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講得是20種臺灣小吃,寫得是食物的滋味──摻入了濃厚人情的滋味。字裡行間顯露出正港「臺灣查埔人」的深情,以一種「老粗語言」,道盡對小吃的熱情與親友的懷念。恰到好處的俚俗腔調,粗中帶細──粗獷的外表下,包藏著一顆敏感細膩、容易動情的心。
誇張、逗趣、引人發噱的故事情節時常出現在書中,卻又真實,貼近社會的脈動。其中許多食物的背後,是吳清和與爸爸跑碼頭的動人故事。居無定所的工作性質,卻使得作者有幸自小便跟著父親吃遍全臺灣。
有別於坊間的飲食書寫,《為小吃走天涯》展現出一種劍客的風範,不要命似的,吃得很拼、吃得不留餘地、吃得奮不顧身、吃得賺人熱淚、吃得讓人大呼:爽!
作者簡介:
吳清和
臺灣嘉義人,做了一輩子的體育記者,地球上除了非洲之外,足跡遍布各大洲
;相對的,也跟著所到之處而吃遍世界。
工作之餘除了想家人之外,便是想再來要吃什麼?最樂意和朋友分享吃過的好東西。
年紀一大把了,突發奇想,考進了家鄉嘉義大學的研究所再當學生,想吃的時間,居然想得更兇了。
章節試閱
臺灣人的漢堡──刈包
「刈包」再簡單不過了,一個長橢圓扁形的刈包,裡面包上五花肉、酸菜、花生粉、糖和芫荽(即香菜),就這樣而已,好吃到不行。
向您鄭重推薦中式速食
刈包如果用國語發音,那是再「聳」不過了,刈包一定要用臺語唸成「掛包」(Koah-pau)才對味。
刈包也因為它的形狀和包著餡的關係,在臺灣又稱「虎咬豬」,但現在已沒有人說:「我們去吃個﹃虎咬豬﹄」這種話了。
臺灣從一九八四年在臺北市民生東路與敦化北路口開了第一家速食連鎖店麥當勞後,美式速食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但是當時一個最簡單的麥當勞牛肉漢堡賣到三十元,在當時算是很貴,於是有一位學者投書報紙,表示臺灣人何不放棄外來速食,而選擇中式速食,我記得這位學者鄭重推薦的中式速食便是刈包。
雖然這學者的建議沒有很快成真,但似乎也起了作用,如今臺灣南北部市面上都有刈包,至少有石家刈包、藍家刈包、阿松刈包、一點刈包、春蘭刈包等著名的刈包連鎖店,這些賣刈包的連鎖店,幾乎都把刈包裡的夾肉分成肥一點的、瘦一點的、肥瘦參半綜合的三種,每回我到臺大附近逛,只要胃還允許,一定來一個肥瘦參半的綜合刈包,第一口下去,一口油,但是不膩的感覺,真是爽呆了。
對於刈包的食物戀
刈包對我太太更具有思念之情,我岳父岳母的牙齒都不好,但是油一點的刈包卻非常適合他們咀嚼,每次我太太在臺大買刈包回娘家,看兩位老人家吃得津津有味,臉上那個滿足感,怎麼都忘不了。如今,岳父已經再也吃不到了,岳母對岳父的思念則對任何東西沒了胃口,每每思起昔日他們兩位老人家吃刈包的神情,那種思念的滋味如鯁在喉。
我家吃刈包的歷史並不長,這和家庭環境有關,頂多只在尾牙前,媽媽跟著習俗弄一鍋五花肉片做的滷肉,然後買一點花生粉、糖和香菜,配上自己炒的酸菜,湊和著吃個刈包應個景,但是,我對刈包卻有著一份難捨之情,家裡平常吃不到,花錢到外面買著吃。
民國七十年,我曾經短暫地在士林一所專科學校教書,常常去士林夜市(其實不是晚上去,是中午吃飯時間去)一攤吃過一攤,其中有一攤叫做「眼鏡劉」的刈包流動攤販,顧名思義,老闆是姓劉,年紀和我差不多,每天中午都會推一輛活動的車子賣刈包,那是我當時生平吃過最好吃的刈包,每一口肉在嘴裡幾乎都是香油四射,加上他炒的酸菜,帶點酸菜的香,配上帶甜味的花生粉,肉香、酸菜的嚼勁拌在甜味的花生粉裡,連吃上兩個「眼鏡劉」的刈包,那才夠勁。
不久我和我太太認識,因為對於吃有同好,在談戀愛階段,我們倆幾乎開車吃遍臺灣各地的美食佳餚,對於士林夜市的「眼鏡劉」,評價甚高,曾有一次,我見眼鏡劉中午穿著西裝在賣刈包,一時性起問他怎麼回事?眼鏡劉很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他的正業是在賣汽車,業績還不錯,因為當天下午要去談一個計畫,為了爭取時間,所以沒換西裝便上場叫賣起來,本來他平常中午都會利用回家吃飯兼休息的兩個小時,順便到士林夜市賣刈包,賣多少算多少,晚上下班後,則是和太太一起賣刈包,一切都是為了多賺一點錢,聽得我好生感動。
我兩個女兒陸續出生後,都曾吃過「眼鏡劉」的刈包,一次吃一個是平常的事,可見「眼鏡劉」的刈包有多好吃了。
等我女兒上幼稚園後,每天的接送,相對去找「眼鏡劉」的時間也跟著減少,有幾次特別去士林夜市找「眼鏡劉」,但都找不到,也不知道為什麼「眼鏡劉」不見了,或許他在銷售汽車上有很好的成績,升官了、不再到夜市賣刈包了,「眼鏡劉」成了我的食物戀回憶。
往死裡吃的幸福小日子
我出社會做事後,認識了幾位「為吃走天涯」的哥兒們,彼此常常打電話約大家一起「自
殺」,也就是「往死裡吃」的意思,但只要是有一人覺得名不副實,推薦人便得支付所有的費用。
其中趙舜和我特別和得來,我把我對「眼鏡劉」的回憶告訴過趙舜,他聽後沒幾天,便打電話約我「自殺」,通常「自殺」這個暗語一出,另一方會問「哪一天?幾點鐘?」,趙舜說是他家,去了就知道啥回事。
那天中午,攝氏十八度而已,暖陽高掛,好不舒服。趙舜家在四樓,餐廳在五樓,和趙伯伯聊天後,我們上樓吃午飯,趙舜指著餐桌說:「我媽媽做的刈包,包夠我們﹃自殺﹄。」
那天,趙伯伯吃了三個便下樓了,我吃了七個,趙舜吃到第八個後便不算了,我們倆還邊吃趙媽媽的刈包,還配著趙舜家樓下在賣的排骨酥湯。「自殺」的感覺,怎是幸福能解釋的?
