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充滿傻勁、從沒拿過鋤頭的都市人,在寸土寸金的都市河岸地,用人工與自然對話的方式,完成「構築濕地」的夢想。植物可以為人所栽種,魚種可以為人所飼養,但活躍的蛙類、有翅膀的鳥類,卻用行動來表示他們的選擇……這座濕地農場並榮獲二○○四年全球最大民間「福特保育暨環保環保獎」首獎
這是一件令許多環保團體感到疑惑甚至憤怒的事情,為什麼所謂的「生態園區」居然會進駐大型怪手開挖?還把雜草都剷除?這一切的良善美意直到「候鳥」來驗收,「生態工法」才被實際地體驗…在台灣,我們只高呼生態工法,但是,有什麼具體的例子告訴我們「成功的生態工法原來是這樣的」?
不要懷疑!故事的起點發生在人煙最密集的永和,一群熱心的社大講師和義工在寸土寸金的新店溪中正橋畔覓得一塊廢棄的高爾夫球場,然後開始整地,計畫開墾出生態體系最豐富的「濕地生態」。最不可思議的是,怪手司機也到了這裡,為了適應大型機具不易進入的濕地地形,怪手只好表演「吊點滴」,將油桶舉高,讓油順著接妥的配管注入油箱,而不依賴加油的大卡車。一反國內所謂「生態池」的建造,不採用池子底部鋪設「不透水布」的施工方式,但是,又不能任由好不容易挖鑿的人工池子裡面的水都滲入地下水,於是這一群整天穿著雨鞋的生態專家民眾,善用大自然的特性,「擾亂一池清水」,等待懸浮的泥沙依照大、小顆粒沈澱,讓小顆粒自然地填補大顆粒之間的空隙,就成了「膏狀底泥」。既不會漏水,又能保持生態池子內的生物多樣性,保留一切濕地自我調整的能力。他們不只是觀察、紀錄花花草草,而是更進一步瞭解自然,瞭解「棲地」特性,「創造」大自然,「構築濕地」,誰說人類的介入只會減少「生物多樣性」,而無法創造「生態多樣性」?我們以為越是自然就是越不要去「入侵」自然,但是,當我們現實的處境就是依賴都市的生活方式時,我們僅能期許以越來越深刻地對「自然」的瞭解,更「技術」的操作,來經營一座生態農場。你相信自然與「人造」的界線原來是可以挑戰的嗎?不用訴諸環保單位的評估,才能驗收成果;植物可以被人種植、魚類可以被人養殖,但是來來去去、對環境最具「選擇」權力的候鳥可以證明這是一個成功的自然天堂。
作者簡介:
張瀚元,一九七三年生。從小喜愛生物,著迷於探索自然界中的奇妙事物,並樂於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建國中學畢業後就讀於台大森林學系,同時加入學校的自然保育社,關注自然資源與生態環境保育、原住民文化、弱勢族群與人權等議題。研究所時期以福山植物園為樣區,首度探討溪流系統的質能輸入,取得碩士學位。畢業後致力於推動環境生態教育和保育工作,並親身參與構築溼地、棲地重建與經營管理等實務,偶有短篇著作散見於自然保育相關期刊。在諸多自然文學經典中,作者格外鍾愛黛安.艾克曼所著的《鯨背月色》一書,希望這本嘗試以報導文學方式寫成的首部出版作品,也同樣能獲得國內讀者的共鳴。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此刻讀著事件簿,會心地神遊回那個婚宴現場,也漫溯回我們始終疏離的漫長歲月。瀚元字裡行間的憂忿和不平,多像這些年來推我離群的浪濤!原來他也在同一波浪濤裡掙扎泅泳,也真的一直在「公共事務」裡用力。但此刻我不禁要感謝,他讓我看到:環境問題是私事,也是公共事務;而「公眾」也可以是組織鬆散,機能靈活不僵化的「一群個人」。——《女農討山誌》作者阿寶「人工濕地」設立的首要目標,就是將消極的棲地保護原動力,轉化為積極的行動——營造逐漸消失的稀有棲境。首先要看懂大自然的運行原理,以生態工法的方式應用,進而模擬出大自然。生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有大量的圖
得獎紀錄:此刻讀著事件簿,會心地神遊回那個婚宴現場,也漫溯回我們始終疏離的漫長歲月。瀚元字裡行間的憂忿和不平,多像這些年來推我離群的浪濤!原來他也在同一波浪濤裡掙扎泅泳,也真的一直在「公共事務」裡用力。但此刻我不禁要感謝,他讓我看到:環境問題是私事,也是公共事務;而「公眾」也可以是組織鬆散,機能靈活不僵化的「一群個人」。——《女農討山誌》作者阿寶「人工濕地」設立的首要目標,就是將消極的棲地保護原動力,轉化為積極的行動——營造逐漸消失的稀有棲境。首先要看懂大自然的運行原理,以生態工法的方式應用,進...
