看了看抓來的人。他用手指來指去喊著:
「這個!」
「那個!」
「還有那邊那個!」
二十多個人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年紀太大,就是行動不便的 。最後他喊著:「好了!放了他們吧!」
剛說完一回頭,才看到躲在最後面那個叫翁炳忠的。也是他活該倒楣,立刻被喊著:「喂……把他留下來。」
就這樣翁炳忠被抓到軍隊上,填補上了一個被吃掉的空缺。
一連幾天,每天都有一車一車被抓來的人,經過挑選後,便分別送到各個不同的營隊裡去。
每當翁炳忠向趙大膽談起在上海江灣被抓的事,就不停地哭泣。
他說家裡是做小生意的,他是個獨生子,還正在念高中二年級。
趙大膽雖然不是被抓來的,但是他到了臺灣,人生地疏,軍中生活很不習慣,母親也不知道他到了臺灣。
所以有時候,兩個人常常流著眼淚相對無言,每個人心中都有說不出來的心事。幸好,他們都是在後勤部隊,每天早晨,邵班長帶隊拔草 、打掃營區,然後再分到指定的單位去工作。
趙大膽分到圖書室工作。
翁炳忠程度好,會寫會算,又從被服科調到連長辦公室當文書。
翁炳忠是個高二學生,他一直想繼續讀書升學,所以有空就死啃書本。
趙大膽在圖書室工作,程度不高,他對自己的前途想也沒想過。
書對他來說,真是大眼對小眼。因為這是一個軍醫學院,圖書室滿架子上的書都是外文的,就是中文的,趙大膽也看不懂,像什麼「黃帝內經」、「藥物學」、「大體解剖」……書名那幾個字還認識,書裡的字就看不懂了。
日子久了,翁炳忠看趙大膽無所事事,很關心地說:「趙國強,你怎麼不看看書哇?」
「有哇!」
「你看什麼書?」
趙大膽拿出一本張樂平畫的漫畫「三毛流浪記」,笑著說:「好好看哪!」
「哎,」翁炳忠失望地說:「你怎麼盡看這種書哇!」
「那……那你要我看什麼?」
「看看課本哪!」
「課本?」趙大膽張大眼睛問:「我只能看看圖,我還能看什麼課本?你是高中生,我……我小學畢業,能看懂什麼?」
翁炳忠知道自己說話說得不對,溫和地說:「慢慢學呀,你圖書室裡有好多書,總可以找一本來看哪!」
「找不到!」
「怎麼會呢?書架子上那麼多的書,總會有一、兩本你能看得懂的吧!」
「……」
沉默了好一會兒,翁炳忠說:「這樣,我教你!」
「你教我?」
「對,每天晚上熄燈號前,我到圖書室教你。」
趙大膽的眼睛泛起淚水,很感激地說:「謝謝,你……你真好。」
「不是的,我們都還小,總不能當一輩子小兵兒啊!要讀點書才有辦法。你看醫學院裡那些醫學生,不都是整天在念書,將來才能當醫官哪!」
趙大膽聽了一直點頭,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
從此,翁炳忠教趙大膽「開明初中英文」、「開明數學」……
趙大膽腦子還算靈光,學習得挺不錯。
翁炳忠看趙大膽那麼努力,很高興地說:「不錯,你學得真快。」
「是你教的好。」
軍中的管理,隨著時局漸漸安定,一切工作都上了軌道。為了軍中失學士兵的前途,軍中有了一個新的規定。
一天, 翁炳忠喘著氣跑到圖書室:「趙國強,趙國強,你看!」
翁炳忠手裡拿著一份通知,他興奮地說:「這是連部收到不久的通知,你看!」
「隨營……補習……」趙大膽念著,問道:「隨營補習是什麼意思 ?」
「就是在軍隊中可以補習,考試及格有初、高中學歷,就有資格可以去考學校呢!」翁炳忠像中了愛國獎券一樣高興。
「我才小學畢業,那……要補習多久哇?」
「你已經讀完初中英文、數學了,補習考及格就有中學資格了。」
「……」趙大膽看看那個白紙黑字的通知,似乎毫無一點反應, 「 要念到跟你一樣那還要好久好久呢!」
「咳,有志者事竟成嘛!」
在翁炳忠鼓勵下,趙大膽終於開竅兒了,開始奮發圖強,在隨營補習中,真的得到初中學歷的資格。
但這時發生一件讓他傷心的事,因為翁炳忠的基礎好,早已有高二的程度,不但很快得到高中學歷資格,而且順利考取大學。按照軍中的規定,士兵考取大學就可以退伍離營升學。
在班上,翁炳忠是趙大膽最要好的朋友。他考取大學離開軍隊是件好事,但對趙大膽來說,卻是件很傷心的事。趙大膽從此不能再與他朝夕相見 ,不能再問他問題,更重要的是沒有人隨時鼓勵自己。
傷心,落淚,趙大膽好久心情都平靜不下來。
翁炳忠離營的那天,趙大膽把一枝最珍貴的「金星牌鋼筆」送給翁炳忠做紀念,翁炳忠送他一本日記本。
送到營門口,趙大膽扭頭就往回走,因為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好朋友走了,趙大膽雖然難過,但是他更加倍努力學習。
不久,真的像翁炳忠說的「有志者事竟成」,趙大膽在翁炳忠幫助下,進入了夜間補習學校。
1戰爭的火花夜深了。小鎮的大街上一夜都不平靜。大隊的騎兵,一隊一隊從大街穿過小鎮。馬蹄子碰到路上的石頭子兒,迸發出一閃一閃的火花,不時還帶著清脆的劈啪聲。騎兵經過的路上,馬蹄子底下像一條細長的火龍,閃閃爍爍,像那天上閃亮的星光。每個小小的星光,就像一個火種,到處燃起戰爭的火花。「剛剛打走了日本鬼子,怎麼又要打仗了……」趙大膽的母親在炕上翻個身,嘴裡一直嘟嘟噥噥,好像在說夢話,不過後來她念些什麼,一句也聽不清了。嘀答……嘀答……嘀答……嘀答……趙大膽在騎兵馬蹄子的嘀答嘀答聲中,剛要漸漸進入夢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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