這種吃法,正是我們所說的「自殺」。之後,我和趙舜還常常請趙媽媽做刈包,有好長一陣子,小日子過得快樂的不得了。
可惜,趙媽媽退休後迷上打桌球,年輕時沒當選過國手的遺憾,臨老一一要了回來,如今一年代表臺灣出國比賽五、六次,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好好吃過趙媽媽的刈包了。本來趙媽媽把她做刈包的絕活全部傳給了趙舜他太太,偏偏趙舜這幾年把中風當平常事一樣地犯,二○○七年十一月中風後,二○○八年舊曆年前得以幸運出院,自此,趙舜發誓吃全素,他們全家也跟著吃素,從此,趙家刈包繼「眼鏡劉」之後,也成了絕響。
就是那個味!就是那個味!
雖然臺灣刈包到處有,但是感覺上油在嘴裡爆開、遍佈入口的麵皮、夾雜著酸菜香和花生粉的衝頭美感,昔日的「那個味」就是缺這、缺那的,悵然啊!
在尋覓對味的刈包期間,在寧夏路有一家母子聯手的刈包,味道還不錯,比其他連鎖店的刈包的味道強了一些,但終究還是差趙家的刈包一點點。
二○○八年十月底,不知怎麼搞的,很想吃遼寧街那家熱的紅豆湯,去了,還沒開,正在遺憾之餘,發現一家看起來就像新開的刈包店,直覺那是一對結婚沒多久的夫妻在聯手經營,妻子身懷六甲,大概快生了,夫妻兩人長得非常有氣質,做湯湯水水的好像不太適合的樣子,但我還是坐下來點了一個刈包。
第一口,我的天啊,這不就是我愛之入骨的「那個味」嗎?再一口,更加確定我找到了。
本想多和那對夫妻交換一下意見,怎奈旁邊幾家攤子一股腦在說靜坐、國務機要費等事,遂沒能知道這對夫妻是怎麼把刈包做成這樣子。
那天我在現場吃了兩個,還帶了六個回家給家人。
再經過幾次的交往,知道這位氣質頗佳的老闆姓余,老婆預產期在二○○九年二月,大學畢業、服過兵役後,曾經在中央研究院當院士的助理,但因為家庭遺傳著開店的基因,在中央研究院兩年後決定自己開店做生意。
余先生的父親與祖父都在華西街觀光業是賣水果和果汁(我還是老主顧呢),他曾經學過義大利麵,但是自己的姑姑在二○○六年出車禍,頭部受傷,他便接下姑姑的「刈包大王」,目前改名為「余家刈包」,除了刈包之外,還賣四神湯、肉粽,生意還不錯。
追到味了,刈包在我的食物戀裡又活了起來,但和以往不同的,有鑑於以前常和趙舜相約「自殺」,如今趙舜深受其害,為了避免像趙舜說他提早把美食的「扣打」(即quota,配額)用完,我只好強迫自己節制。
讓人垂涎的刈包,咳!偶而吃之。
臺灣人的漢堡──刈包 「刈包」再簡單不過了,一個長橢圓扁形的刈包,裡面包上五花肉、酸菜、花生粉、糖和芫荽(即香菜),就這樣而已,好吃到不行。向您鄭重推薦中式速食 刈包如果用國語發音,那是再「聳」不過了,刈包一定要用臺語唸成「掛包」(Koah-pau)才對味。 刈包也因為它的形狀和包著餡的關係,在臺灣又稱「虎咬豬」,但現在已沒有人說:「我們去吃個﹃虎咬豬﹄」這種話了。 臺灣從一九八四年在臺北市民生東路與敦化北路口開了第一家速食連鎖店麥當勞後,美式速食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但是當時一個最簡單的麥當勞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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