章節試閱
【大標】第一章 三張王牌
故事要從我、文賢老師和睿昇老師三人相遇的那一晚開始說起……。
「他是誰啊?穿著雨鞋……」聽到學員們在一旁竊聲私語、指指點點,我就知道大概沒弄錯方向,立刻朝那教室走去。趕到社區大學時已經九點多了,我深怕再遲一些就要下課散場了。
還好,從窗外我瞥見台底下一群人正聚精會神地聽課,而台前站的兩個人—可不就是文賢與睿昇兩位嗎?我快步進了教室,在後面找了張椅子坐下。黑板上有的是粉筆寫的大大兩個字:「溼地」。
「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問題?」課堂顯然已接近尾聲,這時候潘潘(潘增鑑)舉手了:「如果是河濱的灘地,是否適合開闢為水生池?……」「潘潘」是增鑑兄在社大的暱稱,他不但是活躍於各課程的學員,也是社大行政部門裡不可或缺的靈魂人物。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想必「動機不單純」。「嗯,這種地理區帶也會形成某種類型的溼地……」只見文賢老師認真的回答著,一邊轉身在黑板上寫著「牛軛湖」、「泥灘地」等字眼。
當晚課程圓滿結束,但離開教室後的「會外會」卻隨即展開。睿昇老師、文賢老師和我在走廊上聊了起來,潘潘也正式提出了他的構想—校方希望能在河濱地帶尋找出一個適當的地方,開闢為一個可以讓同學們操作實習的場域,以配合理論課程的進行。
於是就這樣,我們逐漸拼湊出一幅完整的圖像。我們規劃下個學期先開一門溼地生態的入門課程,讓學員們有系統性的概念;同時在另一方面儘速與公部門接洽,努力找到一塊可以施作的實習場地。屆時有了人也有了地,一切水到渠成。當然,夢想總是令人陶醉的—特別是許多現實的細節尚未浮現的時候。但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人才有那股拼命投入的傻勁,創造出一開始別人都認為是不可能的奇蹟。
文賢、睿昇與我三人都姓張,在接著合開的這門課裡,我們分別被冠上了「老張」、「大張」和「小張」老師的稱呼以資區別,後來還成了社大傳說中的「溼地三『張』王牌」……。事實上,我們只不過是三個思想浪漫的男人老愛作著生態大夢,所謂的三張王牌與三個傻瓜其實只是一線之隔吧。
睿昇是我們三人當中最早在永和社區大學開課的講師。畢業於台大海洋所博士班的他,算是生態學界翹楚戴昌鳳教授的高徒(生態人聽到戴教授的名字大概都要肅然起敬),而原本就頭腦清楚、記憶力驚人的他,加上該研究室的嚴謹訓練,不僅成為一位藻類、珊瑚礁和海洋生物方面的傑出學者,也是位經常游弋於蔚藍國度的潛水高手。而在我眼中,他更是位德智兼備、才華洋溢的好學長。
文賢與睿昇原本即為舊識,這晚的課程單元特別被拉來客串。說到野生動物及棲地特性等種種生態話題,文賢老師可是旁徵博引;而提起他最專精的領域—「溼地」,這位專家簡直就堪稱是座寶山,似乎我們怎麼挖都挖不盡。舉凡各種類型的自然溼地乃至於構築溼地(constructed wetland)的營造,國內少有人能出其右。不過他最引人矚目的還是他一以貫之的造型:長長的頭髮、黝黑的皮膚,身上穿的是多功能的工作服,腳上則永遠踩著一雙雨鞋—即便是在台北街頭或是在教室裡。
這一身的裝扮有如他的註冊商標,事實上對於長年從事生態工程的他來說,雨鞋顯然是溼地環境裡方便的行頭。而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鞋子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換來換去。他時常說:「工人就穿成工人的樣子就好了,學人家穿什麼皮鞋呢?」坦白講,我真是太欣賞這句話了。而他的自我堅持和不拘小節,也正是他之所以成功和可愛之處。
據說當晚我們讓學員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下一個學期所合開的溼地課程報名踴躍,不僅招生順利,很快地就額滿了,最後還增額超收。
【大標】第二章 走向溼地
春暖花開的三月天,社大開學了。
我們的溼地生態課程如期展開,睿昇給它定了個課名叫「走向溼地」,事實上我們也確實安排了不少戶外教學,希望能讓學員們在文賢老師的帶領下走向溼地的生態世界,多充實第一現場的見聞。
不過排課當時並未料到,春天可是陽明山上的觀光旺季,我們原訂第二週要去實察的夢幻湖行程,只怕會遇上賞花的遊客人潮和交通管制。有時候我真覺得納悶,那種人工化的花卉景觀,怎麼不乾脆到花店或花市參觀就好了,何必大老遠跑上山呢?最近國內還流行舉辦花卉博覽會之類的活動,雖在媒體上熱烈的宣傳,卻實在引不起我的興趣。
所幸在細心的睿昇老師及早提醒之下,我們臨時決定換個默默無名的地點--前往拜訪位在楊梅埔心的幾處溼地。說到這個地方,可說是名符其實的默默「無名」,因為這幾處鄉間的低地的的確確沒有名字。可是此地所蘊含的獨特生態卻是珍貴異常,由我們剛抵達、甫踏入第一個水窪所見到的景物,便可說明一切。
據同行的兆鎮老師介紹,這裡早期是一片農墾地,積水時原可見其呈現草澤溼地的豐美景緻,誰知東西向快速道路開拓而過,溼地動植物賴以維生的水脈供給遂被無情截斷,現已漸行乾涸蕭瑟。我們到的那時又正值乾旱,老天已經好久都沒下雨了。溼地立下成了「旱地」,一片黃土荒蕪景象。社員們紛紛疑問:「老師,這不像是『溼地』啊?」
不過,遠遠望去其貌不揚的蔓草泥地裡,竟跳出了一隻「台北赤蛙」。天啊,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種瀕臨滅絕的本土蛙類,我早已認定此生無緣在野外能得見其芳蹤,想不到此刻他正活生生的停在我眼前。
台北赤蛙是一種身形袖珍、體色美麗的稀有蛙類,修長的軀幹上具有縱向的花紋,翠綠色的背部兩側鑲著金線,模樣實在惹人憐愛。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學名(#Rana taipehensis&)中,以「台北」的英文為字根拉丁化後命名,這使得台灣的地名就這麼藉著一隻可愛的青蛙而登上了國際舞台。擁有這麼重要的蛙類,台灣真正在野外曾經親眼見過他的人,卻是少之又少。而這裡正是瀕臨滅絕的「台北赤蛙」目前全台族群量最大的一個僅存棲地。
過了半餉,凶悍的水生昆蟲「紅娘華」、我最喜愛的可愛蛙類「中國樹蟾」,伴隨著日漸珍稀的溼生植物:「田蔥」、「穀精草」、「直立半邊蓮」……等一一出現,學員們陸續的發出驚喜之聲。
接下來我們轉往毗鄰的另二處溼地,同樣的,或因近年道路的開發而乾枯,或因農作方式的轉變而淤塞,我們幾乎看不到一滴水了。這片土地上原有的許多珍貴原生水生植物都有滅絕的危機,甚或已然消逝無蹤。譬如,「水杉菜」、「烏蘇里聚藻」、「金錢草」、「黃花水龍」、「絲葉貍藻」、某種未知名的莕菜、某種未知名的荸薺……。
所幸,眼尖的學員們仍然發現有不少烏蘇里聚藻的幼苗,挺立在乾硬的土地上。他可是水生植物呢!真難為了他們。老師宣布了此行的超級任務:「希望之土」,亦即帶一把這裡的泥土回去,澆水栽在家裡的陽台或庭院。也許,我們將能帶回一顆世界僅存的孓遺種子,從這把泥土裡萌芽發育。而絕處逢生的小苗們也只好同樣趕緊搶救。
最後一站的驚喜來自一群「小毛氈台」,這裡不但存有野外難得見到的頗大族群量,還都正好開著花呢!學員們見到這些可愛的原生食蟲植物,自然又是驚喜不已。有學員為了獵取這珍貴難得的鏡頭,足足在地上趴了十幾分鐘呢!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飽受艷陽洗禮的夥伴們在回程的車上沉沉累睡,不過這裡的故事卻還沒結束。由於文賢老師始終惦記著那裡的小生物,後來陸續又去作了幾次調查。他發現水中竟有某種奇特的節肢動物,狀似蝦蟹卻帶有兩枚蚌殼(後經吳書平老師告知應為「鰓足綱」動物)。還有一種如珊瑚般群聚固著的動物,經睿昇老師鑑定乃是一種「苔蘚蟲」。
不但如此,台北動物園的林華慶老師也特別召集志平和阿峰等夥伴支援參與動物相調查,結果發現當地還有寶島野外日漸稀少的「柴棺龜」以及「中國樹蟾」。身為兩棲爬行動物的專家,華慶老師對台北赤蛙和柴棺龜的棲地保育問題十分關切。在他們調查的過程當中,挖土機和卡車已經陸續進駐了。由於該地屬於預計中的重劃區範圍,地主遂準備填土整地另作他用。
眼見這孕育無數生命的溼地將要慘遭活埋,上述多種珍貴稀有的動植物就要宣告滅絕,文賢老師每每想到此事胃就抽痛。他告訴我:「這個地方仍有這麼多珍貴的生物,竟在我們還來不及認識他們以前就已行將消失。有太多獨特而重要的地方文化資產,常常就在無知而草率的政策下,輕易的被葬送。相對於開發的速度,反思所謂的『環境影響評估』、『生態工法』的意義,是否有些許的荒謬和諷刺?而我們從未嘗試落實暫代棲地環境營造的可行性……」
是的,為了「拼經濟」,我們已經拼掉了多少的生態環境和原生物種?桃園原本被稱為「千塘之鄉」,像上述這樣富有生物多樣性的溼地和珍貴的野生動植物不勝枚舉。但隨著產業的發展、工業區的闢建、道路的興築、重劃區的設置…,這塊土地上獨特而脆弱的生命就這麼一一消失。北二高的興建是另一個典型的例子。
如果不是親耳聽完世富老師的描述,很難想像人人稱便的高速公路沿線底下埋葬的是世界級的稀有物種。當時為了興建北二高的路基,桃園一帶的埤塘一個又一個被填平。幾年之間,原本是西北部常見的水生植物紛紛迅速地變為瀕臨滅絕植物。完工之日,其中數種也在同一時間宣告消失,包括兩種尚未發表、連名字都還沒來得及取的野生菱角。有的植物甚至連副模標本都沒有,至今全世界找不到第二株。
「瀚元,想想辦法啊!」文賢老大宛若這些小生命的代言人,不時發出求救之音。我想來想去,決定提筆寫一封信函給桃園縣政府。內容除了大致告知我們的生態觀察資料,最後一段我是這麼寫的:「期望貴府能設法輔導協助,儘早採取必要的棲地保育措施……,並予以妥善適當的地景規劃(如劃設保護區),使本地美好的生態環境與珍貴的自然資源,能永續留存給後代子孫;更使桃園成為全國最具生態智慧和保育前瞻的自然大縣!……」
據說縣長起初頗為重視此事,也曾派人前往現地會勘,並指示農業局審慎處理本案。不過縣府對於私有地的管理權責有限,因而顯得力有未逮。直到隔年年底,我們終於在幾個單位的協助下,將當地的土壤(種源庫)和植物移運至他處進行境外保育(#ex-site& conservation),勉強算是為本案的解決劃下句點。
【大標】第一章 三張王牌故事要從我、文賢老師和睿昇老師三人相遇的那一晚開始說起……。「他是誰啊?穿著雨鞋……」聽到學員們在一旁竊聲私語、指指點點,我就知道大概沒弄錯方向,立刻朝那教室走去。趕到社區大學時已經九點多了,我深怕再遲一些就要下課散場了。還好,從窗外我瞥見台底下一群人正聚精會神地聽課,而台前站的兩個人—可不就是文賢與睿昇兩位嗎?我快步進了教室,在後面找了張椅子坐下。黑板上有的是粉筆寫的大大兩個字:「溼地」。「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問題?」課堂顯然已接近尾聲,這時候潘潘(潘增鑑)舉手了:「如果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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